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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九娘-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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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明弘认真地听她说完,靠在椅背上想了半天,才对她说道:“如果能从皇上那里打开豁口,自然是十全之策。只是……我听说皇上近几日要出宫围猎春狩,就算王爷赶在他出 京前奏明此事,盐政要务,怕也不是皇上一开口就能解决的。等朝会上大臣们议过,再下了公文到盐政司,怕是我们家的案子已经审结了。王爷那样说自然是有他的想法,如果他 在朝堂上提出改革盐政之事,有人再揪出怀氏贿赂官员、摆平私盐一事,无异于打他的嘴巴。可是我们却是等不得的,第一,我们不知道皇上是否会接纳老王爷的提议,改了盐务 弊政,第二,朝廷改律法非一朝一夕之功,我们家的事却是迫在眉睫。因此只要不让延庆王知道,我们私下里还是要活动的。”

“我也是这样想,只是我们千万要小心,不可做得太过,惹恼了延庆王,我们就失去了最大的一座靠山。”乐以珍点头赞同怀明弘的话。

今天发生的事,就算是弄明白了。深更半夜,乐以珍知道自己不便在他客房里多呆,便站起身来:“我知道这些,心里就踏实了不少,接下来的事,明早起来再叫来岳掌柜一起 商议吧,我回去睡了。”

她将身上的袍子褪下来,搭在了椅背上,转身就要走。怀明弘却突然跳起来拦住她的去路:“你刚刚说……你去延庆王府的时候,浩亲王在那里,是吗?”

本来乐以珍怕怀明弘多心,对于朱琏广引见之事,只是略略一句带过,却没想到他还真就抓住了这一句。她抬头看着面前的怀明弘,郑重地劝他道:“我们此次来京责任重大, 可不是闲情游乐,浩亲王好歹是皇家人,今天如果没有他的帮衬,你以为延庆王会那么晚见我一个平民女子吗?我们不可误码解他的善意,今后需要仰仗他的地方还会有,你千万 不要因小失大。”

“他的善意?”怀明弘为这事,一路上都憋着火气,总算今天朱琏广不在这里了,他终于忍不住要说出来了,“这两年里,他和京里的人几乎没有正经联系过,如今他好好地在 东林书院参编百科,怎么突然就有事回京了?还正巧赶上你上京的时候?他在路上不是说府中有事吗?既然回了京,怎么不赶紧回府处理他的家务,倒有闲心去延庆王府说咱们家 的事,他的善意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早就清楚了。”

他这话说的有些冲,乐以珍当然不爱听:“你这不是没良心吗?人家好心帮我们,反倒在你这里落了一堆的不是,你这不是寒朋友的心吗?不管他有什么心思,我心中自有一定 之规,这也不妨碍我和他做朋友吧?我一向觉得你为人大气,怎的对王爷如此苛刻?”

“他觊觎你好久了!你会没有感觉吗?”乐以珍紧着帮朱琏广说话,更加激恼了怀明弘,“你这样晦涩不清的态度,难道对他不是一个暗示吗?你给了他希望,早晚会出事的! ”

乐以珍被这番话气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她本打算不理怀明弘,越过他离开。谁知她刚刚一闪身,怀明弘反应灵利,如影随形跟着她一闪,又档在了她的面前。

“你在说人家之前,最好先弄清楚自己!”乐以珍恼了,生气地瞪着怀明弘,“若是按照你这番理论,你明天还是打马回安平吧,我跟你也是没法儿相处的!”

怀明弘急了:“我们不同!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乐以珍冷哼一声,“一家人心思不正,比外人还要危险!这个道理你会不懂?”

怀明弘被噎住,愣在那里。乐以珍不管他是什么表情,闷头推他一把,往门边抢去。她刚刚摸到门栓,就感觉自己的肩头被身后的人使劲一扳,她止不住后倒的势头,向后一仰 ,一下子就撞在了一堵肉墙之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 难解之结

乐以珍向后一倒,就靠在了怀明弘的胸前。她的后背感触到他胸前温暖的热度,立即像被烫着了一般,扑身向前,想要将自己与他分隔开来。

可是她稍稍一动,就有一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箍住。乐以珍的脸“腾”地一下子烧了起来,一边小声吼身后人一句:“放开我!”一边使劲去扒扣在她腹部的那双大手 。

结果她没有解放出自己的腰,倒把自己的一双手也搭了进去。怀明弘将两只手轻轻一翻,就抓住了乐以珍的手指,握在掌心一扣,将乐以珍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胸前。

乐以珍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使劲地扭了几下身子,没能挣脱怀明弘的钳制,反而听到他在身后咬牙倒吸了一口气,吓得她再也不敢乱动。她不敢回头,不敢面对他那张近 在咫尺的脸,换了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你疯了吗?你快放开我,你别忘了,我是你二娘……”

身后怀明弘半天没吱声,环抱乐以珍的双臂绷得紧紧的,显示出他的紧张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抖着嗓子哑声说道:“你的手……真软……”

怀明弘本来比乐以珍高出一个头来,他略一低头说话,那气息就吹进了乐以珍的耳朵里。乐以珍只觉得耳朵一痒,脑子一晕,本能地挺直脊背来抵抗身体里那股酥麻的感觉,咬 牙说道:“你冷静点儿,快松开!”

怀明弘冲动之下抱住乐以珍,虽然心中明知不对,却舍不得这突如奇来的一瞬间给他带来那种颤栗的幸福感,他不肯松手,继续在乐以珍的耳侧喃喃说道:“我每次看到你的手 ,就会在心里想像,握住这双手会有什么感觉呢?今天我总算知道了,原来你的手这么软,握着你的手,连我的心都变得无比柔软……这一刻,很久以来一直存在我的梦想之中, 今天终于实现了!”

乐以珍不敢动也不敢喊,脑子里一阵晕似一阵,怀明弘明明就在她的耳边说话,她却听着那声音忽远忽近的。就在她快要失去理智的前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正撒着欢 地跑向她。她心里一激灵,咬着牙使劲地往外抽自己的手,却始终敌不过怀明弘的倔强。最后她心里一急,偏头向怀明弘的肩头一口咬了下去。

怀明弘正沉浸在春水般暖融融的幸福之中,突然肩上吃痛,他闷哼一声,却并不松手,任由乐以珍的牙齿嵌进他肩头的肉中。

直到乐以珍口中有一股腥甜的气味,她才松了口,垂下了头,很无助地哭了起来。

直到她哭得浑身发抖,怀明弘终于松开了手。乐以珍腰间一松,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去,却被怀明弘再次拽了回来。这次乐以珍是真的恼火了,她猛一回身瞪向怀明弘:“你疯 够了没有?要是你这样不懂克制,明天你就回安平去!”

怀明弘不急不恼,整理了一下她身上揉皱的衣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这个样子回去,会吓坏玉荷的。”然后他抬起袖子来,在乐以珍的唇上轻轻一拭,将那截袖子举到她的 面前:“玉荷会以为她的主子中了邪魔,半夜跑出去吃人了呢。”

乐以珍眼睛一偏,就看到了怀明弘那玉色的家常服袖子上,赫然有两抹鲜红的血迹。她吓了一跳,再看怀明弘的肩头,两排清晰的牙痕印在上面,正在往外慢慢地渗着血珠。

如同一根针“嗖”地扎进乐以珍的心尖上,她只觉得胸口一痛,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漫遍全身的无力感让她站立不住,她慢慢蹲下去,将额头抵在双膝之上,无声地哭泣着 。

怀明弘也蹲了下去,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看着,眉心深蹙,眼神中是一种痛苦的痴缠。

好半天,乐以珍才止住了啜泣,她抹了一把脸,抬头看着怀明弘:“求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明明知道那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还要往里跳吗?忘了我吧,好吗?等这件 事了了,回去后好好跟元凤过日子,不好吗?”

“你不要逼我,你要体谅我!就算我不在乎所有人的感受和目光,我却不能对不起我的孩子!我如今最在乎的身份,并不是什么怀氏当家人,我最在乎的身份是母亲!我是梦儿 的实儿的母亲!他们是你的弟妹!我爱他们,你也一样爱他们,对不对?”乐以珍眼巴巴地看着怀明弘,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

怀明弘用力吸了几口气,将快要流下来的泪水忍了回去。他将头偏向一侧,不去接触乐以珍那恳求的目光,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说出话来:“是的,我爱他们,他们是我的弟 弟和妹妹,可是我更爱他们的母亲!罪孽和痛苦都由我来承担吧,我体谅你,你回去吧……”

乐以珍看着他紧咬着牙关,像是要把所有的心事与痛苦都吞进肚子里去,却哽在他的喉咙处,难以下咽。乐以珍体会得到他的心痛,因为她的心正在经受着同样的煎熬。可是话 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呢?多说多错,还是沉默吧。

于是她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出这间客房,掩上了门。

她来到隔壁自己那间房的门口,静静地站着,夜凉漫透她的全身,她却浑然不觉。怀明弘屋里的灯一直亮着,她就靠在楼栏之上,看着他的身影被烛光映在窗子上。他的影子托 着腮,一动也不动,她靠着木栏杆,也是一动不动。

就这样过了好久,乐以珍听到门“吱扭”一声打开,玉荷只披着一件外衣,仓皇地走了出来,却在门口看到她,抚着胸口叹道:“哎呀我的太太!你可吓死我了,天都快亮了, 你不多睡一会儿,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怀明弘那边,在听到玉荷的声音之后,烛光倏地一下熄灭了。乐以珍挪了一下身子,发觉自己的腿已经站得僵掉了,她扶着栏杆跺了几下脚:“心里有事,睡不着,就出来透透 气。快进屋吧,我也冷了,回去再躺一会儿。”

玉荷赶紧过来扶住她。主仆二进了屋,上了床,玉荷轻轻地给乐以珍揉着腿:“二太太和二少爷都是能干的人,什么事都会过去的,二太太要放宽心。”

乐以珍轻轻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玉荷见她呼吸沉静,一动也不动,以为她睡着了,就住了手,吹熄了灯,在她的身侧躺了下去。没一会儿,玉荷就睡着 了。

玉荷的微鼾之声响起时,乐以珍翻了一个身,面冲床里,睁开了眼睛。黑暗之中,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怀明弘血液的味道。

她自忖自己不是什么圣人,刚刚那种局面如果再出现几次,她不认为自己能一直保持清晰的理智,他的眼神和他的怀抱,都将变成她致命的毒药,如果她万劫不复了,她的孩子 怎么办?

等办完事回了安平,不管怀远驹如何,她一刻都不能等了,必须马上离开!那个定居凤州的计划,刚刚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可选项,可是经过今晚这一遭,却变 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想着自己将带一双儿女在凤州生活,远离情感的纠葛,远离人事的纷扰,她的心抽痛了几下,随之而来是一种安宁。是呀,以她目前的处境,如果能过上一份安宁的生活,她真 的是再无所求了。

外面敲响了五更鼓,乐以珍想累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满屋的阳光。她一骨碌爬起身,喊着玉荷:“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

玉荷应声走过来:“二太太别紧张,时辰不晚呢,只不过今儿天气好,早起就是一个大日头。我也是刚起来不一会儿,二少爷已经吩咐下了早饭,一会儿端到这屋里来吃。”

乐以珍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穿好衣服,来到水盆边准备洗脸。玉荷将干净的巾子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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