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记-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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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披散着头发喝生血呢,昨晚上刘家毛娃和他爹撞见了,那鬼一下子扭断了他爹的脖子,吓死人了!今早上,我家的鸡也只剩下这些鸡毛了!”正说着又有一群人冲过来,举着棍棒大刀,敲锣打鼓吆呼道:“捉鬼了,捉鬼了!”
云儿见这些人脸上涂了狗血,甚是可怖,还有几人提着罐子,臭不可闻,想必是大粪,还有的装着狗血。
先前那农人道:“走!我们大伙挨家挨户搜!亭长已经带人从东边搜了,管它是鬼是妖,我们拿狗血大粪浇它,打死它!”众人轰然应和,直奔进客栈的柴房里。
那几个背着乐器的老儿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跟着嚷道:“捉鬼了,捉鬼了!”其中一人似是哪里见过,好生面熟,云儿好奇地跟在后面,但见众人乱戳了一阵,搜寻一番又奔去下一户人家,锣鼓敲个不停,有不少江湖汉子从大厅里出来瞧热闹。
搜到一户人家时,有人突然高呼道:“有了,有血啊,血!在这里!”众人一哄而上,吵嚷道:“这里也有!鬼怪就在这儿附近,大家小心了!”
混乱中,忽然从麦草堆里蹿出一只怪物,满脸是血,头发上沾满了鲜血,阴森可怖地披散在脸上,身上穿了件黑袍子,上面也是鲜血淋漓,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果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云儿甚是害怕,众人乱成一团,把她挤倒在地上。
村民们围着怪物将狗血大粪通通泼上去,那怪物勃然大怒,一声吼叫,飞身而起抓住一个村民,咔嚓扭断了他的脖子。众人顿时吓破了胆,丢掉家伙慌忙逃去。云儿从雪地上爬起来,却见大家已瞬间逃散,只剩自己孤零零地,那怪物就在十步开外狂抓乱叫。
云儿害怕地捂住嘴巴转身就逃,慌乱中被村民丢下的棍棒拌倒,待爬起来,那怪物已扑将上来,只见他两手上沾满鲜血,云儿来不及惊叫就被人掩住嘴拖进一扇门里。那怪物似是瞧不见东西,他扑了空,狰狞地狂抓一气,愤怒地蹿走了。
云儿惊魂未定,见是个粗汉子,便道:“多谢大哥相救。”那汉子方脸浓眉,一双眼滴溜溜地盯着云儿转了几圈道:“俺看你着实可怜,这么好看却没有人疼,俺疼你。”
他笑嘻嘻地凑过来,云儿见他不怀好意,便高声道:“我要走了。”她飞快地起身跨出这间柴房,那汉子一把扯住道:“美人儿,哪里去?”
云儿立时大叫道:“救命啊!救……”那汉子一把捂住云儿的嘴拖进门里。
第49章
一个老儿突然跳进来叫道:“谁在大呼小叫?不要命么?不怕怪物回来么?”
云儿拼命扯那捂在嘴上的大手,挣扎不已,那汉子见这老儿花白头发,背着一把破二胡,便不耐烦地道:“俺疼俺媳妇呢,老不死的,滚出去,少在这碍事!”
那老儿唬了一跳,眯着眼瞧了瞧他冷笑道:“似你这样的人若能娶来这般如花似玉的娘子,连猪都会上树了!”
汉子大怒,哼一声骂道:“自找死的,你大爷的事谁敢插手!”那老儿大怒,喝道:“不尊长者!不修德行!今日老夫要教训教训你!”
那大汉丢下云儿,抽出腰间大刀砍将过去,云儿惊呼一声,那老儿闪身躲过,回肘攻到汉子胯下,汉子慌忙刀走下盘,不料那老儿虚晃一招,一脚揣到他当胸,夺过大刀,他手中那把二胡似有千钧力压下来,只听骨骼的脆声,那汉子的右胳膊硬生生被二胡打断了,掉到地上,血喷将出来。
云儿不敢再看,那汉子痛得号叫不已,那老儿冷冷道:“让你记住,以后不可欺负良家妇女,不可不尊长者!”说话间已削去汉子的双耳,汉子滚到地上哭爹叫娘,爬着逃出去了。
老儿道:“你这丫头,无端端地跑出来作甚?湘王爷可是你的情郎么?”
云儿脸一红,忽听湘王远远地高声呼唤自己,似是焦急万分,便急忙奔出房门,湘王瞧见她早扑上前,急得脸色煞白道:“你怎地乱跑?有没有伤着?”云儿惊魂未定扑进他怀中,湘王揽着她安慰道:“傻丫头,没事了,没事了。”
那老儿出来,一见湘王便笑道:“你呀,不看紧自己的小情人,方才我若非碰上,这丫头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了!”湘王心中一紧,揽紧云儿急道:“再不许乱跑了,方才不见你,我便要急疯了。”
湘王向那老儿施了一礼道:“多谢刘二胡前辈援手。”这老儿果是竹林三贤里的刘二胡,云儿当日在金陵城的花雨楼上,被黑雁飞绑了金丝软绳,慌乱中确曾瞧见这刘二胡在湘王身旁,是以觉得眼熟。
回到房中,云儿仍是害怕,将方才鬼怪之事说了,湘王心疼地安慰道:“哪里是鬼怪?青天白日的出来,怕是偷鸡贼,故意抹了鸡血吓人。”
他揽着云儿又轻声道:“这几日有事,我不能在房中陪你,你莫要出去了,若是出事,我还能活么?”云儿知他说的是心里话,心下又羞又喜,依在他怀中应了。
冬日困倦,云儿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已是天黑了,湘王还未回来。云儿只好翻那《汉家异志》,忽然颈间一寒,被一把匕首抵住,身后的女子冷冷道:“你便是他的女人么?他是我的,只要让你消失……”
云儿回头看果是那女郎,便道:“你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那女郎冷冷道:“只怪你和我抢男人!”云儿羞红了脸,恼道:“谁和你抢来着?你说话好没道理!”
女郎道:“我杀了你,他心中便没你了。”那刀锋在颈间吹着寒气,云儿打了个冷颤,转了转念头,嘻嘻笑道:“姐姐,他心中只我一个,你杀了我,这辈子他还是念着我,只因他知道我心下也是喜欢他。”
女郎也是年少气盛,当下怒道:“不许你喜欢他!”云儿幽幽叹口气道:“姐姐,除非我亲口说心中无他,否则他此生心中只我一人,你永远得不到他。”女郎想了半刻,咬牙道:“你现下写一封绝情书交与他,我有一辆马车,你写完后立刻坐上马车离开。”
云儿眨眨眼睛道:“那我有什么好处么?我岂不是永远见不到他么?”女郎媚笑道:“你若不写,我就让他见到你的尸首!若是乖乖听话,还可活命。”
云儿委屈道:“好罢,我写便是。”
女郎摆好纸墨,道:“不许哭!要是敢掉一滴眼泪,哼!”一把锋利的匕首突然插进云儿手旁寸许,云儿乖巧地点点头,当真写起来。
女郎心中付道:“这女娃子留不得,出了客栈就让她下地府。没了她,我就是他心中唯一的女人。”
云儿写罢,那女郎拿起来念道:“君本太风流,多有红粉知己,如今我已另有所爱,心中只挂念王湘郎,今次一别,恩义永绝。”女郎虽识字不多,倒也明白大意。
女郎点头道:“走罢。”她扯住云儿,那匕首抵在云儿腰间出了了房门。刚下到楼梯的平台上,便有一人拦住去路。
女郎一怔,匕首紧抵住云儿,云儿心中暗喜,却道:“告诉你家公子,我心中另有他属,如今只挂念王湘郎,现下便要驾车去与他相会,叫你家公子死了心罢。”
那青衣男子一愣怔,缓缓扫一眼女郎,冷冷道:“公子不在,夫人还是先回房罢。”匕首的寒气突然渗入肌肤,云儿打个寒颤,道:“我现下便要走,永不见你家公子。”
那青衣男子冷笑道:“那请夫人还清公子的债务。”
“债务?”云儿瞪圆眼睛奇道,女郎怔了怔,眼见那男子淡淡道:“我家公子一路上买了多少珍贵首饰且不说,单是珍珠玉粉,购置的丝绸衣物就欠下多少?”
女郎怒道:“呸!你若要帐,把她的首饰还与你不就清了,衣服会有多少银子?”
青衣男子不屑地冷笑道:“她每日便换两件衣服,每件只穿一次,且都是苏州毛家刺坊的名品,”他凑近女郎逼视道,“你说值多少银子?”
女郎咋了咋舌,到底不经事,咬牙道:“我有几样古董,送与你与她抵债罢。”云儿嫣然笑道:“姐姐果然心善。”
女郎恨不得一刀捅了她,青衣男子道:“夫人,何时还清债务,何时走人。”那女郎跺脚怒道:“你家好小气……。。”忽一人高声呼道:“如月,你干什么呢?”
女郎应声道:“大师兄你过来。”一青年男子果然飞奔而来,生得浓眉大眼,宽阔脸盘,虽说倒也周正,只嫌粗了些。他憨厚地笑道:“师妹,师父叫你呢!”
如月不耐烦地道:“师兄,你去向爹爹要那柄玉烟袋,还有铜锣紫砂壶,尽早拿来。”她师兄一愣,闷声道:“师妹,你又撒娇,你爹爹钟爱之物,怎可轻易拿出?被人瞧见,还不抢了?”
“呸!”如月啐了他一脸骂道:“爹爹的就是我的,你管那么多做甚?”
云儿调皮地笑道:“你师妹乃是心善之人,她要拿了那两样古董替我还债。”
第50章
“什么?还债?这……这怎可以?”汉子急起来,涨红了脸拉住如月道:“师妹,不可胡闹!”
如月甩手挣脱,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只狠狠咬牙道:“你这粗人,叫你拿你便拿,再不拿我杀了你!”
唉,女人天生喜欢文雅的男人,这样的粗汉子,纵然模样俊些,却无书经熏陶,仍未开化,怎生会讨女人欢心?天下的客官,这文雅本不是天生,全然是那后天的书经熏染而成,切记切记。
却说汉子急得红透脖子道:“师妹,你中了邪么?把宝贝送于不相干之人。这女子我们又不识得,管……”如月早怒不可竭,一耳光掴过去,正要开骂,却被人拧住手腕,那青衣男子出手极快,不见何时出手,已被他趋前护在那少女身前,匕首咣铛落地,他淡然道:“姑娘,你还是商量好了再来还债罢。”
如月一惊,见再无法靠近那少女,只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跺脚道:“你……”抬手又狠掴那汉子一耳光,转身跑开。汉子一愣,拾起匕首追去。马青见他二人去了,才松下一口气紧张道:“夫人可伤着了么?”
云儿觉得腰间一阵隐痛,怕他担心,便摇头笑道:“不曾伤着。”待回房褪去衣物一看,果见腰间已有浅浅一道划痕,渗出些血迹,便找些药涂了,却听湘王推门进来急道:“云儿,可曾伤……。”
他一眼瞥见云儿躲在帐后露出一角柔嫩的香肩,登时红了脸背过身去,只低头柔声道:“伤着了么?”云儿羞得咬了樱唇道:“不曾伤着,你先出去便是。”湘王应了,却瞧见桌上摆了药瓶,登时一惊,拿起云儿换下的衣服抖开来一瞧,果见腰间已划破,不由急道:“云儿!”
云儿生怕他回头,慌道:“真的没事,只划了一道,我已涂了药。”湘王心疼道:“你怎知刀口有没有毒,让我瞧瞧伤口。”他顾不得许多,拿衣服裹住云儿抱上塌,只露出腰间一点肤白胜雪,柔滑细腻得吹弹可破,却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已经发乌。湘王心头一惊,擦去敷上的药,轻声道:“云儿,你忍着痛,好么?”
他拿出银针轻刺下去,过了一刻拔出来,针头果然乌黑一片,湘王眼前一黑,银针陡然落地。云儿只觉有些冷,脑中有些昏昏然,只羞道:“你做什么,让我穿上衣服罢,好冷。”
湘王封住她背上穴道,附身一口一口吸出黑血,吐进痰盂里,云儿只觉腰间一阵麻痒,慢慢失去知觉。湘王把随身带的凝香丸给云儿服下,见她脸上已无血色,知是剧毒,凝香丸最多只能镇住两个时辰。
如月在房中喝了满满一坛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