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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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阳侯瞪了魏仲良一眼,随即才开口道:
“分什么大门二门三门的,都撤了,来客拜祭,齐齐接纳谢礼便罢,搞这么多花花肠子作甚?嫌死的人少吗?”
“祖父,这是规礼”魏仲良有些不情愿放弃,这可是他问询多人才制定这份葬礼安排,一来可显示他父亲世子位之重要,二来他也得知明日朝堂会对他的世子位有一个定论。
他这般做,已是明摆着告诫众人,他才是堂堂正正的世子位承继之人,魏青岩这等叔父功绩过人,可庶出之子只能看守个大门罢了
魏仲良这般思忖如若用寻常的脑子来琢磨倒是无错,可惜他却忽略了,他这位五叔父是何人
连侯爷都不能让其依言从命,他那位世子的父亲也要沾了他的荣光才能得功绩,会听他一个小毛崽子的话来行事?
何况,魏仲良除此之外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那便是一竿子得罪了除却大房之外的所有人
魏青焕与魏青羽二人虽不如魏青岩这般霸气桀骜,但魏青焕野心勃勃的瞄向世子位,这时候即便让他守着二门,他的心里头岂能不膈应?宣阳侯刚一说完,魏青焕当即便道:
“规礼什么?从哪儿学来的文人酸腐这里是宣阳侯府,若守规礼,你祖父怎能得皇上亲封候位?宣阳侯府如今的荣耀是用刀砍出来的,是用命拼出来的,不是守规礼守出来的,你这几趟随军出征也无长进,脑袋都长了狗肚子里去了”
“还是依照父亲之意吧,也莫给礼客分三六九等,朝堂之上,某些品级官位的官员可不是分等级能看出有多大本事的。”魏青羽也不悦,可他为人甚有涵养,没如魏青焕那般阴损斥骂。
二人如此这般还嘴,魏青岩却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魏仲良有意再上前争论,却被侯夫人一手给拽了回去,“你闭嘴”
“祖母……”魏仲良瞪了眼,这几位叔父不肯同意便罢,怎么如今祖母也在斥责他?她不一向都站在自己这一方的吗?
侯夫人不肯答他,依旧冷眼瞪着,更是埋怨的看了一眼孙氏
她虽然早就知道魏仲良心中有计策,特别是今日又见了齐献王,但她派人去传见,魏仲良却总是在拖延,如今宣阳侯召集众人,他却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办出如此糊涂事来,这简直就是荒唐
侯夫人虽不喜魏青岩与林夕落,更是看重嫡庶之分,可她这么多年的侯夫人也不是白当的,还不会胳膊肘往外拐,让齐献王得了逞
就知不能让这孩子私自做主,太浮夸了……
“侯爷之意仍为最佳,但侯爷与我已年迈,明日都依靠你们兄弟三人了,具体的事宜也不多嘱咐,都瞧着办吧。”侯夫人说到此,主动吩咐齐呈:“去吩咐人把那一二三道门撤掉,大爷的葬礼乃是郑重之事,没得让人拿宣阳侯府当筏子说嘴。”
齐呈看向宣阳侯,见他无异议,便立即拱手:“遵命,这就去办。”
“候府中还得依靠父亲、母亲,多保重身子,明日之事不必过多操心,有我兄弟三人,绝不会出现差错。”魏青焕此时柔了脸色,开始当了好人安抚。
侯夫人不理他,看向宣阳侯道:
“侯爷,若无吩咐,便让他们去歇了吧。”
宣阳侯点了点头,起身后则看向魏青岩,“你随本侯来。”说罢,侯爷进了前方的一个书屋之中。
魏青岩沉上半晌,才看向林夕落,“在此稍等。”
“五爷去吧。”林夕落看着他离去,而这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却让在座众人格外僵硬尴尬。
魏仲良站出来想装嫡出最大,侯夫人话语虽委婉,但也是委曲求全,魏青焕刚刚巴结半晌,孰料宣阳侯离去,谁都不带,偏偏是与魏青岩私谈。
这一副模样岂不等于给他们几人脸上一人一嘴巴?
还什么嫡重庶从,还什么世子之位,都是胡扯
众人各怀心思,而这时候齐呈正吩咐侍卫在拆掉那一、二、三道门,格外讽刺,让侯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累了,先回去歇一歇了。”侯夫人满脸无奈,寻个借口先行离去,孙氏与宋氏跟随而走,魏青焕也不在此留,拽着魏仲良道:“先随叔父去看一看礼客名单,来人你也知道如何行礼”
魏仲良欲挣扎,却被魏青焕狠狠的拽走,魏青羽与姜氏二人连连苦笑摇头,这是何必呢?
“三哥、三嫂如若不愿在此久留不妨先回去歇了吧。”林夕落看着姜氏,“您二位刚刚归来不久,院子都没能拾掇好呢,我自己在此等五爷即可。”
姜氏也知这是林夕落体恤她二人,何况即便等候,侯爷出来他二人能说何事?侯夫人若知晓,定以为他二人有何企图。
何况侯爷与魏青岩就在这前堂隔壁屋内,如若他二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对魏青羽可不是好事。
“那五弟妹在此稍坐,晚间再去看你。”姜氏这般留了话,林夕落当即送她二人出了前堂。
而此时,林夕落刚一转身,准备坐下继续的等,还没等茶至嘴边抿上两口,就听见宣阳侯的雷霆咆哮从屋中传出:
“堂堂的世子位你都不想要,你到底有多大的野心?”
第二百零三章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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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孝衣
这一句话从屋中传出,连带着门口的侍卫都不由得浑身一抖
下人们立即灰溜溜的离去,咬牙切齿的胆怯之色恨不得把耳朵揪下来,这等话语谁敢多听?不要命了?
林夕落心底也在惊诧宣阳侯居然如此直言,而她在这里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冬荷在一旁有些惶恐,颤抖着的手好似不知该往哪儿放才是,林夕落拽住她,“无事。”
林夕落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强劲的镇定,冬荷福身致歉,却半个字都不说……主仆二人就在门外这般等候,而屋内,魏青岩看着宣阳侯爷,好半晌才回答道:
“我即便有意,你能将那位子让给我?”
“你明知故问”宣阳侯怒嚷后沉寂片刻,“你要何条件才肯容得下仲良?”
“我一没打他、二没揍他,也没四处宣扬他自傲无为,怎能被评为不容?”魏青岩的反问让宣阳侯气恼,咬牙道:
“你在纵容他攀至高峰,跌宕谷底便是粉身碎骨,绝没有复起的机会”
“压也不对,纵容也不对,这儿子当的格外窝囊”魏青岩站起身,“此事不必再问我,明日朝堂之上如何对峙争辩,结果都是皇上说的算,不是我说的算。”
“你不允林家出面与大学士争锋相对,还敢说你不插手?你到底想怎样?”宣阳侯直接说出林家,林夕落在门口听得这声音,心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不知不觉间,额头已渗出一层冷汗……
冬荷连忙上前安抚,林夕落摆了摆手,依旧是那一句:“放心,无事”
魏青岩听宣阳侯如此说辞,不免冷笑,“我不允林家对世子位争锋也成了错?您屡次出尔反尔、做事非比寻常,您到底当我是您的儿子吗?我的荣光是耻辱、连让位都别有居心?荒唐,荒唐透了”
魏青岩说完,便与往外走,宣阳侯叫住他:
“你就不肯容他一步?”魏青岩回头道:“您肯容我一步?”
宣阳侯摆了手,可魏青岩转身往门口走时,宣阳侯紧握的拳头狠狠捶在桌案之上,将三指厚的黄花梨桌案敲出个深深的指印
林夕落看到魏青岩出来,直视的看着他,冬荷的心算是落了地,连忙扶着林夕落往那方走。
魏青岩看着她,“我们回吧。”
林夕落重重的点头,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牵着手,就这样一同往园中走去。
“青岩……”林夕落刚刚开口,魏青岩当即打住,“这事儿我不知答案,仍旧无法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给我点儿时间。”
“我不想问,我只想说你不必因我而顾忌林家。”林夕落快走几步行至他的面前,仰头认真的道:
“祖父寻的是利益,但急功近利对你来说并非益事,别因侯爷的几句怒恼而慌了心神。”
“你倒是长进了,不似之前那般鲁莽硬闯了。”魏青岩摸着她的发丝,脸上满是宠溺之色。
林夕落扭头躲开,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儿,抛向前方的池塘底,“我向往一石置底,可惜经历这般多事之后,我懂得凭借一己之力无法护佑身边的人……”
她又朝着池塘之中扔去一颗石子,却是低手侧抛,石子儿在水面上接连起伏三次,才沉入水底,她口中喃喃的道:
“这府里、这世道都要求我学会进退自如,我虽不情愿、却也是不得已,我适应不了这里,最终吃亏的定然是我。”
“这小模样和悲凉心态,让我心疼。”魏青岩又牵起她的手,林夕落用头顶在他的胸口处来回的扭,“也并非悲凉,我在学着长大”
她这一句并非是虚言,而是真切的心态。
上一世,她自幼便孤自一人,虽憧憬父母之爱,可寻常的生活便是雕字、雕物卖、收钱即可,简单、明了,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而这一场梦,她来到这不同的世界,曾经向往的事她全部拥有,可越发的紧张,她却屡屡犯错,如今明知自己的缺点,她如何能不改正?
要想在这一世畅快的生活,改变的只能是她,绝非是这个世界
魏青岩抚摸她的小脸,“我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案。”
林夕落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二人相视而笑,又是牵手朝向“郁林阁”行去。
这一晚,林夕落睡的格外的香,枕着他粗壮的手臂,心底格外的安稳,因为这一日如若过去,她便可以顺利的出府,去探一探她一直思念的父母和弟弟,过上几日舒畅顺爽的日子……
寅时末刻,院子里便已经有了些许声响,今日乃是大殡之日,众人都要早早起身,下人们死契的戴孝,活契的下人们则被撵出宅邸,只在府外应酬做些杂事。
林夕落起身后只随意的净了一把脸,用那一半的木簪银针束发,一身黑白双色的丧服,魏青岩二人收拾妥当,林夕落则问着冬荷:
“仲恒少爷可已收拾妥当了?”
“奴婢这就去将他带来。”冬荷应下连忙前去,未过多久,魏仲恒便带着小黑子前来,“给五叔父、五婶娘请安了。”
“怎么不换上孝装?”林夕落看着他依旧一身便服,而非孝衣,小黑子当即迈出步子行礼道:
“昨儿奴才去为主子求孝衣,被……被仲良少爷骂回来了。”
“他凭什么不给?”林夕落当即气恼,虽说嫡庶有别,但魏仲恒好歹也是魏青石之后,他个不懂事的孩子这般做便罢,难不成孙氏也不管?
小黑子一脸苦色,连忙回话道:
“不关奴才怎么求,仲良少爷说了,如今仲恒少爷被归在五爷院子中,那便不算大房的人……”
“浑说”林夕落忍不住气骂出口,“跟我走,我倒要看一看他今儿想不想顺顺当当的把这丧事办完”
魏青岩没有反驳,只身率先往外走,魏仲恒一脸的颓色,萧瑟的目光之中也带有一股不忿的怨恨。
林夕落不再多说,带着魏仲恒便往前堂而去,魏仲恒的脚步格外沉重,却也紧紧跟随。
此时的宣阳侯府众人已齐聚于此,昨日那一二三道门拜祭大门被拆掉,只剩下一道拜祭之门。
魏仲良与孙氏正在灵堂正中之地跪候,侯夫人与宣阳侯二人则在一旁的座位上静静的沉着,这里的事宜全部都由魏青焕主掌。
昨儿他揪着魏仲良办事,将这小子好一通教训,如今他已被魏青焕压制的只允在灵堂之处叩首,不允他到处乱动,而魏青焕乃是嫡子,自当要应承起府中迎来送往的事。
魏青羽也在此处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