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奴扈-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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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讨好看了苏氏一眼:“还是我们夫人好。督军在夫人跟前,说话时平平淡淡的,我好几次见夫人转身走了,督军一个人坐着偷笑。从前姨太太面前,督军陪着笑脸,姨太太转身,督军沉脸叹气。”
苏氏一听这话,唇角微翘。
如此便好。
背后偷笑,总比背后沉脸要好些。
“后来呢?姨太太就不能生了?”苏氏又问,“那督军怎么不娶别的姨太太?”
夏嫂哎哟一声:“我的太太,云姨太太那脾气,督军哪里敢?我们做佣人的都说,不知道督军到底喜欢云姨太太什么,那样任由着她,云姨太太的脾气都是督军宠出来的。后来云姨太太死了,我估摸着督军是松了口气,反正我没有瞧见督军背后难过,跟夫人还有说有笑的。我要是督军,也松口气,我们外人瞧着都替他累得慌……”
说的苏氏笑起来。
怪不得白云归如今跟画楼这般好。
旁的不敢说,温顺乖巧这方面,画楼很是擅长。
哪个男人不喜欢温顺体贴的女人?曾经得不到的男人,便更加喜欢了。
夏嫂说的很多,云姨太太的脾气,都是白云归宠出来的。哪个男人真的怕女人?何况是显赫一方的白云归。
因为疼爱她,才任由着她,她才能做个恶妇。
云媛那样,他都能宠着她,画楼这般温婉柔媚,自然更加会宠溺。
云姨太太怀个孩子,那么白云归应该没有问题。那么不能生养的问题还是在画楼身上。
画楼的问题总是好办些,吃药求神,孩子总能得来。
况且画楼才满十九岁,这一生还长呢。
……
画楼和白云归、慕容半岑回到官邸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
卢薇儿和白云灵、白云展在客厅里说话。
隔着花梨木朱色雕花大门,都能听到白云灵轻盈笑声,似音符飘渺,空气里洋溢着喜悦。
见他们回来,便问他们一整日去了哪里。
画楼说去看电影,就在外面逛了逛。
说了会闲话,时钟敲响,九点钟了。画楼让大家去休息,卢薇儿便道:“大嫂,我有话跟你说……”然后纠正道,“跟你们说。”
大家又狐疑坐下。
“我想着,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怪麻烦你们的。”卢薇儿声音有些沉,却不想众人多想,故作轻松道,“我想年前回霖城。”
“回霖城?”白云灵错愕,“你受得了?”
又惊觉自己失言,笑容讪讪的。
卢薇儿的笑便再也扛不住,脸色黯淡道:“我总得回去……”
白云展蹙眉道:“薇儿,你真的不打算再跟望书和好了?他到现在还是一个人,总是暗暗向我试探你的消息……至于嘛你们,就是因为他那个未婚妻?望书心中有你,你心里也有他,你退一步不成吗?”
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谁都没有说。
“你不懂!”卢薇儿闷声道,“这一步退了,就好像心绪似的,一辈子都要退。”
“哪有这么严重?”白云展无所谓道。
卢薇儿眼波横掠,有些怒气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什么都不在乎,大大咧咧的,一点心机都没有!我跟你说不到一处……”
说道这里,她突然生出些许悔意来。
倘若她的男朋友是白云展,听到她跟古德诺教授的传言,他肯定会睁大眼睛怒道:怎能把人想得那么龌龊?师生之间就没有友情吗?难道人与人的交往都要扯上情欲肮脏的东西吗?我们念的是新学,民主自由,众生平等。怎么老师和学生就不能平等交朋友?
这样想着,卢薇儿便觉得白云展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她回神之际,便见画楼冲白云展使眼色,然后对她道:“那你的打算呢?真的要回霖城,然后嫁到霖城老式人家去做少奶奶?”
“我要去德国!”卢薇儿坚定道,“家里人若是同意,我便光明正大的走;若是不同意,我就偷偷摸摸走。我要先回去过年,一来以后可能三年五载回来一趟;二来不能牵扯着你们。”
然后又道:“反正我不想呆在俞州,也不想呆在霖城……”
白云展想了想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吧。我也觉得我不适合做报人,还是回德国再念几年法律……”
画楼咳了咳,脚尖轻轻碰了下白云展的腿,对卢薇儿道:“你再考虑一天,倘若真的决定回霖城过年,后天就启程。路上要是不顺,可能要耽误,早点动身。”
卢薇儿只得颔首。
白云灵、卢薇儿和慕容半岑上楼后,画楼板起严肃面孔便对白云展道:“五弟,你不能跟薇儿一起去德国!”
第205章 当局者迷
只要画楼用严肃语气说话,白云展便心底发紧,不安问道:“怎么了?”又好似辩解道,“两个人去德国,坐船有个伴,不会那么无聊嘛……”
说的自己都底气不足,却又不明白为何没底气,尴尬看了白云归一眼。
白云归表情淡淡,心中却很想笑。
白云展以前对画楼言听计从,是男子对女子的容忍退让;如今瞧着他的不安,是种害怕被责骂的担忧,好似孩子被大人呵斥却不明白为何惹了大人生气,茫然无措。
画楼面色微缓,低声问:“你觉得卢家会同意薇儿再去德国?”
白云展摇头:“不会。上次她是跟着她哥哥,这次她一个人,又是女孩子,家里怎么放心?”
他说他不适合做报人,这是他最正确的自我认知。
他真的不适合做报人,因为他看问题总是停留最表面,摸不清本质。
画楼轻柔笑道:“你说得对,卢家不会同意她去德国。哪怕她再有哥哥跟着,卢家亦不会让她跟着。她去德国目的已经达到……”
白云展含混点头:“是啊,她都毕业了。”
画楼苦笑不得:“你以为卢家送她去念书,是为了念张文凭回来?”
白云归唇瓣微弯,无声笑了笑。
白云展却有些懵懂,不解看着画楼。
“如今有钱有势人家的少爷,哪个不要出去混几年?”画楼正色道,“混个洋学出身,面子上好看,也好谋差事。小姐们不需做差事,也照样出去,无非是为自己嫁妆镀层时髦洋派的金粉,以免被那些留洋少爷嫌弃,也为娘家博个门风开化的好名声。”
白云归忍不住笑起来:“我也在想,那些人家送女子出去留洋为了什么。如今你这一说,颇有道理。”
白云展细细思量,也赞成点头。
女孩子就算留洋回国,照样养在深闺嫁人,不出来做事。倘若想学洋文,进贵族学校即可,何必费劲跨越汪洋?
千里迢迢送出去,无非是给她镀金,灼目闪耀。
如今不进新学堂念书的小姐,的确叫人看不起。
参加宴会,留洋回国的小姐少爷们说的热火朝天,难道让自己的女儿尴尬站在一旁,叫人小瞧?
果然,果然!
“卢家送薇儿出去念书,还专门去德国,不过是因为那时你们订婚,你又去了德国。”画楼道,“如今婚约解除了,薇儿又是新派小姐,长得美丽,再说亲事也不难,卢家是不可能放她走的。倘若她偷偷去了,你又跟着,只怕卢家以为是你教唆薇儿出逃。到时卢老爷大发雷霆,薇儿又像上次一样不敢承认,你要背上多大的罪名?”
白云展后背微凛。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哪怕卢家知道是薇儿自己跑的,只要抓回来,有他在场就肯定推到他头上。
毕竟女孩子的名声要紧,黑锅只能是他背。
“……薇儿和望书若是成了,自是好姻缘,我们在卢家人心中也体面。可她这样回去,又跟你去德国,旁人怎么想你们?当初退亲又是为了什么?估计最后只有一条路,就是你娶了她!”画楼声音微沉,“你要是不想害白家,不想害薇儿和自己,她的事不要插手。”
白云展恍然大悟,忙不迭点头。
见他没有反驳,也无敷衍神色,画楼才堪堪放心。
回到主卧,白云归便称赞她:“你调教人很有手段,小五从前是个刺头,如今对你言听计从。”
画楼莞尔,又想起薇儿。
对于薇儿,画楼像对待采妩一般,当成要好的朋友。她遇到困难,画楼会无条件竭尽全力去帮忙,哪怕是枪指他人;她做出决定,只要不是偏离正途太远,画楼会默默支持。
却不提供参考意见。
提意见是件责任重大的事,家人可以,对朋友却不行。
很多时候,人往往心中有两个选择难以抉择,征求他人意见,不过是想着有个人肯定他。一旦他在朋友的鼓励下选择一条路,将来路上遇到荆棘,他或许会想:当初如果没有听从那个人的劝,选择另外一条,可能我今天不会遭遇这么多的磨难。
另一条路或许更加难走,他却没有可以推卸责任的人。
那个提供意见的朋友,便在他心中埋下抱怨的种子。倘若以后越来越难,抱怨的种子破土而出,生出藤蔓,将曾经的友情紧紧缠绕,遮蔽甚至捆死,直到不复存在。
不幸的时候,他根本想不起当初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想法,朋友仅仅是帮他分析、提供参考意见,最后下决定的还是他自己。
不想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朋友便是替罪羊。
间隙便产生了。
画楼与人交往,有她的原则。哪些事情可以帮,哪些事情不能帮,她一清二楚。
替一个人分析前程趋势的应该是家人,而不是朋友。
倘若白云灵、白云展或慕容半岑面临选择,画楼会毫不犹豫把他们往她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引,哪怕将来遭埋怨。
而卢薇儿的选择,画楼不想参与。
她没有能力承受将来薇儿失败后的抱怨,因为每个选择都是一条路。而人生的路,哪里会有平坦的时候?磕磕碰碰才是生活。
次日,薇儿告诉画楼,她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回霖城,然后去德国。她说:“我书念得不错,去给古德诺教授做助手,但愿外面的人不会都把师生情想得那样肮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女人难道只有结婚生子这条路?”
她对那些谣言恨之入骨,画楼有些心疼。
当初抢她男朋友的那个女留学生,有没有在这些谣言后面推波助澜?
画楼只得颔首,把她哥哥卢杏梁上次带来的钱都给了薇儿,衣裳首饰全部打包,给她带回去。
“督军年后要去驻地巡查,专列怕是不能给你用。我让副官护送你回霖城,带着督军手谕,不会有人为难你……”画楼一边吩咐佣人替她收拾行李,一边说道。
衣裳首饰都是卢薇儿用惯的,她舍不得丢下,钱却不肯要。
“不说吃住,这些钱做衣裳和添首饰都不够。”她把钱塞给画楼,“大嫂,你别寒碜我。我知道钱不多,是我二哥给你的,要是拿了回去,我成什么了?”
“那算我借给你的,行不行?”画楼温软笑道,“拿着,听话!将来不管做什么,有些私房钱傍身,万事不求人!”
一句话点中卢薇儿的穴,又见画楼态度真诚,她讪讪收下,眼眸里不禁湿濡:“大嫂,你们白家对我的恩情,我记得。”
画楼便笑她说孩子话。
卢薇儿来的时候只带了小小皮箱,回去的时候副官拖着两个巨大行李箱,她自己拎着一大一小两只皮箱。
薇儿走的时候,只有画楼和白云灵去车站送行。
白云灵抱住她哭,惹得薇儿也落泪,画楼便在一旁劝。
“大嫂,我给采妩写信,她的佣人说她出城上香,好几日才能回来。我也没有工夫等她。她回来,你告诉她我走了……”卢薇儿泪眼婆娑跟画楼道。
画楼颔首,眼眸微湿。
汽车冒着滚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