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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北京人在纽约-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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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这几个青年的打扮与众不同。

他们浑身上下都是黑色:

黑背心、黑裤子、黑球鞋;为首的一个是个身体健壮结实、眉清目秀的中国男孩。

“杰姆斯!”宁宁热情地呼唤这个中国男孩的名字,扑了上去。

杰姆斯一把把宁宁抱在怀里,深深地吻了一口,说:“宝贝儿,我给带来点礼物。”

“什么礼物?”宁宁问。

杰姆斯右手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宁宁明白这是什么,赶忙按下他的臂膀。

“怎么?”

“不,这儿不行。”宁宁说。

“为什么不行?”

“我爸爸很快就回来。”

“那又怎样?”

“不,不,不行!”

宁宁使劲地摇头。

“好吧,呆会儿再说,”说完,杰姆斯收起那小包儿,搂着宁宁跳起舞来。

音乐更热烈了。

青年人变更疯狂了。

宁宁卧室的门半开着。

一股股呛人的烟味儿从卧室里头徐徐地漂了出来。

卧室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他们轮流着在吸一根大麻。

别看他们年轻,可看上去,一人一副老烟枪的架式。

当轮到他们自己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深深地吸上一口,往深里吸,吸到肺里去,然后,闭上双眼,鼓起嘴巴,缓缓地吐出一缕又清又淡的白烟。

这些青年,目光暗淡,衣着零乱,吸上一口大麻后便是一副尽享人间欢乐的满足的样子。

宁宁在客厅里,嗅见了这里的味道,急步赶上了楼。

“喂!伙计们!你们不能,不能在这儿,干这个!”

宁宁大声地斥责这些吸大麻的伙伴,并打开窗子,用手扇着烟。

“你要不要,试试?”

正在抽烟的那个男孩,举起了那支烟屁股,向宁宁晃动。

“你们出去!”

“你不该轰我们,”那男孩说,“你也来,试一口,试一口!”

这时,杰姆斯进来了。

“出去!出去!”他具有无尚的权威,一声令下,那些吸大麻的人迅速的站了起来,离开了宁宁的卧室。

卧室里只剩下了杰姆斯和宁宁两个人。

杰姆斯用脚后跟把房门碰上了。

宁宁刚开完窗,回身见杰姆斯的表情觉得有点不对。

“杰姆斯!”

杰姆斯走到她身边,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抓住了宁宁,他的动作坚决有力,使宁宁没有一点对抗的余地。

他把自己的嘴唇重重地压在宁宁的嘴唇上,拼命的吸吮。

宁宁皱着眉点,鼻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的双手刚想摊开他的双臂,杰姆斯已把她的双手拧在了背后。

杰姆斯把宁宁压在了床上,自己的身下。他那沉重的那体,压得宁宁喘不上气来。

他的手在她的胸上、下身乱摸着,大而肥厚的嘴象水田里的大蚂蟥,牢牢地吸住了宁宁的嘴。

“快点!宝贝儿!别装蒜啦!”

说着,杰姆斯解开了皮带。

Party散了。

宁宁和王起明厂里工人阿遥女儿温迪正在收拾残局。

宁宁的脸色苍白,显得非常疲劳。

“你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温迪问。

“最好别回来。”

“为什么?”

“回来就是那套长篇大论。”

“长篇大论?说什么?”

“训人呗。”

“训你什么?”

“是做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你说呢?”

“我?”宁宁指了下自己,摇摇头,“不知道。”

温迪不解地看着宁宁。

“那你觉得,是做中国人痛苦呢?还是做美国人痛苦?”

宁宁被温迪这个提问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回答:“我觉得,做女人痛苦。”

温迪有问不完的问题。

“你爱你的爸爸吗?”她问宁宁。

#文#“不爱。”

#人#“为什么?”

#书#“我也知道。反正我恨他。”

#屋#“就因为他总在训你?”

“可能吧!”

“可能?他是在爱你,家长永远关心咱们,永远对咱们好。”

“是吗?”宁宁不无嘲讽地反问。

“对。所以,我们该听他们的话,该使他们的内心充满幸福。”

“这我懂。”

“你懂?”

“道理我懂。可我还是恨我爸爸。这是没法子的事儿!”

“你可不要这么说。”

“他从来不问我,我干好事他不知道,我干坏事他也不知道。”

“你吸烟,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

“杰姆斯呢?”

“也不知道。”

“你真能保密。”

“你也得替我保密。”

“我知道,你放心。”

温迪说。

13

时近傍晚,高速公路上,王起明的轿车在飞驰。

王起明焦急地驾着车,箭也似地飞在高速公路上。看得出,他十分着急。

郭燕坐在他身边,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狗。这是他俩送给宁宁的生日礼品。

今天,他们很早就离开了工厂,从新泽西州很远的地方买到了这种世界驰名的“Melttes”,中国人管它叫“贵妇狗”。

小白狗浑身上下打着哆嗦,害怕地把头藏在郭燕的腋下。

也许它在猜测,新主要要把它带到何方。

“希望宁宁不要为我们迟归而生气。”郭燕自言自语。

“不会,”王起明很有把握地说,“她一看见这只小狗,肯定会高兴得蹦起来。”

“但愿如此。”

汽车时速表已经过了70,郭燕在一旁提醒王起明:“当心警察!”

汽车在通过Holand遂道时,遇上了塞车。

王起明急得一拍方向盘:“真他妈的见鬼!”

他看了看表:

10:30。

“太晚了,”王起明说,“怕是赶不上宁宁的Party了。”

“估计差不多了,她打电话告诉我从下午一点就开始来人了。”郭燕一边抚摸着那小白狗儿一边说:“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我早想好了,叫它Jerry。”(杰里)这是王起明看到电视里的动画片,想到了那只家喻户晓的狗。

“Jerry,Jerry,姐姐见到你,一定高兴死啰。”郭燕把小狗举到脸前,想亲它一下。那小白狗为了拍新主人的马屁添了郭燕的脸一下。

“痒死我了,小淘气儿。”郭燕说着“咯咯”地笑着“宁宁有了狗,我想下了学就不会再出去了。”王起明说。

“我就怕她交上坏朋友。”

“唉,真叫人操心。”

“美国人说,Teenagerisanimalage。”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十七、八岁,是牲口的年龄。”

“话虽刻薄,可是,有道理。”郭燕接过来说,“打毛衣张太太的孩子,卷进了华青帮。”

“真的?”

“没错。”郭燕继续说,“去年这孩子挨了三枪,花不起这儿的医疗费,跑回南京治伤。一年了,到现在还不敢回来。”

“可怜的孩子。”

“秀梅有个表妹,也是这个年纪,从台北到这儿没有多久,就学会了吸毒。她父亲把她好揍了一顿,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到现在不知下落。我真担心。”

“为谁?”

“宁宁?”

“她不会!”王起明十分肯定地说,“宁宁是什么孩子,你我还知道吗?她从小就聪明,听话,外边的事儿从来不掺和。

对吧?”

“是。宁宁,我当然信得过。”

王起明和郭燕都是为了驱除内心的不安全感,才如此坚定地夸奖宁宁。其实,他们的内心都有一点点不安。尤其是王起明,每当他听到女儿那一口纯正的纽约腔英语的时候,心就悬起来了一半。

终于到家了。

郭燕抱着小狗,先下了车,径直奔到客厅。

“Happy birthday”她双手高高地举起了小狗,小狗大概有恐高症,四支小爪乱蹬着,非常可爱。

“妈,我的狗。”宁宁跑过来,抱了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Huny、Stueady,Lovely”地叫着。

王起明走了进来,看着杂乱的客厅,闻着那浑浊的空气,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没说什么就上楼了。他想换下西装,穿上运动衫松驰一下。

他一到楼上,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怪味儿,他走近宁宁的卧室,门没有全关上,那股子怪味儿是从那里出来的,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没有马上换衣服,又返回了楼下,小声在郭燕的身边嘀咕了几句。郭燕的脸也立刻收回了笑容,瞬间变得惨白惨白。

宁宁只顾着逗小狗,根本没有留意这些变化,何太太的女儿温迪,斜眼看了他俩一眼,便站起来说:“阿姨,叔叔,我走了,再见。”

“谢谢你,温迪。”

王起明对那女孩子道了谢,但是眼睛并不看别处,只是盯着地面。

“温迪,你辛苦了,”郭燕看着丈夫若有所思的神态,便热情地对那小女孩说,“谢谢你。你回家告诉你妈妈,明天早一点来上班,有批货要赶。”

“知道了。”

温迪答应着,走出了门。

客人走出门后,房间里静极了,象是夏天一场暴雨来临前夕的闷热空气。

王起明,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他点燃一支香烟,陷入思考。

郭燕也在他身边坐下。

她当然知道即将爆发的将是怎样一场风暴。于是,她坐在丈夫身边,示意他不要发脾气,不要对女儿过于凶狠。

她捅了捅他的腰,以示提醒。

他没有接受这提醒,却把她的手拨到了一边。

她知道,这场冲突不可避免了。她紧张地期待着。

宁宁还在抚弄小狗。

这18岁的姑娘当然也嗅出了紧张空气中的味道。但她似乎并不在乎,低声哼着歌。

“宁宁,”他开始了询问,竭力在声调中注入一些平静,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要因颤抖而走调,“你,学会抽烟啦!”

宁宁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但是马上又使自己镇定了下来。

“偶尔。”宁宁满不在乎地回答了这么一句。

不是回答,而这种满不在乎的情绪,使王起明有些愤怒。

他增大了声音:

“我的问题是,你会抽烟了?”

“Yes。”(是。)她索性承认了。

“是不是大麻?”他追问。

“I……don’t know。”(我……不知道。)

“谁教你的?”

“Someone。”(一些人。)“哪些人?”

“你一定要知道吗?”宁宁冷静地反问父亲。

“这不重要。”王起明承认,“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学这个?”

“Eoreun!”(好玩!)

她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两个字,站起身,一甩马尾松头发,向楼自己的卧室走去。

“站住!”

她没有站住。

“站住!”

“i want go to bed!”(我想上床睡觉!)她说。

“不行!”

“我要去睡觉!你没权利阻止我!”宁宁扭过头,充满仇恨地望着父亲。

“我有权利,我是你爸爸!”

“爸爸也没有权利,这是自由的国家!”

宁宁也大声地吼了起来。她的声音往常是那么悦耳动听,现在却显得尖细,难以忍受。

父女便就这样对峙着。

烟灰掉到了地上,王起明也没有察觉。

郭燕走到女儿身边,耐心地劝说:“宁宁,有话好好跟爸爸说,不要这个样子。爸爸,我,都是为你好,你知道吗?”

宁宁没有答话。

郭燕的眼圈有点红:“爸爸、妈妈辛辛苦苦地挣钱,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吗?我们把你从北京接来,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你有一个好的生活,好的条件,好的……前途。你可,你可不要走偏了路呀。只要,只要你能幸福,妈就是累死了,也心甘情愿。”

说着,她伤心地哭出了声。

“为了我,为了我,”宁宁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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