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大明美眉-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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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圣旨是让他体面地致仕(退休)为了保全对他的恩宠,还赏赐路费,由官方的驿站送他回归宜兴老家。当有关部门的审查报告送上,请皇帝批示时,他回答说:周延儒功大于罪,不必再议了。
就这样,已经做好流放打算的周延儒,居然侥幸逃过一劫,得以衣锦荣归了。
难道周延儒从此就可以优游林下,避开政治风波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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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难说,恐怕凶多吉少。此人复出后固然做了一些好事,但是秉性难改,私心太重,过于贪婪,一旦下台,言官们决不会放过他。正如李清《三垣笔记》所说,有识之士以为,周延儒应酬交际太滥,门生故旧有所请求,很少有不答应的;他又熟于世故,讲究情面,热衷于权钱交易,对于贿赂是来者不拒。一旦事发,必将面临两难选择,如果遵纪守法势必遭来怨恨,如果徇私枉法必将连累自己,二者必居其一。李清也算是周延儒的门生故旧,了解他的为人,在他势力最为显赫的时候所作的预测,日后果然应验了。然而,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机敏过人的周延儒始料不及的。
突破口就是周延儒的门生范志完。志大才疏的范志完,凭借“座主”周延儒的权势而飞黄腾达,由山西巡抚晋升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蓟州、永平、山海、通州、天津各镇军务;以后又以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辽东宁远军务兼辽东巡抚,不久又兼任蓟州、昌平、通州、登州、天津等处总督。也就是说,辽东、山海关内外、京津地区的防务,完全交给一个总督,这是极不明智的。当年袁崇焕这样的干才尚且难以尽责,何况范志完是一个大言不惭毫无军事才能的人!为什么周延儒会把如此重要的岗位交给范志完,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内幕交易。一旦事发,这两个人都难以辞其咎。
果然,清军从长城的墙子岭要塞突破,攻陷蓟州、北京附近地区。这是范志完的重大渎职事故,官员们弹劾他疏于防范、贪婪无能,要求严加惩处。朱由检考虑到敌军未退,责令他戴罪立功。但是他戴罪而不立功,胆怯之极,始终不敢与清军决战,听任他的军队尾随清军,到处抢掠。
山东武德道兵备佥事雷演祚向朝廷揭发,范志完纵兵淫掠、克扣军饷,贪腐渎职,就是这样一个无德无才之徒,通过勾结“大党”从一个小官骤然升为总督。如果没有周延儒这个“大党”为后盾是不可想象的。他把矛头指向周延儒:“座主当朝,罔利曲庇,只手有燎原之势,片语操生死之权,称功颂德,遍于班联。”
朱由检召见雷演祚,当面听取他的揭发,下令逮捕范志完。
崇祯十六年(1643)七月初八日,朱由检召开御前会议,要雷演祚与范志完当面对质。
朱由检问雷演祚,他奏疏中所说“称功颂德,遍于班联”指的是谁?
雷演祚回答,是周延儒。并且说,周延儒招权纳贿,自以为有功,乘考选科道官之机,网罗门生。通过幕僚董献廷之手,卖官鬻爵,凡是求得巡抚、总兵官职的,先行贿董献廷,用两根玉带、十三颗珍珠作为暗号;如果成功,便有巨额贿赂送到周延儒家中。
御前会议的结果,范志完因纵兵淫掠、贿赂朝廷政要等罪状,判处死刑。由于牵涉周延儒“招权纳贿”的种种劣迹,朱由检决心查个水落石出。
兵科给事中郝揭发吏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作为周延儒的干儿义子,窃权附势,纳贿行私,凡是内阁票拟、国家机密,事事都预先知道。这不仅渎职,而且过于肆无忌惮。郝如此分析周延儒的内心世界:由于欲望过多而无法刚直,虽然智谋足以掩盖过失,毕竟缺乏谋国的忠心;一心想依附于君子,而又不肯屏弃小人。面对忠直之人表面援护,而实质疏远;面对邪佞之人表面亵慢,而实质亲昵。因此辜负皇上知遇之恩,耽误封疆安危。他的结论是:周延儒是天下的罪人,吴昌时又是周延儒的罪人。
这话一点也不错。吴昌时这个复社成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他的同社盟友吴伟业也说,此人过于贪利,醉心于升官发财,自以为协助周延儒复出有功,专擅权势,周延儒反而为他所累。
御史蒋拱宸的揭发更加令人震惊。吴昌时作为周延儒的亲信,与董廷献狼狈为奸,贪赃难以数计。有一场科举考试,周延儒录取了不少亲戚以及用重贿买通关节的人,都是吴昌时为周延儒经办的。周延儒的弟弟周肖儒、儿子周奕封公然榜上有名,毫无顾忌,以至于没有文化的“白丁”以及充满铜臭的商人,都利用贿赂,夤缘登榜。贪横到了如此地步,心目中哪里还有朝廷的法纪!最让皇帝不能容忍的是,吴昌时竟然“通内”——买通宦官打听宫内机密。朱由检把蒋拱宸的奏疏放在书桌上反复审阅,亲笔写下朱批。为了不让宦官泄密,把奏疏放在自己的袖子里,他要严惩吴昌时,进而严惩周延儒。
对吴昌时的审讯非常特别,是所谓“廷审”——在宫殿里由皇帝主持审问。崇祯十六年(1643)七月二十五日,朱由检郑重其事地身穿素服,带着两个儿子来到中左门,内阁、五府、六部等官员早在那里恭候了。
朱由检声色俱厉地喝令吴昌时上前,要他交代“通内”的情节。
吴昌时矢口否认:祖宗制度规定,勾结宦官者处斩,法律极为森严,臣下虽然不才,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朱由检命蒋拱宸当面对质,不料蒋拱宸在奏疏中说得头头是道,一见这样森严的场面,吓得浑身发抖,匍匐在地,说不出一句话。
吴昌时见到这种情景,口气更加强硬:皇上一定要把这一罪状强加于臣,臣不敢违抗圣意,自然应该承受。如果想屈打成招,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些话,朱由检火冒三丈,命令宦官准备严刑拷打,逼他招供。内阁辅臣蒋德璟、魏藻德出面劝阻,历来没有在宫殿里面对犯人用刑的先例,建议把吴昌时交给司法部门审问。
朱由检立即把他们驳了回去,振振有词地说:此辈奸党,神通广大,离开此地,还有谁敢公正审讯?他的潜台词是,吴昌时牵涉到周延儒,司法部门碍于人事关系,很难公正审讯。蒋德璟、魏藻德只得退一步,请求不要用刑,因为在宫殿用刑,实在是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朱由检这个皇帝却并不拘泥于什么“祖宗法度”反驳说:吴昌时这厮,是三百年从未有过的人!一记闷棍,把蒋、魏二人弄得哑口无言。
于是“三百年从未有过”的事情上演了。宦官对吴昌时动用酷刑,把他的两腿胫骨夹断,情况极为惨酷,哀号之声响彻殿陛之间。在场的人莫不为之暗暗叹息:呜呼,国家元气丧失殆尽了。由于吴昌时已经昏迷不省人事,朱由检命令把他押入锦衣卫监狱。
不久,朱由检指示刑部、都察院、锦衣卫,以“把持朝政,奸狡百端”的罪名,把吴昌时斩首。
第145章 做了皇帝!
在廷审吴昌时的场合,有的大臣说,吴昌时不过是幺麽小吏,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朱由检意味深长地反诘:吴昌时是幺麽小吏,难道周某也是幺麽小吏?可见廷审吴昌时另有所图,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很快圣旨就下来了,命锦衣卫差人把周延儒押解来京,听候审问。
周延儒得到消息,预感到此去在劫难逃,为了销毁罪证,临行前把储藏珍宝的三层楼阁付之一炬,多年积累起来的奇珍异宝,在五彩斑斓的烈焰中化作一片灰烬。
进京后,他从昔日的首席大臣沦为今日的阶下囚,关押在崇文门外头条胡同的关帝庙,第二天转移到正阳门内的关帝庙,四面有锦衣卫兵丁看守。这种关押方式非常奇特,不在监狱,而在关帝庙,因为他毕竟是退休的首席大臣,与一般人犯有所不同。皇帝要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在三天之内,审定周延儒的罪状。这是一个棘手的案件,因为不同的人对他的功与过的评价很不一样。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认为,周延儒罪不至死,希望皇上从宽发落。他在三法司会审时侃侃而谈:皇上把周延儒从田间召回,尊崇为太师太保,可谓千古奇遇。他担任首辅的初期,办了不少德政,天下称颂太平。但是他不能始终如一,不能严以律己,结党营私,潜通贿赂,私授官职。督师期间受门生连累,贻害封疆。皇上谴责他“欺藐”是完全正确的,周延儒应当扪心自问:活在世上还有何颜面,是否能赎罪?不过按照法律条文,罪状在“失误封疆”下一等,何况皇上先前已有“曾居首辅,宽其拿解”的圣旨,请求皇上垂念国体,作出圣裁。李邦华并非周延儒的亲信,他从大局考虑,接连处死首辅大臣,似乎是不祥之兆。
大理寺卿凌义渠的看法截然相反。他闭口不谈周延儒复出以后的政绩,直截了当地谴责他奸邪的品格:有谋身的智慧,无报国的忠心,精神惯于揣摩,伎俩总归闪烁,因此一时群小依附,狐假虎威,擅自把用人行政的大权作为施恩结怨的手段,既害了自己也害了国家。法律虽然有“议贵”(为尊贵者开脱)的条文,也不能对他宽恕。
刑部尚书张忻则倾向于李邦华,肯定他复出以来,一向勤敏,为政府作了贡献。无奈他生性智巧,缺少正心诚意,喜欢拉关系,滥用匪人。甚至在奉命督师时,仍然庇护私交,赏罚混淆,置国家法度于不顾。他的罪行严重,但有“议贵”条法,希望皇上给他一条生路。
三法司首长合议的结果,一人主张从严,二人主张从宽,于是判决如下:周延儒发配边疆充军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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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不念旧情,驳回了三法司的判决,亲自拟了一道圣旨:“周延儒机械欺蔽,比匿容私,滥用匪人,封疆已误。前屡旨已明,这所拟岂足蔽辜?姑念首辅一品大臣,着锦衣卫会同法司官,于寓处勒令自裁,准其棺殓回籍。”
圣旨下达后,内阁辅臣蒋德璟等纷纷为他求情,请求皇上“法外施仁”批准三法司的判决。朱由检再次重申,“勒令自裁”已经是从宽发落了。事情再也无法挽回。
崇祯十六年(1643)某一天夜半更深之际,五十五岁的周延儒在关帝庙中,听太监宣读圣旨。念到“姑念首辅一品大臣”一句时,太监故意稍作停顿,周延儒以为皇上尚念旧情,不至于判处死刑,再三叩头谢恩。不料,接下去的是“于寓处勒令自裁”顿时失魂落魄,不停地在地上转圈子。一直拖到四更时分,才上吊自缢。周延儒平日养生有道,长期服用人参,气绝后,四肢仍然温润如生。锦衣卫都督骆养性恐有不测,命兵丁用铁钉钉入他的脑门,然后才回宫复命。周延儒的死,比薛国观惨多了。他临终前留下了一首绝命诗:恩深惭报浅,主圣作臣忠。国法冰霜劲,皇仁覆载洪。可怜惟赤子,宜慎是黄封。替献今何及,留章达圣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周延儒临死总算还知道“恩深惭报浅”——辜负了皇恩浩荡,留下了最后的一份奏疏作为报答。
从周延儒的复出到“勒令自裁”使得王朝末路上的回光返照般的中兴之梦,终于化作泡影。崇祯一朝五十辅臣中,有能力驾驭朝政的,除了温体仁,就是周延儒,但是这两个人都品行不端,用杨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