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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你说-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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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关系的崩溃,叫卞梦飞异常地恨,恨父亲,恨那个住陇盛花园的女人!他对父亲感情再淡漠,也是不希望父母离婚的。他守的不是父亲,是他中学生的面子。父母离异的学生是容易叫人背后指点,议论纷纷的;即使没说坏话,却不会有一句好话的;另外,他没有了父亲,等于比别人矮了半个头。他恨,就要报复起来。父亲已经和母亲公开分居了,无事不回家,是不好报复他的。他想到的就是去报复那夺走父亲的女人。他想,父亲一定经常去陇盛花园住,报复了那个女人,也许就等于报复了父亲,一举两得!
  卞梦飞一个刚初中毕业的学生,能有的报复手段很初级的。他买了一箱红烧牛肉方便面和一瓶白胡椒粉。他把每袋方便面里面的油酱包取了出来,一袋一袋拆开,统一挤到了一个塑料袋中;然后带着一塑料袋的油酱包和胡椒粉直奔陇盛花园。在史红玲住的门前。他趁楼道里没人,把那些油酱涂到了防盗门的锁把及其四周的位置,然后上面撒上了一层胡椒粉,他知道这种低级的小儿科方法是起不到惩治作用的,他想学美国电影《独自在家》里那个聪明的少年,去折腾出各种令人叫绝的惩治手法,只是到了现实中,才发现,那些都是臆想和杜撰,夸张出来的,事实上难以办到。他的目的是要在心理上给女人和父亲一个重击,叫他们大倒胃口,吃不下去饭!成功地涂抹罢后,卞梦飞想,他三天后,就带着一包狗屎来,让他们再摸一手的狗屎,闻一鼻子的狗屎味。再过后,他恶劣的程度要加强了,他要用牙签塞住门锁孔,看他们怎么进门吧。他说到做到,三天后,他带着狗屎再来到那房门前,不禁一惊,糊在防盗门上的一层油酱和胡椒粉,依然如故,尤其是门锁和锁把手上,没丝毫被人碰过的样子。他正纳闷,隔壁的邻居探出头来,告诉他,303的人已经搬走了。房子暂时没人住。卞梦飞一听,心里有种被击败的感觉,灰心丧气的,真想把袋子里装的狗屎全部糊到那门上。他对父亲更加咬牙切齿。
  
卞梦飞说:我已经是成|人了;我谁也不跟(5)
报复不成,但报复的心劲是留住了。他见父亲绝不跟他打招呼,不跟他说话,给他冷脸色看。有一天,父亲回家拿东西,见他正在写作业,上前拍了下他的头,讨好他似的,微笑地问他,要是父母离婚了,他愿意跟谁?他白了父亲一眼,说跟母亲!父亲也不生气,依然温和地说:跟我吧,儿子就该跟爸过。他愤怒地瞪了眼父亲,坚决地说了句“不”!父亲依然没有生气,叹了口气,摇了下头,无奈地走了。卞梦飞看父亲失落的样子,心里很欢快,觉得这是一次成功的报复了。之后母亲回来,他讨好地对母亲讲了这事。母亲流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夸他有良心。但很快否认说,父亲想离婚是做梦了,她才不会轻易地成全了父亲和那个坏女人呢!卞梦飞应和母亲说:就是,就不跟他离,看他怎么办!
  之后,卞梦飞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母亲把她和父亲屋里原来的两张单人床,卖给了收旧家具的,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双人床。卞梦飞觉得奇怪,感觉母亲和父亲要同居似的。他问母亲,母亲诡秘地一笑,说这是为了叫父亲离不成婚的必要准备。卞梦飞自然是无法明白的,母亲也不会对他解释。那间屋子,日常母亲不在都要锁起来,说是不能叫父亲看到她换了床;还叮嘱卞梦飞,不要对父亲透露了她换床的事。而且有人问的话,就说一直都是双人床。卞梦飞自然向着母亲,满口答应。
  全婵说到做到。两年了,每一次卞金荣接到法院的传票,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全婵坚持,那婚是离不了的。不说他们有没有爱情什么的,卞金荣本来有一个最有力的理由,就是和全婵不同房三年了。别说三年,四年都过半了。他们的终止符就是在1994年,全婵为了再要个孩子而主动应付的。之后至今,就再没有过了。但全婵为了不离婚,坚决否认,谎说在她发现卞金荣有外遇分居前,和卞金荣的同房一直就没断。卞金荣气愤,说她胡扯,说他们多少年来都是分床睡觉的,正常的,哪个夫妻会分床睡啊!全婵反咬说卞金荣才是撒谎,不信,他们可以去家里考察,去问儿子卞梦飞。她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丝毫犹疑的状态,惊得卞金荣无言以对,他知道,这个女人做了手脚。他被动了。
  最充分的离婚条件不能充分使用。靠其他的理由,对全婵更是有利了。好在,时间可以重新弥补充分的条件,大不了就是再拖两年罢了。卞金荣想等拖够了时间,再来离吧。
  全婵拖着不离,除了有嫉妒、要报复、要惩罚的心理外,主要的是还对卞金荣抱有希望,指望他有一天能回心转意。她不想离开卞金荣。一切行为归根结底,就是为的这个理由。她离不开卞金荣不是怕自己找不上人了,她有钱,找上个男人还不容易?她是看上卞金荣才跟上他的,跟上看上的人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日子,她怎么能轻易舍弃呢?再想起他们创业一起吃苦的年月,那是怎样的感情纪念啊。她想,她拖着,也许就把卞金荣冲动的劲头给消磨了。卞金荣是个有义气的人,他静下来想想,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二十年的日子,想起她跟他吃的苦,她对他的好,他们共同的干劲,他不会无动于衷的;他私下琢磨着,也许,心就回来了。她等着。每当夜深她沉浸在这样的幻想的时候,她总是被自己的绵绵思绪所打动。
  等过了一个月又一个月,两年过去了,全婵也没有等到卞金荣的回心转意。她知道,再等下去,卞金荣要的那个充分理由的时间就到了。她有些心慌,她不能被动地靠等,她要抹下自尊,得主动地争取才行。全婵决定要把自己的思绪好好地向卞金荣表达出来。在一天深夜,她就把卞金荣约回了家,她要和他促膝长谈一夜。她想深夜是能够叫人平心静气的时间,人心容易被打动。而且深夜,孩子和保姆都睡了。
  全婵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打动丈夫,却打动了儿子卞梦飞。为此,儿子改变了原来的偏心方向,不仅支持父母离婚,还理解了卞金荣。
  那天,全婵和卞金荣的长谈被卞梦飞全部听到了。那天,卞梦飞睡得早,半中间起夜后,就有些清醒,正在辗转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防盗门响,进而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他一激灵。想父亲大半夜地来干什么呢?他怕父亲是来跟母亲吵架的,害怕母亲吃亏,立即来了精神头。因为以前就有过,父亲只要回家,碰上母亲,他们免不了就要大吵一通。吵得厉害的时候,他看父亲的火气,总想动手打母亲似的。
  这天晚上,奇怪的是父亲和母亲讲话平和。虽然没有激烈刺激,卞梦飞还是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为了听得更清楚,他把屋门开了条小缝。卞金荣和全婵讲道理似的,各自摆着各自的心情和想法。一切谈话都是围绕着他们的生活前景。他们的话语虽然充满了真情实意,却是一把温柔的刀,不给对方点头的。他们互相摆过去,说现在。这样,卞梦飞就知道了他们有过的许多故事,尤其,父母怎么结合的原委,听得一清二楚,记得也一清二楚。虽然有些东西他不能彻底理解,但印象还是有了。他开学就上高三了,他们高中生找“女朋友”都不是什么新奇的事;从网上,他也“见多识广”,爱情的故事看到了不少,他是懂“爱”的。而且,在他班里,就有他喜欢的女生,也有他不喜欢的女生。他想,他要结婚,当然要娶一个他喜欢的女生。尽管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喜欢母亲还是娶了她,但他想父亲有真心喜欢的女人了,他应该去喜欢的。想起夜里听到的,父亲说起自己很少和母亲睡觉的“委屈”,卞梦飞还可怜起父亲来。恍然知道,他自小看到父母屋子里的两张床,原来是母亲的安排,就像她与父亲分居后,又安排了一张双人床一样。她突然觉得母亲有些小人的,和她风风火火的劲头不相吻合。
  
卞梦飞说:我已经是成|人了;我谁也不跟(6)
第二天,卞梦飞就把自己的转向表现了出来。母亲“下班”回来后,还没有换上拖鞋,他就站在母亲眼前,一脸严肃地说:我希望你和卞金荣早些离婚!直呼父亲的大名,是父母分居后,卞梦飞自觉养成的习惯。他想父亲既然不当自己是这个家的成员,就当他是一个外人了。母亲很吃惊他的变化,问他为什么?他就说了三个字:应当的。然后转身就走了,一副少年深沉之气。母亲再追问什么,他就像明星给记者摆谱一样,随母亲问,就是不理睬。大不了找着要学习了的借口,就把母亲的话打住了。
  没有因为卞梦飞的希望,父母就早些离婚了。又过去了一年,2001年的8月,卞梦飞盼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卞金荣也熬到了那个具有充分离婚理由的时间。在法院宣布前,卞金荣和全婵分别问了两个孩子,父母离婚后,他们愿意跟谁?女儿卞梦佳基本上是母亲守着长大的,自然毫不犹豫地要跟母亲;卞梦飞回答得有点意外,他说:我已经是成|人了,我谁也不跟。这时,他刚刚十八岁过了一个月。
  在法院,卞梦飞也是这个态度。法院果真就没有判卞梦飞归谁,只说在卞梦飞经济没有独立前,对卞梦飞的经济支持的责任和义务,父母相等。父母以为卞梦飞是恨他们离婚的抵触态度,卞梦飞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多虑。卞梦飞说:父母离婚,他不会离父母。他永远是父母的孩子。父母听了很感动。
  卞梦飞考上的是北京的大学。离婚后,卞金荣给侄女卞银薿打电话,拜托她在北京关照一下卞梦飞。
  
卞银薿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1)
除了要关照卞梦飞,在北京还有好几个孩子需要卞银薿关照。卞欢、卞翾、董安凡和卞烺的女儿卞果儿。提到卞果儿,是要说说的。卞果儿叫卞银薿为表姑。
  2000年卞烺被判刑时,卞果儿正上小学一年级。卞烺被判了死缓后,为了不拖累妻子蒋倩,卞烺主动提出了离婚,同时请求蒋倩把女儿卞果儿留给他。蒋倩舍不得,按理她完全有理由要走卞果儿。但她对卞烺有感情,可怜卞烺,想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而自己还可以重来,就同意了。从此卞果儿跟着爷爷奶奶过,蒋倩也会经常来看女儿。卞烺的事,卞果儿的老师知道,老师知道,就传到了个别家长的耳朵里,家长又传给了孩子,孩子又口口相传,逐渐地,全班同学都知道了。这样,卞果儿很自卑,本来性格活泼的她,变得沉默少语,跟同学谁都不爱说不爱玩了,喜欢孤独地待着,即使同学没有公开看不起她。
  爷爷卞金利怕孙女因此性格扭曲,他的孩子已经一个个地人生失败,这个孙女是他的后代,是他的宝,是希望,他一定要让她健康成长。想来想去,认为把卞果儿送到外地上学是唯一的良策,在兰州,卞果儿转到哪所学校,都要面对老师家访和开家长会的尴尬,即使自家相瞒,她特殊的状态也会被老师同学上下猜测的,那样其实跟知道实情没有什么两样。在外地,同学老师见不到卞果儿的家长,是完全正常的,只要卞果儿自己不说父亲的事,谁也不会知道她的背景。想到的地方,只有北京,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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