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永恒-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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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贵宾犬告诉自己不要诽谤雇主,毕竟他很专业。可是忍无可忍他还是说出声,“太蠢了。”
谈个恋爱能谈得这么蠢的也不容易。
最后他终于放弃将自己的雇主拉回来,洛夫乔伊大声对远处的卡尔说:“我看到她在下面,她回房间去找你了。”
一个两个都缺智商缺成这样,还能凑成一对真是奇迹。
该上救生艇的不上,该逃命的还要去杀人……老贵宾犬表示年轻人的世界他难以理解。
卡尔听到,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他二话不说地冲到倾斜的大楼梯里。洛夫乔伊站在原地,拥挤的人群将他撞到栏杆边,他看着远处那些越划越远的救生艇,今晚的星空美得不正常。然后洛夫乔伊掏出香烟,沉默地点燃,他弯下笔直的身板,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
卡尔这次终于没有上电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存机会随着时间转动而流失。死亡像是某种蛰伏的野兽,还没到来之前已经让他胆战心惊。水声比任何时候都来得不合时宜,他看过图纸当然知道e层甲板一定被水浸过去,那层甲板有一条贯穿全船的通道,水上了e层基本就能通行无阻地蔓延到全船。本来隔水舱的顶层可以更高,可是为了大楼梯的装修,才将隔水舱修改得更低。
现在这些华丽的玩意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恨不得将白星公司咬下一块肉来,这破船怎么造得这么烂。
“艾米丽。”卡尔回到空荡荡的走廊上,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生死关头的压力可以让他感到崩溃,卡尔在走廊上寻找,可是他还是没有看到人。
有几秒他软弱得几乎要拔腿就逃,因为水声越来越接近,现在逃跑还来得及。他注意过救生艇的数量,那四艘折叠艇应该还没有放到水里。只要现在跑上去,他就有获救的可能性。
冷汗滑过他的脸颊,卡尔伸手擦掉,他往后退几步。懦弱与勇气交织在一起,他呼吸不畅地开始计算还剩下多少时间。
沉船……艾米丽说是凌晨两点,现在是……他手指发抖地打开表盖,一点四十五分。
没有时间了,卡尔伸手放到口袋里,里面是洛夫乔伊的手枪。安德鲁那个家伙真是好运,怎么都碰不到他。转身从走廊里跑出来,大楼梯下面都是水声,很快这艘船就会被这些海水压断。
华丽的吊灯没有熄灭,这种白昼般的光芒给人一种虚幻的希望。卡尔四处张望,这里静谧得可怕,几乎能提早体会到坟墓的气氛。
“艾米丽……”卡尔大喊,他从来没有觉得找一个人这么困难。倾斜的船体让他站不稳,卡尔一个踉跄踩到个洋娃娃,心情一暴躁,他恶狠狠地将洋娃娃踢出去。
洋娃娃头身分离地掉到楼梯下面,卡尔不自觉地看着那玩意掉下去。然后他看到下面似乎有人,是个男人……他穿着深色大衣倒在楼梯一边,可是看不到另一半,别人的死活不关卡尔的事情。
在他的观念里,现在这艘船能死一个陌生人是一个,这样救生艇的位置才能留得越久。卡尔又喊了一声,“艾米丽。”
没有人回答。
“艾米丽。”这声呼唤含在嘴里,卡尔不正常地喘气,鬼使神差他想到下面那个男人,要是去询问,搞不好能得到艾米丽的消息。然后他抓着楼梯扶手,俯身从楼梯边探头出去,打算就这样在楼梯上问他。
他看到下面的水已经冲上来,然后他看到那件深色的大衣慢慢浸在水里,还有几丝金色的头发。
卡尔,……
他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艾米丽穿着男性大衣,三件套西装,满身血歪着靠在楼梯间这种概率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就跟死去一样安静,脸上带着某种虚弱过度的惨白。卡尔浑身僵硬,眼珠子动都不敢动地看着她,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觉得死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慢慢走了两步台阶,几乎跌倒在楼梯上。骤然醒神,卡尔发疯地顺着楼梯往下跑,他大声叫她的名字。
“艾米丽。”
她似乎听到,然后卡尔看到她睁开眼睛,缓慢地抬头看着他。在湿润的水汽里,她眼底的浅绿色有一种暖烫的温度,深情而专注。
这种眼神是那么真实而美丽,连死亡都不显得可怕。
卡尔突然想哭,只是因为她还活着。踩着冰冷的海水,他终于来到她身边。卡尔伸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生命。
“傻瓜。”她喃喃自语,笑着说。
卡尔抱着她发抖,水不断涌进来,他发现什么都不重要了。活着不重要,财富不重要,他只要抱着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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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道别
我听到水流冲破下面门板的轰鸣,咆哮着涌上大楼梯,船身倾斜得厉害,卡尔往前奔跑的时候我都觉得随时会打滑摔下去。
头发粘乎乎地贴在脸上,我几乎看不到什么,眼前一片模糊的光芒。小腿完全没有知觉,我发虚得一直冒冷汗。
“我们很快就能上救生艇,我知道还有救生艇没有下水,艾米丽?”卡尔困难地喘气,他急切地呼唤我。
“……好。”我视线不清,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地回应他。我的脸搁在他的肩膀上,他背着我,拼命往前跑。
船体各处都发出岌岌可危的咯吱声,好像一不注意这艘华丽的坟墓就会立刻崩塌,将我们所有人都埋葬在大海里。我感到自己呼吸断续,就跟这艘新船一样,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让我随时会完蛋。
我坚持着不晕过去,可是哪怕是睁着双眼,我也看不到任何实质的物体。卡尔的肌肉绷得很紧,他没有穿救生衣,我的脸贴着他的脖颈,能感受到他体内脉搏有力而快速的跳动。
在浑身湿冷的情况下,他温暖鲜活得像火焰一样。
我们不断往上跑,时间带着死亡气息在身后追赶。卡尔时不时会叫我一声,我尽量会应答他。我努力地想要看清楚眼前摇晃的道路,可是头上的灯光过于明亮,遮住了所有的东西。
“我们快到了,很快就会到。”卡尔安慰我,他生怕我撑不住。
“好。”我轻声地说,口干舌燥。
卡尔知道怎么回到救生艇甲板,他往前跑的时候没有浪费一点时间闯错地方,我本来想紧紧抱住他,可是双手无力到只能垂放在他胸前。
我们跑到大楼梯最上层,寓意高贵与荣誉的人物浮雕中央,时钟刚刚要走过二点。我感受不到任何暖意,上层楼梯都是水汽,船头已经被拉到海面上,水开始涌到最上面的甲板,很快这艘船就会不堪重负被拉到汪洋深处。
头等舱的客人终于慌乱起来,卡尔背着我的时候,几次都差点被人撞到。我疲惫地半眯着眼睛,看到那些虚晃的人影,嘈杂不堪。
突然卡尔停止脚步,他转头死死地看着前面,我疑惑地在他耳边轻问,“卡尔?”
“是安德鲁……”卡尔懊恼地说,他没有犹豫更多时间就继续往外跑,“人太多,只能放过他。”
放过他?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们终于来到救生艇甲板上,寒冷的海风中到处都是鼎沸的人声。我听到有人在大喊:“快,快跑,水漫上来了。”然后是哭泣声,祈祷声,下放救生艇的命令声交织成一块色彩混沌的画布,在我眼里斑驳晦涩地伸展开。
而在鼎沸的人声上,是小提琴缓缓,流淌过时光岁月,带着某种信仰怜悯着世人的旋律。
我试着去寻找演奏者,可是视线所及都是混乱的逃难者,救生艇下放的绳索如同绞刑架,带着令人颤栗的破碎声响。卡尔已经顾不得他的绅士形象,他奋力地跑向人群最拥挤的地方,里面传来救生艇指挥者的威胁,“退后,都给我退后。谁敢硬闯我就开枪。”
这是最后一艘救生艇,已经没有船员愿意让任何一个男人上船。
“卡尔……”我几乎无法出声,嗓子哑涩得厉害,头晕地在他耳边说,“跟我一起上救生艇……”
“当然,我们当然会一起上去,我们立刻去找医生。”卡尔大声说,在噪音分贝这么高的地方,他担心我听不到。他愤怒地一脚踢开前面一个男人,对他喝道:“滚开,别阻碍我。”接着他觉得前面人太多了,终于忍无可忍大少爷脾气发作,连呼带喝地用身体去撞开人墙,“我说你们这群家伙让开,我有伤者,我妻子受伤了……”
他的声音太大,引起前面的船员的注意,很快卡尔就达到目的,里面的船员也跟着上来扒拉开一大堆男人,给我们让路。
“快,有伤者,是位女性,救生艇上的人挪一挪,让她上去。”大副手里拿着枪,边指着人群,边对身后救生艇上的乘客说。
卡尔着急地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终于来到几个船员面前,大副看到我的样子也跟着嘶喊,“过来几个人,帮忙将她抬上去。”
卡尔背着我想用力地挤开大副,自己到救生艇上面去,他可没有救生艇只能上女性的好心。
大副看到他的举动毫不犹豫地抬手,狠狠抓住他的肩膀,对卡尔生气地说:“只能让这位夫人上去,先生。”
“我妻子受伤了,我要照顾她,我是她唯一的依靠。”要不是背着我,卡尔可能已经伸手勒死这位不识好歹的船员。
“救生艇的位置有限,你不能上去,霍克利先生。”大副在卡尔身边,压低声音焦虑地说,“前面等着上船的男人太多了,要是你现在上去,那么我们很有可能镇压不住暴|乱。退后!统统给我退后,不要逼我开枪。”还没跟卡尔沟通好,大副就骤然转身,表情凶狠,挥舞着枪对着我们身后绝望得想要冲过来的人群大骂。
几个船员冲过来,要将我从卡尔身上拉下来,卡尔立刻跟炸毛一样地说:“轻点,笨蛋。”
我无力的手指开始弯曲起来,勾住卡尔胸前的衣服,一点一点地用力,用尽全部的力量,抓着他。
“松手,艾米丽。”卡尔发现我的动作,他本来打算要将我交给那些船员。
“我们一起……”我不肯放手,大脑沉重得装不进去任何东西,我只知道现在不能放手。
“好,我们在一起,相信我。”卡尔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用力得发白发青的手背,而在下一秒他骤然用力,男人的力量在这一刻占据上风,我的手指被他用力掰开。他连忙将我松开,一个船员接住我,另外一个船员立刻将我连拖带抱塞上救生艇。
我的手在空气中想要抓住什么,弯曲得厉害。
救生艇的位置拥挤,我被人拉到救生艇侧边,一个女人将自己的毛毯披到我身上。我睁着眼看着上面,突然觉得空虚冰冷得可怕,我叫了一声“卡尔”,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名字这么遥远过。
“我的丈夫也留在船上。”那个给我披毛毯的妇女哭起来,她低着头,悲凉地落下眼泪。
另一个女人不断重复着几句话,又像是在吟唱,“愿与我主相亲,与我主相近,虽然境遇困难……”
小提琴的音符依旧在飞翔,与这种哭泣相得益彰。我靠在别人身上,侧头看向救生艇外面,卡尔站在人群那边凝视着我。
船员坚持不让男人上船,海水开始涌过来。有人发疯地大骂,“杂种,我要死了。”
大副果断地命令,“割断救生艇绳索,下水,快点。”船员在他的命令下,一窝蜂地涌过来用刀子开始割开吊绳,他们身后的人群开始混乱起来,企图在船员工作的时候侥幸上救生艇。
“砰!”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