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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辟天 by 沧月-第43章

小说: 辟天 by 沧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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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为灰烬。
  云焰失声惊呼——他、他这是在干什么?他死了么?
  然而,不等她回过神,眼前的金色火焰忽然熄灭了。整个庭院里寂无人声,只有血红色的月光淡淡洒下,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唯一特别的,就是庭院内重新显露出来的人形。
  令她惊骇的是,她的哥哥居然在烈焰中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闪电散去后,依然静静地伏在地上,保持着双手举向天空的姿态——他身上的所有绑带在一瞬居然被火焚烧殆尽,但是却有无数的金色纹章,仿佛活了一样迅速蔓延着,正在覆盖他的全身。
  云焰怔怔看着这一切,心里陡然有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的害怕?只是一眼看去,她竟然仿佛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死亡气息。为什么……为什么对着这样一个垂死的人,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她竟然会有这种惊怖的感觉……
  她的哥哥……到底是…变成了什么东西?
  “去吧,拿起剑!杀了你哥哥,你就能回到原来的地位上!”那个声音又在心底响起来了,带着说不出的诱惑。云焰迟疑着,手不知不觉的伸向了那把锋利的长剑。
  然而,她刚刚将剑无声无息地抽出了一寸,却猛然怔住——他看见了!
  地上的人仿佛洞察了她的意图,忽地转过了头,沉默地凝视着她,薄唇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奇特的笑意——他的眼睛,居然是璀璨的金色。
  “想杀我么?”他微笑着看她,那个笑却是冰冷的,“云焰,你真不愧是我的妹妹。”
  
  巫彭站在华盖下,已然望了含光殿一个时辰,面沉如水。
  旁边的下属不知道元帅的心意,也都是一言不发地沉默忐忑——调动了帝国中最精锐的部队、最具威力的武器,已经包围了三日,却始终无法拿下这样区区一个含光殿,实在是这个帝国战神从未遭受过的屈辱。
  含光殿上空依然笼罩着血红色的光,代表着这依然是一个外力无法进入的禁域。
  血色的光映照着元帅的脸——那个虽然活了上百年、外貌却依然如四十许的人脸上浮现出莫测的神情,只是凝望着紧闭的大门,双手在广袖内缓缓变化,结出一个手印。
  ——他在旁人未曾觉察的情况下施用术法已有一个时辰,将心里的话语突破结界、一字字的传入,送到那个云家的幼女耳畔。他清楚的知道,在如今的情况下、结界只能从内部被破除,而那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少女、前任的圣女,将会是最可能突破的缺口。
  然而过了那么久,含光殿内还是毫无动静。
  ——怎么?难道他估计错了?云焰,居然是宁死也不肯出卖胞兄?
  巫彭凝望着含光殿上空那一道用生命筑成的屏障,抬起手按住了左肩,不易觉察地颔首——云烛啊云烛,如此隐忍沉默的你、最后却是选择了这样惨烈绝决的死亡?连我、连整个元老院、整个帝国,都被你难倒了呢!
  这些年来,原来我一直是看轻你了——一如你一直看高了我一样。
  女人……或者说,女性,身上隐藏着的巨大的力量,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自己五十年前已经吃过一次亏,被那个空桑女子一剑斩断血脉,左臂从此再也不能使用——那样惨痛的教训,自己五十年后居然又忘了……
  “元帅。”出神的时候,身侧忽然传来兰绮丝的声音,“夜深了,要回去休息么?”
  巫彭默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夜色中伫立的伽蓝白塔——白塔顶上,纯金色的光芒已无声无息地黯淡了下去,仿佛是那只神秘的眼睛悄然阖起,不再对这个云荒大地上的一切有继续观看下去的兴趣。
  是幻觉么?在刚刚的一瞬,他仿佛看到了白塔顶上忽然放射出了极细极烈的光。
  巫彭蹙眉,看着含光殿上空笼罩着的红光——而夜色沉寂,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微微吐了一口气,转身拿起了兰绮丝为他送上来的披风——深秋的夜风寒冷,塔顶的紫宸殿里早已笙歌散去,别的几位长老想必都已经早早安睡了,只有他还需要带着军队彻夜的驻守在第一线。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背后含光殿上空红光一敛,大门轰然洞开!
  “呀!”驻守的士兵们齐齐发了一声喊,退开了一步,刀枪耸立,一起对准了那扇蓦然打开的大门——门缝里露出了一张少女的脸,带着惊惧的表情,大大地睁着眼睛看着外面。
  “云焰?!”巫彭认出了门后的少女,一惊,眼里露出成功后的喜悦——果然,他所料不错!云家三姐弟里,只有这个幼妹是最脆弱最怯懦的,她不可能具有姐姐一般的勇气。所以从她入手,令她妥协畏惧,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因为这个云烛用命布下的结界,除非从内部破开,否则根本无法闯入。
  元帅急急回身,大步走向红光已然熄灭的含光殿——结界已经破除,那一座神圣的殿堂在夜色里巍然伫立,黯淡的红光还残留在檐角墙头,在漆黑的背景下仿佛有余火暗暗燃烧,不祥而血腥。
  然而,不等他走到门口,含光殿内忽然飞出了一物!
  巫彭身经百战,毫不惊乱,只迅疾地侧身一闪便避了开来,右手随即探出,扣住了那个东西——然而,只是看得一眼,便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手一颤,那个东西掉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动。
  “元帅?!”兰绮丝大吃一惊——让巫彭大人如此失态的,又是什么?
  但是,她随即也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忍不住失声惊叫,倒退了一步——头颅!
  那一颗美丽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白皙的额角沾满了血和土,眼睛大睁着,里面的表情恐惧而惊骇——那,竟是云家幼妹云焰的人头!
  “云焕!”巫彭呆了片刻,忽地抬头,厉声,“是你做的?”
  “哈哈哈哈……”深不见底的门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邪异而放肆,语音却冷静得近乎疯狂,“元帅,你不是想让云家死绝么?……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包围含光殿的军队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士兵相顾低语——云少将真的还好好地活着!
  “云焕,你疯了?连亲妹妹都杀!”看着地上云焰的头颅,巫彭脸上渐渐涌起了杀气,“丧心病狂的狼子,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口里说着话,他的手却按上了剑,一步一步向着含光殿靠拢,眼神里透出凌厉的杀气——
  那是他身居高位几十年来,第一次准备亲自动手!
  就算云焕此刻尚有余力,可以斩杀云焰。但此刻含光殿的结界已破,那人又已经是筋脉俱断,无论如何都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机会!
  身后的副队长季航早已明白了元帅的心思,回身无声地比了一个手势,帝国军队随即从两翼悄悄包抄,将含光殿包围得水泄不通,另外有一队善于搏击的精英战士出列,跟在元帅身后随时准备支援。
  红衣大炮也被重新擦拭干净了里面的血污,调好了准星,对准了黑洞洞的大门——只待里面的人一出来,就将其轰成齑粉!
  铁桶似的包围里,巫彭缓缓踏入了含光殿,全身绷紧,杀气漫溢,将右臂按在剑柄上——五十年了……自从五十年前和那个空桑女剑圣在大漠里一战之后,他再也没有拔出过这柄剑,也以为余生里不会再有拔剑的必要。
  可是如今,竟然又不得不对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爱将拔剑相向!
  “呵,呵呵……”在巫彭踏入门内的刹那,黑暗里传来了低沉的冷笑,有什奇异的光在明灭——巫彭一惊回首,随即发出了一声低呼。
  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黑暗一片的含光殿里有隐约的金色光芒,在庭中浮动不定。那一声冷笑从闪电的中心里传出,诡异邪气之极。即便是巫彭也不自禁的心生冷意,有一种隐约的恐惧。
  “云焕?”他看见了光芒中心的人形,脱口。
  “呵呵。”那人只是垂首冷笑,金色的闪电笼罩了他的全身。他忽然抬起了手,手里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来——这一次巫彭看得真切:那,正是剑圣一门中代代相传的光剑!
  巫彭暗自一惊:他、竟尚能握剑?!
  而他身上的那种气息……那种扑面而来的黑暗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云焕在冷笑,却不发一言,脚边躺着云焰的无头尸体——他静静地抬起了头,看着走入含光殿的元帅,看着门外如潮涌来的军队,眼神里反而流露出一种狂喜的杀戮表情。
  “真好……”终于,他抬起了头,模糊地说了几个字,“血祭……”
  在他抬头的那一瞬,巫彭悚然一惊——眼睛!黑暗里那双眼睛,竟然是璀璨的金色!极度的黑暗感再度扑面而来,几乎将他彻底吞没……这,还是云焕么? 
  然而毕竟身经百战,帝国元帅很快便沉住了气,冷笑了一声,反手铮然抽剑。
  巫彭单手执剑,冰冷的剑脊贴着他的眉心,冷冷看着眼前回光返照般的下属,开口:“五十年前,我以此剑与空桑剑圣慕湮血战三日——在她之后,我以为世上再无值得我拔剑之人。没想到五十年后,我仍要以此剑取走她唯一弟子的性命。可惜啊可惜……”
  黑暗里,那双金色的眼睛闪了一下,缓缓阖起。
  “慕……湮。”那两个字从开阖着的唇间缓缓吐出,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遥远的回音,“师…父……师父。”
  喃喃念着那个名字,黑暗里,那种不祥的金色光芒忽然黯淡消失了。
  冷月下,渐渐显露出孑然的人形——破军少将血迹满身,正漠然平持着光剑,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沉湎于某种回忆中不可自拔,手中长剑微微颤抖。
  ——就是现在了!
  巫彭没有再犹豫,趁着对手分神,霍然低喝一剑便如雷霆般发出!
  “叮!”那个闭目的人头也没抬,手里光剑光芒暴涨,一瞬间就格挡住了巫彭的剑——两剑交击,云焕长发被剑风吹起,猎猎如帜。然而他还是没有睁开眼,只是单手握剑格挡,脸上却露出了极度苦痛的神色,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怎么了?是终于无忍受身上的伤了么?
  “不……不,”只听他垂首喃喃,语气里充满了苦痛挣扎的痕迹,“我再也不配…再也不配……叫那个名字了。我甚至…不配再拿这把剑……”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巫彭,冷冷一笑,眼里有看不到底的黑暗:“但是…元帅,在我放弃这把剑之前、就让它饮下你的血,替师傅了结未完的心愿吧!”
  巫彭悚然倒退了一步,定定看着云焕的眼睛——
  那双的眼眸,居然是金色的!

  迦楼罗的机舱内,黑暗而沉默。
  飞廉坐在金色的座椅上,静静等待着明茉的归来,满地浮动着珠光,宛如梦境。在寂静的等待中,他只觉这短短几个时辰长的宛如一生,无数念头浮上心头,一时间心乱如麻。忽然外面红光一闪,他不自禁地转头看向舱外。
  “糟了!”飞廉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含光殿那边怎么了?”
  惊呼未落,整个迦楼罗忽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颤栗,仿佛一颗心脏被骤然捏紧。
  “结界破了……结界破了……”潇的声音在黑暗的机舱内反复响起,带着深深的恐惧,“云少将怎么了?云少将怎么了!他……”
  潇被固定在黄金的座椅上,虽然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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