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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堂里的陌生人-第27章

小说: 天堂里的陌生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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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山疑惑地问。“你们是指……”

“我和父亲。”海洲的笑容完全像一个大哥,他带着溺爱的笑,就和所有的大哥看着淘气的弟弟那样。“在我们的谈话里,你是一个瘦弱的少年,没想到比我还要壮实。吃牛肉长大的孩子和吃米饭长大的孩子,确实不一样。”

常山再一次懵了。他本来以为他知晓一切,他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而海洲一无所知,看到面目和他相似有八分的他出现在他的面前,会吃惊到手足无措。谁知他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人。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海洲却颇为健谈。他越过常山,把手伸向莱切尔,自我介绍说:“嗨,你好。我叫海洲,是肯扬的哥哥。听你们刚才的对话,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么,你是谁呢?我弟弟的女朋友?”

莱切尔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她也进入了故事中,她本来是抱着看戏的心情来的。她忙和海洲握手说你好。“我叫莱切尔·林登,是肯扬的朋友。女性朋友,”她补充一句,“我父亲林登教授是肯扬的导师。”

常山这时才回过神来,哈一声用中文说:“林师妹。”

海洲哈哈大笑,对他的幽默表示欣赏。

莱切尔对这句话没听懂,敲了常山一下,表示了她的不满。他在有第三者听不懂的情况下说中文,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

常山忙说对不起,解释说我对他说你是我的姐妹。但他没有说姐妹和师妹之间有多少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内容。

“你刚才叫他的名字肯扬,”她放过常山的轻描淡写,继续好奇地问,“你知道他的名字?”

海洲点头,他说:“我们知道肯扬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名字叫肯扬·维方德。”他对常山说,“我和父亲在谈到你的时候,一直都用肯扬这个名字称呼你。我们说,肯扬今年该上小学了,肯扬已经是童子军了。肯扬一定是遗传了茵陈妈妈的智商,这么聪明。肯扬,我的兄弟,这么多年没见,你好吗?”

常山看着海洲,默然无语。他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放下杯子,数出几张纸币放在吧台上,“我很好,你见到了,我十分的好,非常的好,十分非常的好。谢谢你们的问候,代我问候你父亲,再见。”

他转身就走,莱切尔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还好吗?为什么要走?多么难得的机会,还没说上两句话,你就要离开?肯扬,你是只有十八岁吗?你是永远只肯停在十八岁不愿意长大的少年吗?”

常山拂开她的手,怒道:“你可以停止分析我了吗?弗洛伊德博士。”

他推开伸臂想拦住他的海洲,一个人径自走了。

【第四部 茵陈】

Chaptre 1 雨花石

常山在街上溜达了一大圈,肚子饿了,去麦当劳买了一个汉堡包吃了。想起下午他写的文章,不自觉地笑了。肚子饱了气也消了,回到他的住所,抬头一看,房间的窗户都亮着,窗帘拉着,难道是离开前没有关灯?

他急匆匆上楼,用钥匙打开门,却见莱切尔和海洲公然坐在他买的二手双人长沙发上,两人的面前小咖啡桌上放着咖啡杯,还有开心果和山核桃。这原是他买来给莱切尔消遣时吃的零食,还没告诉过她放在哪里,不知怎么就被她翻了出来,还用来招待海洲。

他们两个一人坐沙发的一头,慵懒地把头放进扶手和靠背形成的夹角里,姿势随意而懒散。屋子里有音乐在响,桌子上堆着一大堆坚果的壳,两人显然不知在这里坐了有多久了,像是聊得颇为投机。

听见门口有钥匙的声音,两个人回头来看。

莱切尔冲他打招呼说:“嗨,你好,肯扬。回来了?吃过晚饭没有?我们已经吃过了,就是酒店餐厅里。既然已经订了位,既然已经等到了位子,就不要浪费。我们换了两人座,吃了一顿大餐,是海洲付的账单。他坚持要请客,说我是你的师妹,也就是他的妹妹,我只好听他的了。肯扬,你呢,你吃什么了?”

“双层牛肉汉堡。”常山回答说。他走进屋子,坐在他们前面,看着两个人。“你们怎么来了?”

莱切尔大概是多喝了点酒,有点兴奋,双颊艳红,抢着说:“我住在这里,不是吗?我们吃好了晚餐,海洲问我有什么地方可以走走,我说我也是来做客的,不熟悉。不过既然肯扬不在这里,我们就上他家里去等他好了。我们打了个车,就来了。你刚才给了我一把钥匙,我就用它开门了。”

常山无奈地看着她笑笑,他能对她说什么呢?她代他做了他该做的,又周到又细致,又体贴大方,又理智,还聪明。

“谢谢你,”他说,“莱切尔,你是我的天使。”

“当然我是。”莱切尔说,“我原谅你了。你们两兄弟好好谈谈吧,我在一边旁听就可以了。”她得意地笑,转头问海洲,“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海洲说,“我很喜欢和你聊天。”

常山拖过一张脚凳,坐在他们对面,他看着海洲,说:“嗨,大哥。欢迎光临寒舍。”

海洲坐正,收起一身的懒散,直视着他说:“肯扬,你觉得被遗忘了是吗?”

“我觉得被排斥了。”常山承认他很受伤,“我一直希望有个家,有家人,有父母妻儿。可是你看,我已经二十八岁了,仍然一无所有。”

就像在酒吧时莱切尔说的,他一直停留在十八岁,不肯长大。因为就在那一年,他失去了他一直小心翼翼努力维系的家庭。因为他从小就知道他是领养儿,所以他那么努力想做得最好,要让养父养母不觉得当初收养他的善良决定是一个失误,他想让他们以他为荣。结果仍然是被遗弃。

一次又一次。

养父蒙主召唤,离开他了,养母极度伤心之下迁怒于他,不肯要他了。因此他巴巴地拉着云实的衣角,想和她组成一个家庭。而云实却觉得他太实际,拍拍翅膀飞走了。

谁能对一朵云寄与什么样的希望呢?她生来就该自由自在飘来飘去。

如今,已经离那个时候有十年了,他以为他已经强大到可以面对这一切了,不是吗,他甚至选择了这样一个学科来做为他的职业。而他显然还不足够强大,在他面对海洲的时候,他的心理准备仍然没有做好,面对他苦苦追寻的真相,他不是迫不及待要去揭开,而是落荒而逃。

他看着海洲。眼前这张脸,与他有八成相似,甚至在有的角度看,相似度更高。他想起茵陈,她的思念与痴心,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儿子。她为了能看到他,不惜与魔鬼共舞,生下又一个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的儿子。

常山在这些年里常想的一个问题是:在茵陈抚养自己的那三年里,她想得更多的是海洲,还是自己?

他想把茵陈和甘遂的照片给海洲看,却又不想让海洲知道,是海洲占领了茵陈的思念空间。那让他嫉妒。那张照片,是他与茵陈唯一的一点秘密联系,他要独占,他不要和海洲分享。转念一想,甘遂那里,一定有同样一张照片,甚至更多。于是他释然了。跟着他想到一个问题,他们,海洲和甘遂,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的?又是几时知道的?

他问,“海洲,你是几时知道有我?”

他看着海洲,不知他会说出什么真相来,真相是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

“啊,这个嘛,我一直知道我有个弟弟,在美国。”海洲却没有他这么激动,也许当谜底不是谜底,秘密不是秘密,就确实没什么好值得激动的。就像他在酒吧里,那么自在地转过身对常山说,“兄弟,不拥抱一下吗”的时候,受惊的反而是常山一样。

常山无奈地看着他,他已经被震惊得说什么好了。

“父亲一直在打听茵陈妈妈的下落,后来有了消息,却是她已不在人世,但她在离世前却生下一个儿子,交给一对美国夫妇收养。父亲当然知道茵陈妈妈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他当时就按奈不住了,十分激动地对我说,海洲,你有一个弟弟。”面对常山满脸的疑问,海洲一一为他细说。

海洲管他们两人的亲生母亲叫茵陈妈妈,常山听了,觉得不习惯。他有两个妈妈,在他的心里,他管养母叫苏瑞,用她的名字;管生母叫妈妈,不提她的姓氏。是什么原因让海洲这样称呼他们的母亲?他相信这一定不会是两国的习惯问题,而是有别的个人因素。

海洲则看着常山,“我一直希望有个弟弟,甚至在某些时候,我就觉得有个弟弟在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幼年时候,常常一个人玩,总是幻想有个弟弟在和我说话。我甚至给那个我想像中的弟弟取过一个名字,叫麦克。标准的美国男孩的名字。”海洲笑了一下,解释说:“我小的时候,父亲给我看过一部美国的电视剧集,叫《大西洋海底来的人》,在我的幻想和游戏中,我的弟弟,就是那个从大西洋海底来的人。因为有一集的内容,正好是麦克有个兄弟在陆地上。而他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海洲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他放慢了语速,“我少年时,是科幻迷。我们一起上天入地,我和麦克。”

常山沉默地听着。他少年时从未幻想过有哥哥,因为他身边有云实,他就是哥哥了。他做任何事,都是和云实一起做。即使偶尔幻想要探险要寻宝,也是他带着云实。据说人在初出现时是一个有着双头四肢四足的怪物,上帝一见害怕了,把这个怪物分成两半,于是这个“人”就穷其一生,寻找他的另一半躯体。也许在海洲,他的另一半生命就是常山,而在常山,他的另一半,他一直希望是云实。

“我知道我有个弟弟后,非常兴奋,问父亲说,为什么他不和我在一起。”海洲继续说,“那个时候你还小,父亲说不要打扰你的生活,你在美国生活得无忧无虑的,不必要给你带来太多困扰。他希望你能长成一个纯粹的美国孩子,开朗、阳光、健康。哪怕不知道有父亲有哥哥,也不要紧。”〖Zei8。Com电子书下载:。 〗

常山回过神来,想起他少年时在维方德家的无忧无虑,跟着又想起他们的父亲对母亲茵陈做过的种种,冷笑道:“他倒成了一个体贴的好人了?那他把你从母亲身边夺走,让一个女人失去她的孩子,如此狠心,又怎么说?”

海洲颇为吃惊,说:“你从哪里听来这个说法?还是你自己以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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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瞪着他,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没有结婚,她没有抚养你。明摆着的事实,何用我去猜?如果不是他硬把你从母亲身边抢走,你想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刚生下孩子的女人会失去她的新生儿?太残忍了。”

海洲却不同意,他摇头说:“你不明白当时的情况,还有,国情不同。”

“是吗?难道那是中世纪吗?是黑暗的中世纪吗?是亨利八世和他的情妇们吗?生下的孩子都要被抱走,交给保姆抚养?让一个母亲的乳 房被乳汁涨痛,没有婴儿来吮吸,帮助她的子宫收缩,安抚她的神经疼痛?”常山冲他大喊,“这是什么荒谬的世界?”

“肯扬,不是你想的那样。”海洲说,“事实是,父亲是军人,母亲是有海外背景的学者。他们两个,一个涉及到国家机密,一个涉及到安全问题。父亲因为这个事件被上级处罚,从北京调到了宁夏。你知道宁夏在哪里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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