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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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陈舵主凑到两女的近前,虽被小玉的淡雅雍容的风姿所慑,仍是沉稳的向正怔怔望着屋内的郭芙发问。
郭芙回过神来,螓首轻转,对陈舵主柔和一笑,温声道:“大哥他正在试着救人,……陈舵主稍安勿躁,待会儿便知。”
“救人?!”陈舵主即使是性子沉稳之人,听到大小姐的话,也忍不住高声反问,嗓门响亮,却不甚动听。
郭芙忙将雪白的玉指竖在红润的樱桃小口,示意不要太大声,转头看了屋子一眼,回过头来时,黑白分明的双眸轻嗔的瞪了陈舵主一眼,声音放轻,悄悄道:“小点儿声!……待会儿便知分晓。”
陈舵主忙点点头,精芒隐隐的双目中满是不信。
人死不能复生,这几乎是永恒的法则,也是对死者亲属的劝慰之语。
即使是再高明的神医,遇到病入膏肓的病人,也是无能为力,妙手回春也仅是命不该绝时适用。
小张他们十个弟兄死了一天了,真能救得回来?除非神仙下凡!
不过看大小姐的神情,此事似乎尚有一分希望,她一向性子沉静,断不会妄言。
他有些站不住了,两只穿着破鞋的脚再也闲不住,自迥廊的栏杆上跳了出去,在泥土铺就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两拳时紧时松,信还是不信?心中挣扎不已。
郭芙忍不住摇了摇头,就知道他会这样,这个急躁的性子,一直没有改变,在襄阳里,便是这个脾气。
谭氏兄弟那四人一直默然无语,他们仅是三袋弟子,此等场合,万言不如一默,听着舵主与美艳绝伦的大小姐的对话,心中也自是不信。
只是那位貌不惊人的男子竟是大小姐的丈夫,难免令他们生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慨,唉,可能是继承了帮主择婿的眼光吧,世道不公呐——!
各人俱怀心思,或明或暗的关注着禅房,忽然间,诸人心中俱是一震,仿佛被人狠狠的击中了一拳,胸闷难忍,极想呕吐。
“大伙儿都退后!”小玉忙开口,摆了摆玉手,虽然声音温婉动人,极是悦耳,在场的诸人却无暇理会,忙依言自迥廊的栏杆上跳出,来至院内空地。
东侧靠墙处那边巴掌大小的竹林,竹枝猛然剧烈的晃动起伏,似是大风刮过,众人却感觉不到风拂脸庞。
众人都有些惊疑的望向小玉,欲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伙再退几步吧。”小玉对众人的目光恍如未见,丝毫不觉羞怯,温声劝道。
郭芙随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几乎退到了通往外面的青石台阶上,隔了一个两丈来远的院子,应该没事了吧?
即使小玉不说,众人此时也明白事情的根源是萧月生所在的禅房。
心悸的感觉又涌上,这次却又带着令人恐惧的气息,诸人心法不同,有的面色赤红,有的苍白,除了小玉与郭芙有镇神簪护体,陈舵主五人皆有些受不住,身体忍不住颤抖个不停,那种淡淡的令人恐惧的气息仿佛在不停的命令他们跪下来。
“郭姐姐,要不,还是请陈舵主他们离开吧?”小玉转身征求郭芙,看他们痛苦的模样,根本不适合呆在此处。
这仅是开始,威势很小,根据她上次的经验,这种威势一波接着一波,如海浪一般,而且一波强过一波,越到后来,越加厉害,陈舵主他们修为太弱,根本无法承受得住。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礼了!”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苍老的佛号,安详从容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声佛号如暮鼓晨钟,院中弥漫的淡淡的令人恐的惧气息登时缓了一缓,似被冲淡了许多,快要跪倒在地的众人舒了口气,能够直起腰来,脸上却挂着惊异。
小玉早已发觉他的靠近,并未转身,陈舵主在丐帮五人中修为最深,只是面色苍白了一些,并未卷起身来如龙虾一般模样,忙抱拳对站在身后的和尚道:“大师有礼!”
那和尚方正的脸庞,身材魁梧高大,一身带着补丁的黄袈裟,却无损他的风采,须眉皆白,面色红润,显得宝相庄严,浑身皆是威仪。
郭芙提起杏黄的百褶裙敛衽一礼,点头一笑,感觉这个和尚面目和善,气度安详,且能够消弥丈夫散发出的气势,定非寻常僧人。
“老衲法空,见过两位女施主!”身材魁梧的老和尚合什一礼,缓缓问讯。
小玉面容清冷,宛如白玉雕琢而成,泓泉般的双眸扫了法空一眼,便转回螓首,不言不语,似是不屑理会法空,仍旧目光放回禅房,仿佛能够透过纸窗,看到房内的情景。
她的心境被公子爷所影响,失去了详和,对公子爷的救人之举,她心中隐隐担忧,萍夫人当初在公子爷救人时的面容总在她眼前闪现,耳边响起萍夫人的话,逆天而行,毕竟不祥!
“大小姐,这是本寺的住持法空大师。”陈舵主感觉心中渐渐平静,忙向郭芙介绍,又向法空笑道:“大师,这是敝帮黄帮主的长女,郭大小姐。”
郭芙虽未听过法空之名,却也道了几声久仰,这是武林之中的客套话,她虽十余年来幽闭于郭府,却也偶尔出来散心,查看丐帮事务,对这些武林应酬并非一窍不通。
院子东头的竹枝又一阵剧烈抖动,细长的枯叶簌簌而落,似是有大风吹拂,竹叶俱被卷到了南墙根之下,仍旧不停的滚动翻涌,发出唰唰之音。
那种令他们心悸与恐惧的气息再次涌现,越发猛烈,陈舵主五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法空大师银须白眉皆无风自动,身上的袈裟亦被充了气般的膨胀鼓起。
“阿弥陀佛——!”法空大师重重宣了一声佛号,声音非但不宏亮,反而如鹤唳九天般的清脆,将那股窒人的气息又冲散了不少。
“大和尚,你们退出去吧,不要惊扰了我们公子爷!”小玉面色清冷,淡淡的对面色凝重、神态威仪的法空和尚吩咐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雍容与华贵。
她与郭芙云鬓上的镇神簪微微闪着碧光,温润的气息在她们体内游走,舒服之极,如浸温泉。
法空佛法不俗,对于小玉的冷漠并不介意,蔼然一笑,随着几人退出了后院,来至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后殿。
后殿不大,有三座佛像,正中是一尊弥勒佛,坦胸露肚,咧嘴大笑,殿门两侧则各供奉着一尊高与屋梁相平的金刚,分别是密迹金刚与那罗延金刚,怒目而视,手持金杵,气势慑人,显然出自名匠之手。
正中弥勒前的香炉,三柱长香已快燃尽,三缕白烟袅袅上升,他们俱坐到弥勒佛前的苇席蒲团上。
小玉盘膝而坐,后背挺直,自有一股端庄秀气,令人不敢逼视,她微阖双眸,清澈明亮的目光收敛无遗,强抑心头的担忧,静心凝气,恢复刚才施展归元指所耗的元力。
除了一无所知,将自己丈夫当成神仙的郭芙,其余诸人坐得并不安稳,陈舵主虽然性子干练,但脾气并不温和,暴躁得很,只是阅历丰富,自制力磨得强了一些,只是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松开,却也是难免。
法空大师佛法精深,心性淡泊,却也忍不住坐在最靠后门的位置,身子稍倾,便能自弥勒佛像旁看到后院的情形,且恰好能够瞥见最东面的那间禅房。
哗哗的竹叶声越来越响,淡淡的恐惧穿过佛像,仍在侵蚀着众人的内心,在抵抗之余,却不勉心中震惊,如斯威势,实难相信乃是人为。
“咦?天怎么黑了?”当郭芙学小玉一般调息凝气不久,忽然听到了陈舵主响亮的嗓门,惊讶的问道。
郭芙睁开美眸,却见坐于最西侧的法空大师面色苍白,银须之上,汗水涔涔,滴至胸前袈裟上。
她身处于镇神簪的保护之下,并不觉自后院传来的威势是否增减,但见到法空大师这般情形,而陈舵主他们却安然无恙,便知道他在暗中护持。
此时天象之变,以风起云涌形容之,并不准确,因为只见云涌,却不见风起。
蓦然之间,天色便开始大变,本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此时上空却忽然自四面八方涌入朵朵白云,由少积多,由薄积厚,渐渐遮住了当空正悬的太阳,天色渐渐变暗。
后殿也暗了下来,快要燃尽的檀香发出的弱光忽隐忽现,殿人无人说话,只是观看这天气的陡变。
陈舵主诸人看向郭芙,郭芙看向小玉,小玉则微阖双眸,比法空大师更像一个老僧。
他们虽觉天象变化过快,却不敢肯定是因为东禅房之人,只好静观其变。
天色阴暗,宛如夕阳初下,晚灯乍上,只是望向天空时,却能见到只是这里块儿有阴云蔽日,这团阴云周围,天空依旧明亮,便显得诡异万分。
前院嘈杂的喧闹声隐隐传来,皆在惊叫天像之异样。
“轰隆——!”天际传来一声闷雷,令人更加惊异。
“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此时的雷声,便是那大违天地万物之法的冬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法空大师声音略有些哑涩,面向咧嘴而笑的弥勒佛像,低宣佛号。
小玉仍旧一声不吭,阖目静坐,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想起临来时的话,笑着劝慰公子爷能救便救,心中大是后悔,恨不能收回原来的话,此雷的声势,若真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小玉,这是大哥弄的吧?”郭芙娇躯前倾,凑到她身边,悄声问道,明亮的双眸在黑暗中晶莹发亮,闪着兴奋的光芒。
“嗯。”小玉睁开双眸,心思再也沉静不下来,凝重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郭芙经过萧月生的双修之法,灵慧之气大增,一见小玉的神色,便觉得有些不对。
小玉摇了摇头,强笑一下:“没什么。”
不知亦无畏,何必让她烦恼呢!小玉心中暗忖。
郭芙知道小玉的性子,不像小月,不想说的话,再怎么恳求、哀求、诱导、旁敲侧击,都没有用,软硬不吃,水泼不进。
郭芙自佛像西侧看了看后院,听着轰隆隆不绝于耳、越来越震耳的雷声,略一思忖,兴奋得似欲发光的玉脸便蓦然变色,轻声问道:“难道大哥会有危险?”
“……大概不要紧!”小玉看了她一眼,略有迟疑,看了她一眼,对其敏锐吃了一小惊。
郭芙的脸色彻底变得苍白,听小玉迟疑的语气,再一起自出来禅房后的表情,她便知晓不妙,大哥真的有危险!却又不敢动,怕惊扰了丈夫,更加危险。
不管她们如何担忧,他们如何惊异,天地之威却已经酝酿成形。
雷声由高至低,渐渐消散,天地之间从未有如这一刻般安静,天色越发昏暗,后殿内已无法看到彼此惊异的面容,香炉上的三支香已经燃尽熄灭。
“别动!……不要出去!”小玉清叱一声,将陈舵主正在爬起的身形喝止。
陈舵主转身回望,昏暗的殿内,那位小玉姑娘的双眸竟散发着淡淡的莹光,仿佛两颗夜明珠般柔和。
一向不近女色的他,竟不由自主的从了她的话,缓缓坐回了蒲团,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
“啪!”天地间陡然一亮,灿烂耀眼,整个后院顿时亮如白昼,一直自佛像侧边观看东禅房的法空大师不由一震。
他不由自主眯起的眼中,看到了一道闪电划空而下,粗如碗口,如同一柄巨大无匹的利刃般自云之端刺下,直入东禅房,东禅房内顿时亮如白昼,纸窗由淡淡的乳白变成雪白。
“咄!”一声沉喝猛然响起,殿内诸人顿觉耳边一片炸响,直撼脑门儿,胸腔内的心仿佛忽然翻了一翻,似欲跳出胸口。
在众人心旌摇荡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