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梦-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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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如张铁嘴说的那样,人满易损?
呆坐半晌,不是个事儿,秦江决定外出,游览一下景色怡人的养老院,疏散一下心头郁闷。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避尴尬。
养老院,象个环境优美的养生园,处处佳境。秦江迷头苍蝇似的乱钻,很快将羞耻心驱逐掉,融入春和景明的氛围中,要说他最大优点,就是看得开,该发生的已经发生,多想无益。
忽儿又闻脆响落棋声,举目看去,前方,几个老头正围一方石台处斗象棋,杀得是眼红青筋冒。
闲来无事,秦江便寻了过去。
棋局已经接近尾声,双方棋子所剩无几,战况惨烈。精彩的对弈令人着迷,秦江靠近,那几位老人家也不理会,只顾埋头观战。
执黑子的老人家,年约六旬,傲骨嶙嶙,隐约可见当年风采,却又透着那么股老奸巨猾的味道。手上两枚棋子互击,嗒嗒作响,带着几分得意:“章老鬼,总不能那么赖皮,反复在这两处来回将军吧,想想新招,啊,否则就判‘长将作和’哟。”
“等等老柳,我再想想。”秃顶的章老头抓耳挠腮,满脸涨红。
五分钟过去。。。。。。
“嘿嘿,谁让你口出狂言,说和局也当你输的,爽快点,请大家伙吃一顿红烧猪蹄吧。”柳老头安闲在一旁风言***。
章老头干笑着手点棋盘:“这盘残局下了两天,和局收场多没意思,总得有个结果,回报一下诸位耐心观战的老伙计啊。”
秦江站一旁饶有兴致的观摩品味。
小时候没有太多娱乐,秦江也爱与隔壁李爷爷玩上几盘,不过总是输多赢少,李爷爷是高手,段数不清楚,总之鲜少有人是他敌手。二人玩的赌资是输者,得脱一条裤子,秦江常套四条裤子去跟他下,结果自己总是穿裤衩回家那位,恨啊~。秦江曾经有段时间奋发图强,势要杀上一盘让李爷爷光腚的棋局,可惜李爷爷去得早,后来便再没人陪他玩了。
秦江心头感慨,看得技痒,不禁脱口说:“将六平五,马二进三,将五退一,嗯。。。。。。马六退四,将五平四,兵六进一,杀局。”
56、宽慰
章老头眼睛一亮。“哈哈,对对对,俄咋没想到捏~。”一激动,乡音都出来了。
柳老头忙查看棋局,眉目不禁拧在一块,坏了,果真如这人所说。
搜寻那把年轻的声音,入眼却见一位满脸坏笑的小伙子,抱着手洋洋自得,柳老头吹胡子瞪眼说:“脱裤子娃娃!一边呆去,观棋不语真君子。”
脱。。。。。敢情,这老家伙当时也在看话剧。秦江那个气啊,这样也能成名:“那是弱者说的话,你老啊,只适合欺负弱小,棋技永远也别指望进步。”出完闷气,华丽转身,拽拽离开。
“没礼貌!”柳老头啼笑皆非,往他身影叫唤:“小子你过来!”
秦江回头,百般无聊道:“老先生,我有一句说一句,对不住了。”
几个老头对视一眼,乐了,小伙子有点意思。柳老头笑对他招手。“小子别那么冲,看你棋艺有些功底,来来来,和我下几盘怎样?”
秦江想想,横竖无事,当消遣消遣也好。“下不下注?”
“红烧猪蹄!”
“太好了,不然赢着没趣。”秦江很想建议输的脱裤子,不过老人家光腚没啥看头,算了。
“哟,这么自信?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输了可别哭鼻子!”
“放心,我会让你瞧瞧啥叫长江后浪的。”
。。。。。。。
远远的,宁婧躲进一处无人竹楼内,独自懊恼。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宁可单纯摔上一跤,这回可好,偏偏多扯出一个秦江,事情就变味了。最丢脸的要数秦江吧?!一想到他可能正撩着衣袖,凶神恶煞满院子找自己算账,宁婧心里就怕怕。
可我。。。。。。。为什么要躲,人家无意的嘛,又不是杀妻夺子之恨,至于嘛,退一万步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还不是一样被你。。。。。什么过。。。。。。
唉,怎么说我也是淑女,漂亮温柔、气质高雅、知书达理、待人礼貌,堪称表率了。如果这等糗事,在公司里传开,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走哪都受别人指指戳戳,天啊,不用做人了。
好倒霉,为什么遇到秦江就事事不顺?想到这,宁婧便烦躁,心里杂混百味。
要不辞职吧?
“小姑娘,在做什么呀?”
竹楼门外,站了一位慈眉善目,银发苍苍的老奶奶,正堆着皱巴巴的笑颜,细致打量自己。
“对不起奶奶,这是你房间吗?”清醒过来的宁婧,下意识以为自己闯错房间,忙四下瞧瞧,进这屋内那么久,心神一直恍惚,对周遭事物也提不起兴致,还好,这儿并不象是住人的地方,但毕竟乱闯别人的地方也不太好,宁婧抱歉说:“我只是歇息一下,打搅了奶奶,我就走。”
“说啥?”老奶奶没听清楚,上前自顾自牵住宁婧手儿,仔细打量,哟~,瞧瞧,这小姑娘多俊俏,跟咱年轻的时候一样~。
“奶奶,我要走了。”
“啥?”
“。。。。。。。”
老奶奶依旧将手竖在耳旁倾听,宁婧哭笑不得,没料到她耳背如此严重。
“小姑娘,怎么不出去走走?呆屋子里不闷吗?”老奶奶笑眯眯拉过宁婧的手。“是不是害怕那个掉裤子的男孩找你麻烦,别担心,他压根没放心上,这会儿啊,正和柳老头他们下棋,又说又笑玩得欢呢。”
这老奶奶眼朦耳背,心思却不糊涂,一点即中。
宁婧被她挖出心事,神色顿时为之扭捏,红晕布上细嫩脸颊。要真能不怪罪自己就好了,再怎么说,士可杀不可辱,让他一大男人,众目睽睽下丢那样的人,实在有够难堪的。
不过,他裤衩也太花俏了,呵。念及至此,宁婧扑哧一乐,笑靥灿烂,斗室生辉。
“对嘛,你笑起来多好看。年轻人就该活出个张扬,总苦着张脸,生活也会变味的。人生除了死,没啥大事值得去耿耿于怀,不管发生任何好事坏事,都是一种经历,让你的生活,不至于一片空白,别往心里去,啊。”
仔细一想,确实,人生除死无大事,宁婧虽没有老人家那样的心境和胸怀,但这么一开导,心情却也平复许多。
“谢谢奶奶。”
“说啥?”
“谢谢你奶奶!”
“啥?”
“。。。。。。”
午饭时间来临,秦江与柳老头浑不自觉,一个誓报少时耻辱,一个棋逢敌手,俩人杀得天昏地暗,斗得眼红脖子粗。旁边看棋的几个老人家,瞧得有滋有味,而且旁观者清,心情比下棋的还要紧张。
“将!”
“偏帅。”
“我将!”
“上士。”
“我再。。。。。。”
“哎哎哎,小子,且住且住。”萧老头一把托住秦江将要落下的棋子。“不用那么狠吧?咳,容我悔一步好吗?”一直被对方压着打,这棋下得忒窝囊,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秦江正是意气风发时,怎受得了他这般龟毛。“老头,玩棋就得拼个你死我活,落子无悔,总赖皮怎么成?!干脆自己和自己玩儿,爱怎么悔棋没人说你。”
章老头抓了几下秃瓢脑瓜,眉开眼笑。小伙子棋技够赞,原来棋也可以这么下,再看往常咋咋逼人的萧老头,沦落到丢盔弃甲的地步,实在大快人心。忍不住在旁冷嘲热讽说:“老柳,把把输多没面子,什么好意头也没了。小伙子,今天是老萧生日,就‘放’他一马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最后一局作和算了,给他留点喜气,呵呵呵呵。”
“那什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将!嘿嘿,看你往哪儿溜。”
“咳。”在自得的棋艺上,被一个小后生连杀五盘,柳老脸都绿了,偏他棋高一着,拿他没辙,只能气鼓鼓的在一旁唧唧歪歪。
其余几个老头左瞧右看,手指虚空比划几下,得,真没棋了。
秦江松松僵硬腿脚,伸下懒腰,表情落寞地叹道:“唉,高手寂寞啊,老头,以后你改玩走兽棋吧,兴许还能赢上一、两盘,哟?时候不早了,各位慢慢玩,我得走了。”
柳老头那份闹心劲儿,无法言喻。你说你赢就赢吧,还油嘴滑舌,真欠扁。
57、候选佳婿?
“小伙子别急,等等。”章老头情急,一把扯住秦江。
秦江愣住,这老头儿动作异常敏捷,不象是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还有什么事?”
柳姓老头笑着帮腔:“是不是讨厌咱们这些老家伙?”
秦江不好意思挠挠头。“不不不,绝对不是。”
“小伙子,玩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秦江。”
老柳招手说:“来来来,别忙走,坐,咱随便聊聊。”
他对秦江,可算对了脾气,敬老院偏远,平常没什么外人探访,更别说年轻朋友了,谁乐意陪着一群残年暮景的老家伙?就算来探访、慰问,态度也是毕恭毕敬,礼貌得让彼此生份,哪象这小子有意思,相处起来没有代沟、约束感,那份年轻朝气很容易感染人,自己垂老的心,也忽然年轻起来,感觉不错。
别说柳老头,其他老人家对秦江,也都抱好感?!这么轻易放他离去,兴许日后彼此就成陌路人了。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硬把秦江扯住唠嗑。
难得老人家盛情,秦江不好忤他们的意,想想离回去时间尚早,便重新坐下。“那咱就聊聊。对了,我该怎么称呼各位?”
“不用太拘谨,名号而已,叫我老柳行了,他叫老章。”老柳笑眯眯的,显得很和善,遇事慢条斯理。
“秦江,你干哪行的?”看得出来,章老头性子有些急。
“哦,我在韩丰集团打工。”
老柳倒茶的手忽地止住。“韩丰?”
秦江连忙摆手:“哈,别误会,我只不过是后勤部门的小跑腿,不值一提。”
老柳的失态转瞬即逝,又恢复一副乐呵呵的表情。“年轻就是资本,别妄自菲薄,从对弈中可以大概认识一个人,你不拘一格,可塑性很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哈。”
“老柳,你这奉承也太标准化了,不说也罢。”秦江不领情。
“嗨,干聊太闷,咱们喝两盅,边吃边谈。”章老头建议道。
众人亦无不可,纷纷动身。
秦江的脸笑得跟麻花似的。如此甚好,咱也饿得慌了,身为事务负责人的宁婧,又不知去向,午饭还没着落,有饭蹭还客气啥。
老章热情牵着秦江,当先而去,生怕秦江半路跑掉似的。堕在后面的老柳,意味深长望着秦江背影,神情专注。旁边一位老伙计,晓有兴趣问老柳:“怎么?又想考验人家了?”
“嗯,显政,你看小伙子咋样?”老柳点头承认。
李显政哑然失笑。“我说,见面是个人,你就喜欢申量人家,找孙女婿找成这样,至于吗?”
“呵,物色人才呗,你以为我想呀,我那儿子、儿媳不成气,讨厌经商,上次打电话回来,还说他和爱人在埃及挖人家坟呢,他俩四海为家,难道将来也要我孙女随他们到处浪荡?过游居生活?眼瞅我岁数一天天见长,身后事还没个交待,往后偌大的家当,后继无人呀。再说了,我不为冰冰着想,事业上也需要有个人来帮帮啊。”说到最后,柳老头吹胡子瞪眼,敢情,有多么不满儿子的作为。
李显政哂笑不已。“儿孙自有儿孙福,有啥好担忧的,退一万步说,依你现在的身价,留给冰冰坐着吃,也够她舒服过一辈子了。”
老柳低头沉吟:“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