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散流年-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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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着处理。”过了片刻,她才这样开口。
“嗯。”她点了点头,端了醒酒茶出去。
客厅里的哥哥们依旧在大声地说着话,齐东阳就像是被盘查户口一样有一句就回答一句,她忍不住有些想笑,敛了下眉才进了客厅。
“一人一杯。”她把那些闻起来味道就怪怪的醒酒茶分到他们面前,看了齐东阳一眼,开口跟他说话,“你还好吧?”
“还行。”他面色微微泛红,对她点一点头,笑了一下。
“可以开车吗?”她又问他。
“妹子,你干吗催齐老弟走?”阮震西亮开了大嗓门,“走不了就在咱们家留宿一晚嘛,反正咱们家房间够住的。”
“哥!”她对着三哥皱眉,“人家还有事要做的,怎么可能没事留在咱们家?”
“那有什么关系,妹子,我这可全是为了……”阮震西还要说话,却被大哥狠狠瞪了一眼后把其他的话又吞了回去。
齐东阳疑惑地看着他们,又看看阮秋笛,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阮秋笛把醒酒茶递给他,“赶紧喝吧。”
“嗯。”他点一点头,把那味道怪怪的东西给喝了下去。
阮秋笛略略回头,就看到大哥正以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太过犀利,仿佛什么也逃不开他的目光一样,她有点无所适从,只好垂下了头,随即又抬起来,看着哥哥们开了口:“我带他出去走走,解了酒之后就让他先回去了,哥哥们也把那茶喝了吧,喝过休息一下。”
她说完话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对齐东阳微一示意,就带着他朝门外走去,急匆匆的,丢下哥哥们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就说你吧,废话还真多。”阮震南又开始跟阮震西过不去了。
“我那还不是想帮妹子一把吗?谁知道她居然会遇到那个男人?这两年来她瞒我们可真是瞒得滴水不漏。”阮震西不服气地嚷了起来。
“可惜妹子似乎并不想让我们帮她。”连一贯神经大条的阮家老幺都感觉出来了。
阮震东叹了口气,拿过桌上的醒酒茶一饮而尽,半晌才开了口:“我觉得,他们这样……很不好。”
“老大,你也看不惯了?”阮震西顿时眼前一亮。
“说真的,”阮震东无奈地皱起了眉,“我真看不惯她在我们面前装样子,为什么……她不跟那男人开口说出她到底是谁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阮震南斜着眼瞄他,“给妹子整了张陌生的脸出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翻遍整部《诗经》,阮秋笛最爱的便是这句话,总觉得这一句才是真真正正的精华,尤其是“夭夭”和“灼灼”二词,更是将人们心中的桃花给神化到了极致。
虽然曾经可惜过现在的时间看桃花的话似乎晚了点儿,但是此刻漫步于桃林中,这满目的粉红粉白,却依然让人为之惊叹不已,风一过,便有细小的花瓣飘落,居然有种“樱吹雪”的味道来。
本来只说着随便在外面走两步,可齐东阳不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借着酒劲发疯,可能男人天性就比较粗心,也不顾她的脚伤尚未痊愈,一副和她谁跟谁的样子,非让她把他往桃林里带,她没办法,只好跟他穿过草陌抄近路去了阮家的桃林。
他本来还在说说笑笑,直到亲眼见到了这种场景才闭了嘴,把刚才那种活跃收拾了五六分回去,她忍不住开口打趣:“怎么,看呆掉了?”
齐东阳回头看她一眼,满目的粉红粉白中,她言笑晏晏,眉目间仿若山清水秀,他心下一动,倒想起前人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来,虽然他自恃酒量不错,但是此刻被风一吹,也不免有点醺醺然了,带着三分醉意三分笑意地开了口回答她:“没错,我正在想要不要花点银子租块地尝试尝试做农夫的感觉呢。”
“那好,我回家跟妈妈说一声,一定少算你点租种费。”阮秋笛也顺口跟着他胡扯起来。
“那好,说定了,哪天我不上班了,就真的跑来做农夫了。”齐东阳笑起来,一边在桃林间穿行,一边把挡在面前的桃枝掠开。
他原本以为这桃树即便不高,起码下面也该走得下一个人,哪知道这些桃树全都长得比较矮,他得不时矮着身子才能从树下走过去,一圈还没走完,就已经觉得累人了,回头看阮秋笛,却见她犹如分花拂柳,悠然自如,他连连摇头,“原来你们家的桃林也欺生。”
阮秋笛见他说得有趣,含笑开口:“怎么,你还准备跟它们培养一下感情不成?”
“那也行啊。”他索性坐了下来,“不走了,太累人了。”
“谁让你长那么高的个子?”阮秋笛笑着靠着树坐了下来,“以前收桃子的时候,哥哥们可从来不负责摘桃,因为他们在这里只会笨手笨脚地碍事。”
“我还以为既然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句话,那么想来桃树也会跟我见过的李树高度差不多,哪想到它居然可以长这么矮。”他唉声叹气,一副误信诗书的样子。
阮秋笛含笑侧过脸去,看着被阳光晒成淡淡透明的花瓣出神。
还以为这次会赶不上花期,没想到此刻坐在树下,只是换了个角度而已,就和刚才落英缤纷的感受截然不同,只觉得头顶上方仿佛是绵延不断遮天蔽日的花潮一样,将人推入花海中载浮载沉的有种微微眩晕的感觉。
风在林梢鸟在叫。
林中有微风,混着桃花的淡淡香味,将人轻柔地包裹起来。
“几乎不想回去了呢。”齐东阳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
她只是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这个时刻似乎已经很完美,不需要说什么话来延续这一刻。
齐东阳的手机响了两下又停了下来,他看到她在看他,便笑着解释:“短信而已。”一边说一边拿了手机去看。
她却随口问了句:“谁的?”
“慕容静水的。”他也顺口就回答了她的问题,说完了两个人才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
阮秋笛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条件反射。”
“没关系,”他笑起来,觉得她太小心了,“我也是条件反射。”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阮秋笛含笑开口:“她催你回去?”
“不是。”他摇头,“只是问我有没有把你送到家而已。”
“她……”阮秋笛顿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是很好的女孩子,你可得好好珍惜。”
“我怎么感觉这话这么不自在呢?”他笑着看她。
“什么啊,我实话实说而已。”她故作愤愤状,“听我的,绝对没错。”
“好好,”他做出投降状给她看,“知道了,阮大小姐。”
阮秋笛低下头淡淡一笑,“打个电话给她吧,你怎么也不回她短信?”
齐东阳不自在地拿着手机把玩,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本来是很想打电话给慕容静水的,但是被她这样说开了去,再打电话就总有点奇怪的味道,所以他便笑着开口:“等我恢复正常了再打吧。”
阮秋笛的目光在他脸上微微一转,随即便收了回去,微微闭上了眼睛,身体的重量也完全交托给身后的桃树了,仿佛是准备小憩一番的模样。
齐东阳微微一笑,也学她的样子靠在了身后的树上,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仿佛睡在花瓣海中,浑身都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和愉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秋笛睁开了眼睛,但是她并没有动,只是怔怔地看着离她不远处正合眼休息的齐东阳。
阳光并不晒人,透过初生的枝叶洒落一片斑驳的光影,落在了他的脸上,便有一种明暗的实感来,越发显得他的皮肤好来。
她有些想笑,这样好的皮肤长在他一个大男人身上倒还真是浪费,但是看看他,长长睫毛,睡时也仿佛含笑的唇,便又觉得不是那么浪费。
如砌如磋,如琢如磨。
她脑海中不期然又想起诗经中那句话来。
她还是喜欢他工作时的样子,认真严肃,唇紧紧抿着,眼神坚毅,仿佛什么事也难不倒他一样,平常的时候又开得起玩笑,这男人——她想起以前的同事给的评价——倒还挺宜室宜家的。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轻轻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俯下身静静地看了他好大一会儿,片刻后缓缓伸指,似乎是想抚上他的脸——
太逾矩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片刻后才缓缓朝前移去,在他的睫上微微一碰,随即又缩了回去,如蝴蝶的亲吻,轻悄无声。
齐东阳他应该永远也不会知道吧,这一刻,她这般放任自己,来接近他……
这般靠近他。
他却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她只觉得心里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连忙站起身来,远远地走开,却没有回去,只站在林外候着他醒来。
有村子里的人经过和她打招呼:“小阮,回来了?”
“是啊。”她含笑应对,给他们让路,回首处,就见远处水库影影绰绰,因为她所处的地方偏高的原因,所以能看到水面上有粼粼涟漪,一圈一圈被风吹开了去,光线暝灭,倒映在水里的景色便也跟着或清晰或朦胧起来。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她看着西天的红霞出了会儿神,才进了桃林把齐东阳喊醒。
“时候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她催他走人。
“好。”他有一瞬间的呆愣,一副浑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她家的桃林里,他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我居然睡着了。”
她只看着他笑了一下,“没关系,酒醒了吧,可以开车吗?”
“可以。”他点点头,跟着她一起从桃林里走了出去。
“路上小心点。”她看他一眼,有点担心。
“放心,”他笑着开口,不怀好意地瞄她一眼,“倒是你,好好休息才对,休息好了后赶紧回公司上班。”
“切!”她唾弃他,“吸血鬼,就知道压榨员工。”
齐东阳脸微微一侧,笑了起来。
送走了齐东阳,她才慢慢走回家,已经是下午五点之后了,好在渐渐进夏,白天的时间开始变长,虽然已经是这时间了,却还算白天。
进了门,却见哥哥们东一个西一个的,看报纸的看报纸,下象棋的下象棋,都没有回自己房间。
“我先回房间了。”她跟他们点了下头,就准备回自己房间。
“小妹,你等下。”大哥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有事吗?”她靠门站着,背着光,越发衬得眸如点漆般黑。
“你有事没有和我们说。”二哥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你是什么时候遇到那个男人的?”大哥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脚下微微动了一下,她最终却还是没有过去,依旧站在那里,“早就遇到了,有一两年了。”
“都那么长时间,你怎么……”三哥的脾气总是那么急躁,但是看她神情怯怯,下面半句话不由自主地就咽了回去。
“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他对你的态度是这样的?他认出你是谁了吗?”大哥看着她缓缓开口。
“没有,”她咬了下唇,“他没有认出我。”
“那你怎么不和他说你是谁呢?”四哥看着他们说了半天,这才插了句话。
“不敢,”红唇上留下一道深痕,印迹宛然,“也没有机会。”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大哥看着她开口,“你知道,如果你想恢复以前的样子的话,我应该可以帮你想一下办法,虽然成功率可能不是很高……”
“不要,”她急急开口,“我就现在这样子就可以了。”
阮家四兄弟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