答案只有风知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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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嫌热。”帕斯卡勒说,“我们也想喝点东西。”
“皮埃尔!”特拉博喊道。他必须喊,因为风从他嘴边吹走了话,船的螺旋桨制造着噪音,法国国旗在迎风沙沙响。
那位光脚的船工,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原来站在只比他年纪稍大一点的船长身旁。船长在我们前下方,坐在游艇船长室里的驾驶台旁,坐在他的设备和那只大轮子前的一张高椅上。小伙子走上三级台阶。
“你们要什么?”特拉博问女人们。
“你们喝的是什么?杜松子酒加奎宁?也来杜松子酒加奎宁。”帕斯卡勒说,“行吗,昂热拉?”
“行。”
“请再来两杯杜松子酒加奎宁,皮埃尔。”特拉博说。
“马上就来,先生。”皮埃尔走开了。跟船长马克斯一样,他也是一身白皙。女人们坐进甲板藤椅里。我们都涂了厚厚的防晒油。我身上是昂热拉帮我涂的,好让我不被晒伤。为了让我们不在椅子软垫或藤椅的布垫上留下痕迹,到处都铺着大浴巾。昂热拉也给我买了一顶白帽子。
纳芙塔利,那只克尔特猎狗和“以色列的儿子”,晃过来,在帕斯卡勒的腿上磨蹭。然后它舒服地躺在她那脚指甲涂成红色的脚上。
“你们谈什么了?”帕斯卡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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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昂热拉。”她丈夫说。
“谈昂热拉什么?”
“我们为什么爱她。”她丈夫说。他吻昂热拉的手。
“哎呀,别这样。”这位说。她注意到我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便向我嫣然一笑,她的眼睛放射出金色的火花。她的头巾是白布做的。
皮埃尔端着两杯饮料上来,把它们放在桌子上。我们一起喝,马克斯让游艇拐了一个大弯,加速顶风行驶。风扯着我们的帽子,水花溅到了我们头顶。太阳、大海,我心里有一种巨大的宁静感和幸福感,一种我还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前面就到尼斯了。”克劳德·特拉博说。
离开拉克洛斯的办公室后,我坐车去了“庄严”酒店,拟了一份给古斯塔夫·勃兰登伯格的电报,译成了密码。我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那封电报很长。我请求指示,万一丑闻受到掩盖和不对基尔伍德采取任何行动时我该怎么做。然后我去了康托码头。其他人已经在等着我了。他们站在甲板上。一道栈桥通向码头。我想踩上去。
“脱掉鞋!”昂热拉喊道。
于是我脱去鞋,登上甲板,纳芙塔利快乐地吠叫着欢迎我。当我们起航驶出码头时,特拉博领我参观船。它有两台总发动机,每台二百八十三马力,一台柴油发动机供应船上用电。船身长十八米,宽五米,重四十五吨,速度能达到每小时八十海里。从甲板上有一个台阶通下上层船舱的前部。在一块巨大的玻璃板后面,右侧是船长的位置,左侧是雷达设备。两台设备中间有一个台阶通下客厅。全是用红木和漆成蓝色的家具布置的,有许多擦得锃亮的金属器件。再下去几级有两间客舱。里面的床是叠起来的。每间舱室都有一个卫生间。我在其中一间里更衣。昂热拉选了另外一间。船舱对面是厨房,备有电磁灶。最前面是两个小伙子、船工和二副的舱室。船的另一头,甲板上有个可以坐着休息的角落。甲板下是一间大船舱,舱里有双人床、书橱、壁橱和船上的电话。长途旅行时,特拉博夫妇就睡在这里。船上散发出帆布和沥青的味道。特拉博对他的船非常骄傲。换成我也会的……
“前面就到尼斯。”克劳德·特拉博这时说。游艇几乎画了一个圆圈,冲上尼斯的海滩。就在我的脚前,我看到一个四角形的箱子。特拉博向我解释说,这是一个救生器。如果将它抛进水里,它就膨胀成一艘橡皮艇,里面能容纳十二个人。那只船里储备有食物、水、闪光弹手枪、呼救器和能把水染得发亮的颜色,好让人从空中看到这个救生器。在通向船长室的门左侧挂着一只白色救生圈,上面写着白色字母:沙利马。游艇的船舱板是白色的。从船尾有一道梯子通到船长室的甲板上去。可以裸身躺在那上面。
尼斯的海滩近在眼前了。我看到其它游艇,水边人很多。我看到我所见过的最难看的居住机器——摩天大楼的怪物,地基很宽,越往上越狭窄,灰不溜丢,没有人性,但还是住着数千人。我既无法数楼层也无法数窗户。它整体看上去像是巴比伦古塔的复制品。
“您觉得它怎么样?”特拉博问。
我说了实话。
帕斯卡勒笑。
“您为什么笑?”
“因为克劳德有大笔钱花在这两样东西里。”她说。
“我也觉得它难看。”特拉博说,“我得想办法有所赢利地卖掉它们。这不难。整个沿海都在大兴土木。如果您想投资您的钱的话,那您就在这儿搞建筑吧。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投资了。”
“我……”刚开口我就听到昂热拉笑了。
“对不起,”特拉博说,“我老是忍不住想到生意。”
“哎呀,罗伯特是个非常富有的人。”昂热拉说,“你们知道的,他昨天赢了多少。”
你不知道,我用它做了什么,我放在船舱里的皮包里放着什么,我想。
特拉博说:“另外,我得请您原谅,卢卡斯先生。昨晚我没向您讲实情。我确实是向您撒了谎。”
“撒谎?什么时候?”
“当我向您讲,我也有理由杀赫尔曼,因为我跟他做非法的外汇交易时。”
“您没有吗?”
“没有,”特拉博说,“我也永远不会做这种事。我常向赫尔曼银行贷款,是的,眼下也是。仅此而已。”
“我不理解。”我说,“那您为什么要自我谴责?”
“那是一个测验。”特拉博说,“您瞧,赫尔曼和我真正是好朋友。他的死让我很难过。我也想查出谁对他的死负有责任。因此,我当着我的客人们的面谴责自己,想看看有没有一个人反驳,他们会有何反应。可是没有人反驳。他们的反应很奇怪,您不觉得吗?”
“对,”我说,“非常奇怪。尤其是全权总代表泽贝格。他肯定知道真情,知道您的自我谴责是不公正的,可是他也一句不反驳。这我觉得是最奇怪的。”
“泽贝格是个非常机灵的人。他也许是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讲我撒谎。或者他也觉得奇怪,他附和我是因为希望弄清我的意图何在。他可以有许多的理由。但您别忘了——当不幸发生时,泽贝格还在智利。他因此几乎不可能干掉了他的上司。不管怎样,您必须知道,我真的没有干掉赫尔曼——从来没有。我艰难诚实地挣我的钱,我这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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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还记得我昨天告诉过您的我们的情况吗?”帕斯卡勒问。
“记得。”
“那就好。你们也互称克劳德和罗伯特吧。咱们大家都以‘你’相称!”帕斯卡勒说,“谁有异议,请举手。”
没人举手。
“你好,罗伯特。”克劳德·特拉博说。他戴着一顶退了色的船长帽。
“这样好。你们饿吗?”帕斯卡勒问。
“饿极了。”我说。
“那大妈我就去煮饭了。”她说,“昂热拉要让你看看莱宁群岛,如果不能看圣马格丽特,那至少要看看圣火奴拉特。圣火奴拉特要更有趣、更漂亮得多。”
“也小得多。”她丈夫说。
“咱们将停在那里吃饭。”帕斯卡勒说,“有酿肉辣椒,我今天早上预先煮好了,只需热一下。你起来吧,纳芙塔利,以色列的儿子!”她用脚趾温柔地轻挠猎狗。帕斯卡勒以姑娘般的动作走下了船长室的台阶。
“我来看你做。”克劳德说。
“这就对了,”帕斯卡勒转过头来说,“让这对年轻的幸运儿单独果会儿吧。我们让人给你们送两杯杜松子酒加奎宁开胃,行不?”
“行,帕斯卡勒。”我说。
昂热拉滑到我身旁的椅子上。
我用一只胳膊箍着她。船现在又冲向宽阔的海上。
“他们俩是不是了不起?”昂热拉问。
“对,了不起。”
“你快活,罗伯特?”
“对,很快活。”我说,将她搂紧。
“这真好。”昂热拉说,“这太好了。我要你终于高兴起来。”
“你,”我说,感觉到我唇上的咸咸的海水,“这你很容易做到。你已经做到了。”
“我还会做到很多。”昂热拉说。
一只大游艇迎面而来,水波激在“沙利马”上,它开始有点左右摇晃和颠簸起来,我将昂热拉紧紧地抱在怀里。
四
23
我手抓缆绳,皮埃尔抓着另一头,当他将小艇弄到离登岸点足够近时,他跳向前,将船拉靠岸,帮着昂热拉和我下船。他说,他和小艇都留在这儿,他游会儿泳,我们不用急。
“沙利马”停在远处的海面上。帕斯卡勒裸体躺在上面的太阳甲板上,别人看不到她,克劳德躺在下面的大船舱里。他们俩都在睡午觉。大气炎热,但这里有风,还能忍受。
昂热拉穿一身鹅黄|色的套装和相配的鞋。她拉起我的手,我们从停泊点向一座雄伟而破败的门走去。这个圣火奴拉特岛至多一千五百米长,也许有五百米宽,长有许多阿莱波松树、桉树、玫瑰、含羞草、春白菊和唐菖蒲。
“我很喜欢来这儿。我来后就爬到这里城堡的塔上去。”昂热拉说,“我在这里画过许多画。你知道吗?曾几何时,这个岛占有戛纳数百年,而不是戛纳占有这座岛。事实上,戛纳是这岛上的人修建的——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前。”
我们经过大门,来到一条长满桉树的长长的林阴路上。门上镌刻着“修道院”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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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岛叫做莱宁群岛,因为在那个较大的岛上曾经有一座庙,供奉的是莱洛。”
“莱洛是谁?”我问。
“一位希腊神,类似赫尔库勒斯神。”昂热拉说,“我相信,这座寺庙建于公元后四百年左右——那前面你已经看得到了——是神圣的火奴拉特修建的。”我们仍然是手拉着手走,相互讲德语。单独在一起时,我们总是讲德语,若有别人在场,就讲法语。
我的左脚疼起来,但我不在乎。只要昂热拉拉着我的手,走在我身旁,我能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我们来到大路尽头,站在寺庙大门口。我看到,有一部分修得不怎么好,只有一座十字形回廊似乎还保持着原先的美。我在荒芜的园子里看到各种石头纪念碑的残骸和一根罗马的半月形柱子。两名僧人身穿白袈裟,一位又矮又胖,另一位高大瘦削,他们正在打羽毛球。他们笑着来回奔跑,将那只轻球在空中打来打去。胖的那位汗水淋淋,大气直喘。当他们看到昂热拉时,他们马上跑过来,礼貌地问候我们。昂热拉跟他们握手,介绍我,我也跟他们握手。重新见到昂热拉,两名僧侣非常高兴。
“夫人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那位胖僧人说,“因为有她,杏树会每周开花。”
“什么杏树?”我问。
瘦的说:“根据传说,神圣的火奴拉特有个妹妹,神圣的玛格丽特。当时,她跟一群信基督的妇女定居在那边的岛上,圣玛格丽特岛。她非常爱她的哥哥。但神圣的火奴拉特不允许任何女人涉足他的岛上。他自己每年只拜访他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