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格格闹京华-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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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玉玲珑必然是一对,迎风而响,声音低回,悦耳动听,至于月光下,更是晶莹剔透,有微光自其内部散发全身。
允鎏突然响起那个匠人诚惶诚恐向自己禀报的声音,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是满腹怒气,不明白这匠人为何要将这玉玲珑做成一对,更不明白为何他又偏偏将与沈凝心的那块是一对的玉玲珑给了一个与自己。
对当时的他来说,那是荒谬的,可是即便自己觉得荒谬,却没有将之摔掉或者扔掉,现在想来,允鎏心中感慨万千,竟然有些相信缘分二字起来。
看来,那个鬼灵精时时睡不着,在玩弄玉玲珑,却不知道另一块在我手上。
允鎏思及此,竟然脸上浮现出作弄的笑容。
既然如此,便让我也闹她一晚。
抱着赌一把的心理,允鎏揣着玉玲珑上了床榻,将之放在夜风中迎风摇曳了一阵,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也驱散了他多日以来的烦闷与压力,渐渐地,他觉得眼皮很沉,便手里握着这块还在嗡嗡作响的半块玉璧睡着了。
……
玉宁一觉醒来,只觉得自己昨夜困乏,刚睡得沉却被玉玲珑给吵了起来,只是朦朦胧胧之间,竟然也不在乎这声音在耳边响起,相反,倒像是催眠曲一样,让她睡的沉。
迷迷糊糊刚起来梳洗完毕,房门便被人敲开了。
玉宁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你,你怎么来了……”
允鎏含笑负手而立在门外。
“嗯,来瞧瞧你。”
瞧你昨晚睡得可好。允鎏暗自笑道,一边走进房间,一边用手捂着放在怀中的半块玉璧。此时此刻,被玉宁压在枕头底下的玉玲珑立刻感到了另一半的感应,发出低沉的声响,却因为被枕头堵住了回路,因允鎏的突然到来而满怀欣喜的玉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玉宁被他温柔的话语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刚坐下来,又站起来,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前几日自己与他的关系便因为她的任性曾一度拉开,现下允鎏主动到来实在是让她无所适从。
“你……有事情?”
允鎏瞧了瞧她,笃定地说道:“是你有事情。”
玉宁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晓得?”
“虽然我不确定,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还是有些心事。不然怎么会夜半玩弄玉玲珑却不好好睡觉?”
玉宁一惊,张着嘴啊啊了半天却硬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允鎏看着玉宁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呵呵笑开了,显得很是愉悦。
“因为它也叨扰了我一晚上。”说着,允鎏拿出了藏在怀里的半块玉玲珑,这时,两片玉近在咫尺,发出的共鸣震响了玉宁的房间。
玉宁又是呆住了,她以为,她以为那另一块根本就不会存在在世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心里悄悄期望的事情竟然成了真。
过了半晌,玉宁俏脸一红,硬是将自己的泪水咽了回去,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满眼的信任与托付。
“求你一件事情。”
“说吧。”
“请将阿布托的情况详细告诉我。”
自见了玉玲珑之后,玉宁便知道,允鎏此生将是她最最信任的男人,现在是,以后都将会是。
因为苍天在上,这份信任与感情已有玉玲珑相伴作证。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二十九章 情难逝真难寻(5)
允鎏一愣,默默将那半块玉佩又收入怀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不少。
“怎么会突然想起要知晓那个人的消息?”
玉宁咬着唇,斟酌了半晌才答。
“因为有人想知道。”
允鎏平静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讶,虽然玉宁并没有挑明了说,他与她之间的默契已经让他了然。
“嗯……既然已经踏出去了,内里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最好便是毫无瓜葛。”
允鎏的话让玉宁苦笑了一下。
“咱们可是凡人,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何必强求别人去做?”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两人近在咫尺,保持着一个刚刚好的距离,让彼此能够将彼此眼里的情绪瞧清楚,却没有再更靠近一步。
身份与现实像是一道墙,虽然它是无形的横在二人之间,不管不顾便可以当它不存在。只可惜,这两个人竟然是如此相像,要命的冷静,该死的聪明,怎么样都忽略不了这一层隔阂。真是看似薄如纸,实则厚重如山。
良久,允鎏开口说话了。
“阿苏克贝子的情况仿佛很是不好。”
玉宁偏头,仔细聆听。
“听说,自从九爷要的歌姬不知所踪之后,他便与阿苏克之间的关系渐渐疏离了。又因为这个桃花粉事闹得内城满城风雨,阿苏克老王爷很是震怒,勒令他从别院里出来回了家。刚刚开始,阿苏克贝子倒也乐的自在,总有艳姬美妾陪伴左右,蒙古王府里头更是夜夜笙歌,老王爷如何暴怒管教都不抵用。谁知年关之前,情况就突然变化了。”
“变化?什么变化?”玉宁压着心中愠怒,疑问之中满是鄙夷:“莫非他还从此洁身自好了不成。”
允鎏默默摇了摇头:“阿苏克贝子得了种怪病,刚开始是不停咳嗽,像是染了肺痨一般,吓得那些平日里与他最为亲近的侍妾都讨了出城令,偶尔有几个坚持在他身边的,本来想着等他病好了,或许自己便可以换个荣华富贵吧。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几个月来,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现下蒙古王府里头萧索得很,大家胡乱猜测这个贝子是得了会传染人的绝症,都不愿意靠近那儿。而原先那些美眷佳人已经是一个都不剩了……”说到这里,允鎏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报应么?
允鎏竟然在心里这般问着自己。
玉宁皱紧了眉头,听了允鎏的这番描述也不难想象那个薄情郎眼下的困顿。对他的怨恨也消解了不少,毕竟她恨他是因为梵音,现下梵音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而她的心里又一直装着这个小王爷。玉宁知道,如若那个小王爷果真是病入膏肓,性命已难以挽回,以梵音的性格,那便不是一命抵一命的报仇的畅快,而是一命伴一命的长相厮守。
“你在为难,不知要不要转告。”
允鎏看着玉宁愁眉不展,几乎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玉宁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旁人的事情,外人还是不便插手。你若藏着掖着,往后即便是注定了有缘无份,那人也是会怪你今日的隐瞒。不要因爱人之心到头来伤透了人,你说呢?”
允鎏的劝解似是醍醐灌顶,令玉宁心中的死结忽然就打开了。她心中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安稳,因为长久以来,从来便没有人会与她如此促膝长谈,走进她的心里。
允鎏,是第一个。
玉宁微微一笑。
“你说的有道理,便照你说的去做吧。”
二人相视一笑,允鎏正要走的时候,玉宁忍不住留他在勿返阁用饭品茶,直到午后才离开,几日前因为处境对立而默默无言的尴尬在今日得到了些许缓和。这不仅让玉宁心情愉快,连带允鎏的心中也好似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
当允鎏刚刚离开勿返阁不久,玉宁便起身前往京郊别院,刚一进门,风尘仆仆,刚一进大厅,便又见到梵音跪在云霜与云姐面前,哭的梨花带雨。脸蛋已经苍白的不成人样。
这是自梵音醒来说话之后,玉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瞧她。云姐与云霜见是她亲自赶过来了,赶忙站了起来。梵音跟着她们的视线也是向后面一望,当对上玉宁的眼睛的时候,她便知道,玉宁带消息回来了。
“得了,起来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便是。”玉宁望着梵音孱弱的模样,心里恼怒她如此作践自己,却又实在不忍心发脾气,上前将她扶着坐下,才将阿布托的事情娓娓道来。
只是等到她说完了,梵音除了刚刚开始的惊讶以外,脸上就再也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这让玉宁的心里无端端地惴惴不安起来。
梵音,你不会又做什么傻事吧?
玉宁默默地想着。
……
就在玉宁留宿别院与梵音好好说些贴心话的当晚,盼君楼的花魁舞姬琳琅再一次地挂牌演出,坐在后台的琳琅满心的激动与紧张,香儿除了照顾她的妆容之外,时不时地便会跑到布帘子那儿去窥伺一下外头的场景。
只见盼君楼的大厅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唯独舞台正对着的那一方桌是空着的。香儿每回来看,每回都带着满心的失望扫兴而去。
“小姐,他还没到呢。”
琳琅当第十次听到这样的禀告的时候,璀璨的眸子也暗淡了下来。
“或许,九爷……不会来了吧……”
琳琅轻轻叹着,心中感情很是复杂。
既是怕,又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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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二十九章 情难逝真难寻(6)
时辰已到,乐师已在纱帘之后调弦,琳琅怀里抱着琵琶,穿着异域的轻纱,轻轻挑开了后台的门帘偷偷看着外头的环境。
正如香儿无数次禀报的那样,特意留给九爷的那个位置,是空的。琳琅将门帘放下,靠着后台轻轻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香儿的气急败坏,她倒有些松了一口气,可是又对自己以后的日子感到了惴惴不安。
这次挂牌出演是她主动向凤老板提出来的,因为凝心正好不在,可以实行香儿所说的计划。但是她心里事实上很排斥这样的部署,甚至感到了不齿。她的骄傲,早就被她自己埋在了内心最深处,只有在这种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偶尔出现让她痛彻心扉。
琳琅调节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再一次看了看外台的动静,空的,那个坐位还是空空如也。香儿为此在一旁不停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在咒骂,还是在默默祈祷。乐师身边走上来一个拿着小巧铜钟的小厮,手里还有一只小锤,琳琅盯着那铜钟,竟然有一种自己的命运便操持在这小小铜锤身上的感觉。
铃过三巡,声音悠远,琳琅知道,自己该上场了,不管那个主角会不会来,自己都得上去了。她转头望了香儿一眼,抱着琵琶,缠着唯美水袖,便上了有些昏暗的舞台。
烛光昏暗,台上佳人凹凸有致的剪影落在每个人的眼里,场面一下便安静下来,大家都翘首以盼,恨不得将那些烛光都点亮,好看清楚这佳人的模样。
台下看台上虽然昏暗不清,台上瞧台下却是清清楚楚。琳琅扫了一遍大厅,却不见有九爷的身影。正当她背过身去,准备坐着反弹琵琶的模样之时,她的眼角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静静地站在阁楼楼梯旁,位置隐蔽得好,让她竟然瞧不清他的相貌,琳琅心里一阵激动,激动得手脚冰凉。只是她想笑却又笑不出,反倒是眼中泛出了盈盈泪光。
是他,是子庭。
黑暗为琳琅骤变的表情提供了很好的屏障,钟声响了第四下,琳琅已经再也没有时间好好看看那个模糊的影子了。她依依不舍地转过头,做着妖娆的姿势准备着音乐响起。
一颗泪滚落,滴在琳琅的心里,灼伤了她的肌肤。
这颗泪的热度与存在,只有她知晓。
音乐奏起,是神秘魅惑的番乐。乐师琵琶拨得诡异,胡人长笛吹得无双。琳琅随着这欢快的音乐,带着满心的痛楚偏偏起舞,徐徐扭动着腰肢,芊芊素手随着音乐弹起怀中乐器,手上长纱则随着她的动作与她如水的身形一般舞动。这些魅惑妖艳的元素组织到一块,就好比搭建了一个神秘瑰丽的海市蜃楼,观众们越看不清楚却越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