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第7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鹿坐了回去:“小李,带他去吃饭。”
李国明依然抱着灯。答应一声过后,他对着张春生使了个眼色。而张春生重新拎起皮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客厅。
小鹿盯着张春生的背影,只感觉不可思议,万分的不可思议。
李国明认为张春生是没资格进入餐厅吃饭的,所以把他带到楼后头的小厨房里,让他饱餐了一顿。
吃完之后,张春生提出要求,说是想要洗洗手脸,换身衣服。李国明看了他的形象,对这提议倒是很赞同。把他带回楼下的一间空屋子里,李国明不但由着他洗由着他换,甚至还给他预备了一块好香皂。结果等张春生洗完换完了,李国明见了他,十分惊讶:“你洗了吗?”
张春生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带情绪的答道:“洗了。”
李国明又惊又笑:“洗完还这么黑?”
张春生没理他,只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和武魁不是一路,是另一种款式的贫嘴恶舌。
在楼上的卧室里,张春生又一次见到了小鹿。
卧室有门有窗,门窗关起来,总像是比楼下客厅更隐秘安静,只可惜毕竟不是会客的地方,人在里面谈话,似乎是站也不对坐也不对,找不好谈话的姿势。
天色暗了,小鹿坐在床头,抬手拉开了新到的立式台灯。新台灯有个颜色浅淡的宫灯罩子,罩子上古色古香的印着诗句,的确是比先前的瓜雅致许多。
坐在淡黄色的柔和灯光之中,小鹿开了口:“为什么要来?”
张春生看了他一眼,感觉这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不言而明的。信徒前去朝圣,一走走千里,你说为什么?僧人佛前苦修,一修修一生,你说为什么?
小鹿垂下眼帘,继续问:“武魁现在怎么样?”
张春生这次有了回答:“他带兵跟了何若龙,还是营长。”
小鹿浅浅的呼出了一口气:“何若龙还好吗?”
张春生看着他答道:“他还在打罗美绅,打得焦头烂额。”
小鹿点了点头,从神情看,是波澜不惊:“武魁自己当营长,没管你吗?”
张春生答道:“管了,他没亏待我,是我不想吃何若龙的饭。”
小鹿笑了一下:“不肯吃他的饭,肯吃我的饭?”
然后他站起身,围着张春生慢慢踱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张春生身边,他低声说道:“我这碗饭,你若是吃得下,你就留下吃。”
张春生听了这话,不是很明白。
既然要吃饭,就必定得花钱,为了表明自己并不是纯粹为了吃喝而来,他开口说道:“您那次给我的钱,我没有动,全在这箱子里。还有一些您原来常用的小玩意儿,我收起来,也一并带过来了。”
小鹿站在他身边,不言不动,单是望着窗外发呆。正当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隔着一层门板,李国明在外面说了话:“鹿少爷,军座派了汽车过来,今晚儿要接您回家一趟。”
小鹿当即转身面对了房门,张春生偷眼看他,见他微微的张了嘴,仿佛是要说话,然而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出声。
对着张春生挥了挥手,小鹿轻声说道:“出去吧,楼下有空房子,让小李给你找一间。”
张春生知道他不能穿着睡衣出门,换衣服又怕人看,所以低头答应一声,他拎起皮箱环顾了一圈,随即走向房门,把皮箱放到了门口墙角处——放在角落里不碍眼也不碍事,他懂小鹿的习惯。
十分钟后,张春生站在窗前,看见小鹿独自一人穿过院子,走向门外那辆乌黑锃亮的大汽车。小鹿是西装打扮,还是很摩登合体的款式,显得他身段紧俏利落。张春生心想其实团座还是这么着好,这才是团座该有的模样和生活。
梳小分头,穿好衣服,住小洋楼,坐新汽车,程主席肯主动接他回家,说明对他还挺亲,这多好啊,不比和何若龙那个土匪在一起造反强?
天黑透了,小鹿还没回来。张春生住进了一间靠边的小屋子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睡——要是能确定团座今夜真不回来,那他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这个地方,他还是不熟悉,他不知道有没有人夜里给小鹿等门。
昏昏沉沉的熬到午夜时分,他不由自主的打了瞌睡。
天亮之后他睁了眼睛,蹑手蹑脚的推门出去看了看,发现小鹿还是没回来。
小鹿是中午才回来的,下车进门之后刚走了几步,他就力不能支一般蹲了下去。张春生隔着窗户望见了,连忙跑进院中要搀扶他。与此同时,李国明也赶了出来,弯了腰问道:“鹿少爷,您怎么了?是喝了酒还是吃了药?”
小鹿低头闭着眼睛,脸上皮肤显得很薄很红,仿佛能够一把掐出水来:“都有。”
李国明开始用力的要拽他起来:“没事儿的,那药过了劲儿就好了。”
张春生见状,也跟着李国明一起拽他。小鹿的一条手臂被他握在手中,他正要使劲,可是忽见衣袖缩上去,露出了腕子上一道通红的勒痕。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李国明连拖带拽的把小鹿运进了楼上卧室,张春生扶着小鹿的一条胳膊,眼前总晃着对方腕子上的那道红伤——那是一条新伤,油皮被磨破了,没出血,但是黏腻红肿,还未结痂,是被绳子紧紧绑了然后又狠狠挣了的痕迹。
他没有多问,绊手绊脚的跟着李国明走,楼梯狭窄,容不下三个人并肩通行,李国明嫌他碍事,让他退后,他也不退。很执着的,他一路跟进了卧室,眼看李国明把小鹿搀到了床边。小鹿像是脚下没根,李国明刚一松手,他便摇晃着向后仰去,脱力一般的砸在了床上。张春生看得清楚,见他竟然连脖子都是红赤赤的,几乎类似带着血的嫩肉,嫩得让人不敢碰,仿佛一碰便会蹭出血。拖在地上的两条长腿向上踢了踢,他半睁着眼睛,虚弱而又紧张的呼吸。
李国明大大方方的为他解开了西装纽扣,又扯开了他的领结和衬衫领口。随即把手滑向下方,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他捂着小鹿的裤裆揉了揉,随即低声说道:“还挺着呢,您是不是特别难受。”
小鹿抬起手,摸索着向下抓住了李国明的手,同时扭过头,望向了站在床尾的张春生。他身上火烧火燎的,心里却还明白着。对着张春生望了片刻,他收回目光,故意的没有让对方回避。
他决定让张春生亲眼看一次,看看他现在这生活的真相。张春生若是承受得了,那往后自己身边也算是有了个心腹;张春生若是看不下去,那就再给他点钱,让他随着心意走。横竖自己落到现在这个田地,也不讲面子,也不要脸了。
他抓着李国明不肯放,李国明会了意,便是笑问:“受不了了?那我再让您痛快痛快?”
小鹿闭了眼睛,拉着他的手往自己下方摁,口中发出急切而含混的命令:“快……快……”
李国明对着张春生一挥手:“你出去,下边的事儿不是你能看的,顺手把门给我关了。”
张春生一言不发的扭头便走,也的确是依言关了房门。然而房门一关,他就定在原地,不再走了。
房内有李国明低低的笑语声,有小鹿激烈的喘息声。张春生木然的站成了一根桩子,心想原来是这样的——原来竟会是这样的!
一门之隔,李国明还在尽力取悦着小鹿。春药与酒混合了,让小鹿浑身烧成了火。双膝跪地扛了小鹿两条赤裸的长腿,李国明手嘴并用的拨弄他舔吻他。他已经熟知了小鹿身体的所有底细,指尖堵了前方器官的顶端轻轻揉搓,他凑到小鹿双腿之间,自上向下用舌尖来回的扫。小鹿生得皮白肉细,而且总是干干净净,伺候他,李国明现在倒是很愿意的。
片刻之后,李国明起身趴到小鹿身边,小声笑道:“这药怎么这么有劲儿?我看军座把您那儿都弄出血了。”
小鹿仰卧在床上,闭着眼睛依然是喘息。李国明看他仿佛是有些痛苦,便又软语哄他:“您放心,我今天不把您伺候舒服了,就哪儿也不去。”
小鹿慢慢的抬起手,一指自己的耳根:“亲这儿。”
李国明一笑,随即亲亲热热的凑过去埋下头,亲出了小鹿一阵阵颤栗。
傍晚时分,张春生在餐厅里见到了小鹿。
小鹿的肤色从通红变成了雪白。张春生端了碗要给他盛米粥,李国明看着他一撇嘴:“洗手了吗?”
张春生垂头答道:“洗了。”
李国明走近了,低头又细瞧了瞧他的手。张春生的手也黑,李国明总感觉他是不干不净。不过他既然肯干活,鹿少爷又不嫌弃,那么李国明正好趁机偷了懒,溜溜达达的撤出了餐厅。
天气还是有些热,桌上几样小菜也都是素菜。小鹿捧着一碗稀粥慢慢喝,张春生垂手站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
小鹿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于是微微偏过脸,斜出目光也回望向了他。
“这就是我的下场。”他开了口,唇红齿白,声音低哑,睫毛像是抽象的光芒线:“你以为我真是回家做少爷来了?”
张春生的嘴唇动了动,然而没能说出话。
小鹿紧盯着他,又问:“你说,我和何若龙,谁更焦头烂额?”
张春生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一张脸黑得面目模糊。
小鹿对着他冷笑了一声,一声过后,有暗红鲜血从他鼻孔中缓缓流下,滴进了碗中的白粥。张春生用眼角余光瞟到了,连忙大惊失色的抬了头;然而小鹿放下碗,平静的告诉他:“没事儿,吃药吃的。”
张春生转身出门,拧了一把冷毛巾回来给他擦鼻血,又低声说道:“团座,我愿意跟您往远了走。”
小鹿用湿毛巾堵了鼻子:“走?没看见门口有人站岗吗?”
然后他扭头望向了张春生:“我现在是这个样子了,你还认我是你的团长?”
迎着他的目光,张春生很费力的说出了话:“团座,如果没有何若龙的话,您是不是就能——就能一直在外面带兵了?”
小鹿一点头:“是。”
张春生的垂下眼帘,神情僵硬的又开了口,一句话被他说得咬牙切齿恶狠狠:“我想杀了他!”
小鹿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这天夜里,小鹿得了清闲,好睡一场。
翌日清晨他醒过来,发现张春生拎来的那只大皮箱还立在墙角。下床走过去放倒箱子,他摁开暗锁掀起了箱盖。
箱子里的什物一样紧挨着一样,摆得整整齐齐满满登登,其中有两大盒针剂,有几本封皮漂亮的日文医书,有他用来插花插草的小陶罐子,有他挂在墙上当装饰品的武士刀,甚至还有一沓崭新的信笺和一支自来水笔。
他的唱片和口琴也都在,唱片摞在底下,口琴包着套子,靠着边。
对着这一箱子东西,小鹿缓缓的左右晃了晃脑袋,又撸起睡袍衣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拳头攥起来,手臂显出了隐隐的肌肉线条,他怜爱而又赞赏的看着自己,他需要一点力量。
然后他起身洗漱更衣,把陶罐子摆到了窗台上,把唱片摆在了留声机旁,把医书摆上了书架,又把那把华而不实的武士刀拿到楼下,取代了客厅墙壁上一副色彩浓艳的风景画。
与此同时,千百里外的火车上,程世腾也起了个早。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包厢里,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心事重重的向外望,火车停在了一处大站中,透过车窗,可以看见月台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望了不过片刻的工夫,火车重新开动了,包厢门也开了,一名矮个子青年步伐轻快的走了进来,说话的声音也是轻快的,除了程世腾,谁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