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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何夕-第60章

小说: 何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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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起来,推门走出去。出门之后他走得很急,关荀跟上来,为他按好电梯,而他出了医院门竟然毫不做搭理,飞快的走向车,速度之快连在花园里抽烟的司机都反应不及,他已经将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坐进去,抢在关荀拦住车前,将车笔直的开出去,一路朝前冲,混入车流滚滚中。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大家!!有原因的!!本科第二学位这一周设计论文!!刚刚交上!忙的焦头烂额!!今天起恢复更新,给大家说抱歉了!!

68章

他径直开车冲出医院;把车驶进了这城市的主干道。这城市的午后;车并没有多到寸步难行的程度,但仍然是一辆跟着一辆,他一路看向前,过了几个路口终于遇到红灯;他停下来等着,思维稍有集中;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跟在一辆车后面,而他也才明白过来;没有司机;开车的是他自己。他踩下离合;下辅道与那辆车分道扬镳;等驶进另一个路口,才发现,竟然拐进了许多年都不曾允许自己到过的地方。

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就会看到路边一片老旧的复式小楼,一幢挨着一幢,围在院墙里,院墙外面有爬墙虎延展开去,风一吹,像是一片树林,更像是层层绿色的波浪。他想起当年,踩着院墙的凸起的砖块骑到墙头上去偷看,墙头的土质早就风化,用手一抠就会扑簌簌掉下一大片齑粉,每次下来都要用跳的,再拍拍裤子上的尘土,转身走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记得来的时候多是晚上,万家灯火的时刻,隔着落地窗,小北已经脱了校服,面对父母而坐,手捧着饭碗却在讲着什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灯光温暖,小北那件白毛衣被映得很漂亮,从远处看去,像是极明媚的橙黄色,暖暖的,让人向往。

他开一部捷豹XJ,这些天为了躲避追踪,特意换的新座驾,上百万的豪车,起步就可以将油门一踩到底,可车子却走得极慢,仪表盘摇摇欲坠,只有他眉宇间有几分不稳之色,像是孩童,不愿留恋老地方,可真要离开时,却已舍不得了。

他顺着车道,向前开,侧面的车窗如同取景框,连续不断的采景、聚焦,不断有画面退去,旧式的小洋楼,红瓦绿树的大院,长满爬墙虎的砖墙……一一从眼前退去,最终连他爬过无数次的墙头都退去,一点点退去。

大到向前绵延,前路永远无尽,他想再掉转过头重走一遍,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那样做。他顺着这条马路一直行驶下去,最后拐弯,眼前忽然变得开阔,车头直面大海。涨潮了,海面上依旧是平静,白帆点点,映入他的眼帘,如同星象,慢慢的向远方移动,愈渐缩小成一个点。他开着车漫无目的,没有意识没有思想,像那船一样,不过是随波逐流,游离在这一条道路上,都不知道转了多久,久到他都数不过来,有多少次路过市政府的机关大楼。

后来他终于开进市政府的地下停车场,选定泊车位将车停好,径直无视警卫的拦截,钢笔一挥,随手在簿子上签名当预约,转身就坐电梯上楼。

自从坐上城建副市长的位子,每天公事繁冗复杂,沈静北开完了会,照例是秘书将新的安排告知于他,诸多事情要亲力亲为,有时候忙到很晚都与床仍旧无缘。沈静北觉得十分困顿,刚抓起内线电话想要一杯咖啡,却又瞥到桌上父亲送的午子仙毫,于是便放下电话,打起一些精神来,自己洗茶泡茶。

他将茶洗过,刚刚冲泡上,忽然外面传来秘书阻拦的声音,他皱眉要出去看,门却开了,岑君西走进来,走得很稳,两手抄着裤兜,走进来之后便迎着光线看向他。

秘书连忙支支吾吾的解释,他抬手制止,秘书识趣的不再说话,走出去,从外面将门关好。秘书走了之后,他看着不轻易到访的兄长,纵使对方浑身散发着戾气,他也对着沙发让了一让,彬彬有礼的招待他:“哥,请坐。”

岑君西只是冷笑:“你把地皮都签给外人了,还有脸请我坐?”

兴师问罪他早已在意料之中,他也无话可说,是岑君西先抱走他的孩子,次次都不准许他去见,他已经失去最渴望拥有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在其他方面夺回来?他不急,如同他上门要孩子而岑君西慢条斯理一样,他只是泡上一壶好茶,缓缓倾进公道杯中,问他:“要不要喝茶?”

“我不喝茶。有句话我问你,你听好了。”岑君西嫌恶的看着他,如同这世界最憎恶一件肮脏物件,下一步就像是要将茶盘掀翻,将每一只杯都要在脚底踩碎。他上前,依旧恶声恶语:“我肯让你去见涵涵,但是那块地皮必须要收回来,签给我。”

“签出去的合同如同泼出去的水。”他端起一盅香茶在鼻前轻嗅过,摇摇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短暂的沉默,没有人说话,他看着他,他亦看着他,停顿了数十秒,岑君西突然上前,充满恶意的狠推他一巴掌,他几乎坐不住,险些掉到沙发下,而岑君西上前一把捞住他的衣领,他不由自主的被他牵起来,而岑君西猛一松手,他不由自主的站不稳,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几步,差点绊倒在茶几上。

岑君西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带着冷笑扔到他身旁,他去看,才发现是几张纸,已经被叠了起来,不大不小的一块。岑君西冷笑:“看看这个,用这种办法,会不会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码到现在才写出这么一点来,实在是困得不行!明天工作回来就码字,继续补齐!对不起大家啦!!

69章

周心悦中午没有睡觉。她以前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不管多忙,发生天大的事;都得睡一觉,起来脑子才能转得过弯来;可是现在怀孕了,岑君西什么都不准许她做,涵涵这些天又不知道去向;她在家呆着;除了睡觉就是胡思乱想,简直要闷出人命来。

好不容易过了午后,实在是坐不住了,她只好跑去求老珂;想到以前那家小店去看看。老珂一开始不同意;回答她:“最近是非常时期,外面不安全,请小姐安安分分在家里养胎。”

周心悦听了大为光火,气得差点把花房的株苗都给拔光了,后来直接打电话给岑君西,想申请出门,没想到没有人接,只好打给关荀,关荀好像是在马路上,周围都是车水马龙的声音,她问岑君西为什么不接电话,关荀不慌不忙的告诉她,七哥在忙,她只好告诉关荀,她要出门。

听说她强行要出门,关荀犹豫了一会儿,让老珂接的电话,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老珂挂上电话的时候神情凝重。

她怔了一下,连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老珂顿了一顿,说:“小姐要去哪儿,必须保证,我一步都不能离开。”

这个当然好说,她只是想出去看看,在家里真的要闷死了。

外面比家里冷得多,她穿了很厚的大衣,朱晓一一见面,差点都要抱不过她来,然后气咻咻的嫌弃她:“色字头上一把刀!每天刚过好日子去了,电话也不打一个,我还以为你都要生了!”

她反倒有理,故意气她:“你想找我啊,也得问问我们家君西同不同意啊?”

朱晓一果然气得要命,故作夸张的敲敲门牙:“哟,君西啊,我的牙都要酸下来了。”她又切了一声:“怎么大家最近都是好事将近,二哥和霏霏也要复婚了。”

周心悦笑:“听你这个意思,吃醋了?那你最近呢?”

朱晓一先是摇头,后来又抿起嘴来笑。

周心悦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追着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讲快讲,趁我不在你又勾引谁了?”

朱晓一说:“没有勾引,是我要结婚了。”

周心悦“吓”了一声,而后又扑哧一声笑起来:“看不出来啊,你们居然是我们里面最快的一对!”

朱晓一紧绷着面皮,矢口否认:“没有!”

周心悦一脸不以为然,只是以为她害羞,还打趣她:“咦,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还不是跟你家‘峥嵘’要那个了?”她窃笑着,故意将“峥嵘”两个字拖长音,伸出两个拇指,一起向下按。

朱晓一只是笑了一下,再抬起头来,却说:“新郎是长安。”

朱晓一的未婚夫易长安与他们并不熟,是个巡逻交警,很少的时候能在车旁见到,而他多半是在开罚单,专往违规的豪车上贴。

过了一会儿,周心悦才说:“对不起。”

朱晓一反倒很平静,似乎放松的笑起来:“没关系,爱一个人不单单是要爱他,爱一个人还是要让他比自己更幸福、更快乐。我希望峥嵘过得好,我也希望长安过得好,心悦,我们会幸福的吧?”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努力的微笑:“会的,你会幸福。”她又加上一句:“比我们都幸福。”

与闺蜜叙旧,下午时间过得很快,临街傍晚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沈静北的,电话一直在响,她看了看,调了静音不肯接,结果打电话的人誓不罢休,最后朱晓一看不下去接了起来,沈静北在电话那头几乎咆哮:“周心悦!我哥心脏骤停!你快点来!”

电话那头已不是人声,他吼得声音那样大,她坐在另一头,都听清楚了。

沈静北是跟着救护车一起跑出来的,一直看到岑君西被抬进急救室内,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击垮,全身都软绵绵的,坐在廊椅上,连手机掉在地上都无法捡起来。

他竟然不是沈嘉尚亲生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比岑君西命好了很多,纵使岑君西夺走他的最爱,他也觉得,自己比岑君西命好了很多,可结果竟然是这样。

他没有那个好运气,好运气原来一直都是岑君西的。

急诊大厅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终于抬起头来,关荀问他:“七哥怎么了?”

他只是抬手指了指急诊室。

就在刚才,岑君西倒下去,他打了急救电话,等医生赶来的时候,岑君西已经呼吸停止,连心室都静止。

他一直看着医生和护士忙前奔后,做心脏起搏,做电击除颤,他们又冷静又慌乱,嗡嗡的在他办公室里指挥着操作着,办公室门口渐渐围了其他科室的同事,议论纷纷,嘈杂如同公共场合。他逼着自己,要冷静,他害怕自己会在哪一刻支持不住,牵扯那些医生的精力,对他再围过来。

等周心悦赶到的时候,岑君西刚刚抢救结束,从急诊转去了住院部,关荀把他送进高级病区,又安排了很多人看守,因为外面风声实在不好,杨炎虎视眈眈,他们等到岑君西的情况基本稳定,才将他转院送去江仲迟的医院。

他一直在输液,因为刚刚退了烧,眼皮很沉重,睁不开,后来脑子晕晕的,总感觉身边有人在哭,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那声音嘤嘤泣泣,他不由得在这声音里面做梦,一开始以为是邵颖,母亲在儿子的床前细心的呵护,的确让人向往。后来又以为是涵涵,涵涵最能哭,一哭起来哄都哄不住,他只好自己蹲下来,把孩子捞在怀里,小心拖住孩子的小屁股,满走廊走着哄:“爸爸在,爸爸在,涵涵不哭了……”

可涵涵还是止不住的哭,小孩子才醒过来,这么哭,还要不要小命了?他心烦不已,终于忍受不住,拼尽全劲儿,把眼睛睁开,梦呓的说:“不许哭……”

身边的哭声终于渐渐止住,他双眼发涩,渐渐才有了焦距,对上天花板,才知道自己躺在医院,而身边的人既不是邵颖也不是涵涵,原来只是周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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