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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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选择无错,错就错在对这丫头了解太浅
这会是一才十五岁的丫头?林忠德将其与林政孝联想起来,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会是他那蔫儿子教出的丫头,更无法想象,这个年纪的丫头中能有如此心计之人。
屋内声无可闻,一老、一小就这么平静对峙,谁都不再开口。
不知多久,门外传来脚步之声,林夕落率先转头探去,却是林大总管。
林大总管也瞧出这二人神色不对,只拱手禀道:“老太爷,皇上身边来了人,稍后就到。”
“谁来此地?”林忠德即刻起身,慌乱之余有些不知所措,林大总管道:“是陆公公。”
陆公公……林忠德的脚步更为焦躁,林夕落知家事不可再谈,叫进来春桃和冬荷,“替老太爷更衣、净发。”
林忠德怔片刻,随即任由两个丫鬟上前侍奉,林夕落就坐于一旁不声不响,直到林忠德准备出门时,才与林夕落道:“林府容不得你胡意放肆,花甲之寿若有半分差池,决不轻饶”
林夕落随意福身,林忠德快步离去,林大总管松口气,连忙张罗府中之人去门口迎陆公公。
看向林府的列祖列宗牌位,林夕落闭目沉神,心中道:都是祖宗,就让我这一家人能有个痛快日子过吧
林家众人去迎此位陆公公,但陆公公只与林忠德叙言两句就请他上车入宫,所有人站在正院门口被晾在此地,各个都不知所措。
林政齐冷哼的看了一眼林政孝,目光中带有不屑,林政肃早已转身离去,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林政孝这时心中也已难安,刚刚林政辛已来说了林夕落今儿砸了六夫人院子的事,林政孝僵成木头人似的,坚决不肯信此事。
夕落的确有股子硬脾气,可不至于如此跋扈,但胡氏被大夫人叫去问长问短归来之后,夫妻二人一对口径,各自心里好似浇了一盆冰,这丫头啊,胆子到底像谁呢?
回到“宗秀园”,林政孝与胡氏虽心中忐忑,可见林夕落已在杂屋之中继续雕“百寿图”,林大总管在一旁回着府中内宅差事,二人满肚子话语都未出口,只站在门口看了她许久,才相携进至屋内。
夫妻二人无心咽饭,举起筷子面面相关,胡氏忍不住开口道:“老爷,这丫头的性子像谁呢?”
林政孝苦笑,“未曾想出。”
胡氏似不敢确信,却又忍不住说出口:“可我怎么觉得这样日子,反倒舒坦了些……大夫人今儿虽抱怨了几句夕落跋扈太无规矩,可未如以往那么刻薄了。”
林政孝看着她,一个女人家,自不懂这其中哀苦,但夕落如此所为不正为家人的日子安稳?
“吃饭。”林政孝率先入筷进碗,胡氏点了头,二人俱都无言。
林忠德归来之时,已经是二日天刚露出清亮,可他一进门,林府所有宅院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便全都知晓。
林政武、林政齐、林政肃未能忍得住,直接便去祠堂寻林忠德问清皇上召见所为何事,可惜林大总管于门口拦见,道是老太爷已累了,有事明日再提。
三人面面相关,而林政肃更纳罕老爷子将夕落那臭丫头叫去,不责、不罚,砸了院子连骂上两句都未有,就这么算了?纵使她与魏大人的手下定了亲事,可也不能如此纵容?
林政齐看出他心中之事,使了眼色连忙将其叫走,兄弟二人好歹有个商议,但林政武的脚步迈的格外缓慢。
他是这一府嫡长子,可如今呢?老太爷压制在上,连府内宅事都一丫头所管,大房被视为无物,这是为何?林政武前思后想,而后苦笑摇头,还不是因他子嗣不足?只有一儿、一女,且长子还病卧在床,吊着口气随时撒手人寰。
要另娶吗?可许氏还在……林政武无心回“紫苑”,就坐了祠堂之处等。
天色渐渐亮起,一切平淡如常,众人见过老太爷,林忠德却未提进宫见驾、更对出仕还职半字未有,所有人都心中打鼓,但他不说,谁都不敢问,这时候谁当了出头鸟,可最容易出茬子了。
接连几日,这府内最忙之人便是林夕落,自林忠德见驾归来,虽不言语此为何事,但欲为其贺寿的拜帖接二连三的送来,有些是前阵子退帖子的、有是一直观望此事才送来的,林夕落让人归类,每日都检查修缮的园子、宅子,湖水的清淤,连带着丫鬟、婆子们的衣裳都挨个过目。
后日便乃林忠德的六十花甲,林夕落这儿日除却忙碌府事,也不忘精修百寿图与百绣字这二件寿礼,衣衫不整、灰头土脸,任凭胡氏跟在一旁擦也无法抹掉汗泥污渍在她脸上凝出的花儿。
而就在此时,李泊言忽然来此,瞧见林夕落如此模样,呆滞叹气,“魏大人让我来送你一样礼。”
“何物?”林夕落擦拭着手,李泊言的眉头皱紧,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包裹严密的物件,林夕落拆开瞧看,却是一鸡毛掸子?
脸上嗔笑,林夕落道:“师兄,我有意请见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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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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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预见
小叶檀杆儿、杆子上的鸡羽整整齐齐、颜色统一,抚在手上可比轻纱般柔软、拂面都觉温润舒坦,顶部的象獠牙雕帽儿上的锐尖锋利刺目……
这是她最早拿来刁难李泊言的物件,如今却是魏大人送?
林夕落的嘴初次笑不拢,再见李泊言一脸铁青,她更是笑灿如花:
“师兄,等着你说话呢,别黑着脸,我可不爱看。”
李泊言沉口气,苦涩道:
“我能说何?上次回禀你问要何好处,今儿魏大人便让我将此物送来……妹妹,你、你可想好了?”
林夕落笑着打量李泊言,“师兄,依旧那句话,你的心眼儿太多,心胸宽窄无度,四字:君子不器,你可要好好品一品。”
“无论是何圣言,在你嘴里一说怎么总觉得不对味儿呢?”李泊言揉额,“你请见魏大人,我去回禀一声,等着信儿吧。”
林夕落送其到门口,胡氏从屋中出来道:“他还想着这物件呢?”
“这是魏大人送的,与师兄无关。”林夕落倒觉这物件格外称心,拿其回闺房寻一落地瓶放至其中,胡氏追进屋中,“魏大人送此物作甚?夕落,你……你可不能胡来”
“娘你说什么呢?”林夕落翻了白眼,胡氏不依不饶,“那魏大人刑克……”
“娘”林夕落笑容落下,转回身来直盯着胡氏,倒把胡氏吓到,后觉此话不妥,补言道:“娘也是担心你与他、他跟你……”
林夕落依旧看着她,“娘,您真的想多了。”
“好,好,娘不想,娘这也是为你的婚事担心。”胡氏坐在一旁,林夕落为其倒茶,思忖半晌才与胡氏细声道:
“我如若不攀附上魏大人,让老头子忌讳、让这府中的人忌讳,女儿还能有安稳日子吗?那所嫁钟家的妾就不会是瑕玉,会是我,娘,您的好意女儿知晓,但其中弯弯绕绕,您不懂。”
府中之事林夕落只与林政孝私谈,未对胡氏说,一乃胡氏无主意,二来也是怕她担心。
如今事已至此,林夕落有意透几句,让胡氏心中也有底,最主要是让她莫要胡乱猜忌。
“瑕玉还要嫁?”胡氏惊了,“她不是……不是疯了?”
“疯了嫁岂不正合适?”林夕落冷笑,“这是那老头子的原话。”
胡氏倒吸口冷气,翕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林夕落为其揉肩,陪笑,胡氏就此再不开口。
时间至晚,林夕落与林大总管又确定了后日老太爷花甲之寿的各项事,也将林忠德又吩咐下的帖子一一备好,林夕落想起林竖贤,“竖贤先生的可是送去了?”
“他……”林大总管翻翻名册,“还未有,他乃林族后人,未送请帖,如若送了,还显得关系远了。”
林夕落点了头,“我去一趟。”
林大总管略有犹豫却未阻拦,林夕落回去周整好衣裳,又拿了书本,带着春桃、冬荷便往府外行去。
小院依旧静谧安和,屋内一盏油灯闪亮,偶尔有几声轻咳、脚步声,但随即便安静下去。林夕落站于这院子半晌,让春桃和冬荷在此等候,她则迈步进屋。
依旧未敲门,林竖贤怔刻,未往这方看,开口道:“你来了?”
“先生就知是我?”林夕落走至书架旁,林竖贤坐在书桌之前依旧未抬头,“除了你,还有谁不叩门请进?”
林夕落笑了,“后日老太爷的大寿,特意来请先生。”
“自会前去。”林竖贤放下手中书本,林夕落在书架上细细寻书,俱都乃文人典籍、竖贤手抄书本、心得笔记,连角落中都无闲书杂文,林夕落心中笑,这定是怕她来此再看到,又不知藏于何处了。
怕她来?林夕落心中狐疑,他怕吗?
林夕落对古人圣言已无心再读,走至林竖贤对面,“先生,还未调理好心态?新到此的先生所教我无兴趣,每日行书两篇既可,只有夸赞无半句建言。”
林竖贤只觉她到此后,手中书本一行字都未看进去,索性放于一旁,叙言道:
“新去教书科的先生也非凡人,兴帝十三年的探花,书卷略有迂腐,都因一手好字而得宠,他去教习你都厌恶,可见这些时更为心高气傲了。”
“那又如何?”林夕落随意道:“一季百两纹银,请的便是皇上宠的先生。”
林竖贤怔住,“这乃你意?”
“自是老太爷的意思,我一府院里宅着的女眷,我认识他是谁?”林夕落语气不屑,林竖贤也看得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则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不可盖棺定论。”
“先生君子,学生小人。”林夕落话语调侃,林竖贤却带怒气,“自我糟蹋,荒唐”
林夕落愣了,“先生,我可是来躲清静的,您再训斥,我可走了?”
“我有意教文、行、忠、信,此徒却怪、力、乱、神,债啊”林竖贤自我感慨,频频摇头,林夕落倒是笑了,“后日清早便有宗祠齐拜,先生不如明晚便至府上,族学你不愿再去,我已命人在‘宗秀园’收拾妥当一屋子,父亲也欲与你细谈。”
林竖贤点了头,“我也有意向表叔父请教。”
林夕落奉上这二日所看书本及她所行大字,林竖贤看了片刻,从书架上再拿一本送入其手。
“先生告辞。”林夕落接过,行了师生礼,林竖贤也起身回礼,二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明对方之意,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林夕落认定,林竖贤心中已应。
未再多言,林夕落出了门,林竖贤瞧她离去,直至院门关上,心中犹豫,此徒?一辈子的麻烦,如何教矣?
林夕落回了“宗秀园”,这一晚可乃她最清闲的日子,明晚还要忙碌寿日大礼,恐怕都闭不了眼,故而进院子洗漱便早早睡下。
“宗秀园”如此清净,可其他院子则无这份清闲,首当其冲的便是大夫人许氏。
小产乃她心中之痛,连带着林政武这些时日都时常不归,她的心里更是憋屈,嫁入林府,乃是嫡长房的夫人,光彩耀人,可如今?落魄苦哀,连个庶系的丫头都不如……
林绮兰整日陪伴其身旁,好似也受了刺激,时而忽然掉泪,时而怒斥下人,这无疑是一把锐刀,更剜许氏的心。
想起林夕落,许氏的牙都咬出了血,打了林绮兰,老太爷不责罚,连林政武都闷声不语,只是不允她再来“紫苑”,就这么算了?就这么忍了?许氏直至今日都不敢相信,曾经一言九鼎的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