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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金闺玉计-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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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回来。”乔宣一句轻言,便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田蜜站在房檐下的阴影里,双眼静静地望着高大的城墙与凶悍的兵卫,不同于先前的慌乱弱小,那肉嘟嘟的小嘴,往旁边凛凛一勾。
    乔宣再次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此时,与纯粹的黑不同,天地间一片灰麻,便是人近在眼前,都只是个影像,若要细看,却发现根本不能够。
    宽大的斗笠,边沿之下,只露出半个线条流畅的下颚,厚重的蓑笠加身,密编的粽叶片,密不透风,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粗糙,结实,强壮,张狂……天,这是大侠?还是强盗?面目全非啊。
    田蜜缓缓眨了下眼睛,有点不敢相认。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出去了?还不快过来。”熟悉的轻笑声从那人嘴里溢出,田蜜这才点头,向他大张开的怀里冲去。
    “抱紧了,若从十丈高的城楼上掉下来,那后果,你懂得。”乔宣用宽大的蓑衣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好在田蜜五短身材,身高不过乔宣胸口,如此严密的一裹,连个脑袋都看不到,完全就是一个人的模样。
    即便呼吸间全是熟悉的气味,随着乔宣脚下飞速的跃动,田蜜的心,还是咚咚狂跳了起来。
    他们不是在玩过家家,而是在闯城门,城墙高达十丈,士兵真刀真枪,或许,还会有漫天的箭雨……
    田蜜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乔宣腰侧的肌肉。
    “别怕。”低低浅浅的声音从风中、密集的草叶缝隙中,以及震动的胸口传来,田蜜心中方定,便闻得外面喝声大作,刀剑相交声响起。
    “什么人?还不速速停下!”
    “来啊,给我拿下!”
    城门之前,一道人影飞速袭来,其人身材高大,动作敏捷,看不清容貌,闻不到一丝声响,身如游龙,巧妙的闯过迅速部下的防卫,那动作,仿若演练过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样。
    守城的将领赵毅看着这情形,心中疑惑顿起,这身手,怎么好像似曾相识?而且对方,好像将整个城墙的防卫布局了然于胸一样,突破的,全是最为薄弱的环节。
    可眼下,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人便已翻上城楼,飞虎抓一收,虚晃几枪,便往另一边跳。
    不能让他走了!若真让他单枪匹马闯了过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整个兵马司的脸面往哪儿搁?!只怕一夜之间,便会以风速传遍全城,闹尽笑话。
    可是今日,不能放箭,城门之下,全是守城的百姓,即便不让他们入城,也不能直接射杀了他们。
    最终,赵毅只能看着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干瞪眼,最终愤愤一甩披风,快步下楼去了。
    他必须得马上禀告总兵大人,竟然有人疑似熟知城门的兵力布局,并轻而易举闯了过去,此事性质严重,事态紧急,容不得一点马虎。
    赵毅边走边想,此人是何人?又所为何事?此次他只是闯个城门,只关乎颜面,没有实质的伤害,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谁知道他要做什么?若是他们的敌人呢?一个对他们知根知底的人若是敌人,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赵毅心头狂跳,心下具是骇然。

☆、第一百零五章 助人便是助己

“平南郡王府的二小姐被困于城外法缘寺,一会儿看到他府上的马车经过,定要仔细护卫周全。”匆匆交代下这句,他跨上自己的爱马,便向总兵府急驰而去。
    此时,田蜜与乔宣,已越过高高的城墙,安然落地,然而两人看着眼前情形,却深深地被震住了。
    这,真的是她当初见到的那个德庄府城吗?
    她尤记得,彼时,天蓝云白,十丈高的城楼屹立在大地之上,万顷金光倾斜而下,衬得兵如天兵,将若神将,便是墙上一块牌匾都是睥睨众生之相。
    而此时,暗灰色的天幕下,森冷阴暗的城墙耸立,城下是密集的百姓,一个个面如死灰,席地而坐、而躺,其中,不断有咳嗽声传出来,哀声遍地。
    这是?田蜜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转头望向乔宣,嘴唇蠕动了下,瘟疫两字却说不出口。
    只因为,莫名的,她觉得此刻的乔宣有点骇人,可究竟是哪里骇人,她却是说不上来。
    漆黑的眸子仍旧莹亮有光,唇角仍旧含着轻微的弧度,只是,那光太过亮眼,那弧度有几分凛冽。
    乔宣很生气,甚至,很愤怒。
    这个意识,几乎瞬间便出现在她脑子里。
    田蜜轻咬了咬下唇,脚步稍退一点,伸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摇了摇。
    乔宣垂眸,看着那双满是关切的大眼,轻笑了笑,点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而此时,那自从看见他们‘从天而降’后,就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百姓,突然齐齐涌动了起来,但目标却不是他们,而是城门口。
    “快。城门开了。”
    “快走,城门终于打开了。”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进去。”
    无论病轻病重,不管是用走还是用滚爬。此刻,所有人向城门涌去。
    田蜜人矮,便是垫着脚尖也看不清状况,只依稀见到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家仆死命的护卫中,艰难地驶过人群,向渐开的城门驶去。
    就在一众家仆快坚持不住时,一队凶悍的兵卫,迅速包围了马车,他们手中的长枪。毫不客气的对准那群百姓,迫使其退开。
    终于,马车使进德庄城,城门再次关闭,便是侥幸挤进去的人。也被尽数推了出来。
    “是平南郡王府的马车,难怪可以在此情形下回城。”乔宣只是扫了一眼,便道:“看来,封锁城门,是怕瘟疫蔓延。而我们在城内一直不曾听闻,也是官府早就封锁了消息。如此,城内依旧太平安乐。百姓不知,便不会引起慌乱和恐慌。”
    田蜜不由想起她几天前去看病时,那老大夫的反映。她当时便心生疑窦,没想到,真被她不幸感中了。
    那老大夫固然见惯了生死,可一大群人的生死。便是心如铁石之人,也无法无动于衷,所以,他的反映才会那么激烈。
    若是她那天真被诊断成瘟疫,那她现在。怕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名了。
    田蜜看着不断拍打着城门,哀声乞求的百姓,心中阵阵拥堵。
    “城内百姓固然安全了,可他们呢?”大而澄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处,琥珀之上,清晰地映衬着周围的情景。
    她眨了眨眼,眼珠转了转,轻叹一口气。
    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管得了别人安慰?
    她望向法缘寺的方向,又望了眼身边乔宣的面孔,轻咬了咬唇,抬头道:“乔宣,你留在这里,我先去法缘寺一趟。”
    “我既非医,又非官,便是留在此处,又能作何?”乔宣收回视线,拉着田蜜跨过人群,向外走去,边走边道:“先去找夫人和小川吧。”
    田蜜看他一眼,见他目光有些飘远,想来,是在想办法。她点点头,也不多说,配合着他,快速向法缘寺行去。
    然而,两人路程尚未走到一半,乔宣耳边一动,抬头往天空一看,轻而易举地扑捉到特有的信号后,顿住脚步,对田蜜道:“笑笑发信号了,他们安全到家了。”
    田蜜闻言,心下一松,唇边溢出万幸的笑容。
    她抬起头来,眉眼微微带笑,轻拍了拍乔宣宽大的手背,点头道:“我们回去吧,再去看看具体情况,事在人为,总会想到办法的。”
    乔宣点点头,随手揉揉她头顶乌黑的秀发,带着她,再次返回城门。
    田蜜拉着乔宣的手,让他撕了衣裳,遮住口鼻,小心地穿梭在患病的百姓中,观察着他们情况。
    看病她当然不会,但作为一个经历过*的人,对传染病还是有一定认识的。
    她见这些人多为头痛或骨节疼,还不到腹痛泄泻、神智混乱的地步,不由抬头问乔宣:“乔宣,你博闻强识,又有高超武艺,即便不是医者,也当了解些皮毛,你看他们这病症,大概是在初期、中期,还是晚期?”
    田蜜的想法很简单,倘若是初期,那自然最好,有些传染病,只要隔离得当,用药正中,控制甚至治愈,都是有可能的。若是晚期,她心中一沉,那恐怕就真是要哀鸿遍野了。
    乔宣闻得这话,眼睛一亮,当即仔细向人群看去。
    初想到瘟疫二字,他也被它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惊住了,因此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一时之间,难以往别的地方想。
    此刻一经提醒,他方醒悟过来,瘟疫固然可怕,可它并非是从一开始就那么惨烈的,如若救治得当,它也只是个一般病症而已。
    乔宣仔细观察了众人神色,又冒充大夫,接连搭了许多人的脉,田蜜便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见他漆黑的眸子渐渐恢复光芒,便抿嘴轻声道:“咯,你看,你让我莫要关心则乱,你不也差点因噎废食。”
    乔宣此刻听着这带点小心翼翼的、记仇的。甚至有点小得瑟的话,心中却是一暖,也不争辩,老实点头。
    “节气不和。温凉失节,人感乖戾之气而生病,则病气转相染易,此乃病因。”切完脉后,他站起身来,沉呤片刻,面上有丝庆幸地对田蜜道:“我见书上曾言:若疠气疠毒伏于募原者,初起可见憎寒壮热,旋即但热不寒,头痛身疼。苔白如积粉,舌质红绛,脉数等。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才发病不久。”
    田蜜过程虽听得半知半解,但结论却听得明明白白。如她所料。确实应该是刚发病不久。
    发病不久,竟然就被丢出来自生自灭了。这其中,固然有瘟疫二字在这个时代带来的恐怖影响力之因,但未必没有当局者铁石心肠、毫无仁心仁德之力。
    乔宣生气,生的,应就是这为官不仁之气了。
    如此轻视人命,确实可憎可恨。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两个门外汉,即便猜测到了结果,也无药可解。
    怎么办?
    田蜜看了眼紧闭的城门,又看乔宣。
    两人正面面相觑,忽闻不远处。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传来:“田姑娘?你是得隆药坊的田姑娘吧?”
    田蜜寻声看去,见是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小男孩儿,依稀间,有点眼熟。
    “田姑娘。你不记得我了?”那妇人见她似在思索,连忙抱着儿子几步跨过来,期间,差点踩到别的人,踉跄了好几下,到田蜜面前时,已经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了。
    “你是……”田蜜恍然想起不久前她去贫民窑做市场调查时,采访的第一位,便是这对母子,不由恍然道:“原来是你们啊!”
    那妇人闻得此言,竟当即落泪,抱着孩子就跪了下去。
    田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后又忙上前,伸手扶她起来。
    却不想,那妇人死活不肯,只抱着怀中孩子,固执地跪着,双手合十向天,含泪道:“上回得蒙姑娘相助,一包药粉便治好了我儿的伤,此次再见姑娘,必然是上天垂怜,不忍我儿病死郊外,方让姑娘从天而降,解救于我们。求姑娘发发慈悲,一定要救救我们,小妇人便是做牛做马,也定当报答!”
    她最怕被人捧得高高得了,尤其是在自己无计可施之时。
    “大婶,你别这样,你先起来。”田蜜扶她不动,见越来越多的人望来,那眼中,越来越多的光点跳跃,她心头一沉,面上也沉了下去,木讷着小脸道:“你求我也没用,我如今已不在得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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