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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金闺玉计-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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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里,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出了巷子,两者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田蜜两辈子加一起都没有有关监狱的记忆,但没进过,其中的各种恐怖事件总听说过,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监狱,更是被传的森严恐怖,说是不脱层皮,绝对出不来。
    走过被火光照得阴森潮湿的甬道,看着墙壁上那些血迹斑斑的刑具,再看着两边牢房里了无生气的囚犯,以及他们看着她的那双死气沉沉却尖利阴狠的眼睛,田蜜的心不由一沉。
    尤其是越往里走,所见的囚徒越不一般,待进到最里面的囚室,她心里充斥着浓浓的不安。
    不对,以她所见,这牢房的安排,应该是越是凶狠的囚犯,就越是往里面关,可她不过是个嫌疑人而已,且所涉及的罪行也并非多么的重大,好吧,也可以说是很严重,但也绝对严重不到这个程度。
    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又不是需要洞穿琵琶骨的江洋大盗,哪里当得起这待遇?
    脑中闪过巷子里那几辆马车旁的几人那冷冷的目光,她忽而感觉,那目光冷地,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这绝不是简单监禁。
    她之所以跟他们走,是因为若单是钦史所说的那个理由,她完全有把握为自己开罪,所以她不惧。
    可是现在,她还有机会为自己开罪吗?
    那几个人的势力,早已将德庄渗透,这大牢里,有多双眼睛,在替他们看着她?
    想到这里,头皮发麻。
    手下意识的紧握住衣料,她站在简单而肮脏的牢房里,忽然感觉到了沁骨的冷意。
    耳边,有落锁的声音传来,锁头砸在铁栅上,“碰”的一声,吓了她一大跳。
    宣衡……她紧闭着眼睛,手把着冰凉的铁柱,顺势蹲下身来。
    宣衡,我说过,我信你的。
    我信你,便拿这条命跟你赌。
    这一次,答应我,不要失约。
    她抬起头来,琥珀般瑰丽的眸子里有莹亮的光,鼓起勇气,坚定的往外看去。L

☆、第两百零九章 坦白一切

外面,是一间间封闭的牢房,以及一个个蜷缩在阴影里的人,过道处,每隔不远便有牢役镇守,她的牢房外,也有。
    她所处的牢房仅有她一人,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窗也没有光,只有外间墙壁上有昏黄的灯火摇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间有许多脚步声和铁器碰撞声响起,声音不剧烈,就是平常的走动声。
    田蜜靠着铁栅,静静坐在地上,双腿蜷曲着,双手搭在膝盖上,脑袋深埋。
    在外面看不见的角度,她微抬手臂,从咯吱窝下,静静的将视线投出去。
    倘若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牢房里在换岗,原先守着这片的人走了,新的人替上,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夜越来越深,没有抗寒物质且本身便阴冷潮湿的牢房更冷了。
    田蜜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冷得脑袋有些昏沉,便靠着铁栅痛苦的摩擦了下,发出一声难受的呓语后,她仰头闭眼,眉头紧皱,不动了。
    便是在这时,过道处有脚步声传来。
    “咚、咚、咚……”步伐沉稳而轻巧,在死寂的夜里,被不断放大。
    暗牢昏黄的灯光下,地上高大的影子随烛火飘摇着,他腰跨大刀,披风招摇,形如鬼魅。
    那鬼魅般的影子不断靠近,越过铁栅,慢慢吞噬着她的身体,直至完全将她淹没。
    然后,影子拔刀,“噌——”的一声鸣响,在死寂的牢房里格外刺耳,然而牢中数百人。无论是官兵还是囚徒,都没有人开口发出一点声音。
    但见他高高举起大刀,对准那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准确的从她头顶的铁栅缝隙中,猛地挥下——
    雪亮的光芒划破黑夜,刺得人眼生疼。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刀光,疼的眯起了眼睛。
    “嗤啦——”一声。刀剑划破血肉。
    “嘀嗒。嘀嗒……”这声音绵长而凝重,清晰而醒目,那地上暗红的一团。分明是鲜血。
    不是她的血。
    身子已经僵硬,她难以动弹,只能艰难的透过腋下看着那方,因那人站在她身后。她只能窥见他衣袍一角。
    不是官服,是丝质长袍。和潜大人身上的纹路很像,只不过是雪青色的。
    她皱了皱眉头,竟在此时出了些神,不过很快被那人倒下的身影惊醒了。
    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眼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来不及反应的惊愕。
    而直到这时。那些驻守的衙役才发现了不对劲,一边吼着:“什么人?”。一边拔刀便往这冲来。
    可是,来不及了,即便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黑暗里漫天的箭矢。
    后发先至,不断的“咻咻……”声伴着惨叫声充斥在牢里,待停下来时,过道里再无活着的牢役,只有横陈的尸体。
    全军覆没,而对方不费一兵一卒。
    许是田蜜的视角太刁钻,对上的,是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以及他们身下晕开的鲜红血液。
    周围烛火摇曳,风穿过地牢,凄厉如鬼叫。
    牢房里明明关押着很多人,却没有哪怕一个人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他们活着,却比死了还没有生气,太可怕了。
    黑夜,烛火,鲜血,尸体……太刺眼,眼角生疼,但是她眼珠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耳边似乎听到了锁链窸窣之声,她没有做任何考虑,猛地起身扑向那人,艰难开口道:“宣衡……”
    声音沙哑,哽咽难言。
    宣衡接住突然扑来的身影,牢牢抱在怀里,他感受着她轻微颤抖的身体,忍不住用脸颊摩擦着她冷凉的脸颊,大掌轻拍着她后背,柔声道:“乖,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他将她脑袋压在自己胸口,看着过道被清洗完成,才将手移开,垂下头,扶起她脸来。
    然而,她脸上并没泪水,甚至,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只一双澄透的眸子有些呆愣,朦朦胧胧的看着他,目光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
    终于,还是来了吗?
    他伸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微一犹豫,轻启唇道:“你看到了,是不是?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那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铁栅里,久久不动,便是刀剑临头,也没有挪动分毫。
    原来,她不是真的睡着了,她一直都清醒着,清醒的选了个对自己来说最危险的位置,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样更利于行凶,也更利于抓获凶手。
    只有他以为,她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等醒来便好了,什么都没发生。
    宣衡的眼里,歉意越来越浓,田蜜看着他漆黑眼眸里的疼惜,轻蹙了眉,本来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比较委婉的措了措辞,看着他道:“宣衡,你做的没错,倘若你用我这么肥的香饵都钓不到一条大鱼,那我才该好好的跟你算这笔账。”
    宣衡自以为还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此刻看着她,他却难以开口,他笑了笑,此刻竟有心情玩笑似的想,可能真是心软得无力了吧。
    笑容也有些无力,但心是热的。
    正怔忡中,那姑娘却突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今晚来这里之前,小川说你在利用我。”
    这一句,如石破天惊,向来运筹帷幄的宣衡,顿时就慌了。
    “蜜儿我——”他十分想解释,但竟发现自己今日不善言辞了,而那姑娘,更是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冰凉的小手捂住他的嘴,她大而莹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清脆的声音清晰的道:“而我告诉他,即便被利用,也好过无用,你别动——”
    此话一出,他当真不动了。她这才木着小脸,睁着琥珀般莹润的眸子看着他,继续说道:“然而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无所谓利用,你帮了我,而我,也很高兴我能帮到你。”
    后面那句。一下子轻柔了下来。她澄透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盈盈笑意,同时。已捂得温热的小手,从他嘴上脱离。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抓住那只手,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田蜜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她不自在的移了开去——她并不惧怕目光的注视。但是宣衡现在的目光,不知为何,她不敢直视,总觉得。和平常不同。
    别看我,别看我……可是,事与愿违。他不止一直看着她,还伸出宽大的手掌。抚上她脸,她全身忽而战栗了下,僵硬无比。
    寂静的空间里,那人轻笑着道:“蜜儿,我何其有幸。”
    她又是一怔,忍不住转眼看他,唇半张开,表情有些呆愣。
    淡红的唇角微扬,漆黑的眸里燃烧着暗红的烛光,他看着近在迟尺的容颜,仔仔细细的看着,看着她黑亮长发下巴掌大的脸,脸上秀气的眉,澄透莹润地大大的眼睛,长卷如扇的睫毛,小巧的的鼻,以及,原本粉嫩,此时却分外苍白的唇,还有下唇上,已结的痂——这是那时,她担心他,咬得。
    手不自觉的移过去,手掌轻巧的托住她圆润的下颚,拇指轻压在柔软的唇瓣上,缓缓摩擦着那道珈。
    脊梁处突然有一股战栗袭上,田蜜瞪大了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脸,猛地大喝道:“宣衡你干什么!”
    这一声如雷贯耳,宣衡不得不侧头避过,他无奈一笑,转过头来,正儿八经的轻声道:“咬破了,怎么也不上药?被人瞧见,可不太好。”
    她当然知道咬破了,而且也已经被人看到过了,瞪他一眼,呵斥道:“松开。”
    宣衡会意,缓缓松开她脸颊,以及腰肢,见她退后一步,便也双手负后,只是手指忍不住握了握,仍有余温。
    牢房里很安静,这么一声后,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间,又有奇怪的氛围在蔓延。
    周围很安静,呼吸便被放大了,田蜜压制着犹在起伏的胸口,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别处。
    这是怎么了?以前和宣衡呆在一起,一直都很轻松自在,并没有这种感觉。
    一定是今天受的惊吓太大了。田蜜扶了扶额,掌着铁栅蹲坐下来,静静靠着,平稳着呼吸。
    时间在暗夜里静悄悄的流淌着,周围很安静——周围何以如此安静,像是没有人?
    田蜜睁开眼睛,见囚室里漆黑一片,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宣衡呢?她不由震起身。
    “我在。”一只手很快搭上她肩膀,田蜜听着这声音松了口气,她又靠坐回去,透过铁栅,感觉着另一个人背部的温度。
    宣衡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为什么不在里面陪着她?哦,是了,他那么剔透的人,一定是感觉出了她的不自在,所以不靠她太近吧?
    虽然现在也很近,但隔着点什么,也就是隔着点什么……
    没有刚才的紧迫感,她确实轻松了很多,而感觉到他还在,也确实安心了很多。
    但让别人迁就自己,这种事,两辈子加一起,也并不想干,但是今天……
    “宣衡,”田蜜笑着想活跃一下气氛,但叫了人名字后,又窘迫的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宣衡应了声“嗯”,见她诡异的沉默了,便轻笑着道:“可是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啊,哦,这是怎么回事?”田蜜复读机复读道。
    宣衡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好悬没说出口,因为,宣衡说的是:“不妨听我从头说起?”
    “从头?”田蜜轻蹙了蹙眉,微侧了侧头,疑惑问道:“那个头?”
    背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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