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图-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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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足够的往上爬的志气,通过孜孜追求,最后运气跟着来了,才如愿以偿做上市委副书记。我的意思是说,当初咱们的卓大园长如果在看重才气的同时,将志气等因素也考虑进去,那说不定市委某重要领导现在便是机关幼儿园正宗的家属了。”
曾副园长笑笑,笑得有些邪乎,说:“也不见得。咱们的卓大园长当初如果作了不同的选择,那恐怕就不是卓大园长,而是妇联的卓大主任或某局的卓大局长之类,市委的重要领导也就不可能成为机关幼儿园的家属,只能算是妇联或某局的家属了。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居心,想让卓园长和秦工拜拜,回头跟魏副书记重修旧缘,然后你趁机下套,将秦工套牢?”苏雪仪说:“我还没这样的本事套牢人家秦工。不过卓园长若真让市委重要领导做上机关幼儿园的家属,那咱们百多号职工也就洪福齐天,再不用战战兢兢,老担心被改制变卖了。”曾副园长说:“我倒也是我的愿望。那我们一起出出主意,让卓园长做一回王昭君,到市委里和亲去。”
曲线救“园”(13)
两人一唱一和的,越说越不像话,卓小梅实在再没法听下去,横着眼睛道:“你们把卓大园长当成什么货色了?”两人便吐吐舌头,说:“我们不都是一片好意,心忧单位吗?心动不如行动,今天咱俩特意跑了来,就是琢磨魏副书记揭牌后已过去好多天,园里总得有些想法,来点什么动作吧?”
卓小梅自然也知道她们的来意,说:“那你们早说不就得了?何必这么不着边际地胡说八道半天,什么家属呀,什么和亲呀,都给搬了出来。”两人又笑,说:“我们这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么?”卓小梅说:“既然这么爽,那你俩还不赶快到市委去跟魏副书记和亲,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说得两位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卓小梅自己也忍俊不禁,又笑骂了两个几句,才正色道:“你们有什么想法,说出来给我听听。”苏雪仪说:“我跟曾园长的意见很一致,你应该亲自到魏副书记那里去回访一次,感谢感谢他。”曾副园长说:“这也是人之常情,魏副书记有恩于机关幼儿园,事情过后,咱们却无动于衷,那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你们说的也是,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只是怎么感谢魏副书记才好呢?”卓小梅眼望窗外,沉思道,“感谢有两种,一种是物质的,送钱送物;另一种是精神的,口头表示感谢。你们觉得哪种好呢?”
曾副园长说:“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对精神那一套感兴趣?一定得来硬的。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才是辩证唯物主义。”苏雪仪说:“曾园长说得有道理,都二十一世纪了,大家都在理论联系实惠,我们的观念也不能太落伍。你们看这个感谢的感字,咸在上,心在下,意思是感谢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要有咸味,二要有心意,而且咸味是第一位的,心意必须通过咸味才体现得出来。这也符合曾园长刚才说的辩证唯物主义,物质第一,精神第二。不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干群之交咸于盐么?所以很有必要给魏副书记些咸味。有道是,不知道给领导咸味的部下,是不懂味的部下,是没有开拓进取精神的部下,是打不开工作局面的部下,一句话,是不合格的部下。”
苏雪仪这个“感”字还拆得有些意思,卓小梅笑道:“去感谢领导,是不是还要先抱本《说文解字》来研究一番?”心下暗忖曾副园长和苏雪仪分析得不无道理,自己尽管跟魏德正是中学同学,可人家已是堂堂市委副书记,又有恩于幼儿园,空着双手去感谢人家,这岂不是前朝往世的做法?又想起揭牌活动的各项开支及事后职工们的加班费什么的,总共才花去两万,而财政拨款加上教育局和事务局的支助整整三万元,进出两抵之后还剩将近万来块,如果不是魏德正来揭牌,幼儿园到哪里去赚这笔钱?卓小梅觉得,不能得了好处便忘了好处的来路,多少得有点表示。何况是这个风气,你卓小梅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这么想着,卓小梅表态道:“两个给我说具体些,送什么,送多少,怎么送,这是要具体操作的,得考虑周全,落到实处。”
三人便就这个“送”字推敲起来。
关于送什么,三个人的意见比较统一,觉得送钱比送物方便见效,也更符合行规。如果送物,还不知道魏德正到底缺方缺圆,事实是魏德正在官场上行走那么多年,所处位置又那么令人瞩目,不可能还缺什么。他当然也不可能缺钱,说缺钱,怕是谁也不会相信。但钱跟物有所不同,不碍眼,总是越多越好。钱放在手上不咬手奇书com,存在银行里不会自已打洞逃掉,即使对中国的银行不放心,或担心有关部门稽查出来,还可洗到发达国家去。穷帮富已是世界潮流,穷国家的官员钱多睡不着觉,当务之急就是将钱往发达国家洗。中国人本来就喜欢做弄潮儿,尤其是有权有钱的大官小员,为支持发达国家的洗钱业,外加旅游业或赌博业色情业,动不动就出国考察一番,弄潮的劲头十足。
形成送钱的共识,接下来便是送多少的问题。钱的多少是个最没有统一标准的事。以一千元为例。农民花一年时间,起早贪黑种十亩地,如果风调雨顺有个正常的收成,除去种子化肥农药灌溉等成本,交了这税那费,这提留那统筹,还能留下一千元活命,那已是祖宗积德。人命关乎天,这里的一千元无疑跟天一样大。可一千元拿到宾馆里订不到一间高级套房,拿到餐馆里付不起一桌豪宴,拿到商店里购不回几瓶上档次的好酒,拿到赌桌上更是打发不了几分钟的快乐时光。这里的一千元便太渺小了,渺小到连让人多瞧一眼的兴趣都提不起来。既然钱是个没大没小的家伙,给魏德正送多少确实还不怎么好把握,三千五千还是三万五万?到了五位数,机关幼儿园确实没这个家底,可三千五千,魏德正会放在眼里吗?弄不好,还要被误解为看不起领导,那就弄巧成拙了。三个人嘀咕了一阵,最后觉得来个五千,算是投石问路,也许魏德正体谅机关幼儿园的困难,不会过于计较。卓小梅还乐观地说,既是咸味,暂时还不能太咸,等到以后跟魏副书记的关系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他不仅会确保机关幼儿园不改制变卖,还会跟财政打招呼,将园里的预算基数提高几个百分点,那时再送大钱也不为迟。
三是怎么去送。大体有三个途径可以考虑,一是直接送给魏德正本人,二是送给魏夫人,三是通过吴秘书转交。直接送给本人,他如果客气几句收下了,那便是圣恩浩荡,求之不得,万一他毫不留情,一口拒绝了呢?白忙乎半天不说,还要断掉再进攻的后路。那就送魏夫人得了。像其他领导夫人一样,据说魏夫人原系市里某厂的普通工人,也是夫荣妻贵,正待做港(岗)姐——下岗姐妹之际,丈夫荣升县里父母官,她也随之调过去,转眼成为堂堂国家干部,做上人见人羡的税官,随夫调市里前又解决了正科待遇,现在是市税务局握有实权的科长,找的人求的人多得很,炙手可热的程度,简直不亚于身为分管党群的市委副书记的夫君。都说长得挺不错,税务部门的人称之为美女税官,只是卓小梅无缘得识,苏雪仪和曾副园长也没打过交道,那她会不会收你们的钱呢?何况税官打交道的都是大钱,三千五千的小钱,值得魏夫人启开明眸,瞧上一眼半眼么?看来还是找吴秘书可靠,那次揭牌大家一起待过一上午,也算是熟人熟路了,魏德正的名片还是他递给卓小梅的哩。可接下来又出现了新问题,给领导的钱要过秘书的手,要不要给秘书也一份?见者有份,这是国人的老传统,而秘书是领导的身边人,是通向领导的桥梁,违背传统,得罪秘书,没过河就将桥拆掉,以后想靠近领导那就没戏了。想不得罪秘书,也给一份,那就成了双份,双份加在一起,不是整整一万了?园里又哪担当得起?或者给吴秘书千儿八百的,意思意思,可这样还是会得罪他。你这是厚此薄彼,心中有领导,眼里没秘书,完全是势利小人的做派。
曲线救“园”(14)
送本人和夫人不妥,送秘书有顾虑,莫非这钱就不送了?三个人感到很是沮丧。一下子便理解了那些经常到上面去跑“部钱”进的人,能为自己跑到乌纱帽,为单位或地方跑来资金或项目,确实太不容易。三个人感叹了一番,曾副园长略有所思道:“我想起一件事来,每当节假日即将来临的时候,有关部门就会在报上和电视里煞有介事地发布一些禁令,严禁领导干部节假日收受礼金礼品。你俩想想,这是不是提醒大家,平时不是送钱送礼的时候,只有到了节假日,最容易把该送的钱物送出去?也不知最近有没有节假日可否利用一下,解决这个大难题。”苏雪仪笑道:“我看曾园长的思路非常好。我也有同感,每次报上和电视里出现这样的禁令,我就觉得是一种暗示,节假日来了,该出手的赶紧出手,不然错失良机,其他时间就没那么方便了。”
卓小梅也被逗乐了,说:“现在的人都擅长正话反说和正话反听。大会小会要求减轻农民负担,知道农民已是不堪重负;大报小报强调安全生产,知道各类事故正在层出不穷;大官小员齐抓廉政建设,知道腐败风气早就蔚然成风。现在可好,竟然连有关部门的禁令也被你们曲解了。”
两人有意见了,说:“卓园长你别打官腔,我们这是跟你谈工作嘛。”卓小梅忙说:“好好好,不打官腔。其实我哪有资格打官腔?最多也就一个准科级腔。有人说咱们是个人情大国,节假日礼尚往来,富有中国特色。这事我也琢磨过,领导跟普通百姓可不同,平时一心扑在工作上,难得有凡人情怀,这从领导成天板着的面孔、紧锁的眉头、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就可看出那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只属于国家和人民,属于事业和工作,唯独不属于自己。一句话,领导不是凡人,领导身上更多的是领导味,平时要求领导少些领导味,多些人情味,那是对领导的苛求,是为难领导了。只有到了节假日,领导不再只属于国家和人民,只属于事业和工作,也可以属于自己了,那僵硬的官员面孔就会有所松弛,身上的领导味就会有所淡化,而人情味便有可能得到恢复。领导有了人情味,这时再送上金钱,送上人情,那他不仅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还会受你的人情的感染,变得更有人情味。领导更有人情味,就可能跟你拉近距离,你有什么要求他便会给予考虑,以加倍的人情回报你。所以好多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节假日领导有人情味的时候去送人情,确实不失为明智之举。这恐怕也是报纸电视里那些禁令为啥那么有号召力的原因之所在。”
说得两个人直点头。苏雪仪说:“当园长的就是当园长的,看问题深刻。”曾副园长说:“这叫见多识广。哪像我俩天天在园里打转,鼠目寸光,卓园长偶尔要到领导机关去办事,跑动得多了,耳濡目染,也就变得人情练达。”
卓小梅不理她们,跑到墙边,将有些上卷的挂历抚平些,在上面瞧起来。两人也跟过去,将脑袋凑到墙上。这才发现最近一段没有什么像样的节假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