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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那时汉朝-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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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七国之乱,刘濞之败源于昌邑城一战被周亚夫一脚踩空。事实上,那场大战,李广也是踩刘濞最重者之一。李广杀敌夺旗,率军一路打到梁城外,替梁王刘武保家卫国。

当时,李广之不要命,实在让刘武感动。然而,功名显扬的李广,得意忘形之际却忘记了他姓什么。他竟然犯了一个很大的错:私自接受了梁王刘武赐给他的将军印。

李广的上司是谁?周亚夫。周亚夫的上司是谁?皇帝。

这样情况就很明白了,李广是皇帝的人。梁王还要皇帝封,梁王凭什么给李广将军印?更可恶的是,李广竟然接受了梁王的将军印。难道,他就不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吗?

看来,有些人不把他打回原形,他真还以为自己能飞上天。果然,立功极大的李广回朝后,一点赏赐都没有领到。削夺赏赐权其实就是最大的惩罚。李广,你是想当将军都想疯了吧。那你就继续做梦去吧。

于是,刘启只是平级迁其为上谷太守。

第六章 汉朝人的幸福指数

刘启欺负李广也就罢了,匈奴却也来凑热闹。李广才任为上谷太守时,匈奴天天跑来门口挑衅。李广二话不说,拉起兄弟直接就跟匈奴干架。要知道,跟匈奴人打架,似乎成了李广最喜欢的体育运动。一天不打,手痒得不行。

真是不打不相识,跟李广打了这么多次架后,匈奴人突然发现: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如此不怕死的。曾经,匈奴被郅都吓怕了,现在他们可是被李广打怕了。

李广爱跟敌人打架的故事,马上引起了外交部长(典属国)公孙昆邪的注意。他来到刘启办公室,哭着奏道:李广这个家伙,自恃武力高强,跟匈奴打架可是打上瘾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万一了,那实在就太可惜了。所以,请陛下给他换个岗位,让他歇息一下吧。

刘启马上批准了公孙昆邪的请求:迁李广为上郡太守。

相对来说,上谷郡是前沿,上郡是后方。后方养战马,李广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养马所,防范匈奴来抢。然而,对匈奴人来说,李广是蜂王,战马是蜂蜜。蜂蜜的诱惑远超过蜂王的威胁。

于是,就出现了前面那一幕:匈奴人出其不意,六月热天大老远长途奔袭,进入李广的地盘,大行劫道。

那次,匈奴抢夺战马,汉朝损失惨重,仅与之战斗死亡人数就有两千。损兵两千,不是我军无能,而是匈奴太过狡猾。事实上,对付狡猾的匈奴,可行办法就是,以狡猾对之。

事实上,李广做到了。

李广和匈奴玩狡猾故事的起因是,刘启派遣的一位太监出事了。此位太监,刘启说是派他来向李广学习抗匈军事的。在我看来,学习是假,监督考察是真。行军打仗,那是军人的天职。拍马逢迎,给皇帝端茶送水,那是太监的老本行。一个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阳萎的太监,学什么军法?就算是学,也是白学。

事实证明,在下所言没错。

有一天,太监先生玩兴大起,率着几十个随从骑马出猎。不料,他们在半路上碰到三个徒步的匈奴侦察兵,于是与之交手。没想到,几十个随从全被对方的箭当鸟射死,只剩太监一个人逃回李广军营。

人多的,打不过人少的。看来,不仅仅是武侠小说才有的事。然而,当李广听了太监一番陈述后,说了一句:死了那么多人,正常。

太监疑惑地看着李广。只见李广从容道:此三匈奴兵,必是草原上的射雕高手。而真正能对付此高手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当然,这个人指的就是,李广。

于是,李广马上率一百骑兵追赶三名匈奴射箭高手。追了几十里,终于追上了。然而,李广随即命令随从左右散开,让他一人追杀就得了。所谓艺高胆大,李广非常自信,对付此三人,他一人足矣。

李广射箭,有一个老习惯:就算天快塌下来了,如果他自度不准,绝不放箭。一放箭,对方肯定中箭毙命,绝不失手。

很不幸的是,匈奴三个草原上的玩箭高手,遇见的是一个独步天下的射箭冠军。接下来,一切都在李广的意料之中:干掉两个,活捉一个。审问了那个活着的,对方也承认他们是射雕高手,前来打探军情的。

听匈奴侦察兵一言,李广料定:才刚被击退的匈奴人,肯定又想打汉朝战马的主意了。既然匈奴侦察兵是徒步而来,那么,大军肯定就藏匿不远处。

很不幸的是,李广真被自己言中了。当李广绑匪上马,突然眼前的一座大山上冒出一个可怕的情景:大批的匈奴狼来了。一眼望去,约有数千骑。

数千骑对付一百骑,李广部下骑兵脑袋马上闪出一个念头:赶快逃命。

然而,李广从容地告诉部下:不要惊慌!既然来了,就玩一把吧。

部下甚是疑惑:怎么玩?再玩就没命了。

李广笑了,想不玩?那更容易没命。

其实,李广跟匈奴玩命这么多年,对匈奴都是知根知底的。一百号人对数千骑,就算长了翅膀,只要匈奴齐声放箭,那中奖率也是很高的。现在,这数千骑之所以在山头冒起,陈兵列阵,目的只为观望。他们观望只有一种原因可以解释:怀疑李广一百号人是诱兵。

所以,一百号人想逃出圈外,只有唯一一条路可走:将计就计,硬着头皮演到底了。

果然,接下来,李广下了一个令匈奴人都郁闷的命令:继续前进。

于是,李广属下的骑兵都得壮胆前进。走到距离匈奴大约有二里的地方,李广又下了一道命令:全体立即下马解鞍!!

部下更不解了,不逃就罢了,还下马解鞍。万一匈奴硬起脾气杀下来,那不是都成肉饼了?

李广又笑了。只见他说道:他们以为我们会逃,我们偏不逃。我们不但不逃,还要解鞍以示不走。那么,他们就更加肯定有鬼了。

这招就叫,没鬼装鬼,以鬼吓人,玩的就是心跳。

然而,匈奴可不是吓大的。当李广下马解鞍,突然,他看见匈奴骑阵中奔出一个骑着白马的将领。不用多说,这是一个企图打探情况的家伙。

这时,李广立即披鞍跃马,率着十几骑迎面奔袭,哧的一箭,中了。然后,李广再次下马解鞍,仰卧看天,纵马吃草。李广这貌似洒脱从容的一幕,搞得山上那几千个匈奴兵眼睛都绿了,他们纵然气得头顶冒烟,还是不敢放马过界。

李广简直太欺负人了。匈奴从日出等到日暮,又等到半夜,仍然不见李广有所动静。这时,匈奴断定,李广不是白白欺人的。他之所以能撑到现在,肯定是伏兵给他壮胆的勇气。

于是,匈奴疑神疑鬼,又不得不郁闷撤兵。

须不知,匈奴守了半夜,李广等一百人却失眠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李广起身,戴鞍,上马。他朝远远的山上望去,匈奴已经散去。那边的风景,天很蓝,风很静,鸟儿很安详。

李广笑了。他向初升的太阳得意地挥一挥手,唱着凯歌归军去了!

汉朝人的幸福指数

李广胜利归队之后,汉匈又中场休息不战。然而,两年之后,匈奴卷土重来。公元前142年,春天,正月,中原地震,一天地动三次。三月,匈奴就像从地下冒出的鬼狼,再次向雁门郡扑来。

曾经,郅都镇守雁门,匈奴视之为鬼门关,逃还来不及。如今,雁门郡守冯敬,似乎也不是吃干饭的,主动迎击匈奴。不料,冯敬力战匈奴丧命。这时汉朝闻兵赶来,紧急调动骑兵和弓箭屯守雁门。还好,匈奴在雁门关逛了一圈,又回去了。

匈奴撤兵后,刘启终于松了一口气。

须不知,他已经没有多少精力跟匈奴消磨了。公元前141年,汉朝的天空连续出现反常天象。首先,冬季十月,日食后紧跟着月食,天际一连赤红五天。十二月二十九日,雷声轰响,太阳颜色变紫;更可怕的是,天上行星好像失控的交通发生了事故,纷纷脱离轨道,乱窜于天。

以上一幕幕,按照古人的习惯,地上肯定要出大事。

话刚说完,果然就出事了。

正月二十七日,刘启崩于未央宫。享年,虚年四十八。

高祖刘邦崩后,我都没有给他写过一个总结报告。但是,刘启崩,我非常有必要给他写一段结束语。因为,刘启逝世,象征着汉朝一个时代的落幕,牵引着另外一个新时代敲锣打鼓地登场。如果我们敷衍刘启,就无法理解后来的刘彻,更无法理解所谓汉朝光荣的传统和伟大的未来。

回眸历史,后人将刘启父子俩开创的时代,美其名曰:文景之治。司马迁对这个时代美言不多,但是他的同行班固,却将文景之治称之为周朝成康之治后的又一个盛大的时代。换用现在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幸福的时代。

在中国历史上,似乎好人都做不了好皇帝。做好皇帝,似乎又做不了好人。回首刘启的一生,拉起他的双手,就会发现,这也是一双沾满了诸多无辜鲜血的刽子手。

晁错罪不该死,然而他还是被刘启干掉了;周亚夫只不过脾气倔了些,就诬之地下反;至于长子刘荣,提起来更是让人心寒。

然而幸运的是,文景之治,是汉朝一个温暖的春天。

不过,广义的文景之治,不应该只包括两位皇帝的任期。因为,吕雉大妈尽管在政治意识形态上走了弯路,但是她的国家政策路线一直没变。所以,在文景之治的勋章上,也有吕雉及刘盈等人的一份功劳。

不过,为了更加清楚地了解文景之治,我们还是从狭义上的时间去说事。

如果按刘恒登基算起,到刘启崩作为结束。那么,文景之治总共有三十八年。孔夫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在我看来,文景三十八年,是由蛹化蝶的过程。这对父子俩,仿佛扛鼎的巨人扛起了黑暗的历史大门,让汉朝这只美丽的蝴蝶寻找到黎明,嗅到花香,扑回了春天。

翻开中国历史,要衡量中国古代百姓幸福指数的标准,无非有两个标准:衣食温饱和政治清明。如果能够让老百姓拥有自己的娱乐时间和场所,那就更加OK了。如果以上三个标准来评价刘启俩父子,我们可以亮出这样的分数:满意。

据司马光介绍,文景之治给社会带来了巨大的财富收入。首先,汉朝政府的钱堆在府库里,数都数不清,花都花不完,连穿线的绳子都烂了。

其次,全国各地粮仓满足,甚至有的地方没地方装了,粮食露天腐烂得都不能吃了。

再次,百姓生活富裕,很多人都买得起真正的宝马。听说,只要在大街上,如果你骑的是雌马,或者是幼马,那你就太掉价了。肯定逛一趟街回来,就再也没人瞧得起你了。

如果一个时代牛到连老百姓都争相拿宝马来攀比,我想,这个时代肯定是真的富了。马克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对于老百姓来说,他们关心的上层建筑,无非就是社会福利及养老医疗等制度。

再加一个奢想的想法,恐怕就是公民话语权。如果汉朝人真正做到哪天突然心情不爽,站在大街上骂皇帝不被抓,那幸福指数恐怕神仙都要嫉恨了。

事实上,彻底开放公民话语权,爱骂谁就骂谁,这不仅仅是汉朝人的奢想,更是两千多年以来,古代中国人最浪漫的遐想。古代中国,特别是文景之治这么美丽的时代里,为何都不能冒出一点民主气息。我想,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我们探究的问题。但是这个宏大的历史社会问题,还是留给象牙塔里的老学究去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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