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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弦歌南望-第84章

小说: 弦歌南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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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凌楠第一次用这么平常的语气和神色跟她说话,虽然说话的内容不怎么好听,“你……”

听她“你”了很久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凌楠嘴角一勾,略带讽刺意味,他伸出食指掩在唇上,“安静,本太子想认真地看他们比武。”

弦歌语噎,也将目光调到赛场上。

符雪迟脸上的杀气遮也遮不住,虽然面无表情,力图表现得沉稳,可眼中的痛恨怎么也掩饰不了。他想杀冷立想得很久很久,今天是一个机会,他明明得到了这个机会,可是,脑子里的理智却在说,真当着温闲的面杀了冷立,恐怕后续的麻烦会不少。

符雪迟在思索间,冷立已经一剑刺来,直刺咽喉。符雪迟躲也不躲,“哐当”一声剑器相击的声音,他稳稳挡住,与此同时,腿上已经飞速踢出一脚。冷立侧身躲过,可惜对方速度太快,他跳开时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符雪迟经验丰富,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狠力一剑刺向他胸口,力道技巧都是无可挑剔。冷立不顾形象,在地上一个翻滚落得满身尘埃,险险避过。

见招拆招,高手缠斗的样子一开始看看还觉得有趣,不过,才持续了一会儿,凌楠就打哈欠觉得无趣了,半垂双眸,无精打采地倚在椅子上,没意思没意思,论花哨比不上戏子,论实力比不上皇甫,有什么可看的?

凌楠目光巡视一圈,符弦歌和温闲都看得挺认真,可他已经不想看了,嗯,让他们俩速战速决吧,本太子没兴致看你们耍猴戏。凌楠眼珠子一转,提起内息,高喊一声,“小心!暗器!”

话音一落,冷立顿时一个闪身,心思一分,动作便慢了。符雪迟却对那声喊叫无动于衷,仿若未闻,剑速没有丝毫变化,直刺冷立胸口。冷立虽然避了,可只能做到避开要害,身上顿时挨了一剑。

凌楠笑嘻嘻的,太有意思了,“冷立,平时亏心事做多了,一听到暗器这种话就心惊胆颤吧?”

冷立坐在地上捂住伤口,鲜血还是不断外流。他咬牙切齿,“凌楠,你故意的!”

“故意当然是故意的,不过,本太子可不确定你们中的哪个会受到影响,几率是一半一半,而且,说不准你们两人都聚精会神地打斗,都不受影响呢?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凌楠瞥向符雪迟,饶有兴味道,“符雪迟,不彻底结束他的性命吗?”

“请手下留情。”温闲严肃道。

符雪迟犹豫不决,想了想,银光一闪,剑势在眼前划过。只听得冷立一声闷哼,手腕上渗出血来。符雪迟终是饶他一命,只斩断了他的手筋。

“太仁慈了。”凌楠看着很不顺眼,最讨厌这种假仁假义。他眉一挑,突然想到什么,“冷立,说起来你刚才直呼本太子的名字,真是没教养。皇甫,割了他的舌头。”

“请太子手下留情。”温闲皱眉,“得饶人处且饶人。”

弦歌也低叹一声,“高位者倚靠暴戾服众绝不是长久之计。”

步子跨出一半的皇甫容顿时停住,回首用目光询问凌楠,“殿下,真的要动手吗?”

凌楠不高兴,很不高兴。皇甫第一次对他的命令产生迟疑。“算了。”他站起身,直接向外走去,“冷立,你要对本太子的仁慈感恩戴德啊。”

见过嚣张的孩子,可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孩子。

夜晚,弦歌坐在床沿,脑子里回忆的都是遇见凌楠以后他的一言一行,想着想着,她会不自觉地皱眉,不自觉地微笑,表情瞬息万变。可是,楠楠为什么会长成如今的性子?悠扬到底是怎么教的?

门口的气流突然加急,弦歌敏锐地出声,“什么人?”

“我。”门外那人见行踪暴露,索性大刺刺地走进来,“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人。”

弦歌彻底呆住怔住傻住。她正想着他,他就出现在她眼前,不是做梦吗?

凌楠直接坐在她面前,懒洋洋的姿态,“符弦歌,本太子有话直说了,你希望我怎么做?”

“什么意思?”弦歌的脑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是痴痴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凌楠挑挑眉,说话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你希望我叫你娘呢?还是称你为母后?你希望我们两个相认吗?还有那火药的事情你又采取怎样的态度,希望有怎样的结果……”他突然止住了声音,烦恼地揉揉头发,“好吧,这些都不是主题,我主要想说的是,我们来个交易吧?”

弦歌花了好一会儿消化这些内容,想了想,“什么交易?”

“我想你去极东国。”凌楠也不拐弯抹角,“只要你去,我可以……”

“我拒绝。”弦歌想也不想。听到极东国三个字,她脑子里就飞快闪过一个人影,下意识的不敢见他,毫无犹豫地立刻拒绝。

凌楠眨眼,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拒绝。他身上的气势瞬间就变得高深莫测,似笑非笑的眼神,“符弦歌,你对我很有愧疚感吧?”

正中红心!弦歌神色僵硬,撇开脑袋,沉默不说话。

“呵呵,”凌楠了然一笑,“不想补偿我吗?不想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吗?不想让我原谅你吗?极东国又不是龙潭虎穴,为什么不愿意去呢?你以前又不是没去过。”

“你又为什么非我要去极东国?”弦歌恢复了精明,不答反问。

“……”凌楠骤然沉默,连眸中的光芒也随之沉静,“希望你回去的不是我,说句实话,我对你毫无感情。”

弦歌的身体重重一震,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捏紧成拳。

“你也知道那个人嘴硬得很,打死都不会说心里话。可他从小把我养到大,我还是可以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的。”凌楠慢吞吞道,“符弦歌,父皇还爱着你。”

弦歌若有所思地凝视他。

“我不需要你以摄政王的身份去,你只需要以符弦歌的身份去就可以。当然,名义上可以说是以摄政王的身份来极东国拜访。何况,我也希望可以多和你接触接触,虽然对你没有感情,可毕竟是你生我的,十一年了,我都没有享受到母爱,符弦歌,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弥补的机会……”

“好。”弦歌淡淡地打断,“我和你去。”

凌楠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真的?我们明天就启程。”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弦歌笑了一笑,看看凌楠,然后又笑一笑,“极东国的皇太子殿下,我想提醒你一件事。”她站起身,微微侧过脑袋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以后要说谎,少说一点比较像真的。”

凌楠的瞳孔倏然瞪大,惊异不定地盯在弦歌脸上,“你听出来了?即使这样也同意跟我回去?”

“只是去拜访一下而已,何况,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弦歌心里清楚,真正的原因其实凌楠刚才说的话,虽然刚才那些话十句里面几乎十句都是假的,可是,即使是假的,她也想相信,“凌楠,我从来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所以,我也没有行使母亲权力的资格,不过,有一点,我以前就想告诉你……”顿了顿,她深深呼吸,“我一直都很爱你。”

凌楠缓缓眯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屑,不过他掩饰得非常好,“我很荣幸。”

望着他渐渐淹没在夜色中的背影,弦歌沉痛地闭上眼。她知道,她清楚,她明白。符弦歌啊符弦歌,你这是自作自受,你已经懦弱到连听见谎言都会觉得愉快的程度吗?

那个孩子在她面前挖了一个坑,那么明显,那么诱人,而她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弦歌仰躺在床上,眼皮轻轻闭着,呼吸清浅,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刚才的画面,回忆那孩子刚才所说的话,真美,真好,美好得让人无法拒绝。她幻想这幅画面幻想了十多年,今天终于成真,即使是谎言,也终于成真了。

符弦歌,你该知足了,死而无憾了。

深夜。

凌楠的神色很难看,甚至含有一丝屈辱。混账,符弦歌那混账,竟敢把他当傻子耍!明明都听出来他在骗她,她竟然还敢答应?这样的结果,他赢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皇甫容从暗处出现,垂首道,“殿下不高兴吗?”

凌楠白他一眼,“你都听到了吧?”

皇甫容轻轻点头。

“那女人压根就不把本太子放眼里,哼哼,她以为她很聪明?”凌楠其实一开始就想过要利用弦歌对他的愧疚之情,明明成功了,但一想到她最后识破他的假面具,凌楠就窝着一肚子火,觉得自己的智慧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如果不是为了本太子的大计,哪用得着忍受和她打交道?”

皇甫容犹豫片刻,轻道,“殿下,你何必讨厌她?其实,其实只要殿下开口,符弦歌一定是站在您这边的。”

“本太子讨厌把我当猴子耍的人。”凌楠瞥他一眼,多少猜到点他的心思。“放心,本太子没想和符弦歌作对,也没这必要。她对本太子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本太子会继续陪她好好演戏的。”

一时间,皇甫容和凌楠都没有说话。他纤细的声音在屋子里荡开,透出压抑中的平稳,“其实,殿下刚才说的那些也不全然是谎言,皇上他……”

“如果父皇真的对符弦歌没感觉了,那最苦恼的人绝对是本太子。”凌楠的眼神中盛着满满的野心,嘴角微勾,“本太子还指望着能早点坐上皇位呢,如果真等到父皇故去才轮到,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不如化被动为主动,给父皇带一个大大的惊喜去!”

“殿下,皇上的心思难以窥测,即使他心里真的还有……她,以皇上的骄傲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更不会为她而放弃皇位。”

凌楠摇头,笑容高深莫测,“皇甫,这你就错了。父皇对符弦歌有多少感情本太子也无法下定论,不过,有一点本太子一直都很清楚,父皇从来没有珍惜过那歌皇位!对他来说,即使做了皇帝,也不过是种消遣。”

皇甫容无言以对,这个的确是事实。他在凌悠扬登上皇位之前就跟随在他身边了,凌悠扬是个无法无天的人,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凌悠扬喜好自由,喜欢为所欲为且不受控制,而做皇帝无疑是种最好的途径,若放在以前,让他为符弦歌放弃皇位还有半分可能,可在经历了背叛以后,这种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凌楠黑眸一闪,似乎猜到皇甫容心中所想,“皇甫,这本就是一场赌局,赢了自然最好不过,即使输了本太子也不会失去什么,稳赚不赔的赌局,不赌的就是傻子。”

皇甫容道,“殿下英明。”

“对了,都忘了问你正事。”凌楠转了话题,淡淡道,“冷立解决了吗?”说过要他死就一定要他死,即使断了手筋还是要他死。凌楠最享受这种一言定人生死的感觉,天下间只有掌权者才有这种待遇,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

皇甫容低声道,“已经毙命。”

“被人发现了吗?”

“估计要明天。”顿了顿,皇甫容继续道,“而且,应该不会让人发觉是谁下手的。”

“哼,发觉了又怎样?越觅国有胆子扣留我们吗?有胆子对极东国开战吗?”凌楠嚣张道,“皇甫,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由实力决定一切的。冷立那个叛徒,他胆敢背叛极东国,就应该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凌楠心高气傲,对他来说,背叛者永远只有死亡一途。他瞥了皇甫容一眼,笑了笑,“不过,能不被发现也是好的,温闲那人阴险得很,明着不敢干什么,暗地里的小动作却肯定不会少。反正符弦歌也同意了,我们明天就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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