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青年文摘精编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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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洋葱是关于爱情最好的比喻，更是因为它的辛辣，因为它每剥开一层后就会挥发出来的那种让你流着眼泪却又无法抗拒的东西。
第一次被洋葱辣得流泪就如同你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当时吵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回过头来却仍然是欲罢不能。在爱情中每前进一步，现实从来都不迁就你一厢情愿的玫瑰色幻想——就像一头洋葱从来不向你担保不会辣出你的眼泪，但你还是会红着刚刚才能再次睁开的眼睛，忍不住地动手去剥下面的一层。
最后，你不得不承认：虽然洋葱一直是最让你下不来台、最不给你面子的东西，但是你还是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它，舍洋葱而他顾，去另外挑选一些香香甜甜的东西。
个中原因说也说不清，一如爱情其实并没有什么道理。那些香香甜甜的东西美则美矣，但“总不是那个味儿”——生活中的花团锦簇、流光溢彩俯拾即是，但最终什么也代替不了那个会让你流泪的、洋葱一样的爱情。吃过洋葱的人都知道，仔细咀嚼，洋葱的辛辣之外，另有一丝奇妙的甜味：那是世间随便哪一种糖也传达不出、代替不了的。
就如同最娇气、最任性的人也不会拒绝流泪的爱情。
洋葱之于爱情云云，让我最后想起一个故事：
一个周身洋溢着幸福的女人向一个最智慧的女人夸耀自己的爱人是如何爱她。
智慧的女人问：“那么，他是如何爱你的呢？”
“他每天晚上见到我，都要吻我。”
“这不说明什么。”智慧女人说。
“他每天早上离开我时，都要吻我。”
“这不说明什么。”智慧女人说。
“即使在我吃了洋葱之后，他也要吻我。”
“那么，他是真正爱你的了。”智慧女人说。——试试洋葱，在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

爱情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1
荞麦在这所美女云集的师范学院并不算出众。单眼皮，鼻翼间散落着调皮的雀斑。走在红男绿女的人群中，很容易的就会被无声无息地淹没掉。在一些男生的眼里，最多也只能算长得比较有特色而已。
确切地说，荞麦是在第二次看到叶扬之后喜欢上他的。
微雨亭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那日，荞麦拖着长长的扫地裙，在雨中疾跑。那条文文静静幽幽雅雅的淑女裙沾了一些泥巴。一直到了灵隐路，荞麦才看到了迷蒙中的微雨亭。悻悻地刚想朝石凳上坐上去。
“对不起，能让一下么。”荞麦诧异地四下打量，这才发现粗粗的柱子边有一个青年正弯着腰看着她。荞麦有点愤怒，刚想发作。却与他的目光对上了。那是一双虔诚的眼睛，纯净的没有任何污染。看见他膝边放着一个大大的画夹，不用问，知道他是在写生。
刚刚升腾上来的怨气被消解了大半，忽然间，荞麦有这样一种感觉：“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青年呢。”木然地站在那儿，直到看他画完，直到雨停了。然后两人在霞光的映照下微笑着说再见，然后他的身影在她清亮的瞳仁中渐渐消失。

2
再次看见他，是在学校的迎国庆晚会上，伴着狂热掌声走上舞台的他，神情自若，气宇不凡。没想到他不仅会画画，舞技更是一流。整场舞蹈中，他是观众眼中最为耀眼的人物。那张略带野性真正具有阳刚之气的面庞，那潇洒传神的舞姿，将一个少女的芳心彻底征服。

辗转在同学那儿得知他叫叶扬。校舞蹈队的头号人物。自此，考上叶扬所在的校舞蹈队成了荞麦心底最为强烈的愿望。日子在期待中渐渐变得得鲜活起来。
她庆幸自己曾练过舞蹈，对舞蹈有着较高的领悟能力。五光十色的舞台上，她和叶扬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慷慨激昂，在酣畅淋漓的舞蹈中，他们永远有着最深情的眼神交汇，他的身影深深埋藏在她的眸子里。不过，这一切都是荞麦在寂寥午夜飘出的一点点关于她和叶扬的美好幻想罢了。

3
在齐家安的眼中，荞麦总是有着那么多与同龄女孩的与众不同。印象最深的是高三时的一节政治课，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她霍得起身，言辞犀利对教师的观点大加辩驳，惹得在场同学面面相觑。
她和他是同乡，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在同一所学校。就连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大学，两人也考到了一起。若人生是一条未知的旅途，那他俩便是一直保持着同一方向的人。不曾背离，不曾中断。
小时候的齐家安，和荞麦住在同一个军区大院里。在家安的印象中，荞麦是个整天拖着鼻涕虫，扎着一个冲天辫的小丫头。遇到别人欺负的时候，总会拿出他的家安哥哥做挡箭牌。
电话那头传来家安清新的声音，麦子，国庆一起回家吗？我好先预约定车票。
哦，你自己回去把。我有重要机密的事情要做。之后，那头便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哎~~又吃不到你做的水煮鱼了。

考试那天，她跳了一支自编的舞蹈《小人鱼》；叶扬是其中的考官之一。从始致终，她始终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但她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沉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他在无形中给予她的勇气帮她出色得完成了这套自编的舞蹈动作。
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你跳得真是不错呢？她只是颔首微笑。心里却早已喜出望外。

空气中传播着花香的午后，荞麦从负责老师手中接过了录取通知单。那一刻，她就象童话中的小人鱼得到成为人的消息一样兴奋而紧张。负责老师告诉她，《小人鱼》的构思不错，已决定改为双人舞参加学校的元旦会演。王子由叶扬出演，荞麦理所应当地成了那条美丽的小人鱼。
她感觉到曾经的那一点点幻想正一步步地向她靠近。她只需一往无前地迎上去，即可触摸。
电话声传到齐家安耳朵里的时候，听到的是荞麦一声很喜庆的声音，嘿，家安，我成功了。
成功上月球了。什么啊，我考上校舞蹈队了。改天我请你吃水煮鱼啊。

校园的翠竹亭边，看到了高高瘦瘦的齐家安。原本杂草般凌乱的长发换成了一副清爽的平头。
拉他来到万达餐厅，点了他最爱的吃的几个小菜。青椒牛柳，豆腐虾仁，辣子（又鸟），热热闹闹摆了一桌，当然还有他最爱吃的水煮鱼。
告诉他考舞蹈队的原因，告诉他暗恋着的叶扬，告诉他接到录取通知单时的兴奋。眼角眉梢写着的都是喜悦，却不曾看到他眼中片片花落般的惆怅。

他是喜欢她的。虽然她从来都当他是大哥哥。一个只有付出，没有索取的大哥哥。在他面前，她可以放纵她的骄横，可以毫无顾及宣泄她的情绪。
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他曾以一种戏噱的口吻试探着问过她，麦子，找个好的女友真的累呢，要不然，你做我女友好不好？她笑着说他吃错了药。心里却有了一丝涟漪。
之后，也不着边际地想过如果家安做了自己的男友，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如果和他接吻那该有多么的不好意思啊。每想到此，她都会被自己可笑的想法给逗乐。但是很快的，她就会否定掉自己的想法。让齐家安成为我的男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蚂蚁能扛得起大象。然后边说边摇头。

4
集训的日子里，荞麦尽最大极限发扬着刻苦执着的精神。练功，排舞。为了一个小小的动作能做到尽善尽美，不惜汗流浃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她更多地受到叶扬的关注与赞许。
而他总是很细心地帮她纠正舞蹈中的不足，努力地配合着她的舞步。没有丝毫抱怨与不满。有好几次，她试图正视他，捕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可是却始终缺乏勇气。
在她的眼里，他是如此的优秀，优秀到似乎找不到一点碍眼的瑕疵。
他的身边，总有一群伴舞的女生有意无意地大献殷勤。他是高挂在中天的那轮十五的月亮，而她只不过是散落在他周围的一颗不起眼的星星。想到这里，她那一点点刚探出头的勇气便又低微到尘埃里去了。

那日彩排，她的腰不慎扭伤。家安一个劲地怪她楞是要加入舞蹈队。也不称称自己这把骨头，还当自己是祖国的花骨朵呢？说归说，做归做。每日的三餐，都无需荞麦操心。且尽量变换着花样。空闲的时候，他会过来陪她说话。有时候，她也会打电话喊他过来。家安，我都快无聊死了。快过来给我讲个笑话把。室友常常取笑他，我看那，这个叫荞麦的女生都快成了你的传呼机了，且还是随传随到。他也不恼，只是傻傻地笑。
有时他给她讲他们小时侯的一些糗事。每次都把荞麦乐得开怀大笑。偶尔会突然瞪大眼睛问，那个时候，我真的是这样子的吗？

周末的一个阴雨天，荞麦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许美静哀怨缠绵的歌声。寂寞无边无沿。她祈求叶扬这时如果能单独看看她就好了。西落残阳的光影照进窗口的时候，她看到的一身休闲装扮的叶扬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象是阅读一棵北风中瑟瑟的小花，他的眼神里满是关爱和怜惜。不过是说了些家常的安慰的话，她的心里却暖暖的。

虽然不能够确信他是否喜欢她，可有时候她宁愿这就么傻傻地迫使自己相信他也是在乎她，喜欢她的。要不然，在她不慎扭伤腰的时候，他怎会如此紧张而急切地问她伤了没有；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亲昵地叫她“小人鱼”，“小人鱼”；要不然，他又怎么单独一人来看望她。
不过有时她也会换另一种角度思考，也许这一切只是出于对一个队友真诚友爱的表现，如果换了其她的人，他也会对别人这么友好。也许……
可是在结果没有知晓之前，她大都固执地坚持着第一种想法。那是她在休息期间仅有的一点快乐源泉。

5
伤好后的荞麦再次加入了集训，落下的功课使她练的更为辛苦。并没有完全恢复的腰伤常常让她感到针刺般的疼痛。可她最终凭着信念一路挺了过来。正式会演的前一天晚上，荞麦叫了家安一起去吃大排挡，预祝她明天的演出能大获成功。
夜市上的大排挡总是很热闹，更何况又是周末。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她一眼便看到了叶扬，一个秀气可爱的女孩挽着他又说又笑，俨然一副亲密的恋人。天！她还娇憨地捏着他的鼻子。
突然间荞麦脸上的笑容就僵直了，她知道她当时的样子一定很苍白。那个美丽的肥皂泡终于被眼前的事实炸得粉碎。强忍泪水，只有带着破碎的幻想落荒而逃。
他紧跟着她的身后喊，麦子，干吗去啊。究竟怎么啦。停步，转身，一头扑进家安的怀里，放声大哭。他为什么要有女朋友，为什么？然后任由她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他的身上。
她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那座虚幻的海市蜃楼终于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中坍塌。
麦子，生活不是童话。如果你能答应，我愿意做你王子。一辈子。她看着他，擦干了眼泪，很落寞很落寞地笑了。

第二天的会演如期举行。“……可怜的小人鱼知道王子要娶一位美丽的公主时，她悲痛万分，可是却无能为力，她无法开口告诉王子事实的真相。她绝望了……”当昨天他和女孩亲热的情景在她脑海中闪现时，荞麦深深体会到了小人鱼的绝望与无助。她动情地跳着，眼神，动作和小人鱼融为一体，带着通彻肺腑的痛楚疯狂地在舞台上旋转。
幕缓缓落下，演出惊人的成功。而荞麦却早已不在乎了，她缩在后台的一角暗自流泪。再见，我的王子。再见，我可悲的单恋。一切都结束了。

6
让时间轻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