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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分歧者-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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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常跟威尔单独在一起。但艾尔和克里斯蒂娜都在补觉,我和威尔都一刻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待。虽然他没那么说,可我知道。

我来回抠着手指甲。清理过爱德华的血后,我已经彻底地洗过手了,可仍然觉得它们还沾在手上。我跟威尔漫无目的地走着,无处可去。

“要不我们去看他?”威尔建议,“可说什么好呢?‘我和你不太熟,但看到你眼睛被刀子戳了,我也很不好受’?”

这一点也不好笑,他一说出口我就知道了。但喉咙里还是不由分说涌上一股笑意,因为实在憋不住我就笑了出来。威尔盯了我一会儿,也大笑了起来。有时候,你所有的选择只剩下哭或者笑,笑似乎比较好一些。这话真是再对不过,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抱歉,”我说,“只是这话真的太荒唐了。”

我不想为爱德华掉眼泪——至少不是为朋友或爱人深切而悲伤地痛哭的那种方式。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我想哭是因为惨剧发生了,我亲眼看见了它,却又无能为力。想要惩罚皮特的人没有权力,有权力的人又不想去惩罚他。尽管无畏派有明确规定不许用这种方式伤人,但有艾瑞克这样的人掌权,它就不可能被强制执行。

我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在其他派别,如果据实相告,那我们就是勇敢的人,但在这里……在无畏派……勇敢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你读过派别宣言吗?”威尔问。

派别宣言是在派别成立之后写下的。我们在学校时就学过,不过我从来没有读过。

“你读过?”我紧锁眉头,看着威尔,然后想起他曾经为了好玩儿背下城市地图,“哦,你肯定读过。算我没问。”

“我记得无畏派宣言中有一条写着,‘日常小事见英雄,维护他人见勇气’。”

威尔叹了口气。

他不需要说别的,我懂他的意思。也许无畏派成立的意图是好的,有正确的理念,有正确的目标,可后来渐行渐远。我忽然意识到,博学派同样如此。很久以前,博学派也只是为行善而追求知识和创造力,而如今,他们以贪婪之心追求知识和创造力。如果无畏派和博学派如此,那其他派别大概也遭遇了同样的问题。以前我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尽管在无畏派看到了它的堕落,但我不能离开。不仅仅是因为惧怕无派别那完全隔离、听起来生不如死的生活,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爱上了这里,我看见了一个值得拯救的派别。或许,有朝一日,无畏派可以重新变得勇敢而高尚。

“我们去餐厅吧,”威尔说,“去吃蛋糕。”

“好。”我笑了笑。

走在去往基地深坑的路上,我重复着威尔引用的话,以免忘记:

“日常小事见英雄,维护他人见勇气。”

多么美好的想法。

晚些时候,我们回到宿舍时,爱德华的床铺已经清空了,所有的抽屉都开着,也空了。房间那头,迈拉那边也是一样。

当我问克里斯蒂娜他们去了哪儿,她只说:“他们退出了。”

“迈拉也退出了?”

“她说没有爱德华,她也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反正早晚也是出局的命。”克里斯蒂娜耸耸肩,好像不知怎样才好。如果那是真的,她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样也好,最起码……艾尔不会被挤掉了。”

艾尔本来会出局的,爱德华的离开挽救了他。出了这等事,无畏派决定饶了他,直到下一关。

“还有谁出局了?”我问。

克里斯蒂娜又耸了耸肩:“两个本派新生,没记住他们的名字。”

我点点头,看着“黑板”。有人划掉了爱德华和迈拉的名字,其他人的名次都改了,每人晋升了一个名次:皮特第一,威尔第二,我第五。第一关开始的时候我们一共有九个人。

现在我们还有七个人。

第十七章 飞越沼泽地

正午时分,正是午餐时间。

我一个人坐在陌生的走廊里。来到这里,是因为我需要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宿舍。如果我把寝具都带到这里来,或许就永远不用再回那里了。也许是幻觉,我总觉得那里还飘荡着一股血腥味,尽管我已经拼命擦拭过地面,直擦到双手酸痛,而且今早还有人在上面洒了漂白粉。

我捏了捏鼻梁,不禁感慨万分。在别的人不愿做的时候主动去擦地板,这是我母亲会做的那种事。如果不能跟她在一起,我起码能办到的就是有时候像她一样去做事。

我听见有人走近了,脚步声回响在石头地面上,于是赶紧低下头盯着脚上的鞋。一个星期前,我把灰色运动鞋换成了黑色运动鞋,并且把灰色的鞋放进了抽屉里。我不舍得把它们扔掉,尽管我知道对一双旧运动鞋有感情挺傻的,好像它们可以带我回家似的。

“翠丝?”

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尤莱亚站在我面前。他冲一起走的本派新生挥了挥手,他们都会意地交换了下眼神,继续前行。

“你还好吧?”他问。

“昨晚很难熬。”

“是啊,我听说爱德华的事了。”尤莱亚往前看了一眼,本派新生渐行渐远,从转弯处一拐,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他咧嘴笑了一下,“想不想从这里出去?”

“什么?”我不解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型的考验‘仪式’。”他说,“来吧,我们得快点,不然追不上他们了。”

我很快地考虑了一下我的选择,要么坐在这里,要么跟他们离开无畏派基地。

我站起来,跟尤莱亚一路小跑着追赶本派新生的队伍。

“他们一般只让有无畏派哥哥姐姐的新生来,但他们应该不会注意到你,你装成我们中的一员就行。”

“我们到底去干什么?”

“做一些危险的事。”他说。一个我只能形容为“无畏派式狂热”的眼神闪现在他的眼睛里。但我不会退缩——如果换做几周前的我,也许会退缩——今时今日,我迎着他的目光,好像那眼神是有感染力的。兴奋取代了心里沉闷的感觉。赶上本派新生后,我们放缓了脚步。

“怎么混进个僵尸人来?”一个在鼻孔之间戴金属环的男孩问。

“她昨天正好看到那个人的眼睛被人扎了,加布,”尤莱亚替我求情,“让她放松一下,别烦她了,行不行?”

加布耸耸肩,转身走开,算是默认,其他人见状便也没说什么,当然也有几个人斜眼看着我,好像在打量我。要知道本派新生就像一群狗,如果我的行为方式出错,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同行。不过还好,我暂时安全了。

我们又转了一个弯,一群无畏者就站在下一条走廊的尽头。他们人简直太多了,不可能每个都和本派新生有关系。但我还是看到一些相似的脸孔。

“我们走吧。”一个无畏者说着转身踏入一个黑暗的大门。其他人跟着他,我们跟着其他人,走了进去。我紧跟在尤莱亚身后,没入黑暗中,脚尖忽然踢上一个台阶,差点绊倒,我慌忙站稳,开始往上爬。

“后面的楼梯,”尤莱亚嘟囔着,“平常都是锁住的。”

我点了点头,尽管他根本看不见我,然后一直爬,爬到没有台阶为止。楼梯尽头,一扇门开着,阳光从那里射了进来。我们穿门而出,站在离基地深坑上面的玻璃大楼几百米远的地方,这里离火车轨道很近。

我感觉这样的事好像已经做过千百遍了——又听到火车汽笛声,感受到脚下地面在震颤,看到火车头闪亮的灯。我把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弯腰屈膝脚尖踮起准备跳跃。

大家分成一小群一小群地跟在车边跑,一波又一波,无畏者还有新生如海浪般涌进了车厢。尤莱亚先我一步上车。身后还有无数人推拥着我向前,不能有半点差池,我侧身一跳,紧紧抓住车厢一边的把手,把自己拖了进去,尤莱亚急忙抓住我的肩膀扶稳我。

—》文》—火车开始加速,我和尤莱亚倚着车厢坐下。

—》人》—我在风中呼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书》—尤莱亚耸耸肩:“这个齐克没说。”

—》屋》—“谁是齐克?”

“我哥。”他往车厢另一头指了指,那边有个男生坐在车厢门口,两脚悬在车外晃悠。他很瘦个子很小,怎么看都觉得和尤莱亚不像,除了肤色一样。

“你不会知道的,那样就没什么惊喜可言了!”左边一个女孩突然喊着,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桑娜。”

我伸过手,可只是“蜻蜓点水”地握了下,就飞快地松开了。看来我的握手技巧还需要提高,总觉得抓着陌生人的手很是奇怪。

“我叫……”我正想说。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僵尸人,老四跟我提过你。”她说。

我默默祈祷脸不要红得太明显。“哦?他怎么说的?”

她嘻嘻地笑了一下:“他说你原来是一个僵尸人,对了,问这个干吗?”

“既然导师谈论到我,我当然想知道他说了什么。”我故作镇定地回答,希望这个谎言能让人信服,“他没来,对吧?”

“没,他从来不参加这个。”桑娜回答,“这对他可能失去吸引力了,对他而言,没什么可怕的,懂吧?”

他不来。我顿时觉得泄气,就像没绑紧的气球,但还是尽量假装没事儿,点了下头。我当然知道老四不是胆小鬼,但我也知道至少有一样能吓到他:高度。不管我们做什么,一定包含爬高,那正是他竭力避免的。他对任何“高空作业”都避之不及。桑娜提到老四时,声音里充满敬畏,我断定她对这事浑然不知。

“你和他很熟吗?”我太好奇了,一直以来都这样。

“人人都认识老四。”她有点俏皮地说,“我们是同年的新生。还要感谢他呢,因为我不擅长格斗,所以多亏他每晚趁别人睡着以后教我,不然我肯定通不过。”她挠了挠后脑勺,神情突然认真起来,“他人真的很好。”

她起身走到坐在车厢门口的那群人后面,认真的神情一会儿就不见了。可我仍然因为她的话心慌意乱,一半是对“老四人好”的说法感到困惑,一半是毫无缘由地想揍她一拳。

“跳车喽!”桑娜喊道。火车还没减速,但她一下就跳了出去。其他成员跟在她后面,一连串穿黑衣、刺文身、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人跳了下去。我紧挨着尤莱亚站在门口,火车比我以往跳车的时候速度都要快,但在这么多人面前,我不能退缩。于是,我跳了下去,重重地撞在地上,往前趔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我跟尤莱亚随着本派新生一路小跑追赶大部队,他们压根儿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边跑边到处看。中心大厦在我们后方,被天上的白云衬托成黑色的剪影,但环绕在周围的废旧楼房昏暗又沉默,一片唬人的寂静。那意味着我们肯定在桥的北面,也就是所谓的废弃之城。

转过弯,大家分散开来,沿着密歇根大道一路走下去。密歇根大道在桥南桥北截然不同:桥南是闹市,街上挤满了人,这里则是一片空荡荡。

一抬头扫视四周的楼房,我就知道这是去哪儿了:废弃的汉考克大楼——一座有着纵横交错的大梁的黑色柱状楼,桥北的最高建筑。

可我们来干什么呢?爬楼?

随着目标越来越近,无畏者开始奔跑。他们用肘部互相推搡着,挤挤挨挨穿过大楼底部的一扇扇门。其中一扇门的玻璃碎掉了,所谓的门只剩下了框。我也不用推门了,直接从框中穿了过去,跟着其他成员通过一个阴森森黑漆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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