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新欢,总统请离婚-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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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支离破碎,有一种痛在身体里一点点的蔓延开来,他看着那双鞋,仿佛回到几年前,她斜倚在玄关处,也跟楚文绪一样手中拿着一双白色家用拖鞋,嘴角笑容流光溢彩:“身为妻子,伺候丈夫穿鞋,我做的可称职?”
然而好景不长,她自嘲的摘掉结婚戒指,狠狠地抛到素园池塘里,声音结冰:“宁愿此生孤苦终老,也不愿意再跟你有任何牵连。”
那时候的他万箭穿心,但他只能看着白光沉陷在池塘里。
他机械的穿鞋,无视楚文绪的欣喜,无视唐天瑜的殷殷目光,迈步朝书房走去。
华丽的走廊里,水晶灯散发出刺目的眩光,有光影在墙上游走,他背影孤寂,眼眶酸涩。
素素,今夜入梦来,让我再看你一眼,就一眼,可好?
白素,过往不能忘!
凌晨五点半,白素从睡梦中惊醒,说是惊醒,还不如说是条件反射。
室内光线昏暗,伴随轰的一声巨响,窗外雷电闪耀,雨点尖锐的砸落在落地窗上,声息激烈。
她靠着床头闭目小憩了几分钟,这才掀被起床。
盥洗室内水流潺潺,她用左手掬水洗脸,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拥有一张苍白的面孔,下巴尖尖宛若锥子,额头上疤痕……还好。
真的还好吗?她苦笑,她又在自欺欺人了,这样的疤痕太过狰狞,两年后的今天,她仍然能够感受到它的疼痛。那样的痛,像是一枚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她的额头。
不能忘,白素。怎能忘?
拿起毛巾擦脸,将脸埋在毛巾里,良久之后,将毛巾放在毛巾架上,拿着梳子将刘海梳好,顺势遮挡住额头上的疤痕。
疤痕可以遮掩,千疮百孔的灵魂也可以在暗夜里得到安宁吗?
回到房间换了针织毛衣和小腿裤,想到外面在下雨,临时将平底鞋换成了漆皮短靴。
白墨还在沉睡,睡姿很好,她一直是个很少让人操心的孩子,将被子给她盖好,这才关门离开。
连城深秋时有雷阵雨,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倾盆而下。所幸每次都下不长久,雨过天晴,那样炙热的阳光足以灼烧一个人的内心。
她喜欢连城,撑伞买早点沿路返回时天已放晴。收伞走在路上,阳光和树影亲密交织,斑驳光影洒落在街道上,天气湿re。
路上还有积水,踩在上面水花四溅,上班人潮渐渐多了起来,有公交车在站牌前停下,一拨人上车的同时又有一拨人下车,步履匆匆的赶赴上班地。
她有多久没有为事业打拼了,那么不遗余力,那么鞠躬尽瘁的奔波劳累。国务卿,多少人梦寐以求,但她却弃之如敝屣,只因她厌了。
商场外的偌大电子屏幕上已经开始准时准点播放早间新闻。
所谓国家新闻,终究是少不了……他。
是昨天的晚间新闻重播,屏幕中的男人五官俊雅,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透出冷峻,伴随着他的讲话声,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凉薄的弧度。
她静静的看着,目光清透,淡淡的收回视线,提着早餐继续走路。
回到家,习惯性的打开信箱,里面早已塞了一份晨报,头刊主角依然是他,正确的说主角还有他的爱人和儿子。
已经两年了吗?楚文绪和他眉目极为相似,她捏紧手中的报纸,他的儿子自然长的像他。
曾经的她,醉笑陪君三年,以为彼此间的那份信任足以贯通血脉,殊不知到头来伤害来的那么措手不及。现如今,她看着他的娇妻爱子,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亲密依偎,握紧报纸的同时,眼中却无泪。
进ru电梯前随手将手中的报纸塞进垃圾箱,消失在电梯间的她没有注意到副刊那里有标题跃然纸上——《楚衍总统不日将来连城考察:大力推动企业重组,积极应对挑战》
百日宴,育婴室惊魂!
素园主卧室,厚重的窗帘遮去了所有的光亮,昏暗的房间里,酒香味浓郁,修长的人影坐在沙发上姿态颓废。
敲门声起,楚衍无动于衷的闭上眼睛,隔了几秒钟后,有人开门走了进来,走廊壁灯打在室内男人的脸上,一片阴暗深沉。
“啪”的一声,水晶灯乍然发出刺目的光亮……
“关上。”冷冽的话语,纵使对方是从小看着楚衍长大的吴总管,此刻也禁不住楚衍的目光,顺从的把灯关上。
室内一片漆黑,醉酒的楚衍摇摇晃晃站起身,吴为见了,刚要上前搀扶,却被楚衍目光拦下。
迈步走向那张白色大床,楚衍脑海中响起清冷的女子声,带着浅浅的笑意。
——前些时候下属送了我一双鞋,对方说我穿着一定很好看,我回来试穿了一下,却发现鞋太大了。忽然想到一句话:婚姻就像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最清楚。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婚姻走到了天色尽头,但愿我们能够好聚好散,因为人生几十年,我不希望我和你在痛苦中互相折磨,在折磨中痛苦的生活。?
——尘世夫妻千万种,总体概括下来无非只有八个字:长夜漫漫,互相取暖。楚衍,我和你是那种可以相互拥抱取暖到天亮的关系吗?
她的眼神仿佛穿透暗夜的白月光,但声音却越来越轻。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那笑有些自嘲亦有些悲涩,床在眼前晃动,他重重的闭上眼睛,那一刻没有痛苦,有的只是脑海中经久不散的过往云烟。
吴为无声轻叹,直到楚衍入睡这才离开卧室,走廊里总统秘书长段亚楠拿着文件夹匆匆而至。
“我找阁下有急事。”步履太过疾快,段亚楠语声轻喘。
“少爷刚睡下。”吴为见段亚楠神情凝重,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你看看。”段亚楠隐忍怒气把传真递给了吴为。
那是从K国发来的传真,K国时间下午15:20分,S国副总统慕少卿在和K国总统萧何的会晤中发表了讲话,慕少卿直言谴责本国总统楚衍,声称楚衍在军事领域方面手段强硬,毫无转寰余地,这与他一贯主张的“对话”方针有极大的冲突,慕少卿智囊团队对此有着强大的不满……
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吴为松了眉,把传真交给段亚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由着他去吧!他心里不痛快,难免会寻机发泄。”
“夫人死后,他处处跟阁下作对,如今在K国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让K国看笑话吗?”
吴为眼神深幽,沉默片刻,话语暗哑:“亚楠,他和夫人毕竟相爱多年,夫人死的时候尸骨无存,他心里难受……”
段亚楠忽然不说话了。
慕少卿岂止是心里难受,她永远都忘不了,楚文绪百日宴那天,她在育婴室门外无意中看到慕少卿把手放在了楚文绪的脖子上。
她震惊的捂住嘴,楚文绪不安的嚎啕大哭起来,但很快慕少卿便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哭什么?叔叔又不会真的掐死你。”
那一刻,慕少卿拍抚楚文绪的动作很轻柔,但嘴角的笑容却是阴沉到了极点……
爱慕者,此恨绵绵无绝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养成的习惯,清晨六点准时惊醒,连城的天亮的很早,有阳光把树影倒影在墙壁上,光影斑驳,深深浅浅。
她摸了摸枕头,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眼泪。右手残废初期,她白天浅淡的笑,但是到了寂静无人的晚上往往蜷缩着入睡,噩梦纠缠,翌日醒来,她摸自己的脸,满手都是潮湿冰冷的眼泪。
起身拉开窗帘,阳光正浓,她笑了笑,如此平淡的生活是最安全的,没有伤害,没有痛苦……很好。
做好早餐,白墨已经洗漱完毕来到了餐厅。
“别忘了喝牛奶。”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分心叮嘱白墨。
“好。”白墨吃了几口早餐,端着一杯牛奶走到她身旁坐下,斟酌了片刻,这才开口:“昨天唐锐叔叔来家里找你,但你不在,他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时他说他今天会再过来。”
“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家。”白素意味不明的看着白墨。
白墨吐吐舌,闷笑道:“你在睡觉,我故意找借口打发了他。”
“可以跟我说说原因吗?”
“你拒绝的爱慕者明天就要结婚了,我担心你面对他会觉得尴尬。”白墨把牛奶喝完,拍了拍白素的肩起身离开。
白素看着白墨的背影,摇头失笑。
唐锐是白素的邻居,一个笑起来很干净的男人,不喜欢说话,但却会每次制造巧合帮白素提东西到家门口。
白素说:“唐锐,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是个好男人,我不想误了你的人生。”
唐锐有些伤感的看着她:“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她的心忽然痛了一下,有一种液体在眼眶里迅速膨胀,再次抬头时笑容依旧:“唐锐,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你。”
如今的她早已丧失了爱上一个人的能力,但千疮百孔的白素褪去所有的光环,残缺的身体,死寂的灵魂,依然有男人愿意爱她,就是这份情足以让她心存感动了。
她走到阳台上给唐锐打电话,那个明天即将成为别人新郎的男人接通电话后一直在沉默,然后他说:“我要结婚了。”他试图让语气轻松起来,但听来多少有些忧郁。
“幸福。”她淡淡开口。
“……你也是。”
结束通话前,唐锐说新娘信基~督教,明天的婚礼会在教堂举行,他迟疑的问白素明天会不会参加婚宴?
楼下有人在打羽毛球,他们是一对步入迟暮之年的夫妻,不久前他们在小区里刚刚举行了一场金婚庆典,那样的喜悦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
“是哪个教堂?”白素是这样问唐锐的。
挂断电话,有片段在脑海中闪现,遥远的总统府国务卿办公室里,俊雅冷峻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有着诸多不满,但……忍忍吧!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她缓缓闭上双眸,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那里不再有疼痛,但上穷碧落下黄泉,此恨绵绵无绝期!
栀子花香,可曾想我?
莱茵教堂是连城赫赫有名的大教堂,唐锐的婚礼将在那里举行。
离开家之前,白墨倚在卧室门口,“换身衣服吧!穿的太随便了。”
于是白素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浅蓝色针织毛衣,黑色小腿裤,英伦短靴,当然还有一件抵御风寒的军绿色风衣。
她揉了揉白墨柔软的发丝,“没关系,新娘不是我。”
教堂门口不见唐锐身影,只有他的父母站在那里迎接宾客进ru教堂观礼。
白素跟他们握手,显然他们并不认识白素,笑意融融,礼貌含蓄的对白素的到来表示感谢。
寻到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尽管如此唐锐入场后还是很快就看到了她。
他对她微笑,白素看着他身畔的新娘,新娘很美,任何女人到了结婚这一天都会艳冠群芳,成为婚宴场最耀眼夺目的女人。
白素想,时间将是最好的良药,一如……她。
多年来,白素也曾参加过好几次婚礼,每一次神父都会当着众人的面问新郎和新娘。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女人成为你的丈夫/妻子,并与他/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愿意爱他/她,照顾他/她,尊重他/她,接纳他/她,永远对他/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每一对新人的答案都是千篇一律——我愿意。然而世事无常,在鲜花和祝福下签订的深情誓言,本身就充满了变数和太多的不确定。
唐锐在给新娘戴结婚戒指,钻戒闪亮,发出刺目的眩光,新娘低头羞怯幸福的微笑,白素的心里泛起了一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