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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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府衙过堂(1)
待乐以珍从昏厥中醒来,她已经身在牢狱之中了。她躺在一层泛着潮气的杂草上,还没等睁开眼睛,先有一股霉潮腐臭的气息冲鼻而来。
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动了下身子,感觉到脖子有点儿疼,今天下午的事情便一下子回到她脑海中来。
她从杂草上翻身起来,看到对面坐着两个人,一身破烂的衣服已经分不出是什么颜色了,头发跟身下的杂草一样的脏腻杂乱,一时之间竟没有分清是男是女。
出于女人警惕的本能,乐以珍眯起眼睛仔细地瞧了瞧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感受到乐以珍探究的目光,一撩搭住大半个脸的头发,没好气地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穿得好了不起吗?到了这里都一样!”
乐以珍听出这是一个女人,松了一口气。随即,这一天的风云突变,一下子涌上来,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
今天她起了一个大早,赶到帽儿胡同探望怀远驹,还为他炖了一燕窝,陪他吃了早饭。当她看到怀远驹气色红润的时候,心里真是无比的欣慰。两个人还商量妥当,明天怀远驹给婆婆上了香磕了头,就坐车回府去,好参加后天的祭祖大典。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一切正常。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于往日之处,那就是乐以珍刚过去没一会儿,罗金英和夏玉芙从隔壁过来请安。
因为罗金英实在是熬不过戒毒的苦楚,要死要活的不肯接受治疗,乐以珍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花到她身上,便将她撵到隔壁,和夏玉芙住到一处去了。而夏玉芙和乐以珍不对路子,已经是明面上的事了。因此只要乐以珍来陪怀远驹,罗夏二人就会呆在隔壁,连门儿都不出。
今儿早晨,当两个人过来请安的时候,乐以珍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她心胸宽厚,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怀远驹马上就要回府了,这两个人从此丢在这里,她眼不见心不烦,尤其是想到看不见夏玉芙,她的心里就很舒爽。
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往往就很宽和。两个人请了安,凑在桌边要一起用早饭,乐以珍也没有摆脸子撵人。她叫上怀禄,一顿早饭倒吃的挺热闹。
然后她就回府做事了,一直到她被冬儿叫到城西新宅去,大半天时间过去了,也没有人来找她禀报,说帽儿胡同那边出事了,这岂不是很奇怪?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都集中到怀远驹身上,别的事便想不下去了。
不管这件事背后有怎么样的计划和阴谋,既然她和怀明弘被抓进来了,那么怀远驹肯定是出事了。一想到她的丈夫今天早晨还是神气活现的一个男人,吃着她炖的燕窝,与她谈笑风生。本以为那是新生活的开始,却没想到成了两个人共同生活中的最后一幕。
她的心紧紧地收缩在一起,使劲的痛着。尽管她不敢说自己对怀远驹有多么深厚的爱情,但是两个人之间有着牵扯不断的亲情,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他们是互相需要的两个人,彼此在对方身上寻找着温暖与依靠,吵吵闹闹,却相扶相携。
怀远驹无疑是她这段穿越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他们从一对冤家一直发展到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这段历程回想起来,酸甜掺杂,值得回味。
如今这个爱她宠她也会气她的男人,不声不响不明不白就去了,丧夫之痛加上遭人构陷的恨,让乐以珍的心里被挖空了一块,然后灌进去滚烫的水。
那种灼灼的痛从内心传导到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发着抖。刚开始的时候,碍于在陌生环境中的拘谨,她只是抱紧身体,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咬牙默默流着眼泪。可是悲伤一浪高过一浪,她咬破了嘴唇,也没能忍住悲声,终于哭了出来。
一旦出了声,她就无所顾忌了。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歪倒在杂草之上,将头抵住坚硬的地面,痛哭失声。同牢的两个女人中,刚才出声呛了乐以珍一句的那位,被她的哭声吵到,皱起了眉头:“嚎什么丧?家里死人了?”
她这一句,无疑是在乐以珍着火的心里浇了一勺油。
一向温和的乐以珍突然就跳了起来,猛地扑向说话的那个女人,将她摁倒在地,一阵乱打乱踢。
那女人没想到穿着如此端庄华贵的女人,也会有如此疯泼的时候,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抱着头只顾躲避。另外一个女人摇了摇头,上前欲将两个人分开:“别打了,引来了狱卒,我们都是麻烦……”
乐以珍却完全沉浸在疯狂泄愤的情绪之中,只当自己在打冤家仇人。她将拉架的人甩开,重新摁住那个呛声的女人,越打越投入。
正闹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牢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个狱卒走了进来,上前一把拽住乐以珍:“什么有身份的太太!简直就是个泼妇!快走快走!过堂去!”
不光是被拎出来的乐以珍吃了一惊,就连跟她同狱的两个女人也惊讶的看向她——这才进来没一会儿,就拉出去过堂了?怎么好像安平府的府台没有别的事可做,专门等着审乐以珍一样?
不管乐以珍是什么混乱不清的情绪,还是被推了出去。走出昏黑的牢房,乐以珍才发现,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月上树梢,大概是二更时分了。
她被两个狱卒夹在中间,一路磕磕绊绊,来到了安平府衙的大堂之上。她刚刚迈进那高大的门槛儿,一阵杀威棒捣地之声,两侧灰衣蓝马甲的衙役,同时嘬圆了口型,发出瓮声瓮气的一声吼:“威武!”
乐以珍正经被吓了一跳,尽管思绪还是有些理不清,不过在此时,她的脑子里却清晰地跳出两个人——窦娥和苏三!如果这件事不是她亲身经历,如果这是她在看一部电影或电视剧,她一定会觉得编剧很没创意,写这么滥俗的戏码!
可是这件事确确切切的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的丈夫被人害死了,所有罪名都栽赃到她的头上,说她是为了与继子乱伦,谋害亲夫的淫妇!这种真实的受冤含屈,让她有一种切肤剔骨之痛。
而这种痛苦,在她迈进大堂之内,看到伏在地上的怀明弘时,又深彻了几分。怀明弘比她早到,显然刚刚挨了打,虽然没有看到伤处,却是脸色惨白,满面冷汗。
不知道怀明弘的伤势重不重,乐以珍心里发急。正在她咬牙的当口,堂上“啪”的一声惊堂木击案之声,乐以珍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公案之后,坐着白面孔蓝官袍的安平府府台郑士功。
郑府台俯视乐以珍,将脸板到最严肃的样子,撇嘴说道:“犯妇怀乐氏!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乐以珍心里那个恨啊!恨得她差点儿咬碎了牙!她看一眼怀明弘,抬头瞪视着郑士功:“怎么我以前不知道郑大人的官威这么足呢?你说我是犯妇,要我下跪?我倒想问问郑大人,你与人共谋,毒害我家老爷!觊觎我家的财产!你算是什么父母官?”
其实乐以珍还没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只是下意识感觉到这件事与郑士功有关。但她的话却深深刺到了郑士功的痛处。他大概没想到乐以珍上了堂来,便直截了当的质问他,登时面红耳赤,盯着乐以珍半晌,才想起说辞来:“大胆犯妇!本官体谅你是女流之辈,对你格外开恩,不上刑枷不打杀威棒!你倒敢如此嚣张,诬赖起本官来了!来人……”
“郑大人!你何至于如此心虚?难道你想屈打成招?不审案子先打棒子?你的杀威棒我已经挨过了,做事不可以太过头,纸是包不住火的,不知道郑大人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怀明弘见乐以珍要挨打,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对郑士功说道。
郑士功对这两个人的强硬,显然早有准备。他被问的理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然后说道:“本官不用打,你们就得招!这件案子铁证如山,你们也抵赖不掉!你们不是嘴硬吗?我也不必问你们,让证人先说话!带证人上堂!”
“是!”一个衙役答应了一下,出了大堂带证人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府衙过堂(2)
乐以珍逃过了杀威棒,怀明弘松了一口气。两个人一齐看向堂外,想知道郑府台所说的证人,到底指的是谁?
没一会儿工夫,刚刚出去的那名衙役,带着几个人上了堂来。乐以珍定睛一瞧,心里顿时像被投进去一块烧红的火炭。
只见二少奶奶郭元凤双手交叠在身前,仰着头跟在那衙役的身后。在她的左右手,分别是冬儿和钟儿。郭元凤面无表情,一直看着怀明弘,钟儿缩着肩膀偏着脸,回避着乐以珍的视线,而冬儿从出现在堂外开始,脸上就挂着一种掩不住的得意表情,斜瞅着乐以珍。
虽然已经想到这件事是郭元凤的手笔,可是真正面对这个人时,那种心情还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砸进一块巨石。郭元凤是个矜傲的人,自从她进了怀家,一直有一种鹤入鸡群的孤独感。可不管她如何看待怀家的女人,她却尊重沈夫人,并且将乐以珍引为知己。
乐以珍也喜欢郭元凤,聪慧能干,知书达理。以前老太太和沈夫人在的时候,乐以珍总在她俩儿面前夸赞郭元凤,老太太就会点头附和:“念过书的人,到底是不一样……”
曾经郭元凤对乐以珍是无比信任的,心事都会拿来与她说,乐以珍也觉得郭元凤比较容易沟通,如果没有这件感情官司,她们将会是怀府之中最知心的两个女人。可惜世事弄人,因为中间横了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竟然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乐以珍看着郭元凤,而郭元凤却只看着怀明弘。一家人就在这种很怪异的场景之下,齐站在了大堂之上。
郑士功手中拿起惊堂木,作势要拍,想了想又放下了,问郭元凤道:“堂下可是怀府二少奶奶怀郭氏吗……”
还没等他话尾的长音拉完,怀明弘便笑着截断了他的话:“还是别演戏了,你们事先怎么排练的,赶紧进入正题吧。”
郑士功显然底气不足,被怀明弘噎了一句,竟然愣了一下。郭元凤见了,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缓缓地开口说道:“府台大人要替我怀家做主!虽然我家二太太与我丈夫之间的奸情,早前儿我就知道了,可是为了家族声誉,我只能是打落牙齿,混着血往肚子里咽。在二太太还是府上一个小姨娘的时候,我丈夫就买了城西的宅子送给她,两个人经常在那里私会,这件事冬儿可以作证,那时候二太太和冬儿走得很近……”
“我作证!”冬儿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跪下向郑士功磕了一个头,“城西的宅子就是二少爷买给我家二太太的,那时候二太太因为与延庆王妃相熟,经常借口去王府探望王妃,转而去城西的私宅与二少爷相会……”
虽然冬儿的证言足以让乐以珍恨到吐血,但是此情此景,如此荒谬的审案公堂之上,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令人惊奇了。
冬儿急不可耐地完成了自己作为证人的任务,很期待怀明弘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她,也期待乐以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她,然后歇斯底里地争辩。
可是现实却让她失望了,她说完了话,堂上好一阵子寂静。她迟疑着抬头看向几位当事人,发现怀明弘和乐以珍的面色如出一辙的沉静,像是刚刚没有人冤枉过他们一样。
而这两个人的平静,让郑士功和郭元凤有片刻的无措,大概是准备好的对付二人争辩的方法没用上吧,二人对看了几眼,才由郑士功开口继续下去:“犯妇怀乐氏,对于证人刚刚那番证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