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那些青春-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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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断了他,我说其实你很好。是我没有那个福分。
你好好睡吧。我就在车里将就一晚吧,这样离你近点儿。
我说你回去吧,你在楼下我也不忍心睡。
他问你饿吗?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你今天晚上喝醉了吐了,胃肯定空了吧?
我说那好吧,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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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上大衣,穿上鞋,丁冬丁冬跑下楼了,上了车,拐过一个小小的弯儿,车就驶上了大马路。马路上人烟稀少,大冬天的都不敢出门。我两眼漠然地看着窗外,看着无数的灯光从我身后飞过,朦胧的眼睛看夜景的确很美。
他的身上还有少许的酒精味,和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三宅一生的香水味道淡而雅,清清的感觉,像以前我们大学的那片草坪里的青草香。
想吃点什么?
去东城根吃蹄花吧!
东城根的蹄花还是这么好吃,白白胖胖的蹄花到了嘴里一会儿就融化了,像棉花糖。这里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火,来来往往人流不断。我吃了一碗蹄花,觉得胃里还是空空的,于是又吃了一碗。吃第二碗的时候我十分不好意思地冲肖伟傻笑,他善解人意地说:吃吧,我知道你饿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只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就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大冬天的夜里有了一火盆似的。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仔细回想了半天,才想起在四姑娘山的时候,冯桥弯下身来,对我说:猪,上来吧。
这阵子因为叶旖旎的事儿把自己搅得头昏脑胀,以至于忘记了给家里打电话汇报情况,心想我妈肯定以为我背叛她了。
这老太太,没准儿又哭了。
今天电话打过去是我爸接的,我爸一接到电话就叹口气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粗心哪,昨天晚上你妈等你的电话等到凌晨才睡。
我问我妈等我电话干嘛呀?我没说过昨天要打电话呀。
我爸说昨天是她的生日,你忘记了呀?
我突然间跟睡醒了似的,赶紧在桌上一阵乱翻,翻出日历来看才知道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接下来会是新的一年。
我怎么就能把这事忘了呢,我狠自己狠得不可救药,真想一刀砍了自己。在我自己的生日还差一周的时候我妈就会打电话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了,而到我她的生日我却让她守着灯光就为了一个我的电话等到凌晨,我还是人么我?
我的眼泪流出来了。上大学的时候我特别盼望放假,所以每次过生日我都会跟我妈说我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放假。可不巧的是我是九月份的生日,也就是刚开学那几天,离放假还远着呢。
我连忙问我爸还有没有什么弥补的办法。
我爸摇摇头说这我也帮不了你了,你自个儿想想办法吧!你可得知道,你妈一不高兴,我就是第一个受气的对象。连我,都要靠你来解救了,你努力吧!
我问我妈在家吗?让她听电话。
我爸说她要在家,我敢跟你出馊主义么我?你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说我惯着你,误导你。
我想我妈还真像个孩子似的,明明就是她惯着我,她还赖我爸身上。我小的时候每次犯了错误,我爸都要象征性地体罚一下,而每次我妈都对着我爸怒吼:有你这么对孩子的么?整天又打又骂的打傻了怎么办呀?然后就看我妈一边给我擦掉脸上的鼻涕一边做出要带着我离家出走状。
第四部分 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第41节 她怎么了
我赶紧拨了我妈单位的电话,接电话的估计是个小护士,声音温柔甜美,我先跟她说了声新年快乐,接着便问:可不可以帮我叫一下张大夫?
小护士甜美地回答:张大夫这会儿不在,请问您哪位呀?
我说我是她女儿呀。
小护士立马大声地说是林朝呀,你等等啊,我帮你叫一下,你妈在给病人做宫外孕手术,不知道好了没有,如果好了我就叫她过来,如果没好就没办法。
我说那算了吧,先让她忙吧。
小护士〃哦〃了一声,就在要挂电话的时候我突然问了一句:宫外孕是不是很严重?
小护士立马说是啊,那可是要命的场合啊!
快到新年了,原本应该会有新的气象,可大街上一点热闹的气氛也没有,相反觉得有点冷清,我沿着河边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才停下来,抬起头来看见走到了我的大学的门口,门口还是有两个保安在值班,有不少的车辆进进出出的,跟当年我刚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直接进了门。
路两边的树早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整个校园里也一片惨淡颓靡之色,走着走着走到了四教门口的小树林里,里面清净得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到那棵老榆树下,捡起旁边掉下的一根树枝,把土刨开,大概刨了十分钟的时候我看见我们在这里埋下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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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把小铜锁,用一根粉色的丝带捆在一起,锁上刻着我和朝晖还有冯桥的名字。一瞬间往事全浮上了心头上。这时候看到两个女生走过来,问我:小姐,你干嘛呢?我说没什么,就是找东西。她们问需要帮忙吗?我说不用了,谢谢。两个女生走开了,身后传来她们的声音:哎准是个神经病,大冬天在这里玩泥巴。
朝晖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在一起了,那我们都还有唯一的一个理由可以在一起。这是一句原本就很矛盾的话,旁人听不出它的意思,朝晖和冯桥说我们毕业了以后一定要一起回来,看看我们埋的锁还在不在。
我拿出餐巾纸来,仔细把锁擦干净,直到跟新买的时候一样亮得发光,我才把它又埋了进去,埋好的时候刚才那两个女生又从我身边经过了,她们又摇着头说:还真的是个神经病,玩了这么久的泥巴。
再次见到叶旖旎的时候,虽然跟上次在机场,才几天的距离,却明显感觉到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没有了往日活灵活现的风采,没有往日的妖艳和妩媚,却多了几分忧愁和惨淡,看到她,我都实在不忍心再去回忆过去,我一瞬间都忘记所有的恨和怨。
忘了也好,人不可能靠着回忆过一辈子。
她站在我面前,批着头发,脸色白得像张纸,她说林朝,对不起,我没读多少书,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但是我真心的期望你,能原谅我。
我一阵心痛,我说忘了吧,不要再提那些个破事了。
她慢慢地走到朝晖面前,朝晖伸出手来就抱住了她,她便大声哭泣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觉得这样的场面实在很惨,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爱的男人抱着另外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刚刚受伤,我们都很可怜。
一阵风吹过,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冯桥搂着我的肩膀,可我还是感觉到我在发抖。
朝晖拿手指头轻轻地帮她梳理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边梳一边哄着她,他温柔地说没事了,都会好的。
〃没事了,都会好的〃这是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安慰用语,不管用在什么样的事情上,都恰到好处。我曾经这样安慰过朝晖,我这样安慰过冯桥,我这样安慰过自己,我也不只一遍地对自己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时间是改变了一切,可是似乎对我们不太公平,时间把我们变得深沉了,把我们变得忧郁了。
小的时候一直盼望长大,长大了又盼望着成熟,成熟了却盼望年轻。
昨天在去接叶旖旎的路上我就想,生活是不是原本就该这个样子,弱者应该得到同情而强者更应该自立?
在车上的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李海拿了10万块钱不放叶旖旎,我们该怎么办?如果在我们给钱的时候,叶旖旎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
靠,他妈的,生活真是乱七八糟。
我给肖伟打电话,我竟然哭了,电话一接通我就哭了,我说头儿我好伤心,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心碎的感觉真的很痛很痛,痛不欲生。
肖伟说你就站在那儿,别动,我过来接你,你千万别动,你动了我就找不到你。
我就站在大马路边,寒风吹起,我缩紧了脖子,紧紧地把双臂抱在一起。来往的行人在暮色中匆匆行走,没有人回头看我一眼。我就站在那里,跟风中的稻草人一样,歪歪倒倒,我却努力让自己不倒下,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坚强,我一定很坚强,因为在我们家楼下的王蕾还哭着鼻子要糖吃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洗自己的小袜子,在王蕾因为男朋友出国而自杀的时候我勇敢地担负起了背井离乡的痛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选择错了。
肖伟来了,他把我抱进车里,紧紧地抱着我,他把我抱得好紧好紧直到我出不了气,我终于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我说头儿,我的处境好艰难,我简直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有时候我觉得我都撑不住了。
肖伟说傻瓜,有我呢。
以前,在我伤心的时候,朝晖也是这样抱着我,温柔地对我说,傻瓜,还有我呢。
我在电话里问我妈,我可不可以不勇敢?我妈说不可以,你是我的女儿,你应该有我的优良遗传,你不可以不勇敢。我哭着说可是妈,我支不住了。
我妈连忙说朝儿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说妈我好惨,到了最后,其实最可怜的人是我。
我妈说要不妈妈过去陪你一阵子?
我说妈不用了,不好意思再让你为我操心,你得好好保重,以后我嫁了您还跟过去当保姆呢,难道你忘了么?
我说说记得记得。我猜想我妈肯定哭了。
〃你用浓浓的鼻音说一点也没事,反正又美又痛才是爱的本质,一个人旅行也许更有意思,和他真正结束才能重新开始。几年贴心的日子换分手两个字,你却严格只准自己哭一下子,看着你努力想微笑的样子,我的心像大雨将至那么潮湿。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当伤太重心太酸无力承担,就算现在女人很流行释然。好像什么困境都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当爱太累梦太乱没有答案,难道不能坦白的放声哭喊?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很痛很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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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唱完这首歌的时候警察进来了,把我带走了,脚步的背后竟然是观众如雷的掌声,我跟她们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五彩的灯光下登台唱歌,是为了纪念我那些忘却了的青葱岁月。
警察问我:你是林朝?
我点点头。
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叶旖旎的女孩?
认识,不,是很熟悉。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个星期五。
当时有没有发现她有没有反常?
她怎么了?
她自杀了。
……
警察递给我几张现场照下来的照片,叫我确认一下是不是此人。我看到一片血肉模糊的身躯,和那张原本妩媚妖娆可后来变成了苍白的脸,一瞬间,觉得生活是如此的暗淡。
警察递给我一个信封,说这是她留给你的。
我还记得上个星期五的晚上,在酒吧叶旖旎端着杯酒走到我的面前,说林朝,原谅我,如果你原谅我,你就陪我喝了这杯酒。我当时二话没说,端起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她甜蜜地笑笑,笑得特纯真,然后坐到朝晖的身边去,紧紧的挨着朝晖,一瞬间我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发现她坐在朝晖的身边,竟跟我有几分想象。
她也跟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