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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雪似故人人似雪-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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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伦说:“不是四块,是五块,包括我戴着的一块。海关拿着我,要看看我是否真的月事来潮。” 
  “那是不是?”程杰问。 


  “当然不是,我其实没拿过加航洗手间内的卫生巾,那都是预早造定的,在厚棉花内藏了海洛因。我粘在内裤里的那块,是我自己洒上些血浆的,那块里面也有海洛因,只不过海关关员相信我是月经来潮而已。” 
  “那么你还跟老妇在洗手间干什么?”程杰问。 
  “你猜呢?”海伦蛊惑地一笑。 
  程杰想一想,不禁打了自己的头一下:“别告诉我你把一部分海洛因吞进肚子里,你在机上一直不吃不喝,就是怕泻了出来。” 
  海伦抚了一下他的脸:“程杰,你天生是邪门的,是,未上机前我吞下了用厚塑胶珠子密封的半公斤海洛因,他们一来,我便服了泻药,把那些珠子泻了出来。” 
  “那叫我来干什么?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程杰很是懊恼。 
  “你想看雪嘛,看,窗外正飘着点点雪花。”海伦眼中一片柔情蜜意。 
  “海伦,大麻子没理由让我免费旅行的。” 
  “程杰,本应吞下海洛因珠子的是你,但是我见你昨天还在呕吐,所以向大麻子要求,代你吞了。” 
  “那些珠子有多大?”程杰不明白她怎么吞得下半公斤那么多。 
  “每颗波子那么大吧。太小了,怕泻不清光。”海伦揉着胃部:“真难受啊。” 
  “你肯定全部都泻了出来?不然溶掉一颗,你会中毒而死的。”程杰说:“看你这虚脱的样子,真令人担心。” 
  海伦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两人的脸孔相距不及五寸,海伦朱唇半启,粉红的舌尖像蛇一般吐了一点点出来,程杰不禁深深地吻了她。 
  “是死亡之吻,要是我会死,你也不会活着。”海伦扭动着她蛇一般的身躯,把程杰扯进毯子里面:“我只是个很笨的女人,只要看见我想要的东西,我便怎么也要,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了。” 
  毡子里面的海伦一丝不挂,程杰血气方刚,一时意乱情迷,两人缠绵了半天。 
  夜静,海伦伸了个懒腰:“唔,我肚子饿了,整天没吃过东西。我们到外边走走,看你的雪。” 
  程杰沉默了一会儿,海伦扭动着腰身,钻进她那件火红的窄身毛衣里面,她的一扭一瞄,是令人想入非非的。但是她偏要提到雪,令程杰想起雪儿,心猿意马之余又有点内疚。 
  穿好了衣服,他们叫了计程车,到了威士汀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室去。 
  “这旋转餐室一小时转一周,你可以看到多伦多的全景。”海伦解释着。 
  “你常到多伦多?”程杰听她的口气像识途老马。 
  “给我根香烟。”海伦仿佛在回忆:“在我十六岁那年,跟个男朋友私奔到这里来,住了三个月,也在下雪。嘿,你猜后来怎样?他溜掉了,剩下我一个在这儿。” 
  海伦眼圈一红,弹了弹烟灰:“自此之后,我还在乎什么?我要哪个男人便要,要一个撇掉一个,反正,海伦的名字在华人圈子中,已经声名狼藉了,不玩白不玩。”海伦伏在桌子上哭了:“我二十六岁了,这辈子怎么过?没人真正看得起我的,那我便干脆为所欲为。” 
  程杰料不到这野女郎有过这样的伤心事,他拈起她的下颔,海伦别过了头向着窗拭泪。 
  “他真的伤得你那么厉害,令你为他哭到如今?我还以为,男人不过是你的玩物。”程杰递给她一张纸巾。 
  海伦回过头来,斜斜向上飞的双眉和斜斜向上吊的长长眼睛,有说不出的妖烧,夹着几分自暴自弃。 
  “你以为我还会为他而哭泣么?不。”海伦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玩够了,人生再没趣味了,便一死了之。是的,起初我是想玩你,但料不到我会爱上你,所以我生气,我哭泣。” 
  “爱上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程杰想想,自己也不由得不叹了口气。在他没爱上雪儿之前,他毫无责任感,自由自在。一旦爱上了雪儿之后,他反而要为她而脱胎换骨,可惜事与愿违,然而雪儿又是那么的可爱。 
  “你说有什么好?”海伦反问。 
  芝麻大小的细雪,在窗外烈风中,像一重又一重纱似的飘过,不知吹往何方。 
  “心灵有所依归吧。”程杰说:“所爱的人,就是心灵上的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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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伦握着他的手:“你是我的家吗?” 
  程杰不忍告诉她雪儿的事,也实在感激她:“如果你愿意,我的家便是你的家。” 
  海伦凄然而笑:“我无谓做你家的寄居者。好像我十七岁时的男朋友说,我心灵的一角,永远有个房间给你。嘿,谁要那间房?包租婆是他如今的妻子!” 
  “你那么喜欢抢人家的男朋友,为什么不把他抢回来?”程杰说:“你不至于一筹莫展吧?” 
  “抢他?我不如抢你。”海伦幽幽地道:“但未必抢到呢,我一动了真感情,便功力尽废。” 
  “海伦……” 
  “别说了,看窗外的雪吧,雪一定令你想起了她。你想她吧,我陪伴你,陪伴你想她。” 
  雪渐渐下得大了,从芝麻般细小,变成圆圆的一颗颗,从诗意的轻纱,变成无情的风雪。 
  海伦吸着烟:“你想回香港去吧?” 
  程杰心里说:“我想雪儿来。”然而他没作声,到底他没有令海沦难过的理由。他只说:“我们几时可以离开多伦多?” 
  海伦说:“我们要多留几天,到埠一天便出境,容易引起海关的怀疑。即使你一个人来,也不能一天便走,何况你拿的是英国的海外护照,千里迢迢的从香港到美国,留不了两天,又到加拿大,才一天便走?最笨的入境事务处人员也会觉得你不对劲了。” 
  “大麻子到底想我怎样?”程杰的眼睛带着疑问。 
  “我怎知道?我的责任是把你带回三藩市。”海伦不停地抽烟:“你走不了的,看看什么时候我能令你逃开大麻子的手掌吧。” 
  海伦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程杰看得出她夹着香烟的手在抖着。 
  “海伦,我不会撇下你一个人在大麻子掌中,这一切由我而起,你为我担当了一切,我明白的,你想我有个清白的底子,不让我带半分海洛因。” 
  海伦照着程杰的脸喷了口烟:“小事情,算什么。哈哈,蛮好玩呢。” 
  海伦的香烟才吸了一小截,她却无意识地把它捺熄了,又燃起另一很香烟。 
  “别再抽烟了,你都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程杰按住她的手,她甩开了程杰的手,继续抽烟,还叫侍役拿伏特加酒来。 
  “海伦,不要自暴自弃。”程杰说:“别喝太多酒。” 
  海伦还是不理,喝完一杯又一杯,香烟每根抽上半寸便捺熄了,再燃第二根,弄得烟灰缸的烟头堆积如山。 
  一时间程杰觉得她很可怜,漫无目的地生活着,豁出了生命维护自己,却发觉他已有了意中人,程杰难过得很。 
  程杰的难过写在脸上,海伦夹着香烟的兰花手,姿态美妙的向外一拉:“别苦着脸,我是千杯不醉的。你不妨喝点酒,不用担心要抬我回酒店,你也能喝的吧?” 
  此刻程杰的心境,也实在想喝点酒,在雪儿面前,他是从来不喝的。 
  两人对饮了一阵,海伦拿了皮包说:“我到洗手间去。”她婀娜多姿地走路,程杰不禁有点着迷。 
  他的内心很矛盾,这个女人跟他相同之处,实在多过雪儿,他跟她在一块很舒服,舒服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怔怔地想了半天,才发觉海伦还没回来,恐怕她在洗手间醉倒,忙招女侍役过来,叫她去洗手间看看。 
  女侍役有点尴尬地说:“她根本没进洗手间,我还以为你知道她走了。” 
  “她走了?”程杰马上结了账,跑出门外找她,找了大半个钟头,人影也不见,只好回酒店去。 
  刚回到房间,见电话上留言的红灯亮着,拨电话去问谁留过什么言,接线生说:“那是录音留言,我按给你听。” 
  录音留言传来海伦的声音:“这几天我不回来,放心,到了要回三藩市的一天,我自然会和你会合,我要玩玩去,不舍得玩你嘛。” 


  程杰不知如何是好,多伦多他既不识路,也不识人,他又是个坐不定的,晚上干脆不睡觉,披了大衣在风雪中走。 
  浮现在他脑海中的老是雪儿、雪儿,虽然问中也浮起海伦的倩影,两个影像在他脑海中起伏交战着,他继续走,愈走,雪儿的影像愈来愈浓,海伦的影像渐渐褪去。 
  雪始终是属于雪儿的。 
  回到酒店,他不管一切,挂个长途电话到雪儿家,那是周末,雪儿应不用上课。他不晓得谁会听电话,正思量着要是雪儿的父母听了,他应该说什么。料不到他还没想完,电话才响了两声,已经有人接听:“喂?”是雪儿的声音。程杰兴奋得无以复加:“雪儿,是我!” 
  “杰,你在哪儿?你好吗?”雪儿急不及待地问。程杰明白她的意思:“我很好,自由自在,但你不必要知道我在哪儿。” 
  “杰,等得我好心焦,我坐在电话旁边,一刻也不敢走开,连洗手间也忍到忍无可忍时才去,生怕你的电话来了我错过了。” 
  “你没上学吗?”程杰跟她只分别了五天,却好像过了整个世纪那么长。 
  “在船上过了十多天,回到香港之后,我便尽快回宿舍了,怕爸妈问得太多。但是,上课时想着你,做功课时也想着你,书根本念不进脑子里。”雪儿道。 
  “你爸爸认得出我吗?”程杰常想起在北海道扒掉她爸爸的钱包的事,老是耿耿于怀,却忘了雪儿全不知道这回事。 
  “爸爸怎会认得出你呢?他只认为你是我在船上交的朋友,还说你好,居然拿书给我看。”雪儿低了声问:“那本书怎样了?” 
  程杰说:“在机场垃圾桶丢掉了。”雪儿高兴地嘤了一声:“那真好,你不再做那些东西便好了。” 
  程杰拿着听筒的手一紧:“不再做了,也不回船上了。”雪儿追问:“那你几时回来啊?”程杰算算日子:“快了,快了,现在我有钱,我们到巴黎去,好不好?农历新年假快到了,待我安排一切,便回香港接你。”雪儿雀跃地笑了:“快了,快了,还有一个多月便过新年了。”程杰道:“是,今年的年三十晚,刚好是二月十四日。”雪儿接着道:“情人节!”电话中传来开门闭门声,雪儿匆匆道:“爸妈回来了,我得收线了。” 
  电话寂然无声了,程杰仍是把听筒贴在耳边,良久不舍得放下。 
  还有一个多月,他想总够时间溜走的,顶多大麻子叫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 
  放下了听筒,想起海伦还没回来,推开隔着睡房和套房客厅的门,看看海伦有没有醉倒在那里,但是那儿空无一人。 
  天快亮了,程杰也困了,倒在床上睡觉,也许海伦酒意过了便会回来,他不想她回来时找不着他,更怕她闯了祸时他帮她不着。 
  迷迷地睡了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摸摸床的另一边,仍然没有人。 
  “海伦!海伦!”程杰找遍了睡房和套房的洗手间,都不见影儿。 
  他有点失落感,甚至有点醋意。躲在三藩市的第一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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