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在行-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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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秀芳天资聪颖,思索半晌后,欣喜道:“这话说得可真透彻哩,公子才学真是非同小可。”
元越泽一愣,随即笑道:“这又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王国维的人所概括的。”
尚秀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叹道:“公子以为夫妻间互相保留些秘密,保持些神秘感不是更好吗?”
元越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没反应过来,片刻后道:“世间每个家庭中都各有各的‘道’吧,神秘感对于某些男女来说可能是必要的,但元某心中的理想夫妻关系,却是互相间绝对信任,一向坦诚的。不过秀芳为何突然有此奇怪的问题?”
尚秀芳娇笑道:“公子勿怪,因美仙阿姨送了许多乐谱给秀芳,秀芳好奇之下,一再盘问,美仙阿姨就把公子的身世说给了秀芳听。”
元越泽愕然,呆呆地望了尚秀芳许久后道:“最初进来时,听到秀芳那曲《葬花吟》我就知是美仙送你的曲谱,没想到她竟然会把我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你。”
尚秀芳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随后语带娇嗔道:“如不是亲眼见到事实,实难叫秀芳相信哩,因为公子的来历听起来简直比梦还要不真实,秀芳足足数日没睡过一个好觉。”
看她的表情,似是对自己的好奇心很是后悔,这种事对她神经上的冲击太大了。
元越泽哈哈一笑后举杯道:“那我就自罚一杯以谢罪了。”
尚秀芳深望元越泽一眼后,露出一个无比娇俏天真的笑容,轻声道:“公子其实与这时代的男人完全不同,你知最大的一点是什么吗?”
元越泽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尚秀芳如葱玉指掩上樱唇,轻笑一声后,语调转为苍凉,似是颇有感触地叹道:“是公子对待女子的态度吧。秀芳见过太多的世人,十个已为人妇的女人中有十个放弃了自己本来的追求,甚至彻底放弃自我。但公子家中众位夫人,看在秀芳眼里,每一个都有着完全的自由。”
元越泽道:“这完全是我的个人主张与习惯而已,出嫁从夫,相夫教子那一套,我是完全不屑的。”
尚秀芳眼中闪过欣赏的异彩,轻轻赞了一声后举杯示意。
再干一杯后,元越泽好奇道:“秀芳读了千年后的书籍,有何感想?”
尚秀芳歪着脑袋道:“秀芳昨日读到一书中写有长长的火车,速度极快,当时便在想,它趴着都跑地那么快,如果站起来,那该跑得多快?”
“噗!”
元越泽一口酒呛了出来,干咳几口后,见尚秀芳强忍笑意,便大笑道:“那你可知后世还有一种机器,就是把牛羊从一个入口送进去,另外一个出口处就会出现制作好的烤肉。”
尚秀芳一双乌油油明亮如宝石的眸子好奇得盯着元越泽,等他继续说下去。
元越泽被她风采迷得一失神,随后道:“秀芳会否在想,如果烤肉不合口味,再送回出口,那么入口处就会不会跑出活蹦乱跳的牛羊?”
尚秀芳微一错愕,旋即明白过来,如刀削般的双肩轻抖,咯咯掩口娇笑不停。
半晌后,尚秀芳平静下来,赧然道:“秀芳失态了。”
见元越泽摇了摇头,尚秀芳又道:“感谢公子今日的美味菜肴,明日秀芳会离开洛阳,闻听公子半年后会到长安做客,秦王亦邀请了秀芳,希望可在那里再见公子。”
元越泽点了点头,见酒菜已光,时间亦不早,起身告辞:“秀芳一路多加小心,如今乱世,人人朝不保夕。你虽有身份,却也难敌心思险恶之人。危急时刻,报出我的名号,想来该可震慑住一些小角色的。”
见元越泽语毕径直离去,尚秀芳平静的玉容上出现茫然之色,眼中闪过一丝迷乱。元越泽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劲头,尚秀芳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入房中。
吹着凉爽的夜风,元越泽步上新中桥。
俯首河面波光粼粼,再仰望垂挂天幕的一轮弯月,元越泽只觉心中一片惬意,迎风而立,闭上双眼,沉醉其中。
“元兄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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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沉雄悦耳的声音不知趣地在身后响起。
第055章 信念动摇
元越泽顺着声音扭头望去。
身后六丈开外站有一人,体格彪悍魁悟,脸庞修长秀气。
不是宋金刚又有何人。
最后一个猎人终于也按捺不住了。
元越泽暗忖。
洛阳城中的各方势力代表几乎全部离去,但他们从前却因为两次围攻元越泽而后悔不已。这短短十几日,洛阳城以一种令人无法想像的速度和方式更换了主人,在这些代表眼中,洛阳战争收获最大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元越泽。即便后来他们纷纷登门造访,将所有责任全推到落败的王世充身上,元越泽的表现却依旧一如往日:既不责怪他们,也不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最终还算有些收获的也就是李唐与伏骞。
李唐邀请了元越泽,至于动机如何,连元越泽都搞不太清楚,只能独自猜测与宝库有关。可李唐又是从哪里知道宝库在长安的?
伏骞在单美仙那里得到了塞外各族的大仇人‘裴矩’的真实身份。不过单美仙言之凿凿,邪王的本事,即便是目前的元越泽,都不敢说可以敌得过,最终伏骞会以何中方式报复,无人可知。
宋金刚作为刘武周的代表,是唯一个个从未得罪过元越泽的人,所以他有资格,也有本钱与元越泽探讨一些政治上的‘亲密事宜’。
回过头,元越泽拱手淡淡道:“原来是宋兄,久违了。”
宋金刚在洛阳一直蛰伏不出,今日的到来,在思想上,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宋金刚大踏步拱手前行,长脸庞上那双聪明机灵,略带忧郁的眼睛奕奕生光,爽朗道:“岭南一别,今日元兄成就无限,让人羡慕钦佩不已。”
他指的当然是元越泽为洛阳‘太上皇’一事。
元越泽回过头,继续凝望星空,开口道:“宋兄客气了,不知所为何来。”
已伫立在元越泽身侧的宋金刚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没想到元越泽会如此直接,当下压低声音道:“在岭南时,宋某就可看出元兄志向远大,今日一见更是不疑,只是,请恕宋某口无遮拦,元兄‘这一步’走得有失妥当。”
简单几句话,意思亦很明显:元越泽于此时夺得洛阳,绝对不是一步好棋。
元越泽神秘一笑:“宋兄以为岭南宋家真的会不理我的死活吗?”
他的话其实是在自嘲,宋金刚的话里有话,包括真正确认元越泽与宋阀的真正关系,又指出元越泽目前的困境,借以扰乱他的心神。不过目前来说,无论过去宋阀与元越泽是否是在做戏,已经不重要。元越泽占得这中原战略大城,宋阀一定不会不理他的死活,由于姻亲关系摆在那里,加上元越泽的个人威名,足以让宋阀倾尽全力助他。
可宋金刚却在岭南时亲眼见证了宋智不甘为人下的态度,是以到底这洛阳是元越泽说了算,还是宋智说了算,他不敢确定,故出口以话语试探。但答案显然让他很失望,因为元越泽的回答模棱两可,听得宋金刚更是糊涂。
宋金刚讪讪道:“元兄所言在理。当今中原势力混杂,真正几方有势力的,不过是巴蜀,飞马牧场,关中李唐,以及元兄罢了。”
巴蜀与飞马牧场,如今可以说是自成一国,巴蜀有地理优势,飞马牧场却有‘科技’及人力优势,因为一方面有成名一甲子以上的高人鲁妙子坐镇,他发明了太多守城的新工具,又凭借武力干掉四大寇,威名空前之盛。另一方面,商青雅早于元越泽大婚后就对外宣布:“飞马牧场将恪守祖训,永久保持中立。”
是以各方有野心的人是有贼心没贼胆,又因战马所需,只能眼看飞马牧场在江北成为一个独立的小国家。
不过宋金刚刚刚提到元越泽也算有势力的一方,显然只是碍不下情面而已,加上他又没提起刘武周,反倒更显出他的客观与实在。
元越泽干笑一声道:“宋兄太客气了,眼下洛阳只是一个孤城,哪里算得上真正有势力。”
宋金刚正容道:“过去天下群雄中,论声势自要数战无不胜的李密为首,但论实力则以窦建德和杜伏威不相上下,元兄是否同意在下作此谬论。”
李密已成过去,不过也只是不久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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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越泽道:“李密最终还是败了,他凭什么与窦建德和杜伏威相比。”
宋金刚尴尬一笑,外人眼中,李密的确是败在元越泽手上,但也绝不是元越泽所评价那般不堪,于是开口道:“李密和杜伏威的分别,在于一个要收买人心,另一个则只求胜利不择手段。故前者采行募兵制,而后者则从一开始便强征平民入伍。因此杜伏威每能在短时间内补足兵源,只要兵器粮马各方面应付得来便成。此法的弊处是兵卒杂而不精,士气散漫。但在杜伏威严苛的手段压制下,在一般的情况下是不会出乱子的。”
元越泽隐隐把握到了宋金刚此行的目的,并不答话,继续仰望星空。
宋金刚再补充道:“杜伏威声势虽盛,照我看却是个没有大志的人。有大志者,眼光岂会如此短浅,只顾目前之利。”
他本欲再给李密几句好评价,但李密早成过去,是以只有硬生生的将话题打住。
元越泽心念电转间,已猜测出宋金刚此行的目的:如今情势有些微妙,洛阳虽是一座兵力稀少的孤城,但李密新败,本是投诚在他手下的宇文阀,徐圆朗皆独自去占地称王,复又在鲁郡,彭城,梁都等地与窦建德,孟海公争战不休,以图扩大战果,故无暇兼顾洛阳。西边的最大威胁李阀则有占据西秦的薛举父子和李轨这两个后顾之忧,又有虎视眈眈,伺机欲动的刘武周和梁师都,即使李世民能掀起滔天的风浪,一时也不会波及到洛阳。
但这并不意味着元越泽与洛阳将会一直高枕无忧。盖因元越泽的名声摆在那里,而且后面还有个宋阀。不过宋阀目前却可以无视,一是由于鞭长莫及,二是由于宋阀的士兵皆为僚兵,其战斗力在北方会明显下降,最重要的一点是,宋阀失去了威震天下的无敌统帅,‘天刀’宋缺领导,其震慑力早已大不如从前。
那么,眼下元越泽与洛阳的最大威胁只是来自与南方的几大势力,萧铣,林世宏都因地处宋阀与元越泽之间,加上南方势力本就比北方混乱,是以他们并不敢随意乱来。威胁最大的莫过于江淮的杜伏威,这也正是宋金刚为何在话语里反复提起杜伏威的根本原因所在。以如今关中以东的形势来看,新秦霸王薛举上趟被李世民所败,痛定思变,正密锣紧鼓准备大举反攻,那时长安将自顾不暇,那有能力兼营关外,只能坐看杜伏威耀武扬威。至于窦建德,一天破不了宇文伤和徐圆朗,亦不敢轻率南下,何时才轮到他兵迫东都。只要杜伏威取得江都,便会沿运河北上。再由于杜伏威有整个江淮作后援,不虞有粮食不继之患,那时天下谁还能与江淮劲旅争锋?
宋金刚本就没打算真的从元越泽口中询问出宋阀的出兵意向,那并不重要,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宋阀不会放弃此良机,他最初只是要打开话题而已。他的目的已经再简单不过:刘武周欲取太原,便以宋金刚前来游说元越泽,以‘共同的敌人’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