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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朱镕基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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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份讲话说,朱熔基不将北京「六四」事件说成是「反革命暴乱」,而是说「最近在北京发生的事情」,并声称「历史事实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隐瞒的,事实真相终将大白」。因为这句话,上海市民大都认为朱熔基实际上是变相地否定了北京的镇压举动。

在这篇讲话中,朱熔基还用十分感人的语调说:「面对这几天的事态发展,我忧心如焚,寝食不安。」说到面对混乱局面,市政府末能及时采取措施制止时,他竟诚恳地表示自己「作为市长,对於这几天来暂时未能坚决地执法,保护市民的正常生活,深感不安和内疚」,并表示「向大家检讨」。

同时,他又向上海市民许诺:「很多同志要求我们动用武装警察,甚至动用军队,我作为市长,在此郑重声明,第一,市委、市政府从来没有考虑过要使用军队,从来没有打算过首行「军管」或戒严」。

这段话中,既下了不在上海实行军管和戒严的保证,又用一句「很多同志要求我们动用武装警察,甚至动用军队」,巧妙地表达了自己已经受到来自上面的巨大压力的难堪处境,当然会受到上海老百姓和知识分子的同情。

朱熔基还特别强调说:「市民们,我是你们合法选举出来的市长,是经过党中央、国务院批准的(前一句给上海百姓听,後一句给上面听)。一年多来,我感谢你们信任我,支持我。我一定尽我所能,按照绝大多数市民的意愿来进行工作。虽然我的工作没有做好,但我确实是决心把自己奉献给振兴上海、振兴中华的伟大事业。在这个危难时刻,为了稳定上海,稳定大局,维护法制,保护人民,我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来保证这个目标的实现。」

如此一篇内容恳切的公开讲话发表後,终於收到了朱熔基预期的效果。播发讲话的当天夜里,即有许名单位的工人和干部给上海电视台、上海市政府或报纸编辑部打电话表示,理解「朱市长的肺腑之言」。这就使得上海人民顺从了他整顿上海秩序、平息动乱的号召。他甚至成功地发动了十万工人纠察队员上街撤除路障,维持城市秩序。

在电视讲话中,朱熔基还赠送上海大学生一幅对联,上联是:「稳定上海,稳定大局」,下联是:「坚持生产,保障生活」,横批是「上海不能乱」。於是,参加工人纠察队维持秩序的上海机床厂工人回赠一对联给朱熔基,上联是:「恢复交通,一千二百六十万人心所归」,下联是:「坚持生产,煤米油监棉电水保证供给」,横批是:「工人支持侬」。

历史真相终将大白的暗示

由此可见,朱熔基确实巧妙地利用了这次所谓的「政治动乱」,得到大多数老百姓的理解,又完成了中共中央要求他稳定上海局势的任务。

当然,北京某些人对朱熔基这句「历史的真相终将大白放天下」是极为不满的,尤其是他的讲话中只字未提「平息反革命暴乱」,更没有一句「坚持拥护党中央的平暴决策」之类的话。不但是北京,就连一些省和自治区的党政领导人,看了《文汇报》和《解放日报》後都纷纷向北京方面打听:上海的朱熔基是吃了豹子胆了?他的讲话怎麽和中央精神不一样呵?

在这种政治压力之下,再加上海外报刊把朱熔基的电视讲话,分析成「表示了对北京的开枪镇压不满」之类的内容,朱熔基不得不主动给江泽民打电话,解释说海外的报刊没有正确理解他讲话的核心内容,只是在断章取义。在电话中,朱熔基还特别请江泽民「向李鹏同志和尚昆同志解释一下」。

朱熔基又利用六月九日慰问工纠队员的机会,把自己头一天的电视讲话内容补充了一次。在这次讲话中,他首度使用「反革命暴乱」一词,然後说:「这几天,中央电视台连续播放了人民解放军戒严部队平息反革命暴乱的录像,真相已经大白,谣言不攻白破。广大群众越来越认识到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决策的正确性。」

这番话,当然能够使朱熔基在北京当权者那裹获得了一定的谅解,但也能使老百姓理解他的难处,多数市民都宁愿相信这是朱熔基「不得已而为之」。

但人们同时也注意到,上海虽然没有进军队,朱熔基为了兑现他「上海的问题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的承诺,「运用公检法」的力量所采取的镇压行为,甚至比北京还迅速,比北京还严厉。

六月五日清早,先是有一些人在此地坐轨拦车,致使从哈尔滨开往上海的列车被堵,接著,又有南昌抵沪的列车被迫停驶……。

上海市公安局和上海铁路公安分局,出动四百多名警察前往解围,局势才稍见好转,不料六日清晨又有多人坐轨拦车。当日晚八时左右,一辆列车在道口被迫停驶,许多围观群众站在铁轨上看热闹。

这时,从北京抵沪的一六一次列车接近道口,司机发现险情时紧急刹车也已经来不及,列车的巨大惯性,使之在冲出道口一百多米以後才停下,巨大的气流将来不及躲避的十二人或卷入车底,或撞倒在地,酿成一起惨不忍睹的恶性事故。

事故发生後,围观者情绪激动,开始欧打司机,并纵火焚烧了列车的邮政车厢。朱熔基接到报告後立刻意识到,此事如不能立即平息,如果继续酿成更大惨祸,那麽他向邓小平等人立下的「不用军队也能解决问题」的保证,将会使他成为「制止动乱不力」的替罪羊。

靠法制近是人制

他当即下令从郊区县调集一切能够集中的警察力量,火速赶往事故现场,对继续制造事故者采取强硬手段。一千多名干警赶赴现场後,用催泪瓦斯和警棍驱散了人群,并将涉嫌纵火的十一个人当场逮捕。

据统计,光新路道口事件的全部过程,造成了沪宁、沪杭铁路中断四十多小时和五百多列货车、客车因此停开的严重交通阻塞。事件中,先後有九节火车车厢、六部警用摩托车被烧毁,同时被烧毁的还有九百多袋邮件,直接经济损失达三百多万元。

六月七日晚,当报纸将报导这一事件的稿样送到朱熔基处审阅时,朱熔基指示要将报导内容的基调,定在「刑事犯罪」的性质上。於是,六月八号见报的消息,只是称「一起严重的骚乱事件」,仍然没有用「反革命暴乱」之类的字眼。

六月十七日,北京宣布将一批「暴徒」判处死刑,但上海的行动比北京还早两天。另外,北京判处死刑的八个人(执行时只处决了七个)分别是六月四日及五日抓获的,而上海判处死刑的三个人(全部是光新路道口纵火事件的参与者)则是六月七日抓获的。也就是说,上海的宣判速度实际上比北京要快四到五天。

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讼诉法》,对於任何一个罪犯,都要经过公安局拘留後的侦查、预审等过程後,认定犯罪事实才写出提请批准逮捕书,连同案卷材料、证据一并移送同级人民检察院报请逮捕;检察院复查无误方批准逮捕。然後,根据公安机关侦察终结後向检察院移送的起诉意见书,检察院审查案件并讯问被告人後向法院提请公诉,同时通知被告人自请或委托律师。

法院开庭後,则要经过宣读起诉书、公诉人发言、被告人提请陈述并辩护、辩护人辩护等复杂程序。休庭後经合议庭合议、宣判等复杂程序。至於宣判死刑的犯人,则还多了一道上报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死刑的程序。

而上述全部复杂的程序中,仅其中开庭审判一项,就规定必须将检察院的起诉书副本,至迟在开庭之日前七天送达被告人手中,但上海八九年六月十五日判处死刑的一批「暴徒」,从抓获到宣判,全部过程仅用了八天。

再者,《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讼诉法》还明确规定:不服判决的上诉和抗诉的期限为十日,不服裁定的上诉和抗诉的期限为五日,从接到判决书、裁定书的第二日起。

但是,上海方面判处三名光新路道口纵火者的死判後,当庭宣布:如被告人不服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第二日起的三日内向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显然,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实现早一天砍掉这三颗人头,就能够早一天得到杀一做百的作用。也就是说:即使那三个纵火者罪该千刀万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上海的这次宣判行动,起码在程序操作上完全是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讼诉法》的。

朱青天之名

无论我们事後如何分析和看待这个问题,都必须承认当时朱熔基的这一手,确实对当时稳定上海的局势,起到了巨大的威慑作用,所以,海外的报刊的评价朱熔基时,对他的这一手大多表示理解的态度。

朱熔基搞的更绝的一招是,在枪毙了几名纵火者,成功地起到了杀一做百的作用後,为了进一步取得普通市民的理解和支持,朱熔基要求上海有关方面,利用官方新闻媒介公开宣布,凡是因为那几个刀下鬼焚烧列车而给人民造成的生命财产损失,包括因为邮政车厢被烧而产生的损害,上海市政府都将采取措施给予经济补偿。

这样一来,普通上海市民自然认为,以朱熔基为首的上海市政府,是真正为广大普通市民谋利益的政府,朱熔基本人更是「一心愿为民作主」的「父母官」。於是,随著「朱青天」的称呼出现,一些上海市民对那几个刀下鬼的同情,也就更减少了一层。

不过,一位现在海外的上海资深记者也尖锐指出,事实上,朱熔基只是镇压手法,比北京的李鹏及他下面的李锡铭、陈希同之流更高明而已。但他的镇压结果比起北京方面来,不但谈不上「心慈手软」,「手下留情」,甚至比北京方面更残酷。

上海一位记者还透露说:八九年六月上海的局势很快平定後,中共上海市委和上海市政府在「清查动暴乱分子」的运动中也是毫不手软,抓的抓,关的关,同北京当时的红色恐怖相比毫不逊色。

不过,「六四」过後的几天里,已经知道自己将正式接替赵紫阳的总书记职务,正在北京踌蹰满志地等待登基的江泽民,却对朱熔基的政治表现非常不满意。

朱熔基的那份不提「反革命暴乱」之类政治词汇,把北京的事情说成「事实真相终将大白」的讲话录像带送到北京後,江泽民非常恼火,打电话教训朱熔基说:对於北京的这场事件,中央已经明确定性和表态,上海现在用这样的宣传口径不行,同中央的口径太不一致。另外,全国有一个上海立场不鲜明,不明确表态支持党中央的平暴决策,其他省和自治区也可以随之效法。这麽大的政治责任你负得起吗?

正是因为有来自江泽民的直接压力,这才有了朱熔基那句「真相已经大白」的事後找补,而且,朱熔基也不得不在此後的一些讲话中,提一两句「反革命动暴乱」之类的「定性」的言语。

是心慈手软还是毫不留情

关於上海市对八九年的「六四」分于处理违反司法程序的问题,朱熔基本人到底负有多大的责任,都有待於不久的将来让事实真相「大白放天下」。不过,朱氏本人在六月十日的电视讲话中,确实讲到了要将光新路道口事件的责任者进行公审,「依法从重、从严、从快予以惩处」的话。

一位自称了解朱熔基其人的「六四」分子认为,朱熔基在处理「六四」的整个过程中,至少在公开场合,还是扮演了一个相对开明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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