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出书版完结]-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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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复读班艰苦的挣扎了半年,从没有指望会收到林尧的只字片语,原来以为会是怎样难熬的一段时光,到底也坚持了下来。她一步一步低头走着自己的路,曾经溃烂的伤痛原来只要不去触碰,就会渐渐在时光里痊愈。
傍晚时分雪下得大起来,一片片,颇有点鹅毛的架势,子言呆在阳台上看了半天,直到听见客厅里的电话铃清脆响起来。
她扑过去接,叶莘的声音从电话线那一端传过来:“姐,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感动吧?”
她抿住嘴笑,“少贫嘴,准是有什么事吧?”
“嘿,猜对了。明天和几个同学约好了去溜旱冰,反正你也放假,一起去好不好?”叶莘兴高采烈的说,“别闷头埋在书堆里,偶尔放松一下也挺好的。”
只要听到叶莘口里的“同学”,她的心都会揪起来,做不到平静如初。
“不去,我又不会溜冰,再说,你同学我都不认识。”子言拒绝得很干脆。
“怎么不认识啊,许馥芯也去呢,你就当陪她好了。”叶莘急了。
“都有谁啊?”子言小心翼翼的问。
叶莘随口报出几个名字,她听了似乎都有点印象,最令她放心下来的是,没有林尧,最后经不起叶莘的软磨硬泡,她终于答应下来。
溜冰场里人头攒动,叶莘老远看见她便兴奋得大叫:“姐,这里。”
低头穿溜冰鞋的时候,她特意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那鞋穿起来真麻烦,带子一重又一重,穿过来穿过去,最后打结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林尧曾经给她打过一个极漂亮的蝴蝶结。
夏日最后一缕余香的记忆,到现在还能温暖她的身心。
她抬头去找叶莘和许馥芯的身影,发现他们两个已经在场中开始慢慢移动,而她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好几次试图站起来都跌倒了,溜冰这个项目,她完全没有尝试过,一迈腿就能摔跤。
一只手伸过来,一个面容和善的男孩笑着说:“你是叶莘的表姐吧,我来带你。”子言看他一眼,把手放在他手里,稍稍一用力,终于站立了起来。
“你是叶莘的同学?”她随口问,这个男孩看起来温和厚道,相当朴实,一脸无害的模样。
他点头笑一笑:“自我介绍一下,谢光华。”
“沈子言。”子言也粲然一笑,对方有个不容易被人淡忘的好名字。
他俩慢慢顺着墙壁挪动步伐,谢光华的溜冰技术看起来很不错,但为了迁就子言,他的速度明显放的很慢,并且极为耐心的指点她一些技巧,这种妥贴的沉稳气度,她只在季南琛身上见过。
“你在N大呀,仰望。”子言笑着说。
谢光华笑得很诚恳:“欢迎以后来玩。”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身后一股大力给撞得飞了出去,接连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她的腿立刻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回望身后一片狼藉,一群人跌的横七竖八,大概是集体摔倒,多米诺效应波及到了她。
耳畔有人轻声在问:“沈子言?” 这声音有些轻颤,微微透出些柔软,如八月里带着桂子香的微风,一点一滴沁进心底,明明是问话,却带着毫不迟疑的语气。子言抬头看他,渐渐觉得呼吸紧迫,喘不过气来。
“沈子言。”她一定是呆若木鸡了,他蹲身在她面前,见她毫无反应,只得再度叫她的名字。
她的眼眶很酸涩,努力望向别处,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生疏而礼貌的点点头。
半年未见,林尧依旧清俊的脸容离她这样近,秀长的眉梢横扫入鬓,他的目光波动,闪烁微光,胸膛起伏不定,嘴唇微启,温热的呼吸呵在她耳边,立刻引起一阵颤栗。
“摔到哪里了?怎么不说话?”他的话语有点急促。
她没有回答,只是艰难的挪一下自己的右腿,谢光华也凑过来,关心的问:“要紧吗?我看看。”他的手刚接触到子言的裤腿,就被林尧按住了。
“不要动,她这条腿以前受过伤。”林尧平静的说,“老谢,去把叶莘叫过来。”
“哦,好。”谢光华反应过来,急忙起身。
一股淡淡的暖意和酸涩蔓延过来,他居然还记得,还记得她这条曾经受伤的右腿,子言低下头,这温暖如梦如幻不真实,令她胆怯得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微微叹息一声,林尧俯下身来,乌黑的头发几乎抵在她的下巴,他极为轻柔的为她解开右脚溜冰鞋上重重的鞋带,然后很小心的脱了下来。当他的手伸向她的左脚时,她慌忙拿手去阻挡,“我自己来。”声音小得像蚊子。
她的手指无意碰到他的手,立刻像弹簧般想收缩回来,却被他敏捷的握住。
他也不抬头,仿佛有些沉郁,将手掌圈起,捏住她逃避不及的两根手指,重重捏一捏,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才骤然一松。
子言看见闻声而来的叶莘和许馥芯,脸立刻火烧火燎。
然而在下一刻,脸色又立即变得惨白。
在他俩身后,苏筱雪露出皎洁的笑脸,正仪态万方的站在那里。
这一晚,甜蜜、酸涩、惆怅、忐忑、悲伤、无奈、害怕一起涌向沈子言,天堂到地狱,原来不过一念之间。
站在眼前的都是一群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晦暗见不了光的复读生,她没有脸面,也没有勇气直面这群人。
没有一个女孩,会甘心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显得黯淡无光。
林尧刚刚那短暂的温存几乎令她忘了身在何处,然而苏筱雪的出现却像一针清醒剂,适时的提醒了子言内心深处隐藏的自卑。
一片幽情冷处浓(2)她的右腿被锐利的溜冰鞋划出一个几公分的口子,血流的并不多,只是有种钝钝的痛。
她解开左脚的溜冰鞋,装作轻松的站起来,“没事没事,不要紧的,你们继续玩,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林尧和谢光华的声音同时响起,因为是同时,显得并不突兀。
她只敢感激的望一眼谢光华。
叶莘上来扶住她手臂,“姐,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她轻轻推开表弟的手:“不要大惊小怪了,我自己能回家。”她弯腰拎起两只溜冰鞋,刻意回避林尧的眼神,一拐一拐向大门走去。
“子言,等等我。”许馥芯追上来说,“我也该回家了,正好有伴儿。”
直到快走到大门口,子言还隐约能感觉,身后那个人的目光钉在她的后背上,令她的脊梁僵直了很久。
昨天下的那场雪在地上薄薄积了一层冰,此时的天空分外明朗,一丝阴霾都没有。
“这个谢光华挺不错的。”回去的路上,子言颇有感触的说。
“是吗?你这人心善,看谁都不错。”许馥芯淡淡说。
子言讪讪一笑。
“子言,你有喜欢的人吗?”许馥芯突然问。
她的脑子懵住了,好半天才回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忽然想起来的,我看苏筱雪就很喜欢林尧,看她眼睛就看得出来。”
子言深呼吸了一下,勉强笑道,“芯儿你还学会了看相?”
“还用得着看相?坐飞机去探病这样奢侈的事,说是普通同学你信吗?”许馥芯认真看着子言说,“要说老实话,这两人倒也蛮相配的。”
子言默默低下头去,听许馥芯的声音流水一样从心头流过,“上大学后,我妈叮嘱我将来如果恋爱,一定要找个和自己条件差不多的人;其实用心想想,老一辈人讲的门当户对,并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条件悬殊的恋爱,没法长久,注定会夭折。”
有重鼓擂在心头,一下,又一下,沉沉的,震得耳膜有点混响。
她再度深吸一口气,绽开笑容:“这么说你还挺看好这一对的。”
许馥芯低声说:“子言,我只是有感而发。”
“嗯,我知道。”子言说。
“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
子言调皮的一笑,“等我高考完了就告诉你。”
她很彷徨,许馥芯的一席话振聋发聩,准确击中她暗藏的心事,心绪纷乱,只能强迫自己不细想下去。
回到家,她撩起裤腿,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敷上药,窝在沙发里正发呆,就听见电话铃响起来。
“子言,打了好几次电话找你都不在。”季南琛的声音从话筒另一头传过来。
“什么事啊?”她现在已经习惯季南琛对她的称呼。
季南琛在话筒另一头笑起来,笑声朗朗,好像很高兴:“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
“去去去,又想占我便宜,不说算了。”她有点懒洋洋。
“准备送你一个小惊喜,叫声好哥哥不会吃亏的,因为你肯定会很喜欢。”季南琛笑着说。
子言有了一点兴趣,正想问他是什么礼物,忽然听到电话里有点奇怪的声响,季南琛匆匆说:“我先挂了,待会儿再打给你。”
嘟嘟的忙音传来,子言有点莫名其妙,半天才放下话筒,然而刚放下,铃声又清脆响起来。
“哎呀,好哥哥,这回可以说了吧?”子言的好奇心终于占了上风。
话筒里一片静默。
子言有些奇怪,难道信号不好?她试探问了一句:“季南琛,你听见我说话吗?”
电话里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对方还是没说话,四周静谧得有些空荡荡。
好像有谁轻轻叹息了一声,电话里随即又传来短促的忙音。
她呆了一阵,她家的座机电话没有来电显示,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好像过了很久,电话又响起来,这回子言很谨慎,“喂?”
对方只顿了一顿,随即笑语嫣然,声音非常轻柔温婉:“沈子言?”
虽然这声音很好听,可是很陌生,子言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猜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我是,你那位?”
柔婉的笑声传来:“我是苏筱雪。”
电话里的声音和平时还是有点区别的,难怪她一时没听出来。
这个晚上真是意外迭出,苏筱雪说,因为担心她的伤势,所以打电话过来问候。子言恍然响起,毕业时同学录上大家相互留言,她好像是留了电话号码在同学录上的。
“真不要紧么?”苏筱雪说,“那我就放心了。”
子言赶紧谢谢她的好意。苏筱雪沉默了一下,忽然说:“念了大学才知道,朋友还是中学时代交的最可贵,真怀念那时候上课和你互传的小纸条,我到现在还留着呢。”
她笑笑,她至今还停留在中学时代,自然没有这种风轻云淡的怀念心情,除了满脑子的书本和近在眼前的又一年高考,已经容不下更多的东西了。
闲聊了一阵,苏筱雪终于说,“你好好休息,如果需要什么复习资料,可以写信告诉我,我给你寄过来。”
有点受宠若惊,苏筱雪给人印象一向清冷高傲,愿意主动示意帮人家忙,这恐怕还是第一次,子言立即真诚回答:“好的,谢谢。”
直到很晚季南琛才终于再次打电话过来,他听起来似乎有些沮丧,说明惊喜送不成了,却也没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子言也没有很放在心上。
刚一开学,苏筱雪就给她写来一封文笔优美、字迹灵秀的长信,信里简单介绍了一下W大的生活和她目前的状态,字里行间流露出淡淡的忧郁与惆怅。“子言,其实我不快乐,真的,不是矫揉造作。我想,也只有你能理解我这种心情。”
子言看了半晌,莫名也有些感叹,所谓人至察则无徒,苏筱雪之所以没有朋友,也许只是因为她太完美了,因为完美,所以寂寞,因为寂寞,所以孤独,所以才会愿意把子言当成一个远方的笔友来倾诉。
仲春的傍晚,子言怔怔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