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之惑-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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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哈哈哈……”,迈克性情豁达,当然不会在意这种打趣,大笑着拍了拍霍汐肩膀。
“宁小姐,有你的快递……”,礼仪小姐引领着一位身着礼服的年轻男孩走进会场,向他一伸手,指向身旁的宁凝。
“您好。请问是宁凝小姐吗?我是eternal花店的送花使者。有人从千里之外送来最真挚的爱和祝福,请签收……”,打着粉红色印花领结的送花小哥向宁凝卖萌似的眨了眨大眼睛,递上来一个圆形藕荷色高大的丝绒盒子,华丽的深紫色丝带长长的垂落在地面。
宁凝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怔住,她转头瞧了瞧霍汐,他似乎也一脸茫然,毫不知情,抬了抬下颌,示意她把礼物拆开再做定论。在场的其他人也无不被这个情形搞得莫名其妙,一时间,静谧非常,大家都屏息驻足等着宁凝揭晓答案。
这种万众瞩目的状况弄得宁凝紧张万分,犹如芒刺在背,她实在不习惯被人太过于关注。
待到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丝带,头戴礼帽的送花小哥顺势揭开圆形的盒盖,绚丽的鲜花组合霎时呈现在宁凝面前,正中的超大朵柔粉色永生玫瑰构成主角,熠熠生姿,浅白与香槟色绣球花紧紧簇拥在周围,边沿用苍兰、蔷薇和珍珠做点缀,华丽动人。
“小姐,我们eternal花店的特殊之处,在于客户只能将花送给唯一的人,如若再送给其他人,我们是拒不接受订单的,且会将这位客户加入黑名单。所以,在我们店订花的人,送的祝福都是他今生的唯一。希望您能接受,哦,这是客户给您的卡片……”,送花小哥说清了订花说明,将浅粉色镂空花纹的祝福卡递给了宁凝。
‘朝朝暮暮,生生世世’
苍劲隽秀的字迹,一笔一划认真的跃然纸上,熟悉却又令人恍惚。宁凝偏过头,望向身旁若无其事的那个人,她搞不清,他是如何挤出时间,花费如此的心思,为自己定了这件独一无二的礼物。
“我只是觉得,应该给你个祝贺,这场展做的相当出色,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我就知道,我老婆永远是最棒的!”,他拉起她纤细的手腕,霸道的拽入怀中,无声向世人宣告着主权,也传达着对她最真挚的赞誉。
宁凝脸颊泛上红晕,她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头晕目眩,羞涩难当;明知现下不是沉醉的时刻,可又掩不住内心涌动的甜蜜,他给了自己太多意料之外的惊喜与幸福,让人恍若浮在幸福的云端。
混乱之中,只听闻音乐响起,以此敬告各位来宾,活动正式开始。顾不得周围诧异的目光,与窃窃私语的议论,宁凝赶忙松开霍汐,拽过迈克,快步跑向后台准备间。可只一抬眼的功夫,却瞥见结束采访的霍槿言正在诸人的簇拥下,走出vip贵宾室,以她脸上探寻的神色与意味深长的目光来看,想必方才的情形,被她瞧去个**不离十。
宁凝面上发热,颇为尴尬的吐了吐舌头,低头一溜烟逃了个无影无踪。
霍槿言不着痕迹的望了望宁凝跑远的背影,又瞟过泰然自若站在一旁的霍汐;尔后,下颌轻抬,神情鄙夷又高傲的轻哼一声,阔步离去。
58瞒天过海
霍汐从米兰出发;连续飞行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在凌晨到达了首都机场。才开手机,嘀嘀的铃声就传了出来;屏幕上的一行小字亮起;提示他今天正巧恰逢宁凝所策划的时尚周年艺术展开幕。
所以在回家洗澡换衣之后,就匆匆跑到花店定了花盒礼物,又回到公司处理几件事务;中间未曾有过半点耽搁。傍晚时分;到了会场;因为心知宁凝是全程的总策划;所以也没敢冒失惊扰她;谁承想,居然在门口遇到,还是在如此错愕的一个情形之下;着实出乎了霍汐的预料。
实话说,他到后来,快要想破头,也没琢磨出那个热情主动,身穿波点连衣裙,与自己状似熟识无比的时髦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何时何地与自己曾见过面的?
浅灰白色雾气袅袅蒸腾而上,顺着半开敞的窗口,飘忽的游向远方,又渐渐散去,只留下指尖上的一点红色火光。
霍汐坐在巨大的钢架雕塑上,远远避开喧嚣吵闹的人群,望着窗外漫天星光,独自发呆,“秦霄啊秦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祸水一天不给我找点麻烦,就浑身难受……”,他嘴里轻声抱怨着,想起之前因为宁凝的一通电话,自己推掉了在欧洲的后续工作,因为摸不透秦霄的心思行动,所以他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成了无法忽视的隐患。
“谁允许你坐在我的作品上了?!你这是对一个艺术家莫大的羞辱!给我滚下来!还有,你居然在我的展厅里抽烟?艺术品都是有灵魂的,我不许你这样荒唐的对待它们!”,突如其来的,一团纸卷稳准狠的打在霍汐肩膀上,与疾言厉色的声音相符的,是母亲霍小姐盛怒的神情。
“有灵魂?它们有灵魂?我叫一声,它们答应吗?”,霍汐丝毫不以为意,他扬起眉梢,不屑轻蔑的重复起母亲方才的话,将脸转向展厅林立的雕塑,“喂,喂!喂喂!”,以叫嚣挑衅的方式,招呼着四周‘有灵魂’的艺术品们。
“混蛋!”,霍小姐一扫方才在记者嘉宾面前端庄优雅的姿态,抄起角落里清洁大妈留下的扫帚,飞快的刷向儿子俊朗的面孔,“你给我滚下来!亏得刚刚在年轻姑娘们面前装的人模狗样,道貌岸然,也就骗骗她们年少无知!你骨子里就是个混蛋!跟宁国庆一个德行!”,照目前的情形看来,真正有灵魂的,是霍小姐手中的武器扫帚,正以飞速准确的态势,攻击的霍汐毫无招架之力。
“好了,这就下来,破玩意,还有灵魂?要不是图清净,我才不稀罕在这个阴森森、又狰狞的假人堆里待着呢。不就因为没送你花才这么生气吗,小心眼……”,他一个闪身从钢架上跳了下来,嘴里嘟囔着怨愤,手上还揉着被扫帚打的狼狈不堪的发型。
“哼,少臭美了,谁稀罕你送花?骗小姑娘的伎俩,在我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文!我狂热的粉丝与追求者遍布全世界,怎么会因为你那几支残花烂草而吃味?呸……”,霍小姐挑眉鄙夷,母子俩的神情异乎寻常的一致,她从手包里抽出精致的黑漆骨藕荷丝绢的小折扇,坐到一旁的低矮雕塑上,优雅的扇起来。
“妈,你坐到你那有灵魂的艺术品上了,它们在哀嚎和呐喊,你听不见啊……”,霍汐叹口气,低垂了眼睫,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是它们的母亲,灵魂也是我赋予的,所以我有这个权力坐下!你不一样,庸俗的凡世之人。还有,跟你说过,公众场合别叫我妈!”,愤愤的叹口气,秀美白皙的手指点燃了细长的香烟,随着云雾吞吐,心情也开始平复,“对了,你是真心迷上那丫头了,还是又打着什么鬼主意?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跟宁国庆布下的这盆浑水里搅合一辈子?”,霍槿言收敛方才嬉笑怒骂的姿态,面部神情逐渐淡漠松懈下来,幽暗的灯光下,愈发显得冷若冰霜,眼眸中不时闪现着理智精明的光芒。
“当初急匆匆把我叫回国内,跑去蹚浑水的人,是你;现在,质疑我要蹚这浑水多久的人,还是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我想知道,既然你不爱宁国庆,为什么要听他的摆布,搅合到这盆浑水里?”,霍汐没有理会母亲的探问,他把矛头直接调转回去,尖锐又不留情面。
“我欠他一个人人情,如果不是我当年的选择,或许他不会有命里那场劫,险些丢了一切。你以为我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知道,你们心里都认为我是为了目的能出卖婚姻,出卖感情,甚至出卖灵魂的女人。但是,我也有苦衷和选择的权力,对不对?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安生过!我希望,甚至盼望着,能有个机会去赎罪,减轻心里的负累……”,艺术家感性的一面,被霍槿言发挥到极致,她的情绪轰然爆发,从激昂到颓唐,不过瞬间的功夫。
“嗯?然后呢?你就把我毫无保留的交出去了,给他卖命?给你赎罪?那现在呢?为什么又急着让我抽身?你知道什么了?还是……”,霍汐不为所动,他太熟悉这个女人的性情,敏感、执着,坚强又极度脆弱。这种程度的吵闹,无非是种发泄,过不了半刻钟的时间,她还会恢复成那个高贵冷艳的女艺术家。
“我能知道些什么?无非是怕你陷得太深,和这个圈子搅合的越久,就越难全身而退。当初我只是答应让你出面,帮他一个忙,谁知道,盘子铺这么大,他自己倒是跑到澳洲躲清闲去了。现在,宁宏的董事是谁?钟显达?还是,秦霄,或者叫他洛云霄?”,霍槿言向来以清高出尘之貌示人,谁承想,她从来也没有淡出过俗世,对宁宏目前的状况,了如指掌。
“你怎么知道秦霄?”,霍汐因为母亲随意吐露的名字而惊诧不已,瞠目结舌,久久难言,他似乎觉得身边布满迷雾,原来自己和宁凝一样,都被当成棋子操纵,“还有,我问你,宁国庆命里的劫数是什么?他当初到底因为什么才入狱?”,因为深知霍槿言的刁钻随性脾气,所以他不再纠缠追问秦霄的事情;反倒是趁着她情绪好,兴许能把宁国庆的老底揭出来。
“因为当年我的离开,他开始钻进了一个误区,认为所有一切的结症,都归根为钱的力量;所以不惜一切的铤而走险,想要跻身名利场。那批原材料在技术上并不成熟,从当时工厂里的领导,到技术研发人员,采购等等,谁都知道一旦出问题就是大事。可大家也都各怀鬼胎,只要这个剑走偏锋的项目成功了,就会在社会上和学术上造成极大的影响,后期获得的巨大利润,以及能从暗中捞到的灰色收入是不可估量的。所以彼此心照不宣,像被洗脑的赌徒一样,盼着能出现奇迹。其实在国外的实验室已经实施过多次,只不过在国内还没有正式运行过,之前都很正常,谁知道关键时刻,就像上帝有意惩罚利欲熏心的人类一样,最终还是出现了重大失误。警方开始抽丝剥茧,调查所有与之相关的人,而宁国庆在这其中,就是从中牵线搭桥的的最大媒介,他一手促成了双方的合作,难脱干系……”,霍槿言的话讲的没头没尾,若不是与她熟识的人,很难从中辨识出事情的主线脉络,可霍汐是她的亲生儿子,他霎时间明白了前因后果,以及牵涉其中的人,大体会是谁。
“你现在急于让我抽身,是因为秦霄回来了,对不对?你没想到当初因为这场事故而身受重伤,神志不清之际,被一帮子人面兽心之辈趁机落井下石,指认为最大责任人,泼了一身脏水,最终去世的洛工程师,他那早已销声匿迹的独生子,又改名换姓,像是从地狱走来的复仇者一样,重新回到世间了,对不对?”,霍汐的目光凌厉起来,他压低了声音,气势决绝的质问着坐在对面,不停用吸烟来稳定情绪的母亲,而他也明显看到了她苍白纤细的指节在微微颤抖。
忽然,所有的线索和碎片被一根无痕的线串联在了一起,他觉得自己被耍弄个彻底,曾经亲密熟悉的面孔开始模糊起来。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伟大高尚的人,充斥着自私与阴谋。
“你和宁凝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你别跟我说你真爱上她了……”,半晌,霍槿言轻叹口气,优雅的将手中的香烟捻灭,可她起身之后来回踱走的步子,出卖了她内心的焦虑。
“什么意思?”,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