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小农民-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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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码头,返乡的民工行色匆匆。
土生土长的年,正在他们熟悉的村口演化成妻子儿女的殷殷期盼。
年,是一个无需张扬却又极富穿透力的伴着浓浓乡音的呼唤;年,是一个令他们心旌摇荡的盼望已久的团圆。
此时此刻,离别的酸楚,在外的艰难,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淡得如村头冰封了的小河里的流水,轻得似袅袅的有气无力的炊烟。
寒假伊始,在莘莘学子的眼中,年,既是一次渴望已久的全身心的放松,又是一次难得的回归社会的实践。再不为书山题海犯愁,日子,再不是高度近视镜下头昏脑胀的日子;时间,再不是一根教鞭指挥下的拧紧了发条的时间。
无牵无挂的离开校门,潇潇洒洒的走出家园,去感受丰富多采的欣喜,去领略千姿百态的更变。
或城市,或乡村,或正面,或负面,以一个孩子的不愿长大又渴望长大的真实,去面对社会的纷纷杂杂的真实。
心情舒畅也好,垂头丧气也罢,都不带半点虚伪的刻画在每张稚嫩的脸,都不带半点粉饰的原生态的活在孩子们的心间……
在商家的眼中,年,可是个让他们心花怒放的字眼。
机敏的商人,使尽浑身解数演义“最后的疯狂”,把岁末年初的每一个日子,都撑得肚大腰圆。
名目繁多的保本促销,过早的让商家捞够了老本;虚情假意的挥泪大甩卖,流出的总是商人们幸福的贪婪。
掏空你的腰包,填满商家的腰包,既是商人们无师自通的智慧,更是商人们世代继承的丝毫不变的遗传。
进入腊月中旬后,凛冽的风似乎停下了狂躁的节奏变得徐缓了些,但气温却更低了,窗子、地面结满了霜花,到处凝华积素,玉树琼枝,那些行走在外的人们却都不自觉地瑟缩着身子疾步走动。
接下来的日子,男人们盘算着一年的收成,种类不一的计算器早上被女人撇进针线筐,晚上又被男人找了出来,粗糙的手指不厌其烦地摁着,如竹子开花般的数字填满了男人们额头的皱纹,又让女人嘴边多添了几道笑意。
乡间公路上农用车来回穿梭,一车车涌来的家电、家具催开了老少的笑脸,构成了一幅生动的“乡村欢乐图”。
看着屋里锃光瓷亮摆放的东西,女人依然擦个不停,男人们伸了伸懒腰又琢磨着还缺点啥。
现在,家家户户都忙着装饰家里,准备迎接新年。
先是大扫除,这是过年必有的一项,民间有这样一句话:“扫除,扫除,扫霉除害,欢欢喜喜,迎—新—年。”
早上,孙刚起床,刷牙,洗脸,锻炼。回到家里,爸妈都已经起床了。
爸爸正在院子里进行每天早上必要的事儿——生火,在火盆里用树枝烧着后再加炭。
“你去北头去看看咱家的麦地,外面冷,多穿点儿衣服。”麦地最近经常下些小雨雪的,孙爸怕有积水。
从家中出来,天还没有大亮,路上没有人,远远地传来几声“汪汪”的狗叫和“咯咯楼”的鸡鸣,像幕后的画外音,清晰而迷离。
对于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冬天是一年中难得的清闲,没有人愿意早起浪费这难得的时间。
麦地在村子北头,出了村子往北走,很快就能到。
出了村子,田野呈现在眼前。
冬日的田野是浓浓的寂静,像窖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闻了让人沉醉,不愿醒来;冬日的原野是无际的,一马平川,望不到边。
薄雾像丝丝缕缕的轻烟贴着地面蜿蜒游走,孙刚仿佛来到了人间仙境,满眼是飘渺和迷离。雾是诗意的。诗意的东西总是让人觉得那么美。
田野阡陌交通,全是土路,被冻成冷冰冰的硬。这种硬又不像柏油路和水泥路的僵硬,容易板脚。
行走在土路上,冷冰冰中孙刚能感觉到脚和大地的接吻和缠绵,心灵深处几乎能触摸到大地的柔软和从容。就好像母亲训斥顽皮的孩子,严厉中也无法阻挡心中的呵护和关爱。
如果不是在冬天,如果不是太冷,孙刚真想脱掉棉鞋,赤着脚与路作一次零距离的接触。哪怕只是几分钟。
路的中间被农民的拖拉机架子车压成了一条泛着白的飘带。看着这条长长的带子,瞬间在孙刚的脑子里浮出了一句歌词: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这时,一束阳光合适宜地拨开云层,白亮亮的,薄雾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转眼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原野猛然间惊醒了,睁开清澈透亮的双眸,生机盎然。
地里,娇憨的麦苗被风霜羞红了双鬓,低下头,羞答答地铺严了地。
原野静悄悄的,孙刚的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抬头看看天,几只耐寒的灰喜鹊从我的头顶掠过。
成群的麻雀也许听见了动静,“嗡”地一声从麦田里瞬间飞起,唧唧喳喳飞到田边地头白杨的枝条上,跳跃着,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从一条树梢,飞到另一条树梢,探头探脑,观察着动静。
野草是田野的土著。只有它们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年复一年地萌芽、生长、死亡。虽然没有人浇灌和种植,甚至有些讨人厌,可他们总能长得根深叶茂。
野草的名字都带着些原始的野味的,只要给点雨水和阳光,就能野着长,疯着长。
沟壑和土渠上长满了这样的野草,不高,枯萎了叶,苍黄了茎,直立着,倔强地像一根根狼毫。
偶尔的一片过冬的绿叶镶嵌在黄色的海洋里,分外翠绿夺目。
有风凛凛地吹过,枯叶飘零摇曳,野草颤抖着柔而弥坚的身躯,从胸腔中发出猎猎的悲鸣。
孙刚的眼中忽然出现了小时候点坡火的画面:野火突燃,急速向四周蔓延扩展,野草的血肉和筋骨瞬间化为灰烬,乘着沸腾的热浪冲天而起。冷风肆虐,筋骨分散,漫空飞舞起一群黑色的精灵,跋山涉水,飘向远方。
两三棵冲天白杨在田间地头拔地而起,长得挺拔,秀直,高傲。
有风吹来,白杨东摇西摆,咯吱咯吱地响。几只隐藏在夏季浓密茂盛的树枝绿叶里的鸟窝显露出形迹,醒目地高高坐在树梢顶端的树叉里,摇摇欲坠。
根岿然不动。杨树没有犬牙交错的虬枝,枝条训练有素地斜刺刺地层层向外伸展,整齐划一地把树干包围,一圈又一圈。轻轻一折,“咔吧”一声,脆生生地断成两截。
树的汁液回归到根到干,蕴藏着,蓄势待发。树尖却如高高扬起的战刀,挥舞着,直刺天穹,寒气逼人。
在地埂上转转看看,发现没什么问题,播种前的排水沟做的很到位,所以没什么积水。
回到家里,和爸爸汇报了一下情况。
吃过早饭,孙刚正在院子和家人晒太阳,聊着天。突然间,从前堰塘边传来一阵猪的嚎叫声,于是,整个乡村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了。
“爸,谁家杀那么早的年猪啊?”孙刚感觉的很奇怪,一般年猪是在腊月中旬才开始。
+文+“估计是周老根家里的,周辉不是十六结婚么,杀得了。”
+人+“哦,咱家年猪还没着落呢?”孙刚家里今年没有养猪。
+书+“等你想起来,早就过完年了。”孙妈接茬说道。
+屋+“你大姨家今年养了两头猪,我和你姨夫说好了,一头留给咱家,你不是二月间就要结婚了嘛,得留着。”孙刚的大姨每年都养两头猪,一头卖钱,一头杀年猪。
“那过年还不是没吃的?”
“你大姨家杀的那头年猪,有咱的一半,今年你表哥表姐他们都不打算回来过年,所以他家消耗不了那么多,钱我都给了。”
“呃……”孙刚无话可说,爸妈想的太周到了。
“对啦,刚娃,这几天找个时间把西屋里的棉花拉去弹几床棉套,好给你做新被子。”孙妈想起来这个事。
“嗯,反正今天有空,我现在就拉过去吧。”说完,孙刚就起身去西屋搬棉花了。
虽然还有十几天过年,路上也有不少人上街赶集,买年货了。
他们或骑自行车、摩托车,或拉着架子车,或开着手扶拖拉机,或步行。老人孩子们欢笑着,潮水一样地迎着初升的太阳,在阳光遍布的金色里一浪连着一浪地流动着,形成农村腊月里一道不可或缺的独特景观。
孙刚把棉花留在弹被套的店里,和老板交代一声,就回去了,已经很熟悉了,等他弄好了,会给孙刚打电话,孙刚再来拉被套。
回去的路上,行人逐渐增多…………
*
196。 雪夜
196。 雪夜
晚上吃完饭,又一场雪如期而至,漫天飞舞,轻盈曼妙。
孙刚除了欣喜,还是需要出去感受的,是亲身感受、真心感受,需真情融入。
出门前,孙妈说道:“带一把伞吧。”
“带伞干吗?”
她显得有些惊讶:“下这么大的雪,你出去不带伞。”
孙刚随手关门的同时,只说一句:“妈,没事,外面下的是雪。”
出了大门,时间将近八点,空中雪花漫舞,显得徜徉恣肆,它们已经将村子里矮小的房屋涂抹上了一层晶莹亮堂的雪白。
没有一丝的风儿,这里的沉静、这个夜晚似乎就是雪花独自的舞台。
夜晚是冰冷的,而雪却让寒冬多了温柔,添了浪漫,增了灵性。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初上的华灯给粉妆玉砌的世界笼上一层淡淡的彤色轻纱,为白雪雕饰的一座座城堡增添了一缕缕温馨和梦幻,再不那样苍白、凄寂。
沿着村中道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村子中心。也不知道是谁家那昏黄的路灯,此刻已经成了雪花飞舞景致中的灯影道具,这样,就能充分地看清那雪花飘舞的身姿,确是那样的美妙,那样的轻盈。
孙刚裹紧着衣领,是在尽力地不让这些雪花扑打在脖颈里,可是,雪花就像是个精灵,顽皮中纷纷地在他的头顶上慢慢云集,尽管,人体的温度足于将雪花融化,可是,这些雪花似乎就这么执拗,一个劲地飘着落着。
因为白天的一场小雨,使得到处都是湿淋淋、脏兮兮的样子,这些雪花显然是不能生根的,它们再多么地密集,还是不能落地生根。
因为,那些残存于地表上的积水瞬间吞噬了它们,将它们一并溶解。
没有生根的雪花似乎有了些许欣喜中的遗憾。它们那样的从从容容,那样的欣欣喜喜,却不能给阔达的道路添置上精彩的一笔。也难怪,即使它们是热情奔放的,可冰冷的路面还是将雪花的柔弱与秀羸彻底湮灭。
那些急匆匆的脚步,那些来回驰突着的车辆,就是这般肆意来回地碾压着,踏踩着。亮光光、寒森森的地面,你是找不到丝毫的雪花,只有那坚硬的路基和应景树木间还能逗留几许秀迈的雪花。
顺着村子的大路,孙刚一直往西。往西就出了村子,就是原野。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充分地全身心地感受着雪夜里的静谧与美妙。
缓缓地走着,偶尔有匆匆的行人与孙刚擦肩而过,也有三三两两的是刚从别人家出来的,他们高声的说着酒话,或悠悠荡荡或歪歪扭扭的行进着,全然没有任何拘束甚或这样的行进是一种玩世不恭的形态。
此刻,已经没有了光亮,视线显得有些模糊但不是黯淡。因为这是雪夜,有着玄妙莫测的暗光指引着你。
仰望。天空是铅灰色的,周遭絜静无声。
孙刚静静地感受着这里的静谧与安宁。
雪花纵肆随意的飘拂在脸上,寒浸浸、湿润润的,尽管此刻,已经时不时地拭抹着从头发从额间渗溢下来的雪水,但,还是感觉到,这些雪水是不含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