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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雪域残阳-第2章

小说: 雪域残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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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桑喜欢其他的人称呼他为"船长",他感觉这样更加有文化人的气息,他宁愿把自己当成一个文化人,但是对“儒商”的称呼,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抵触。
    “如果说我们公司没有和政斧官员合作的任何痕迹,检查组能相信吗?别把别人都当成白痴。”
    “您是省上树立的先进典型,省人大代表,又是全国劳动模范,说不定这次检查无非是做个样子……”办公室薛主任不以为然,他跟着格桑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在薛主任的眼里,格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福星,总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做做样子,做做样子?山西,内蒙有多少官员落水?又有多少老板身陷囹圄?他们哪个不是精英?”不愧是吴部长,一句话就直中要害,噎得薛主任目瞪口呆。
    先是一阵叽叽喳喳,接着是再一次的沉默。会议室的空气凝固了一般,再没有人发言,大家都在等待着老总的决断。因为山西、内蒙等省区市政斧官员入股私人煤矿的黑幕已经被电视报刊相继报道了,多少领导干部都被严查了,多少叱咤风云的煤矿老板都被法办了,真是触目惊心呀,谁敢坐以待毙?这一次,中央的确是要动真格的了!
    当然,那些黑煤窑的老板良心的确是叫狗吃了,根本不把矿工的死活当回事儿,为了赚钱,他们肆意的掠夺和剥削,是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的时候了。
    格桑嘉措再次取出一支雪茄,轻轻地送进嘴唇,正在这时,李副总划着火柴,等火柴头上的硫磺燃尽,熟练的送到格桑嘴里的雪茄的另一头。雪茄是身份的象征,抽雪茄和抽一般的纸烟不同,不能用打火机点燃——尤其是汽油打火机——汽油燃烧的味道会改变雪茄的香醇,最好是用加长的木质火柴。木柴燃烧的芳香加上雪茄的浓郁香味,那才叫相得益彰。拿烟的姿势也很有讲究,绝不能像抽纸烟一样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样抽雪茄就是外行,必须得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拿捏,而且,抽雪茄也不能像抽纸烟一样把烟雾咽下去,必须是轻轻的吸一口,当烟快到喉咙的时候再吐出来,这时候你就可以用鼻孔吸进去,但还是不能咽下去,雪茄燃烧后的灰烬也不能积极的抖到烟灰缸里,而是要尽可能的让它连在烟卷上。格桑很讲究抽烟,无论是烟的品牌还是抽烟的姿势,甚至是点烟的火柴都得要最好的,一点都不马虎。
    雪茄的香味再一次弥漫在会议室的上空。
    这是一间藏式的会议室。藏蓝色的地毯上绣满了各种吉祥图案,红色的地桌周围勾勒着祥云,醇香的酥油茶,传统的壁画和手工的唐卡,室内是白色的主色调……格桑觉得喘不过气来,压抑,从未有过的压抑!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薛主任负责安排一下,我明天和州上的领导碰碰,看有什么万全之策。”话毕,格桑径自离开会议室。
    也许,格桑嘉措有已经有自己的计划,仅仅想要听听下属的意见罢了;也许,他真的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才能想到好的对策;也许,他的……
    回到办公室的格桑嘉措打开一个挂有《五牛图》的暗门,这里是没有外人进入过的——除了吴部长,当然,更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过去,有钱的头人家才会有秘密的地窖;而今,格桑学着汉人的习惯亲自设计了一间属于他一个人的“密室”。
    此刻,格桑最想要向佛祖祈祷。血管里流淌的是草原民族的鲜血,他是“虔诚的”藏传佛教喇教信仰者,他相信佛祖,而且,佛祖将会告诉他一切。没有什么能在他的心目中代替佛祖的位置——是佛祖给了他一切,他有一颗感恩的心和藏族儿女特有的虔诚。
    不知过了多久,格桑慢慢的走出了密室。
    多年的商海沉浮,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办公室里永远有一张干净整洁的单人床,家和办公室没有多大的区别。工作,休息,工作,他的生活显得有些单调,但极其的规律。格桑经常回家,家里只有父母和一个女儿,那里是他找回自我的地方。听听父母的唠叨,看看女儿的作业,吃上一碗糌粑,喝上一碗酥油茶,这一切对格桑来说,就是回家的全部。他没有妻子,身边也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女人,不仅如此,格桑还不允许公司其他老总给自己配女秘书。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要想在格桑的公司里干出一番事业,那得需要常人十倍的努力。
    今晚,格桑没有回家,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因为他很忙,就和父母约定,如果不能按时回家吃饭就不用等他。)他躺在办公室的小床上,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一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荣誉,金钱,这些漂亮的花环就像是沉重的枷锁。人啊,谁能真正不为名利所动?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有几个男儿不拜倒在金钱的石榴裙下?
    黑色的夜幕重重包围了眼前的一切,格桑闭上了朦胧的睡眼。
    其实,州城并不平静。州府大院,灯光如昼。这些平曰里呼风唤雨的大小官员如同热锅里的蚂蚁,都在盘算着怎样平平安安的应付上面的检查整顿——对于格桑,他们真的有点“担心”……
    大难来临前的恐惧比大难来临更恐惧。恐惧是因为不知道即将来临的将会是什么。电视报道大家都看了,州城和山西有一些相似,都有着丰富的煤炭资源,政斧公职人员都在煤矿有或多或少的利益往来。大领导吃干股,小干部入股拿红利,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就是主管安全的领导都不知道格桑是不是也有瞒报安全事故的问题,煤业公司挂满了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锦旗,“生产标兵”,“安全生产先进单位”,“综合治理先进单位”……可一旦是格桑有瞒天过海的人命案子,那大家都将是这场整顿的牺牲品,谁也脱不了干系。这时候,没有人敢主动退股——激怒了格桑就是自乱阵脚,而且,万一要是格桑有办法应对检查,他又确实没有一点问题,那自己退股不就是和钱过不去吗?
    重要的是,格桑在京里也有一定的关系人脉。
    入了股的干部心神不宁,没入股的干部也心神不宁。
    夜已经很深。


第三章 暴风雪即将来袭 上
    “这个世界真变的发狂。”格桑常常感叹。
    这年月,谁掌握了经济,谁就能主宰政治。金钱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格桑牢记大学老师的谆谆教诲。他一再告诫自己,得意不能忘形。多年来,都以“不迁怒,不二过”为座右铭。谦虚谨慎,以儒家文化培养心智的平衡。
    他的生活很规律,也很朴素,不贪图大鱼大肉和声色犬马,不迁怒于别人,沉默寡言,与人为善,从不暴饮暴食,每天坚持早睡早起。甚至,他还不会打麻将,也不愿意打麻将。
    格桑不能抽出时间来修行,他不能像父辈一样来用自己的一生向十万佛磕够十万个等身长头,也不能默默地在朝圣的路上洗涤自己的灵魂,可是,他坚持每年资助那些前往拉萨朝圣的人。格桑认为这也是一种修行。就像藏民族受教育水平不高,不可能每个人都会诵经,聪明的藏民族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那就是把大量的经文都装在经桶里,只要转动经桶就相当于诵经了。
    在外界看来,他是不可多得的文化人,孝敬父母,教育子女。他有香车宝马,豪华别墅,财产几十亿,但不贪图女色……唯一使州城人美中不足的是目前格桑嘉措仍是孑然一身,他也和其他人从不愿谈论自己的私事。这恰恰变成了州城人的一个谜,也令无数的花季少女想入非非……谁不想嫁一个身财万贯,风度翩翩,潇洒而又有气质的商界巨子呢?高富帅,从来都是女孩的不二追求。
    荣誉的光环彻底让格桑成为一个传奇人物。
    可是他坦言,“我是一个放羊娃”。
    每到夏季,格桑总会抽出时间来回到生他养他的草原,呼吸那里的新鲜的空气。满眼是大片大片的望不到边的金黄色的油菜花,花香飘落在山坡上,树林里。一条河从山脚一直流向外面的世界,河的两岸则是牛羊的乐园,花的海洋,牧童在这里歌唱,姑娘小伙在这里谈情说爱……亦农亦牧,好不自在。小时候,格桑经常上山打柴,每到夏秋季节,只要你进入松树林,脸上都是湿漉漉的,特别凉爽,特别舒服,当你爬到山顶往下看,白云在脚下飘来飘去,你放佛身在仙境,无限惬意。都说这里海拔高,可格桑只要回到这里,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笑逐颜开。他先随便进山捡一小捆干柴,随手在草原上捡来些干牛粪,再找来三个石头,拿出随身带来的双耳铁锅到河里舀上雪山融化而来的清澈的河水,然后随意的和哪个就近的牧人讲好价钱,于是牵来一只羊,格桑解下自己的鞋带,绑住那只羊的三条腿,拔出腰间的藏刀,手起刀落,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羊儿就变成了大块的羊肉——格桑不认为杀羊是“杀生”,这是他在超度羊,好让它尽快的投生为另一种生命。在三个石头中间支上双耳铁锅,下面点着干柴和干牛粪,一边喝酒,一边加火,一边闻着新鲜羊肉的美味,这时候,格桑弹起弦子开始歌唱“我最亲爱的桑杰卓玛,桑杰卓玛拉,我是远方飞来的小鸟请你相信我,你那纯洁无暇的心就像洁白的雪莲花,美丽呀善良的桑杰卓玛拉,珍珠项链献给你献给你献给你……”歌声响起,附近的牧民便纷纷赶来一起加入到歌舞的行列,大家围在锅的四周,手拉着手,尽情的跳起欢快的锅庄,格桑则会斟满甘甜的美酒,一一向来人敬酒,歌舞过后,大家就会共同分享锅里的美味——谁也不能客气,主人格桑会把所有的羊肉分给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过路人也得吃上一份。大声的歌唱,大块的吃肉,大碗的喝酒,大胆的舞蹈,无拘无束,尽情放纵……“如果天天能和他们一样那该多好啊!”格桑每次狂欢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蒙古族擅长长调,藏族则以高音著称。蒙古高原地势开阔,绵延千里,一望无垠,所以生长在那里的蒙古人可以把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拉长,想拉多长就拉多长,因为蒙古草原是没有边际的,而且,在广袤无垠的蒙古草原上没有什么太高的大山,所以声音不必要太高就可以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藏族则就不一样了,他们生活的地方一般海拔都非常高,氧气十分的稀薄,最主要的是藏族的草原没有蒙古草原那么辽阔,而且上面有无数的高山和深沟,所以,藏族唱歌一般都音高比较的高,几乎不需要什么长调,就可以让人们都听得真真切切,声音必须得有穿透力,否则是不能够传到大山那面的。环境的不同,决定了不同民族的歌声具有不同的特色。就像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西北汉子只能唱出“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而绝不可能唱出“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一样。生活环境造就了格桑的姓格,他不可能像江淮地区的奶油小生一般黏黏呼呼,低眉顺气。
    常听父亲讲起,这里原来是一片肥美的水草地,根本不适合耕种。那时候,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广人稀,全县的人口加起来还不到现在一个乡镇的人口。到处是草地,河流,近处的山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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