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奴扈-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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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半岑面露狂喜,深深给高市长鞠了躬,声音有些哽咽:“多谢您!”
高夫人眼角有泪花。
画楼瞧着,高夫人不是娇弱造作之人,高市长亦很开明大义,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笑着对慕容半岑道:“好了,你先上去吧。”
慕容半岑道是,转身给高夫人鞠躬,然后才上楼。
画楼便笑道:“既然两个孩子两情相悦,高市长和高夫人又是痛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这次跟半岑一起去的,是将军的谋士程东阳,他办事最稳妥。两位倘若放心,就把派个人跟着平莎,送孩子们安全到底美国。高夫人想让平莎学什么专业,进什么学校,跟我说一声,我叫程参谋帮着办妥再回国。”
高夫人有些犹豫。
画楼又道:“孩子成年后,在那边结婚,咱们这边就先办订婚礼。”
这样,就算慕容半岑有负平莎,慕容家也是承认她是半岑的未婚妻,这样算给高夫人吃了颗定心丸。
可女儿从小待在自己身边,这样只身去美国,叫人放心不下。
高市长已道:“夫人的意思,我们觉得甚好。只是……”
画楼和白云归都看着他。
他笑起来:“我想让雁落送平莎过去。他曾经留学英国,英文说得好,让他帮衬平莎租好公寓,雇好佣人,安排好学校再回国,我们夫妻才放心。”
白云归沉默不语,看了眼画楼,目露难色。
画楼同样脸色微动。
可他们这样,定是可疑的。
娇滴滴的姑娘随便送去美国,还不让兄长跟着,哪户人家的父母放心?
高夫人和高市长瞧见白云归夫妻的神态,一瞬间亦脸色微白,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他们不知情的?
画楼的为难,白云归的沉默,让空气一滞。
倘若不坦诚,平莎年纪太小,高市长和高夫人难免想偏。他们的要求,是情理之中的。
可答应了,苏氏和苏捷的事就瞒不住了。难道坐船让他们躲着,到了美国还让他们躲着,直到高雁落回国?
躲着……
苏氏可以不介意,苏捷呢?
画楼当初费尽心思把他们弄到俞州,就是想苏捷过正常人的日子。谁家的柜子里面没有几件脏衣裳?这样躲着,苏捷还谈什么正常?
换位思考,倘若他们是高家,他们会怎样想?
为人父母,不应该让他们牺牲太多!高平莎是他们辛苦拉扯长大,这样一来,对高夫人和高市长是不公平的。
“好啊,让高少爷跟着平莎去。”画楼道,“我只是再想,高少爷终究年轻,夫人还有可托之人吗?倘若没有,我这边再多派几个人去。”
白云归有些吃惊。
“有,有!”高夫人喜道,“那我们回去准备!”
她好似生怕画楼反悔。
画楼笑容里有些心酸,她为了平莎,已经让步至斯。倘若将来素约的婚姻,画楼是否能做到高夫人这样?
她这样想着,越发觉得高夫人可敬。
她亲自挽着高夫人的手,送了她出门。
次日,画楼请了张偲做媒人,去高家求亲,两家商议孩子们先去国外念书,不要耽误学业,订婚宴就家长代劳,准备二月初八办酒宴。
这样,慕容家和高家算是正式结了姻亲。
画楼把这件事也告诉了二哥慕容千叠,他连声说好,还问:“半岑怎么不留下来,订了婚再出去?”
“正月里没有好日子了。”画楼笑道,“孩子们又着急赶去那边上课。高市长说,孩子的学业不要耽误了,就让他们先去,订婚宴照办。以后结婚宴,等他们回来再大办一场。”
订婚,不过是确定名分,孩子们在场与否都没有太大关系。
倘若是前朝,定亲后,孩子们都不见面的。
说没有孩子们在场办订婚宴,也谈不上失礼。
慕容千叠笑了笑。
正月十八的清晨,海风寒凉,吹起披肩蹁跹。苏氏和苏捷先上船,画楼叫程东阳安顿好他们。
然后是高夫人一家人,簇拥着高平莎过来。
高三少爷提着行礼先上船,高平莎抱着母亲又抱着嫂子,不停的哭。只是高雪芝漠然站在一旁,不停打量着那船。
画楼带着慕容半岑过来。慕容半岑跟高家众人辞别,画楼也叮嘱了高平莎几句,说些一路顺风要照顾好自己的话。
汽笛鸣起,码头沸腾起来,有人欢呼挥手,有人失声痛哭。
高夫人望着高平莎的背景,泪珠模糊了视线,还不停叮嘱她:“平莎,要照顾好自己。”
船尾的一角,苏氏偷偷站在人群后面。
画楼看见了她,不知道为何,忍了一早上的眼泪就没有节制般落下来。
看不清苏氏的面目,却也知她在落泪。
白云归把哭得似泪人的画楼抱回去,不停安慰着她,她还是好几天心不在焉的。
五日后,画楼正在忙着和高家的订婚宴,慕容半岑和高平莎却突然回来了。
第265章 失踪
两个孩子满身狼狈,让画楼和白云归大吃一惊。
慕容半岑穿着五天前画楼亲手替他挑选的乳白色西服,却无光润,泥泞晦暗,皱巴巴贴在身上,似难民营里逃脱归来。他脸色铁青,眼眸因为暴怒而赤红,拳头紧紧攥着。
高平莎的鹿皮靴划破了口子,粉色洋装同样脏乱。
她脸色苍白,眼底淤青,难掩昼夜赶路的疲惫。
画楼声音发紧:“你们怎么回来了?”
慕容半岑看了眼身边的佣人和副官,沉默不语,拳头攥得越发紧了。高平莎顿现忧色,她轻轻拉半岑的胳膊,他才缓慢松弛几分。
画楼明白半岑的意思,心倏然提起。她望着高平莎与半岑的亲昵态度,排除了两个小鬼闹别扭的嫌疑,那么……
“平莎,你先去梳洗,换身衣裳。”画楼对高平莎柔声道。
高平莎看了看慕容半岑,见他轻微颔首,便勉强一笑:“多谢夫人。”跟着女佣上楼去了。
画楼袖底手指发紧,捏得很疼。
高平莎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孩子,她肯听从画楼的话去梳洗休息,说明他们遇到的事,是和慕容半岑息息相关的,甚至画楼不想旁人听到。
那么,苏氏和苏捷出事了!
画楼后背有阵阵寒意袭来,她的手指陷入肉里,疼痛才能令她镇定几分。
高平莎离去,管家叫佣人端了热茶。
慕容半岑一口饮尽,茶水的香醇在他口中泅开,刺激着大脑,他的眼眸才有了几丝清明。
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人。
“姐姐,妈和苏捷不见了。”慕容半岑的声音带着落寞与愤然,“我追不上他们,他们早有准备……”
白云归脸色骤变。
画楼却显得平静很多,她拉住慕容半岑的手,声音柔婉里带着从容道:“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慕容半岑望着她温婉妩媚的眸子里暗含如铁坚毅,深吸一口气,情绪好似安定不少:“……我和平莎、雁落哥、程参谋出去吃饭了。苏捷从早上就晕船,妈陪着他。我们几个先吃完回来,程参谋还在餐厅。我带了饭去妈的房间,就听到妈的叫声,很凄厉,很短促。
我踢开门进去的时候,四五个穿着黑色劲衣的人将妈和苏捷迷昏了,往麻袋里装。我同他们打起来,平莎和雁落哥被他们领头的敲昏了。他们不纠缠,扛着人就往水里跳。
海面上都是黑色,我什么都看不见,追了几分钟就不见了他们踪迹。
我折回船,让平莎和雁落哥先走,我要回来找妈和苏捷。平莎非要同我一起。我们买了轮船上的小艇,却不认识路,在海上漂了一天,还遇到了风暴雨。最后遇到了渔船,才回来……”
白云归脸色铁青,手上的青花瓷茶盏猛然顿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杯盖跳起来,滚落在地毯上,碧绿茶水沁在雪色桌布上。
茶香袅袅中,他的眸子深邃而煞气重重。
“在出事之前,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白云归沉声问道,声音里噙了雷霆怒意。
慕容半岑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好似被白云归带动,不免亦愤然起来。听到他问话,半岑想了半晌:“没有……”长长的沉默,他倏然惊呼,“只有一件事,可跟妈和苏捷又没有关系。”
“什么事?”画楼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温和,藏在袖底的手却紧紧攥着。
白云归和慕容半岑已经怒气攻心,她必须冷静,冷静!
可心不由自主沸腾起来,她也怒,也担忧,更多是害怕!苏捷那么小,不知道吃苦能不能抗不过去;苏氏那么倾国谲艳,男人看到她难免不动心,倘若那些人……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要冷静,冷静的明白对方是谁,要做什么。
“雁落哥说,他好像在船上看到了他的庶姐高雪芝。当时只是被海风掀了面网,他惊鸿一瞥,等追过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踪迹。平莎说他眼花了,他却说自己瞧得真切!”慕容半岑回忆道,“只有这件事,其他的,什么都正常……苏捷跟我们去看了海景,妈一直待在船舱里。”
慕容半岑想起当初自己抱了苏捷出来,高雁落大惊失色的模样。
可是他很快就平静。
当他问这孩子是谁,慕容半岑照实说了,他又是微微惊诧,然后就笑了笑,也抱着苏捷玩,丝毫不介意,让慕容半岑松了口气。
他真怕高雁落会诘问。
可是没有。
平莎的哥哥很尊重别人,他尊重苏捷,没有不快甚至不屑;见到苏氏后,目露惊艳,同样尊重她,说话没有半分敷衍和轻浮,当苏氏是平莎未来的婆婆,言辞间透出客气与长辈般的敬重。
白云归听了慕容半岑的话,神色一顿,他看了眼画楼。
去年年底,云媛告诉白云归,日本有批训练有素的特务即将送到南方。他们得到消息是几个月后,也许早就秘密来了。
她让白云归处处小心,那些特务选择的据点,可能是广州、俞州和南京。做过这一行的都明白,想要在此处落足,需要靠山。
那些特务都知道白云归的秉性,拉拢他是不可能的,那么胁迫呢?
想要胁迫白云归,便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白云归在俞州的亲戚众多,每个人都可能是特务们下手的目标。
可什么人白云归必须去救,什么人失踪,白云归会妥协?
要么是他的一双女儿,或者他的妻子;或者他的父母,或者……
他的妻子背景深不可测,国内情报界一直在猜测慕容画楼到底是何方神圣,却一无所获,这些云媛也告诉过白云归。白云归当时只是撇撇嘴,说了句,“她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而已。”
他相信,慕容画楼就算真的有背景,也早就断得干净了。她和云媛不同,她向往安逸舒适又稳定的家庭生活,她喜欢热闹,喜欢亲人喧嚣。特别是两个孩子出世,便是她下定决心,慕容画楼这辈子只可能是白云归的妻。
她的决心,白云归明白,所以他不疑有他,他很安心。
对慕容画楼下手,可能弄巧成拙,反被她一窝端。
对白云归的孩子下手,更加容易触犯白云归的底线,最后拼得鱼死网破,捞不到好处。
对白家二老下手?
那么便需要筹划一番。
可能是他们在筹备过程中,偶然得知了苏氏和苏捷的存在。比起白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苏氏和苏捷更有利用价值。
韩橙来到俞州,白云归怀疑她的身份,却没有拘留她。后来她拜访了高雪芝和张妍。
白云归一直留心这二人。
这两人中,不可能都是日本特务。倘若韩橙暴露,她们两人便都要暴露,这样太有风险。
白云归当时猜想,要么高雪芝和张妍都不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