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有精灵降落-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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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彬啊,这小子最喜欢独来独往了,你不用管他,没事的……”廖益辉爽朗地说。
“沐彬啊,我不知道啊,什么?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这里信号不好,听不清楚啊……”肖楠大声说。
一连三个电话,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林若然觉得他们似乎是商量好的,好像——他们在有意遮掩着什么。
于是,当第四个电话准备打给潘晓峥时,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先入为主。
“喂,晓峥。”
“哦,若然,你好,有什么事吗?”
“听说昨晚是你们几个把我送回来的,谢谢。”
“哦,这事儿啊,不用客气。”
“嗯……我想问你,沐彬在哪?”没等潘晓峥开口,林若然忙说,“不要告诉我你没见过他或你不知道他在哪,这样的话,益辉他们几个已经说过了,但是我不相信。”她顿了顿,又说,“昨晚,你们都知道我被绑架的事,还把我送了回来,没有理由沐彬不知道的。昨晚,他怎么没有送我回来?今天,他连个人影都没,手机也是关机状态,是怎么回事?他没出什么事吧?还有,昨晚,我被迷晕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我救出来的?……”
“等等等等,若然,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你一个一个问吧。”
“哦,对不起,”林若然突然意识到自己问得确实过于急了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愿意告诉我就好。”
“没关系,你问吧。”
“沐彬他人呢?他没出什么事吧?”
“你放心吧,他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呃……听说,宗叔那边有事,让他回去了。”
“是这样啊……”林若然边思考潘晓峥的话边问,“那昨天,绑匪怎么会放了我的?”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有人打电话让我们去的……去了以后,我们发现你躺在一辆出租车里,车里又没有其他人,我们就把你送回来了,绑匪大概是……抓错人了吧……我们是……虚惊一场啊……”
“是吗?”林若然半信半疑地皱皱眉头,“晓峥,你不会骗我吧?”
“怎么会?!”潘晓峥说着,不自然的“嘿嘿”笑了两声,“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是那种会扯谎的人吗?”
“……”林若然思考着,没有说话。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呃……还有别的事吗?”
“哦……没有了,谢谢你啊!”
林若然挂了电话,可仍然觉得潘晓峥的话里似乎有什么漏洞,可是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吃完饭,林若然一下午都没有去上课。她一直在寝室里,守着桌上那台始终静默着的电话。她企盼着那里会有铃声响起。然而一下午,那里都是寂静无声的。
一连两天,沐彬都音信全无。林若然担忧的同时,不禁想起莫俊峰突然离开时的情景……
她不免有些心灰意冷,黯然地想:“难道沐彬……也要这样对我吗?”
第三天的晚上,沐彬终于有了音信——在林若然都没有料到的时间,他往她们寝室打了一个电话。那时,林若然正在背英语单词。
“喂,”沐彬停顿片刻,接着说,“明天下午三点,盛莞湖旁的小树林见,我有话要跟你说。”他冷冷地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他没有问她,她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去;他也没有问她,绑架的事有没有吓到她,他只是那样冷冷地说——冷得不近人情,一如初遇时,他所表现出的冷漠和疏离。不,初遇时,他对她至少还有些客气,而这次,他却是极其冷酷的,他那阴冷命令的口吻,令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林若然平静地挂上电话。
她没有释怀,更加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她只是觉得沐彬有些怪——他完全不像以往的他——不,应该说,他又恢复成了以往同学们见到的那个他,而不是那个对她关心、对她体贴、对她呵护的他了。
林若然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异样的沉重感。
第十章
(十)结局(上)
天空阴霾。
蒙蒙细雨笼罩在碧婉澄澈的盛菀湖上空,宛若珠帘一般。
湖面上升腾着白色的烟雾,朦胧而迷幻。
林若然撑着一把淡紫色的碎花雨伞,一步一步地向盛菀湖旁的小树林走去。
不知为何,从昨天接到沐彬的电话时起,林若然的心里就像有大石砸下一般,沉甸甸的,那种沉重感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今天的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韩版套裙,一双白色的运动靴,只是简单随意的搭配竟和初识沐彬时的穿戴一模一样!
那一次,她内心深处对于沐彬是怀有敌意的。那种敌意不是因为沐彬的冷酷抑或重新翻唱《还是忘记》时甩给她的不屑的眼神,而是来自那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那种和莫俊峰相像的气质。
而这一次,她对他却带有一种捉摸不定的猜测——看来,她对于他的了解相对于他对她的了解而言,是远远不如了。
雨伞上淡紫色的碎花缓缓穿梭于树林间,仿佛是点缀于林间的初生的蓓蕾,在雨中悄然萌生。
蒙蒙细雨中,翠色树林间,林若然渐渐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头。
前方不远处,沐彬正以深沉的目光凝望着她,凝望着她向他走去时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今天的她是一身白色,仿佛百合一般,纯洁、淡雅;而他却是一身黑色——黑色的衬衫、黑色的敞胸夹克,黑色的休闲裤,黑色的休闲皮鞋——仿佛深潭一般深不可测。
他凝望着她,良久,缓缓向她走近,在她身前三步远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他依然紧紧盯着她,眼神冰冷。今天的他,有种异常疏离的陌生感,以至于她对他满心的关切瞬间转化为了淡漠。
她也平静地望着他,她的眼波一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海面。
“……挺守时的……”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只是从嘴里生涩地吐出这么几个字。有一瞬间,他的眼底依稀闪过一抹不忍抑或不舍的神色。但这种神色转瞬即逝,以至于林若然还没有察觉到,它便已经消失了。
“这几天,你去哪了?”林若然依然保持着淡漠的神色,但说话时,内心对他的关心却还是在自然而然间暴露了出来。
“……”他仍然冷漠地凝视着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然后,他缓缓垂下眼睑。
“沐彬,你怎么了?”林若然诧异地望着沐彬冷漠的面容,却没有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颤抖着握紧了拳头。
“我们分手吧……”说话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说,冷得仿佛能把人冻僵。
沐彬本以为林若然听到他的话会有一瞬的惊讶。可是,没有,林若然很平静,平静得好像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而林若然的态度却让沐彬微有些吃惊。
于是,他缓缓抬起眼睑,再次注视着她——他真的很想知道,听到他这样的话,她到底会有何反应。
虽然没有太多的惊讶,虽然她的内心深处早已隐隐有此猜测,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听到他这样的话,她仍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只是,面对于他的冷漠,她一定要将自己的内心包裹得很严实,|Qī|shu|ωang|严实到那个平素能洞穿她内心的人,此时此刻也根本无法了解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依然只是淡淡地望着他,仿佛他只是一个从来未曾见过的陌生人:“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态度转变得这样快,但是,请给我一个理由。”
她的声音很平静——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持着这样的平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他微蹙双眉,注视着她的平静。而她只是仰着头,淡漠地望着他,那种淡漠的神色传递给他的,不是伤心欲绝,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傲然。
她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的冷酷。然而,她再也无法从他的眼底找到往日的深情,唯有的只是如深潭般的冰冷。
良久——
“理由?”他冰冷的神态瞬间转化成了一声嘲讽的冷笑,“好,我告诉你。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对你说的话全是骗你的,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博取你的好感而已。呵呵,没想到,你防备心理这么重,却还是被我骗了啊!”他似乎得意地冷笑着。
林若然犹疑了一下。
“这不像平时的你。”她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半信半疑。因为初遇时,沐彬的冷漠、疏离、对她的不屑甚至带有嘲弄的笑意都告诉她,原本的他,绝对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发现,他真的变了,变得温柔、体贴、会关心人了,改变后的他却不会这样。于是,她猜测着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哼,我能有什么事?”沐彬冷笑,“我在学校的地位你是知道的,我的能力你也见识过了,校长、学校董事,甚至莫氏集团的董事长我都不屑一顾。你觉得,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吗?”
林若然微有些心酸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耍我?”
“你可能会问,为什么我的目标是你而不是其他人。”沐彬很随意地说,“我可以告诉你,这或多或少和莫俊峰有关,你要怪就怪他吧。”
“俊峰?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恨他,我恨他们莫家所有的人!”沐彬说着,原先的随意瞬间转化成了愤怒,“谁让你先认识他的?谁让你曾是他的女朋友?他得到的东西我也一定要得到,所以,我也要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奇'沐彬话没说完,凌厉的一巴掌已狠狠落在了他的脸上。
'书'林若然脸色煞白,雨伞也在不知不觉间掉在了地上,她怒掌沐彬的手在空中颤抖着。
'网'她怒目望着他,希望能从他的脸上找到他突然改变的原因。然而,他却只是冷冷地望着她,脸上,依稀还有抹嘲讽的神色。
静默三秒钟,林若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我明白了,”她轻轻点了点头,“你是一个从小生活在阴影里的人,你对人充满防御和警惕,你不仅拒绝别人的关怀,甚至会任意践踏别人对你的好意,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感情的。”她说着,自嘲地冷笑一声,“我真为你感到悲哀,同时也为自己悲哀,竟然这么容易就上了你的当。”
“……”
沐彬无语,只是皱眉凝视着她。
“不过,我要谢谢你。”强烈的自尊心促使林若然傲然起来,“如果真的和你在一起,我想,我要承受的压力会更大……”她说着,抬头望向天空,深深呼了口气,而后,她重又望向他,带着淡淡的微笑,“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们……好聚好散……”
她微笑着,伸出手去,等待着沐彬的握手。她的笑容是那样甜,那样纯洁无瑕、一尘不染。
林若然的态度再次令沐彬惊讶不已。他本以为,以林若然的性格,虽不至于失声痛哭,但至少总要伤感些日子。没想到,她竟如此洒脱?!他不免有些怔怔:莫俊峰离开的时候,她到底还是难过了一些日子,甚至几个月前,她还为他的离开伤心过;而对于他向她说出的伤她的话,她却只是一笑了之?呵,自己还是输给莫俊峰了啊!
他望着她伸出的手,怔怔出神。片刻,他缓缓伸出了手,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
他的手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