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逐流-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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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汉子一伸手道:“老子大老远的出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吧?那还不得叫弟兄们笑死?多少意思意思吧。”
那车老大无奈只得从囊中掏出钱袋,正要掏钱,已被黑袍汉子一把夺过。那车老大急道:“各位爷行行好,这些钱可是我们这几十口子人一路的伙食,您不能全拿去啊。”
黑袍汉子飞身上马,哈哈大笑,“你们不是有冰吗,吃冰吧,哈哈哈。”马鞭一甩就要开路。不想马前站着一个干瘪的小个子,站在路中间。黑袍汉子怒喝一声:“骂了个巴子,不长眼的矬子,你想死怎么地,还不快滚开。”
那人正是花青瑛,花青瑛道:“你们带的什么货,老子要查查。”
几个响马根本没把花青瑛看在眼里,闻言哄笑道:“怎么着,你脑子进水了,就你这德行还想黑吃黑打劫你爷爷,哈哈,你受死吧。”说罢,一鞭挥去。不料,眼前人影骤然消失。紧接着,身后人仰马翻,传来一声声惨嚎。待刚回过头去,人影一晃,脑后生风,急忙扭头一看,就见二指电闪般来至眼前,跟着眼睛剧痛,右眼已被那人抠去。黑袍汉子惨嚎一声掉落马下,疼得满地打滚。花青瑛举手投足间便摘了五名响马每人一眼。这次,他没吃,而是把五个眼珠塞到黑袍汉子嘴里,道:“妈的,老子把眼珠还你了,你们要眼珠找他,看你还敢说老子不长眼?”
花青瑛捡起被抢的钱袋交还给车老大,虽然花青瑛做事凶残,但车老大们多被响马强盗盘剥,对其早就恨入骨髓,人人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了。
车老大心知这是遇见侠客啦,急忙一揖到地,道:“多亏大侠相救,若有用的着我等的地方但请吩咐。”
花青瑛出头当然是有他的目的。对车老大道:“我有个朋友快热死了,正好借你冰车一用。”不由分说,把谷昭扛来,放在冰车中央。谷昭热力立时减退,紧蹙的眉头,自然舒展开来。
车老大道:“这位爷,我们是去京城送冰,不能过久耽搁,这个……”
花青瑛道:“我们正好亦去京城,就搭你个顺风车吧?”
车老大闻言求之不得,有这么厉害的高手相伴,也不用担心到了黄河地界,这帮响马闹事了。
花青瑛刚逃出京城为何还要回去?原来,花青瑛已然想通了,要想救谷昭,必须得解了谷昭的毒,若想解毒则必须去找恶罗刹,解铃还须系铃人嘛。此刻,他还不知道此毒无解药。找恶罗刹自然就得去东厂,这回花青瑛豁出去了。反正自己也是这副德行了,他一生害人无数,争取后半生做点善事好弥补过去的罪恶。
冰车沉重,每日也就能行七八十公里。足足走了三日,才到黄河岸边。近年黄河大旱,下游断水已经许久。行在干涸龟裂的河床上,唯有刺骨的寒风相伴。到了中午,生了堆篝火,众人围坐烤着食物。
车老大极为警觉,派人放哨,生怕那瞎眼的响马前来寻仇。不想,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正吃着,不远处一声炮响。随后满山遍野传来喊杀声,车老大吓得差点就钻到车底下。花青瑛跳上车厢顶举目四望,但见,不远处的小山岗后涌来数百喽罗。为首的喽罗打着个小旗上面一个何字。花青瑛喃喃道:“原来是何老蟹的水族,要是他就麻烦点,这老小子邪得很,我虽能盖住他,但他仗着人多也不一定就卖我便宜,这可如何是好?”一低头,看见白气袅袅的谷昭,花青瑛计上心来,招呼几个伶俐的活计跑到车厢后忙活开。
何老蟹原名何三顺,称雄黄河中下游三十余年,专做无本买卖,一身本事已达一流高手之境。由于为人过于偏执倔强,得着东西死不撒手,便得了个“何老蟹”的“美名”。何老蟹年逾花甲,膝下无子,便收了个义子准备承嗣他的家业。不料前几日,心爱的义子捂着一只眼回来了。何老蟹问清原由,心下大怒,誓要将花青瑛碎尸万段。当然,他这时还不知是花青瑛干的,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花青瑛会管不平之事。
何老蟹早早派出侦骑,知道车队已抵达黄河岸边。心里很是佩服车队那些人胆量,挖了我义子眼珠,还敢送上门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但老蟹为人机警谨慎,对方越这么大胆,他越是小心。俗语,艺高人胆大。
于是,倾巢出动寨中的所有喽罗。
第三章 逐鹿吟 卷五 九死一生2
到了近前,但见车队众人齐齐围坐在篝火旁,有说有笑吃着东西,对周遭的喽罗竟然视而不见。
何老蟹大为诧异,暗暗生出警惕之心。众喽罗见主子谨慎,如临大敌,亦不敢急于靠前。老蟹一挥手,众人将车队团团围在中央,留有十丈方圆的空间。老蟹带着几名干将缓缓来至篝火前,正要问话。义子在旁一拽他,指了指马车车厢,他这才看见车厢前跪着一个干瘪精瘦的小个子。从侧面一看,脸熟!再仔细一辨认,惊呼道:“好你个花青瑛,十年无音讯,此番一露面便挖了我义子的眼珠。呔,还我义子的眼珠来。”
花青瑛闻言扭头,吓了老蟹一跳,只见花青瑛左半边脸血肉模糊。这时,车厢内一人道:“原来花青瑛挖的是你家义子的眼珠,早知如此,谷某就不该这么重惩罚他,花青瑛你为何不早说?”
此话一出,何老蟹立觉头皮发麻,两腿打颤,一个没站稳差点就趴下。
花青瑛故意高声惨叫道:“谷大侠,您老刚刚未容小的解释便动了手不是?”
车厢内道:“何老蟹,谷某一直没空找你,今天你这是自己来伏罪了怎的?”
何老蟹两腿已然不听使唤,头脑一片混乱,不知此时是该逃还是该留。义子看他这副模样,暗骂他窝囊,附耳道:“义父,小心上当,隔着车厢谁知道是谁?”
何老蟹早就有心掀开车厢一看究竟,但他没这个胆子。还是义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上前猛一把扯开车厢盖布。只见谷昭怒目圆瞪,周身白气袅袅。何老蟹再也不能自已,“噗通”一声跪倒,江湖上谁人不知白筱天白羽罡气的厉害?而白羽罡气一经使出,特征便是通体白雾,雾气越浓则功力越深。眼见谷昭白雾绕体,必是气愤之下运起白羽罡气准备大开杀戒了,何老蟹焉能不怕?旋即也明白花青瑛为何满面血污地跪在这里了。急忙磕头如捣蒜,语不成声道:“谷……谷……谷大……大侠饶……命,小的……不知您老在此……念小老儿是……初犯……就饶了小的吧?”
旁边众喽罗见平日威风八面的主子口叫谷大侠饶命。谷昭一直是绿林道克星,道上更是有个谚语,“宁遇阎王,莫遇谷昭”。这十余年,折在谷昭手里的绿林巨枭数不胜数。就连花青瑛都得给谷昭磕头求饶。有些胆小的也跟着老蟹跪倒。
原来,谷昭体热太大,一离开冰块,雾气加重,花青瑛利用这一点,准备效仿死诸葛吓跑活死马的典故。事先安排一个语气相仿的激灵壮小伙,藏于谷昭后,撑着谷昭坐起。简单教他几句台词,就这样在白雾掩盖下,利用谷昭的声威,再加上花青瑛弄点马血抹在左眼上。这一系列假象,果然把老奸巨滑的何老蟹给蒙住了。
何老蟹首先看到花青瑛已然知道不好对付,再看花青瑛被挖一眼,而谷昭白羽罡气护体,说明谷昭刚刚用神功挖了花青瑛一眼,自己哪里还敢生事。因而一丝疑虑也没有,只顾磕头求饶。
假谷昭道:“何老蟹,按你的所做所为本该重罚与你。但念你爱子刚被挖去一眼,而我又挖去了花青瑛一眼。这事就算平了,你说如何?”
何老蟹一听大喜,急道:“好说,好说,有您老出面,没有摆不平的事。小的这就回山寨摆接风酒恭迎您老大驾光临。”
这时,花青瑛突然跳起道:“妈了个巴子,老子跟你拼了。”说罢,抖手朝谷昭使出极为凌厉的一掌,离谷昭相隔尚有三尺,也未见谷昭如何动作。花青瑛突然坠地抱头打滚,杀猪般嚎叫。
假谷昭道:“这厮真是死不悔改,谷某急着回衙门交差,就不去你那个山寨了。”
何老蟹等人根本未看清谷昭如何出手,便一下子将花青瑛制伏于地,对谷昭神功的惊骇之情溢于言表。只觉腿肚子打转,豆大汗珠子流了满额,哪里还敢想留。闻言急道:“那小老儿就不打扰了,谷大捕头什么时候再路过本地,小老儿随时恭迎。”
假谷昭道:“好说,花青瑛作恶无数,跟你不可同日而语,谷某要将他下到刑部大牢。车老大,赶路吧。”
何老蟹闻言,如蒙大赦。看着花青瑛被几个车夫抬上马车,幸灾乐祸,老远吐了口唾沫道:“呸,恶有恶报。”
众人恭送车队行远,义子突道:“义父,孩儿的仇就这么算了?”
何老蟹道:“你还想怎地,为了你这废物差点搭上你干爹。”
义子道:“谷昭真有那么厉害?”
何老蟹道:“那个花青瑛你干爹就不是他对手,就这样的高手一遇到谷昭,你看都成什么模样了?再说,谷昭挖了花青瑛一只眼,也算是给你报仇了。此事休再提及,传出去我山寨如何立威?”
这边鸣金收兵,花青瑛在马车内长舒了口气,知道算是蒙混过关。众车夫无不开怀大乐,花青瑛擦掉马血,将谷昭安置妥当。车厢内冰砖四四方方一尺见方,众人将冰砖向周遭一挪,勉强空出一人空隙。将谷昭塞到中间,谷昭身上白气顿减。花青瑛恐怕谷昭脱水,每日掰开他嘴强行灌些米汤。
众人一路平安,几日后终于来到京城。皇宫的冰库位于御膳房辖内,归御膳房总领太监管辖。这个太监乃是济南府出身,深知济南府趵突泉的水质绝佳,便向皇帝推荐。得到皇帝准许,便将运冰的活儿交给家族亲属车老大。因而一路通关文牒,车老大一应俱全。车老大已经运了十几年冰,早已熟门熟路。御膳房冰库距离较远,大冬天的无用冰之处,就一个太监守在冰库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内,整日喝得烂醉。老远看见车老大前来,老熟人了,只点了下头。车老大等人便将十几车冰运到冰库内排好,冰库早有几百车冰砖,众人齐齐动手将谷昭砌在层层冰墙内。
完事后,车老大对花青瑛道:“花爷,全按您吩咐办了,可是万一被人发现,您可千万不要说是我们带进来的。要不,我们这几十口子全家老小都得送命。”
花青瑛赏给车老大一锭银子,道:“你放心,我二人功夫你又不是没看到。等他好了,我们要走绝没人能发现。再者说,就算被发现了,我们也绝不说出,放心好了。”
车老大为报花青瑛相救之恩,也铤而走险一回,闻言道别。
从此,花青瑛和谷昭便在此住下。花青瑛白天藏于地下冰库伺候谷昭,晚上溜出来寻点食物。好在这里是皇宫防范最为疏松之地。夜里,只能看到酒鬼太监屋里一点油灯光亮。
一天,花青瑛无聊至极,悄悄来至老太监窗檐下偷窥,发现老太监行为颇有些怪异,想是酒精喝坏了脑子。花青瑛索性进得屋内,老太监浑不把他当外人,醉眼迷离问道:“你干嘛的?”
花青瑛灵机一动,道:“我是被派来伺候您老的小太监。”
老太监大喜:“小魏子,还算有些良心,知道我老人家身体欠佳,专门给我派了伺候的小太监。”
花青瑛见老太监果然有些痴呆,竟然对自己丝毫不疑。便从里间找了身衣服,假扮起小太监,本来长得就矮小。后来,听老太监东一句西一句也终于搞明白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