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往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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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幼林:师傅,我琢磨着,这谈笺恐怕还有实物传世,谈仲和既然卖出过不少,也许还有人保存下来了。
庄虎臣:那就等着吧,如果真正的谈笺还在,就早晚有现世的那一天,杨大人不是说了吗?谁能得到它,要看缘分了。
鸿兴楼。
得子、得子媳妇、张喜儿、宋栓围坐在桌子旁。
庄虎臣和张幼林走进来。
大家都站起来。
得子:掌柜的,师弟,这么大排场,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庄虎臣:不光是你,咱铺子里谁家有事儿,我这当掌柜的都得管,松鹤斋要想成气候,光靠我一个人不行,得大伙齐心协力呀!
得子媳妇抿着嘴,低着头儿。
得子用胳膊肘儿捅捅媳妇:跟掌柜的说句道谢的话儿呀。
得子媳妇扭捏着站起来,低声说:谢谢掌柜的。
得子有点儿起急:你倒是大点儿声啊!
庄虎臣:得了,我听见了,坐下吧。说着,端起酒杯:咱们今天,一是给得子道喜,这得子娶媳妇,也是咱松鹤斋的大事儿,祝得子夫妻和睦,早得贵子!
众人端起酒杯,纷纷跟得子、得子媳妇碰杯,一饮而尽。
庄虎臣:这二呢,是庆祝咱松鹤斋时来运转,买卖兴隆。
庄虎臣扫视了一遍在座的各位:大伙儿为铺子都出了不少力,今儿个,借着给得子道喜,也一块儿乐呵乐呵……
盛昌杂货铺。
张幼林走进来,马掌柜迎上去。
张幼林:马掌柜,我霍叔在不在?他在松鹤斋定了一批货,我已经给备好了,可他这几天没过去,我只好到这儿来找他。
马掌柜小声说:不瞒您说,我这儿也正找他呢,霍爷不知赶上啥事儿了,已经好几天没露了,我都快急死了。
张幼林一惊:霍叔会不会出什么事?
马掌柜:谁知道呢,昨儿夜里官军在城里大搜捕,我一宿都没睡踏实,这兵荒马乱的,霍爷能去哪儿啊,但愿别出事。
张幼林忧心重重地:马掌柜,霍叔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我,我先走了。
张幼林走在街上,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张继林穿着一件旧式长袍从会面追上来。
张幼林:哥,你怎么这身打扮,你平常不是总穿制服吗?
张继林紧张地四处看看:幼林,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同文馆停课了,有几个教习也被抓了,说是新党,同学们吓得都不敢穿制服了,生怕被当成新党。幼林,你没事别在街上晃悠,兵荒马乱的,还是在家待得踏实。
张幼林:我回铺子里去,你先回家吧。
张继林:那我先走了。
张继林刚走,手里拎着鸟笼子的张山林就从街角拐过来。
张山林一见张幼林就兴奋地喊起来:幼林,幼林!你干什么去?
张幼林:叔儿,我是路过这儿,怎么啦?
张山林小声地:你不知道吧?老嚷嚷变法的那帮人这回可全褶子啦。听说老佛爷翻脸啦,把闹变法的人都抓起来,二话不说就开刀问斩啊,瞅见没有?这满街的人都奔菜市口那儿赶呢,这回有热闹儿看了。
张幼林惊讶地:连审都不审,上来就开刀问斩?
张山林:那是,审多费事儿啊,一刀下去,万事皆休,走,咱们也去看看。
张山林走了几步又站住了。
张山林:我这黄鸟儿该喂了,算啦,我不去啦,幼林,你自己去吧。
张幼林:哎哟,我的叔儿哎,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鸟儿?
百年往事 三十八
菜市口刑场。
菜市口刑场,男女老少已经把行刑台围得水泄不通。
戊戌六君子谭嗣同、刘光第、杨锐、林旭、杨深秀、康广仁被五花大绑依次押下刑车。
监斩官军机大臣刚毅坐在太师椅上注视着死刑犯们。
刘光第愤怒地问刚毅:刚大人,凭什么不加审讯就问斩?
刚毅:我只是奉命监斩,余下的……
刽子手朝刘光第的后膝窝一踹,强迫刘光第跪下,刘光第倔犟地又挣扎着站起来。
杨锐大声地:光第兄,跪就跪吧,尊旨而已!
刘光第愤然跪下。
杨锐很是激愤,但仍然强压住怒火,用平缓的语调说:我希望向圣上表明心迹……
刚毅:圣上有旨,不准说!
杨锐怒斥刚毅:都是你这军机大臣搞的鬼,祸国殃民的罪人!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人群里挤出来。
这个汉子乃京都侠士大刀王五,谭嗣同之友。
人群中挤出了霍震西,他身后还有几个精壮汉子,他们都把手插在衣襟里,眼睛望着大刀王五。
大刀王五机警的目光扫视着刑场,但见清兵戒备森严,王五无奈地望着霍震西,而霍震西微微地摇摇头……
两行泪水从王五面颊上流过,王五注视着谭嗣同。
谭嗣同微笑着同王五点头大声作别: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刚毅见法场人群中已有异动,深恐有变,大喊:尊旨……“刷”的一声抛出亡命牌。
玄衣红带的刽子手朝六君子抡起鬼头刀,血雾在半空中飞舞,六君子人头落地……
法场顿时大乱。
人群中,只听见“扑通”一声,张幼林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霍震西注意到张幼林,他拨开人群,朝张幼林倒下的地方挤过去。
张李氏家。
霍震西背着张幼林走进院子。
张山林和张李氏正在院子里说话,见张幼林被霍震西背回来了,赶紧跟过去。
张李氏着急地:他大叔,幼林这是怎么啦?
霍震西:没事儿,看见杀人,吓的。
霍震西把张幼林放到炕上。
张幼林慢慢睁开了眼睛。
霍震西:醒过来就好。
张幼林声音微弱地:大叔……我都看见了,杨大人、刘大人、谭大人……我都认识……怎么一下子就……
张幼林哭了。
霍震西呵斥道:见了血就晕,就你这熊样儿还练武?不许哭,给我起来!
张幼林臊眉搭眼的爬起来。
霍震西:好点儿了吗?跟我出去走走。
张李氏欲制止:他大叔……
霍震西:嫂子,您放心,幼林没事儿。
霍震西和张幼林漫步在街上。
霍震西教训道:看你这点儿出息?哼!要不怎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张幼林不服气地:书生怎么啦?那几个搞变法的人哪个不是书生?人家才真正是忧国忧民呢。
霍震西:你还不服气?给你打个比方吧,你走夜路碰上个劫道的,人家让你把银子留下滚蛋,要不就宰了你,可你小子呢,硬是要和强盗讲理,告诉强盗这么做不对,还劝他去投案自首,你说说,强盗会怎么办?肯定杀了你。
张幼林:大叔,您的意思是,这变法的六君子就是跟强盗讲理,所以才被杀了?
霍震西:没错,这个狗屁朝廷就是强盗,康有为、梁启超都是聪明人,人家跑了,不像这几位,还眼巴巴指着皇上撑腰呢,结果丢了脑袋。
张幼林:大叔,人家六君子不是要推翻朝廷,是要改良,您呢,是要推翻朝廷,你们两家想的也不一样,到底哪个更好,我也闹不明白。
霍震西:幼林,你听说过同治年间西北回民大暴动吗?
张幼林:听说过,那场暴动持续了十几年,波及陕、甘、宁地区,后来是被左宗棠平定的。
霍震西:嗯,你小子知道的事儿还不少,我年轻时参加了那次暴动,跟着白彦虎大帅一直打出了阳关,后来白大帅率部进入俄国,我才回到甘肃。这么说吧,对这个满清朝廷,我是从来不抱什么希望的,我们回回不喜欢这个朝廷,只要有机会就要反抗,打不过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们从头再来,一代人干不成就世世代代跟他干,至少要让他知道,我们回回不是好欺负的。
张幼林:大叔,今天您去刑场干什么?您身边好像还有一些人,那个高个子大汉是谁?
霍震西:那是大刀王五,一身的好功夫,也是个回回,在京都一带很有名,我和他是老朋友了,今天我们去菜市口是打算劫法场救谭嗣同的,可到刑场一看,清兵戒备森严,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心里真是憋气呵。
张幼林:您认识谭嗣同?
霍震西:不认识,王五和他是朋友,我是帮王五的忙,谭嗣同这个人犟得很,那天我们得知衙门里要来人抓他,我和王五还专门去了他家一趟,劝他躲一躲,我们把嘴皮子都说破了,谭爷还是死活不走,我和王五没辙啦,知道这人是劝不动了,谭爷自个儿不想活了,我们也没办法,就这么着,我们前脚走,谭爷后脚就让衙门拿进大牢啦,唉,谭爷还真是条汉子。
张幼林神往地:谭嗣同先生真是英雄啊。
霍震西:英雄倒是英雄,就是死的不值,还是我那句话,你别指望这个狗屁朝廷能改良什么,就得拿起刀枪打垮他。
人群散去,只剩下六君子的亲朋好友在装殓。
杆儿上的率领着众叫花子从远处急急走来。
杆儿上的眼睛里含着眼泪:哪个是杨锐,杨大人的?
其中一人站起来。
此人乃杨锐之子杨庆昶。
杨庆昶泪流满面,悲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指父亲的尸体。
众花子跟着杆儿上的走过去,在杨锐的遗体前跪下。
杆儿上的哭喊道:恩公啊,这都是小人搞的鬼啊,害得您落到这步田地,有朝一日,找出小人来,我们替您报仇哇……
众花子:我们替您报仇哇,有我们在,就不能让您含冤九泉啊……
路人:杨大人怎么成了你们叫花子的恩公啦?
花子甲:头年冬天,恩公出银子,在四城都办了暖厂,我们叫花子大冷天儿的就都有地儿去了,没冻着;要是没有暖厂,得有多少叫花子成“路倒儿”啊……说完,大哭。
花子乙哭天喊地地:如今,恩公被人害了,咱们冬天又得挨冻了,这可怎么过呀……
百年往事 三十九
额尔庆尼府。
庄虎臣把一个檀木匣子递给额尔庆尼:这是揸笔的样品,您验验货。
庄虎臣把另一个檀木匣子递给额尔庆尼:这是当年乾隆爷用过的。
额尔庆尼从檀木匣子里取出揸笔,揸笔笔管儿上涂着黑漆,上面刻着“赐福苍生”四个金字。
额尔庆尼仔细瞧了瞧,半信半疑地:是乾隆爷用过的吗?
庄虎臣肯定地:没错儿,您看这“赐福苍生”四个金字儿,除了皇上,平常人谁担当得起呀?
额尔庆尼想了想:庄掌柜的,你那个松鹤斋才开了几年呀?能有乾隆爷使过的东西?您蒙我呢吧?
庄虎臣赶紧解释:松鹤斋开了是没几年,可松竹斋您听说过吗?
额尔庆尼:松竹斋,当然听说过,早先我用的白折儿都是从那儿买的。
庄虎臣凑到额尔庆尼耳朵边儿,小声说:这笔是当年乾隆爷让人在松竹斋订制的,乾隆爷使过一次就赏给了一个姓王的太监,这王公公是松竹斋的常客,有时候手头缺银子了,就把皇上赏的东西作价卖给松竹斋,反正他手里有的是好东西,这么说吧,这揸笔是松竹斋制作的,本来不值钱,可乾隆爷用它写过字儿,这就不一般了,到现在没个几百两银子拿不下来。
额尔庆尼惊讶地:值几百两银子?
庄虎臣:那是,乾隆爷是什么身份?别说是他老人家使过的笔了,就是乾隆爷使过的夜壶怎么样?它就不是夜壶了,到了凡人手里,闹不好就供在祠堂里当传家宝了,也值老了银子啦。
额尔庆尼一听,高兴起来,试探着:那我这看完了……再给您送回去?
庄虎臣:哪儿能啊,额大人,这是专门孝敬您的!
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