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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百结开灭时-第20章

小说: 百结开灭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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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离开一个小时后,便有人送来一份包裹,指名寄给她。她拆开看时,是一本最新出炉的《读者》……

第二十五章

初次见面之后,舒诚又来过几次,每次都提着一些文件,与父亲谈论公事。总是在结束之后,他会拐到她面前,闲散的交谈几句,态度永远是彬彬有礼的。

杨或离开的第三个月,她满心欣喜的期待着。然而那年的冬天一直没有晴暖的日子,阴冷的天气里,杨或说,他还需要再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她挂上电话的时候,舒诚正从父亲办公室里走出来。父亲没有送出来,舒诚径直走到她面前,朝她笑道:“天气真冷!”

#奇#她无心搭理,随口应道:“是啊,真冷。”

#书#“周末出来吧,请你吃饭。”舒诚坦然的说。

她抬头看他一眼,他的眼睛正直视她的脸。从父亲那里,她知道他是方圆新任的董事长,他父亲在三年前因病去世,公司的经营权一度落入外人手中。为了父亲的遗愿,他放弃出国留学的计划,毅然决定重新掌控方圆。他是名牌大学的资优生,学的又是企业管理,用许多新的管理方法与模式将方圆内部重新洗盘,于是终于在前几个月,他以非凡的才能重新掌握了方圆的领导权,成了年轻的董事长。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十分娴熟与人交际的礼仪。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直接的注视违背了交际常识?还是他正因为深谙此道,而故意用这种霸道专注的方式,来表达他对她的好感?

不管是哪一种,那个时候的她,都无心应对。

她回答说:“对不起,周末我有事。”

他脸上没有任何受拒的挫折,不依不饶的说:“那下周末呢?下下周末呢?你什么时候没有事?告诉我。”

她想起她拒绝人的方法,果断而伤人。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僵硬的说:“真的很抱歉,我没有空与你一起!”

他侧了侧头,仿佛对她直接的言辞并无多大的在意。他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毅,他说:“但是我相信你总会有空的。”

现在她回想起来,他对她的追求并没有带着卑微的企求,虽然她总是冷淡而高傲的拒绝,他却丝毫不显出劣势来。仿佛他从来就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世间的一切终会向他俯首称臣那样的怡然。

他对她的追求带着果决的坚持,无声的坚决。

他其实很忙,却总会抽空等在她银行楼下送她回家。她本来坐父亲的车子回家,每到这个时候,父亲总是借口有事。她宁可坐公车或者打的,不坐他的车子。他也不纠缠,仍然有空的时候就等在她银行的楼下。

他周末的时候会上她家吃饭。她父母对他极好的,热情的招待。她总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总要吃饭的时候,埋头迅速的吃完,然后冷冷的回房间。极偶尔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书,他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话,她摆出那付爱理不理的态度,他也不以为意。

她父母不止一次训斥过她的没有礼貌,他反而总是替她打圆场。

只有一次,她记得是那年的正月初三,她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是舒诚打来的电话。她原想不接,或者直接关机,却被母亲看到了。母亲横了她一眼,硬是将手机递给她。她后来想到这些,总觉得她与舒诚的婚姻带着父母的逼迫,惹起她故作的反感。

她接了电话,舒诚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他说:“你能下来吗?我在你家楼下。”

她从窗口往下探了探,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围着条大红围巾,抬着头朝她招手。

他在话筒里又说:“不想惊动你父母,大过年的,下来吧!”

她只好匆匆忙忙披了件大衣,下去了。

到他面前才发现他喝了酒,脸上有薄薄的红晕。大过年的,应酬想必不少。

他说:“陪我走走吧!”

她却说:“我没带东西下来,你有什么事?”

他低低的笑着,说:“你真是铁石心肠啊!”

她说:“没什么事我上去了。”

她转身,他一把抓着她的手:“就陪我一会儿,不行吗?今天我生日……”

她连头都没有回:“生日快乐。”

或许她过分敷衍的态度实在惹怒了他,他猛的一使力,将她拽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声音冷冷的,却又带着某种脆弱:“你不用这样过分,是我活该,我知道!”

她死命的挣扎,却斗不过他的力气。她说:“你干嘛!放开我!”

他抱了好久,她的身体变得僵硬,脸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他终于放开她,眼眶竟有些红,他说:“我怎么就那么贱!”

然后,他猛的转身,匆匆的走了。

她以为他就此走出她的生命,因为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联系她,连与父亲的公事交谈,也派了公司的其他人来。

她乐得清静,心无旁骛的,等待着杨或。

然后,杨或回来了。她精心的打扮,站在寒风里耐心的等待,没想到却等来这样的结果。

那天舒诚正好开车路过,就看到她一个人蹲在风雨雪里,那样狼狈的哭着。她从来都是恬静优雅、冷傲不可亲近的,他很难想象她也有这样痛哭失态的时刻。然而,她的失态摆在他面前,他只觉得钻心的疼痛。他下车,默默的站到她的身旁,撑着一把伞,为她遮风挡雨。

她哭了好久,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那样的痛苦,好像是她那样弱小的身体承受不起的。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给她撑着伞。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哭得筋疲力尽。软软的站起来,眼睛是无意识的睁着,转身,回眸。她看到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沉默的执着伞,站在她后面,深遂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她蹲了太久,脚底下一阵阵发麻,移动一下脚步,刺氧的感觉袭上来,她脚步不稳,身体晃了晃。

他及时的抬手,扶住她的手臂。

她的泪水冰冰凉凉的,滴在他的掌面上,像风里夹着的雪粒。

他低低的叹气,心里又气又疼。带着一抹苦笑,他揽过她的头。

她就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好像一弯坚固的避风港。她让眼泪尽情的在那里流淌。

他仍然低低的叹气,眼睛里有种无奈,嘴上挂着抹苦笑,心里只想着,原来命运是这样子的安排。

那是她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她神思恍惚,银行是去不了的,家里有时也呆不住,总会独自一个人在街上四处飘荡着。父母担心坏了,母亲好几次轻轻的跟在她的后头,总怕她想不开,又要干出什么傻事来。

她是怨恨着她的父母的,她以为是他们的恶毒毁了她的爱情。所以她那时候带着报复的想法,故意的让他们担心痛苦。

她那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死,站在人来车往的大街上,或者慢慢爬上二十多层的楼房,她总是默默的站着出神。

只是她还未曾绝望,她给杨或打过无数次的电话,哪怕他接了一次,仅仅是一次,告诉她,他后悔了,只要这样,她就不会绝望。

他却给她更加毁灭性的打击,她最后一次打给他,杨或直截了当的说:“我要跟飞飞结婚了。”

她已经没有泪了,她的心已经腐烂发霉然后消散了。她在电话那一端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准备挂断电话,她才说:“那我要见你一面,最后一次。”

她听见他低低的叹气声,他说:“好!”

第二十六章

春天已经快要结束了,这个城市却依然霜冻着。那一年的冬季,是艾梦有记忆以来最漫长的寒冷。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最后一次的见他,好像要再次证明,他已经是别人的男人,要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然后狠狠的搅碎自己的意想。

他们约在“故梦”咖啡,曾经常来的老地方。

杨或这次单独出现,其实他瘦了不少,昔日阳光的气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名状的凄清。她瞧见他时,有一瞬间的心疼,而他说的话却像尖刀一样划碎她的念想。

他说:“你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定在下个月十五号。”他给她递了请帖,粉红色的纸片上印着他与谢飞飞的婚纱照,幸福而憧憬的表情,像条毒蛇钻进她的心里,泛着长长的沁凉。

她极力的压住泪水,终于唤醒原本固有的尊严。她收了请帖,镇定的把它放进手提包里,然后又镇定的从手提包里拿出一袋东西,全部用透明的塑料纸包着,她将它们“哗啦”的全倒在桌面上,仿佛他们过去的全部美好都摊在那里,历历在目。

她的纤指微颤,呼吸有点不稳,却极力的镇定着,先拿起一张薄薄的纸头,画着落花微雨和她自己。她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闪避的不知凝在何方。她轻轻的笑着,两手一撕,便将那画撕作碎片,撒向他的脸。

桌面上还有一个塑料小盒子,装着他亲手捞到的珍珠,还有一条丝巾、一串钥匙扣、小熊维尼的手机链、红绳织成缀着银铃的手链……都是学校周边廉价的小商品,在每次节日或者特殊日子,他送给她的。很粗糙的做工,一眼就看得出它们的价格低廉,她从来不逛学校周边的小商店,从来不买这些粗糙的小商品。但他送给她时,她是真心的喜欢,因而没有任何牵强的高兴,没有一点令他自卑的表露。

她用手轻轻一推,将这些物什推到他面前。然后,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注视着自己的中指。那上面的银戒已经开始褪色,哪里是真的纯银饰品,她早就知道。她将那戒指轻而易举的脱下,也推到他的面前。

她说:“这些,都还给你!杨或,我不会过得比你差!”

她就说完这一句,站起来转身走了。

她站在咖啡店外的人行道上,他坐在咖啡店内的靠窗位子。他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她的背影,她用双手抓着手提包,那么紧的抓着,好像那包包与她有什么莫大的冤仇!她的肩膀耸动得越来越厉害,离开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用一只手掩着面,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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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就给舒诚打电话,舒诚到另一个城市出差,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刚下机。他说他参加的是一项很重要的洽谈会,似乎关系到方圆下半年的整体规划。

她打他手机,是第一次主动的打他手机。

他接电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她只问:“舒诚,你要娶我吗?”

他心底一震,有片刻的恍惚。终于静下心来,听她的声音带着很浓重的鼻音,显然在哭。他问:“你怎么了?”

她说:“我想嫁给你,马上,可以吗?”

他明明知道事出有因,明明知道事实并不是她说的那个样子,却还是难以抑制的欣喜若狂。他极力的压制着激动的心跳,又问了一声:“你怎么了?等我回来!”

他当场就飞了回来,又坐了三个钟头的飞机。临时调派了公司的另一名负责人参加那项洽谈会。

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正抱臂蜷在她家物业的沙滩健身场上。他刚下飞机,还穿着全套的西装,系着领带,提着公文包和笔记本。他蹲在她面前,轻轻掠起她零乱的散在脸上的长发,柔柔的问:“怎么了?”

她的眼睛哭到红肿,脸颊也是红肿不堪,大大的杏眼像大雨冲洗过的远山,清晰明亮得令人心疼。

他其实知道她失恋了,她母亲告诉他的。他努力的朝她笑,又问了一声:“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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