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珍与毛泽东-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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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分外亲切。彭儒拉着贺子珍的手说:
“子珍,姐,看你瘦多呐。”
“西征受伤后,身体一直不好。”
“来迪化干嘛,走这么远的路。”
“去苏联治病。”
陈正人在一旁说:
“贺子珍同志,我们还是在中央苏区见过面,一晃又是好几年啦,今天,大家跑了好几千里,在这儿相遇,真不容易。”
彭儒兴奋地对贺子珍说:
“记得那年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在瑞金建立,我和你以及康克清、钱希钧、周月林、曾碧漪六个人,在一起照了一张相。我和曾碧漪坐在你们四人面前,你们四人站在后面,手扶着肩,手紧紧拉着手。多亲密呀。这张照片,我一直带在身上,什么时候都不离身。”
毛泽东频召不回(3)
贺子珍拉着彭儒的手摇了摇:
“记得,记得,这才几年工夫,怎么就记不得了呢?唉,那时真开心呀。一身轻轻松松,可现在呢?”贺子珍感叹起来。
陈正人淡然插话了一句:
“贺子珍同志——”欲言又止。
贺子珍看了一眼陈正人:
“正人同志,怎么?你说下去呀。”
陈正人说:
“毛泽东同志知道你要来,要我和彭儒劝你回延安,不要去苏联,你已经走了好几个月,大老远来,真不好劝你,但毛泽东的话,我一定要带到,希望你慎重考虑。”
“哎!——”贺子珍长长叹了口气,双眉紧蹙,心想,这是离国之前,毛泽东托人最后一次的挽留了,一旦乘上飞机,再没有相劝了。难道数月的奔波、劳累,就这样算啦?何苦呢,她想像的新生活,始终在召唤着她,玫瑰色的曙光,始终在向她招手。自己还不到三十岁呀,用古人的话来说,才进“而立”之年,难道就这样带着弹伤当一个家庭妇女度过一生?非己所愿,非情所愿。她心情沉重地对陈正人与彭儒说:
“谢谢你们的关心,老毛的话,我不是不听,但我有自己的实际情况,老毛不能替我解决,我只好自己救自己。”
“说得那么严重?”陈正人说。
“一言难尽呀。正人同志。”贺子珍有些忧伤地说。
贺子珍的一席话,陈正人听来也感到不无道理,特别是彭儒,还深表同情,于是便不好再劝下去,陈正人感动地说:
“子珍同志,在国外,你多加保重了,祝早日康复。”
彭儒的双眼潮润了,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不知说什么了,一时竟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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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钱希钧说要好好劝好贺子珍,有一天晚上,两人睡在一起,两妯娌真的作了一次长夜深谈。
钱希钧尽量从一个女同志的角度,去打动贺子珍。首先用母女之情去说服她。
钱希钧问:
“大嫂,你走了,娇娇这么小,谁管啊?难道你不想她?”
“想,身上掉下的一砣肉,谁不想呀,但我已经安排好了,老毛空了会去看她的。”
“那大哥的生活,谁管呢?”
贺子珍不语。
钱希钧闪烁其词地说:
“听说一些去延安的未婚女青年,专门找长征干部,你不怕你走了,有人去找他?”
贺子珍轻微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
“他喜欢我,我走到天边,他也喜欢我;他不喜欢我,我天天在他身边,他也不喜欢。”
“到底大哥对你如何?”
钱希钧提出的这个问题,贺子珍感到不好回答,只得说:
“你去问他好了。”
钱希钧笑了起来,停了停,说: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是十年夫妻,不容易哇!牙齿和舌头那样亲密,也有牙齿咬到舌头的时候。夫妻之间吵一吵,算什么呢?常言道夫妻吵嘴不过夜,你的气,何必这样大?一气便远走天涯,还要出国。”妯娌之间说话,比起外人来,更自由得多。钱希钧的话,似乎打动了贺子珍的心坎。
贺子珍在床上,心情在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她觉得妯娌钱希钧是真关心她,掏尽心里的话,但她也有她的难处呀,谁替她解决?谁替她分担?于是,也讲了一通肺腑之言:
“希钧,我告诉你,我生孩子生怕了,和他十年来,一个接一个地生小孩子,身子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女伴们见了,多数的时候,总是爱问,子珍,快生产了吧,多难为情。我要到苏联做绝育手术,另外,我身子有病,我要去取弹片,身体好了,好好学习、工作,不能再像这样落后下去呐。”
作为女人,钱希钧被贺子珍的话,深深感动了,她心底明白,贺子珍讲的,完全是一片真情、实情,无一点虚假。但她又觉得,贺子珍远走,时间长了,又会在毛泽东与贺子珍的感情之间更拉开距离,其后果又不堪设想。真两难啊,只得进一步规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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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频召不回(4)
“你不能回延安等等?医疗条件好了,同样可以取弹片。”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希钧,我还年轻呀。”
“也是!”钱希钧深深叹了口气。
贺子珍想了想说:
“希钧,我又不是永远在外,不回来,最多两年,治好了病,学到了东西,提高了,不就回来了。”停了停,又接着说:
“我在西安买了一床被子,托人给老毛捎去,不知收到没有?哎,延安的冬天太冷,他的被子太薄,我给你一点钱,给他买一条被子送去,好吗?”
“你这么惦记着他,这又何苦呢?还是回去吧”。
钱希钧趁机再想劝劝贺子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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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珍不语。
一天,毛泽民拿着一份电报来找贺子珍,开门见山便说:
“大嫂,刚收到中央的一份电报,要求所有在新疆候机去苏联的同志,由于暂时没有机会,全部返回西安。你还是回去吧。”
贺子珍有些固执地回答道:“不回去,我在这里等机会。”
对于毛泽东的最后一次召唤,贺子珍拒绝了,她的去心已坚,不愿改变。
终于,机会来了,一架三十年代的飞机,腾空而起,扶摇而上云天。贺子珍远去了,她好像卸下了一个十分沉重的包袱,将要开始她的新生活。然而,贺子珍虽然好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但她不知道,她会再背上一个更加沉重的包袱。毛泽东艰难地进行农村包围城市伟大实践的见证人与参与者,和毛泽东相伴相随走过十年烽火岁月的贺子珍,远去了。扶摇而去的机翼啊,你带走的是一颗沉重的心,带走的是一个中国坚强女性以后岁月里无穷无尽的灾难……
1937年,贺子珍在西安与战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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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庐山相会(1)
壹
贺子珍远离故国,来到苏联,一住就是九年。本来,她并没留居这么长久的打算,想两年后返回延安,这样的话,她曾经给钱希钧说过。但她出走延安不久,毛泽东便与上海来的江青婚配,当她得知这个消息,想回到毛泽东身边的初衷彻底破灭了。一个三十岁女人的人生悲剧序幕,便徐徐拉开了。
初到苏联的贺子珍
贺子珍留居苏联岁月,遭遇是相当惨苦的,先是失子之痛,眼含热泪将怀孕出走在异国他乡分娩而夭折的男婴送到莫斯科郊外的一座公墓埋葬;后又因顶撞一个小小的儿童院长被无端送到疯人院去作精神病人对待,长期关押在伊万诺夫市的精神病院里。孤独、孱弱无助、精神受到巨大创痛的贺子珍遭受的重大打击,一个连着一个。而这些打击之中,最大的痛苦,还是没有忘情于毛泽东。但木已成舟,随着时间的推移,出走酿成的一杯苦酒,只有她自己慢慢吞咽了。贺子珍,是否有几分后悔呢?
贺子珍在苏联与女儿李敏
1947年冬天,带着长长的思念,贺子珍携着娇娇才踏上归国的旅程。
第二十一章二十年后庐山相会贰
回国后,贺子珍得知妹妹贺怡与母亲温吐秀在多事之秋的岁月均得到毛泽东的关怀与照顾。她感激不尽,于是,身在东北,情思滚滚,提笔给毛泽东写了一别九年来的第一封信,饱经沧桑,有多少话要倾诉,但又何从说起?真难为了贺子珍。她只得向毛泽东汇报自己在苏联的情况,特别是苏德战争时期的艰苦生活。信中写道,这段日子比长征还苦,表示今后要好好工作,感谢毛泽东对妹妹和母亲的关照,终生铭记在心。
1948年贺子珍与胞妹贺怡在沈阳
贺子珍身边的娇娇,也用俄文给爸爸写了一封信,贺子珍将两封信装在一起,邮给毛泽东。
毛泽东没有回信,只给娇娇发去一份电报,大意是:娇娇,我的大女儿,你的信收到了,你好好学习,做一个中国好女孩,爸爸很好。
不久,毛泽东派人来东北,找到贺子珍,征求她的意见,希望将娇娇接到身边读书,贺子珍当然没有意见。她丝毫没有想到娇娇离开她后带来的孤独与寂寞。果然,娇娇远离后,孑然一身的她,倍感孤独,甚至有几分凄惶。她按捺不住思女之情,提笔给毛泽东写了分手后的第二封信,其意无非表达对娇娇走后的思念与自己的孤独,并在信里希望毛泽东保重身体。
毛泽东没有回信,让娇娇给贺子珍写了封回信,除了表达一番想念妈妈的感情外,也有爸爸向妈妈问好,希望保重身体之类的祝福话。
贺子珍给毛泽东的两封信,毛泽东都没亲自回复,可能一半是由于工作忙,一半是有意让女儿做他们之间联系的纽带,这样,更自然一些,亲切一些。于是,以后每年放暑假,毛泽东都派人把娇娇送到贺子珍身边,让母女生活一段时间,以慰藉贺子珍孤独的情怀。毛泽东还让娇娇回去给妈妈捎去许多食物。而娇娇回去之时,贺子珍同样“回赠”一些毛泽东喜欢的食物。毛泽东与贺子珍在艰苦的岁月孕育的女儿,就这样成为沧桑岁月中两人心灵联系的“信物”。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毛泽东在石家庄见到贺子珍的胞妹贺怡,两人自然谈到贺子珍近况。毛泽东说,让贺子珍到这里来,并说这是历史造成的事实了,按中国的老传统办吧。
对于孤独的贺子珍来说,这不啻是一句福音。不言而喻,毛泽东是要同贺子珍恢复夫妻关系,承认无声的历史造成的这个事实。
然而,历史并不按毛泽东的想法去更替,当贺怡满怀喜悦去哈尔滨迎接姐姐南下之际,姐妹俩在山海关的列车上受阻,不准进石家庄,只能去上海贺子珍哥哥贺敏学那里。
1949年贺子珍(前左一)在南京与亲人合影
身为中共要人的毛泽东的意见,都不能顺利执行,是否由于会出现复杂的家庭矛盾,才导致贺子珍不能来到毛泽东的身边呢?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开国领袖毛泽东也遭遇到了。当然,这件事又一次给贺子珍思想感情以重大的打击。本来就有些渺茫的憧憬,开始要幻灭了。
二十年后庐山相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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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之初的1950年,贺子珍与哥哥贺敏学、嫂子李立英联名致信毛泽东,信中不免谈到三人的工作安排问题,流露出贺子珍依稀回到毛泽东身边的一线希望之情怀。毛泽东很快回信,希望贺子珍保重身体,顾全大局,多看看社会主义建设。
贺子珍完全明白了毛泽东的意思,那一线渺茫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以后,贺子珍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