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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后汉书-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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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可无后悔。”诏书下颎。颎复上言:
臣本知东羌虽众,而软弱易制,所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中郎将张
奂,说虏强难破,宜用招降。圣朝明监,信纳瞽言,故臣谋得利,奂计不用。事
势相反,遂怀猜恨。信叛羌之诉,饰润辞意,云臣兵累见折衄,又言羌一气所生,
不可诛尽,山谷广大,不可空静,血流污野,伤和致灾。臣伏念周秦之际,戎狄
为害,中兴以来,羌寇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覆,攻
没县邑,剽略人物,发冢露尸,祸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诛。昔邢为无道,
卫国伐之,师兴而雨。臣动兵涉夏,连获甘澍,岁时丰稔,人无疵疫。上占天心,
不为灾伤;下察人事,众和师克。自桥门以西,落川以东,故官县邑,更相通属,
非为深险绝域之地,车骑安行,无应折衄。按奂为汉吏,身当武职,驻军二年,
不能平寇,虚欲修文戢戈,招降犷敌,诞辞空说,僣而无征。何以言之?昔先零
作寇,赵充国徙令居内,煎当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鲠。故远
识之士,以为深忧。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羌所创毒,而欲令降徒与之杂居,是
犹种枳棘于良田,养虺蛇于室内也。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策,欲绝其本根,
不使能殖。本规三岁之费,用五十四亿,今适期年,所耗未半,而余寇残烬,将
向殄灭。臣每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
二年,诏遣谒者冯禅说降汉阳散羌。颎以春农,百姓布野,羌虽暂降,而县
官无廪,必当复为盗贼,不知乘虚放兵,势必殄灭。夏,颎自进营,去羌所屯凡
亭山四五十里,遣田晏、夏育将五千人据其山上。羌悉众攻之,厉声问曰:“田
晏、夏育在此不?湟中义从羌悉在何面?今日欲决死生。军中恐,晏等劝激兵士,
殊死大战,遂破之。羌众溃,东奔,复聚射虎谷,分兵守诸谷上下门。颎规一举
灭之,不欲复令散走,乃遣千人于西县结木为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
分遣晏、育等将七千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去虏一里许。又遣司马张恺
等将三千人上东山。虏乃觉之,遂攻晏等,分遮汲水道。颎自率步骑进击水上,
羌却走。因与恺等挟东西山,纵兵击破之,羌复败散。颎追至谷上下门穷山深谷
之中,处处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获牛马驴骡毡裘庐帐什物,不可胜数。
冯禅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汉阳、陇西三郡,于是东羌悉平。
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六百余级,获牛马骡驴驼四十二万七千五百余头,
费用四十四亿,军士死者四百余人。更封新丰县侯,邑万户。颎行军仁爱,士卒
疾病者,亲自瞻省,手为裹创。在边十余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苦,故皆
乐为死战。
三年春,征还京师,将秦胡步骑五万余人,及汗血千里马,生口万余人。诏
遣大鸿胪持节慰劳于镐。军至,拜侍中,转执金吾河南尹。有盗发冯贵人冢,坐
左转谏议大夫,再迁司隶校尉。
颎曲意宦官,故得保其富贵,遂党中常侍王甫,枉诛中常侍郑飒、董腾等,
增封四千户,并前万四千户。
明年,代李咸为太尉,其冬病罢,复为司隶校尉。数岁,转颎川太守,征拜
太中大夫。
光和二年,复代桥玄为太尉。在位月余,会日食自劾,有司举奏,诏收印绶,
诣廷尉。时司隶校尉阳球奏诛王甫,并及颎,就狱中诘责之,遂饮鸩死,家属徙
边。后中常侍吕强上疏,追讼颎功,灵帝诏颎妻子还本郡。
初,颎与皇甫威明、张然明,并知名显达,京师称为“凉州三明”云。
赞曰:山西多猛,“三明”俪踪。戎骖纠结,尘斥河、潼。规、奂审策,亟
遏嚣凶。文会志比,更相为容。段追两狄,束马县锋,纷纭腾突,谷静山空。

卷六十六 陈王列传第五十六

陈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人也。祖河东太守。蕃年十年,尝闲处一室,而庭宇
芜秽。父友同郡薛勤来候之,谓蕃曰:“孺子何不洒埽以待宾客?”蕃曰:“大
丈夫处世,当埽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志,甚奇之。
初仕郡,举孝廉,除郎中。遭母忧,弃官行丧。服阕,刺史周景辟别驾从事,
以谏争不合,投传而去。后公府辟举方正,皆不就。
太尉李固表荐,征拜议郎,再迁为乐安太守。时,李膺为青州刺史,名有威
政,属城闻风,皆自引去,蕃独以清绩留。郡人周璆,高洁之士。前后郡守招命
莫肯至,唯蕃能致焉。字而不名,特为置一榻,去则县之。璆字孟玉,临济人,
有美名。民有赵宣葬亲而不闭埏隧,因居其中,行服二十余年,乡邑称孝,州郡
数礼请之。郡内以荐蕃,蕃与相见,问其妻子,而宣五子皆服中所生。蕃大怒曰:
“圣人制礼,贤者俯就,不肖企及。且祭不欲数,以其易黩故也。况及寝宿冢藏,
而孕育其中,诳时惑众,诬污鬼神乎?”遂致其罪。
大将军梁冀威震天下,时遣书诣蕃,有所请托,不得通,使者诈求谒,蕃怒,
答杀之,坐左转脩武令。稍迁,拜尚书。
时,零陵、桂阳山贼为害,公卿议遣讨之,又诏下州郡,一切皆得举孝廉、
茂才。蕃上疏驳之曰:“昔高祖创业,万邦息肩,抚养百姓,同之赤子。今二郡
之民,亦陛下赤子也。致令赤子为害,岂非所在贪虐,使其然乎?宜严敕三府,
隐核牧守令长,其有在政失和,侵暴百姓者,即便举奏,更选清贤奉公之人,能
班宣法令情在爱惠者,可不劳王师,而群贼弭息矣。又三署郎吏二千余人,三府
掾属过限未除,但当择善而授之,简恶而去之。岂烦一切之诏,以长请属之路乎!”
以此忤左右,故出为豫章太守。性方峻,不接宾客,士民亦畏其高。征为尚书令,
送者不出郭门。
迁大鸿胪。会白马令李云抗疏谏,桓帝怒,当伏重诛。蕃上书救云,坐免归
田里。复征拜议郎,数日迁光禄勋。时,封赏逾制,内宠猥盛,蕃乃上疏谏曰:
臣闻有事社稷者,社稷是为;有事人君者,容悦是为。今臣蒙恩圣朝,备位
九列,见非不谏,则容悦也。夫诸侯上象四七,垂燿在天,下应分土,藩屏上国。
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而闻追录河南尹邓万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书令黄俊先
人之绝封,近习以非义授邑,左右以无功传赏,授位不料其任,裂土莫纪其功,
至乃一门之内,侯者数人,故纬象失度,阴阳谬序,稼用不成,民用不康。臣知
封事已行,言之无及,诚欲陛下从是而止。又比年收敛,十伤五六,万人饥寒,
不聊生活,而采女数千,食肉衣绮,脂油粉黛不可赀计。鄙谚言“盗不过五女门”,
以女贫家也。今后宫之女,岂不贫国乎!是以倾宫嫁而天下化,楚女悲而西官灾。
且聚而不御,必生忧悲之感,以致并隔水旱之困。夫狱以禁止奸违,官以称才理
物。若法亏于平,官失其人,则王道有缺。而令天下之论,皆谓狱由怨起,爵以
贿成。夫不有臭秽,则苍蝇不飞。陛下宜采求失得,择从忠善。尺一选举,委尚
书三公,使褒责诛赏,各有所归,岂不幸甚!
帝颇纳其言,为出宫女五百余人,但赐俊爵关内侯,则万世南乡侯。
延熹六年,车驾幸广成校猎。蕃上疏谏曰:
臣闻人君有事于苑囿,唯仲秋西郊,顺时讲武,杀禽助祭,以敦孝敬。如或
违此,则为肆纵。故皋陶戒舜“无教逸游”,周公戒成王“无槃于游田”。虞舜、
成王狱有此戒,况德不及二主者乎!夫安平之时,尚宜有节,况当今之世,有三
空之厄哉!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是谓三空。加兵戎未戢,四方离散,是陛
下焦心毁颜,坐以待旦之时也。岂宜扬旗曜武,骋心舆马之观乎!又秋前多雨,
民始种麦。今失其劝种之时,而令给驱禽除路之役,非贤圣恤民之意也。齐景公
欲观于海,放乎琅邪,晏子为陈百姓恶闻旌旗舆马之音,举首嚬眉之感,景公为
之不行。周穆王欲肆车辙马迹,祭公谋父为诵《祈招》之诗,以止其心。诚恶逸
游之害人也。
书奏不纳。
自蕃为光禄勋,与五宫中郎将黄琬共典选举,不偏权富,而为势家郎所谮诉,
坐免归。顷之,征为尚书仆射,转太中大夫。八年,代杨秉为太尉。蕃让曰:
“‘不愆不忘,率由旧章’,臣不如太常胡广。齐七政,训五典,臣不如议郎王
畅。聪明亮达,文武兼姿,臣不如弛刑徒李膺。”帝不许。
中常侍苏康、管霸等复被任用,遂排陷忠良,共相阿媚。大司农刘祐、廷尉
冯绲、河南尹李膺,皆以忏旨,为之抵罪。蕃因朝会,固理膺等,请加原宥,升
之爵任。言及反复,诚辞恳切。帝不听,因流涕而起。时,小黄门赵津、南阳大
猾张汜等,奉事中官,乘势犯法,二郡太守刘⒊涩捒及钙渥铮渚饬睿
而并竟考杀之。宦官怨恚,有司承旨,遂奏捵锏逼小S稚窖籼氐
超,没入中常侍侯览财产,东海相黄浮,诛杀下邳令徐宣,超、浮并坐髡钳,输
作左校。蕃与司徒刘矩、司空刘茂共谏请挕⒊⒏〉龋鄄辉谩S兴
劾奏之,矩、茂不敢复言。蕃乃独上疏曰:
臣闻齐桓修霸,务为内政;《春秋》于鲁,小恶必书。宜先自整敕,后以及
人。今寇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
忧左右日亲,忠言以疏,内患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
畜产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
轻忽乎?诚不爱已,不当念先帝得之勤苦邪?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内,天启圣意,
收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远,覆车如昨,而近习之权,复相扇结。
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汜等,肆行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⒛涎籼
成王晋,纠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乎去恶。至于陛下,有何
悁悁?而小人道长,营惑圣听,遂使天威为之发怒。如加刑谪,已为过甚,况乃
重罚,令伏欧刀乎!
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桡,疾恶如仇,超没侯览财物,
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不逢赦恕。览之从横,没财已幸;宣犯衅过,死有余
辜。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洛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
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之诛。而今左右群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构,致此刑谴。
闻臣是言,当复啼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豫政之源,引纳尚书朝省之事,公卿大
官,五日壹朝,简练清高,斥黜佞邪。于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祯符瑞,岂
远乎哉!陛下虽厌毒臣言,凡人主有自勉强,敢以死陈。
帝得奏愈怒,意无所纳,朝廷众庶莫不怨之。宦官由此疾蕃弥甚,选举奏议,
辄以中诏谴却,长史已下多至抵罪。犹以蕃名臣,不敢加害。治睦恚咛
人。瑨字幼平,陕人。并有经术称,处位敢直言,多所搏击,知名当时,皆死
于狱中。
九年,李膺等以党事下狱考实。蕃因上疏极谏曰:
臣闻贤明之君,委心辅佐;亡国之主,讳闻直辞。故汤武虽圣,而兴于伊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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