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下的村庄-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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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我想想吧,反正我们认识了,有的是机会。”
“那我要走了,”首燕站起身来说道,“娘!”雨伦抬高了声音叫道“首燕要回去了。”
“哎,来了来了,傻小子,那么大声音干什么嘛,你不去送送燕姑娘了?!”过了好一会,两个老人才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和珍把阿利娘和首燕送到村口,并执意要儿子再送他们一阵,才一颤一颤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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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已经到做前季稻秧田的时候了,天时好时坏,老是不肯放晴,大队的育秧会议刚刚开过。今年的秧田标准特别高,不仅田面要平,而且秧板面要平要方,仑沟还
要安标准来开,说是要有地区来开现场会,真罗嗦。天又不放晴,田埂上又滑,做秧田的难度就更大了。
“瞿━,瞿━,瞿━”,三长声哨音以后,社员们就跟在队长雨理后面朝秧田走去,雨芬走在雨理的后面,戴着一顶八成新的宽边草帽,秀气的脸上配一双明亮的核桃眼,嘴里小声的哼着样板戏“红灯记”中“都有一颗红亮的心”中的唱词。雨芬是保仁的大女儿,今年二十二岁,家里排行老三,因此村人们都叫他三妹子,大前年高中毕业后就哪里也不去,一直在生产队里干农活,跟雨理是本家,雨理的爷爷和雨芬的爷爷是亲兄弟,因此算起来,他俩还是很亲的堂兄妹。可近三年来的接触,总使两人感到在一起特别讲得来,雨理呢,自卖三分大,因此事事处处总象老大哥一样护着这妹妹,雨芬呢,索性就倚小卖小,时时在雨理面前要甩甩小孩子脾气,一不称心就使性子,而平时却两人影形相随,即使干活也一直在一起。村人
们也已有三三两两的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他俩怎么怎么的,可他俩却没事人似的,继续我行我素,该调笑的时候还是调笑。队伍稀稀拉拉的,象一条特长的蚯蚓,在
弯曲的田埂上游动。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两声响亮的笑声或几句十分“荤”的笑骂声。
“大哥,秧板要做得你昨晚开会说的那样好,有什么用处呢?”雨芬小声的对前面的雨理说。
雨理挥了挥压泥板说“我也弄不清楚,谁知那些大队干部和工作队是怎么想的?”口气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意的情绪。
“卖X日的,狗屁工作队,都是瞎指挥,把秧田做成他老娘的棺材那样才合格,绣花也不用那么细致。”队伍中传出林锡那个大嗓门的叫嚷,“不知是谁的馊主意。”“谁个断子绝孙的。”
“那人是不吃粥饭的。”“给他一堆屎吃吃。”人群中一片骂娘声。
骂归骂,做还得照样做,这是老大房人特有的淳朴民风。
“两人一组,筑方它。”雨理说完就挽起裤管,下到田里干了起来,雨芬也不声不响地脱掉拖鞋,卷起裤管下
到田里跟雨理同做一仑秧板。其他人也自觉的排开来,两人一组,自愿组合着开始了建造样板工程的工作。
“大哥,”雨芬边筑仑边边对雨理说,“昨天会后,一转眼你就不见了,躲到哪里去了。”“嗯━,我爹急着要我回去拣韭菜。”“怪不得,一幌就不见人影了原来是去搞资本主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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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老是这样,我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知道,
我爹那脾气。”
“噢,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孝儿子呀。”
“不说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事情倒没什么,我想问你后天去不去看电影?”
“哪里?”
“大众,《卖花姑娘》,晚上八点二十分开演。”
“我问问我爹,不知后天拿不拿货色,如不拿,我就陪你去。”
“你呀,”雨芬的嘴撅起来了,“屁大的事还要汇
报这、汇报那的,真是个窝囊废。”“好,好,好,后天我陪你去,总好了吧。”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干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两人却没发觉。
“喂,两个人在谈恋爱哪,怎么做不上去了?”林锡高声喊着,其他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在清亮的空气中特别的脆响。这时,两人才发现已落下好大一段距离了,急忙加紧追上去。
整个田野里只留下“噼哩啪啦”的泥板敲击泥水的声音,一仑仑平整的秧板在社员们的手下延伸着。水汪汪的板面象是哪一个仙人忘掉的镜子面。在阳光的反射
下,一闪一闪发着白光。
在远处的公路上弯进来一群人。慧林眼尖,抬头间就发现是大队农技员领着工作组的人朝这边走来,就故意抬高了音调,尖声尖气的说“哎,这活真不是人干的,低头弯腰还不算,泥里水里也不说,光叫人弄这铁板、菜刀来做秧板这个方法,是人就想不出来的。”
“那照你的说法,推理下去,想出这花样的就不是人喽?”雨伦阴阳怪气的顺口接了下去。
“那可不一定,也许是神仙也说不准。”慧林又抬高
了声音说。
“是人是鬼以后再论,我们目前想法做好这个样板,我们相信老大房生产队的社员定能完成这个光荣任务的。”工作组长老王已经听到社员们的议论了,因此老远就接上了口。
“哎,老王,吴书记,你们来了,”雨理抬起头来打招呼,却没有起来的意思,“章队长,进度来得及吧?”吴书记关切地问道。
“这一次现场搞得成功与否直接影响到我县的声誉哪,你可要摆好这个关呀,小章。”吴书记的话亲切中透着威严。
雨理顿了一下才回答“尽我的力了喔,总想搞好这块样板的。”
“小章,不是尽力的问题,而是只准搞好,不准搞坏的问题。”老王朝着雨理说,其实他也是说给全体社员听的。
“嗯”,雨理的应答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农技员老
孙看了看已做好的秧底板,点着他那头发稀疏的大头说:“不错,不错,照这样干下去就行了。”
“老孙,这一次要干得好了,你可要给我队多奖励点工了啊。不然,我们也要把你剩下的几根头发拿来下酒了呀。”
老孙见是林锡在和他开玩笑,就笑着说,“好啊,到时恐怕你早已看不见了,可不准乱抓乱咬啊。”话还没说完,田间就“哄”的一下,笑声满田了。在场的人,谁都知道,孙工作队长因头发稀少,人们在背后都称呼他“孙瘌痢”林锡呢,因小是玩耍时被人戳瞎了一只眼,有个外号叫“瞎子”,加上两人平时又比较接近,因此一见面就开起了玩笑。两人话语中分别隐藏着各自的绰号“瘌痢”和“独眼龙”。无怪乎社员们要哄笑起来了。
“好了,别开玩笑了,加紧干吧。”吴书记边说边领着一群人向另一个生产队走去。
天开始转好了,三天的做秧田活几乎把村人们的腰都累断了。年轻人却不知疲倦,吃过晚饭,雨芬就来到雨理家的场上转了一圈,见雨理不在堂屋里,很担心两天前的约定要黄了。雨芬坐在自己家的砖场上坐立不安,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惹得雨伦对她说:“你今天怎么啦,象掉了魂儿似的。”
雨芬并不买自己哥哥的账,同样用揶揄的口吻回敬大哥,“关你什么事,真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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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瞒我的,我全知道了,你再老一句,我跟你告诉咱爹,看爹不把你揍扁才怪呢。”雨伦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坏,你坏,如果你瞎说八说,我跟你没完。”
雨芬急得差点露出马脚来。
“羞,羞,羞。”雨伦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拉着下眼皮,
两人斗嘴的工夫,雨理骑着自行车从家里出来了,路过兄妹俩身边的时候,与雨伦眨了眨眼,对雨芬尖一尖嘴,就头也不回的往锡市方向骑去。
雨芬撅着嘴巴说了一句“我回来再跟你算账。”就一溜烟地追雨理而去了。
第五节
雨理骑出了村口,来到公路上,才停车支起车子等着雨芬,从村里已经看不清这里了。夜色逐渐加浓,五彩的晚霞已演变成铅灰色的了,几颗星星越来越清晰起来。
“你骑那么快干什么?”雨芬气喘嘘嘘的赶上来“我追也追不上。”
雨理看着夜幕中的雨芬那闪亮的眼睛,两条长辫一甩一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慢悠悠地说道,“我生怕被那些嚼舌根的娘们看见,又说我们的闲话。”
“怕什么,让她们去嚼好了,我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有你那该死的老爹,死脑筋,死抱住倔理儿不放,还听信那些添油加酱的混账话。”
“啊?你父亲倒比我父亲好多少哪?成天象看贼似的把你看得死死的,左一个同姓,右一个本家,就是一点不
肯松口。天知道我们两人什么时后本过家,虽然是同姓,但大家都知道,我和你连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两人说话间,雨芬左脚一踮就已熟练地坐到雨理的自行车后座
上。
“是啊,”雨芬把手箍到雨理的腰上,“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了还有这么封建的老古董。”
“离开场还有二十五分钟了,我们要加快一点了。”雨理嘴中说着,脚下加大了许多力量,自行车上的风明显的比原来增大了许多。
“小心一点。”雨芬及时提醒道。“阿芬,如果你父亲硬是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我嘛━,现在也没什么好主意,反正走一步看一步了,走到那儿算那儿吧。我想总会有办法的,大概用不着象解放前那样私奔了吧。”
“哎,我父亲昨天还对我说,我们俩的事他坚决不同意,说起来是堂兄妹呢,外人会说闲话的。他说如果我们两人继续谈下去,就不再认我这个儿子了。”
“那你怎么说呢。”“我说,我跟你好定了,除非我一世不结婚。”
“你父亲怎么说呢?”
“我父亲把我大骂了一顿,气得晚饭也没有吃,今天早上货也没去卖。刚才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呼啪呼啪’地出气。”
到了电影院门口,雨理把自行车寄放好,就拉着雨芬的手,一起快步走进了电影院。在市区,两个人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腼腆,亲亲热热的,真象是一对小夫妻。
雨芬坐在位子上,把头靠在雨理的肩上,两手不停的搓着雨理的手臂,小声的对雨理说:“我真得已离不开你了,雨理哥。”
“我也跟你一样。”雨理低下头舔了舔雨芬的头发,右手搂住了雨芬。
电灯灭了以后,两个人的嘴唇就贴到了一起。
电影开始还没满半小时,雨芬就昵喃着,“雨理哥,我好难过。我我好热啊。”雨芬的声音抖抖的。
“那咱们就别看了,好吗?”雨理说完就把雨芬拉了起来,两人摸黑走出了电影院。
天色已是黑沉沉的了,马路两旁的街灯发出昏黄的光亮,一忽儿把人影拉长,一忽儿又拉短得象个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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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理一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臂被雨芬紧紧的搀着,
两人并排走在行人稀少的马路上,开始时还有点羞涩,但当他们发觉行人很少,即使有几个人也只管匆匆走自己的路时,雨芬就开始放开胆子来,不仅紧拉着雨理的手,还旁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