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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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爱和怜悯,她轻轻地抚摸着我没有血色的脸无限怜爱地说:“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两个我,一个是世俗的我,另一个是艺术的我,你想成为艺术的我,却又恋恋不舍世俗的我,我甚至感觉,你更喜欢那个世俗的我,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正是那个世俗的我一直拆毁着你心中艺术的我编织的梦想吗?”我被我老婆说到了痛处,羞愧地用手捂住脸,热泪又一次潸然而下,嘴里喃喃地说:“老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我老婆从床头柜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巾,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用鼓励的口吻说:“老公,你别难过,我相信你总会有办法的,说不定你病好了,一切就都解决了。”老婆的话让我心中对她的爱一下了升华了,是的,我爱她,她不仅是我老婆,更是我的知音,我的女神。我们的爱不仅仅是相濡以沫,更是矢志不渝的、刻骨铭心的、志同道合的。得病以来,没有她爱的滋养,我怕早就在死亡中迷失了。就在我们相互抚慰鼓励之时,我听到门上有剥啄声。我以为是吴佳老先生呢,赶紧让我老婆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个陌生人。我老婆不客气地问:“你找谁?”陌生人谦和地说:“我是卖戒指的。”戒指对女人有着天然的诱惑力,她颇感兴趣地问:“你都卖什么戒指。”陌生人颇为自信地说:“什么戒指都有。”我老婆不假思索地说:“进来吧,我看看你都有什么戒指。”陌生人进屋后,我惊异地发现,他长得像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便仔细观察他的身材和面相,顿时恍然大悟,活脱脱的一个王林,我险些喊出声来,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老婆似乎没有注意到陌生人的长相,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戒指上。陌牛人穿着劣质的T恤衫和廉价的牛仔裤,手拎着一个破旧的皮包。我老婆在我的床头放了一把椅子,然后请他坐下。不知为什么陌生人进来后,一直萎靡不振的我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颇有些兴奋地与他闲聊起来。“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北京人。”陌生人先开了口。“我们的家在东州。”我老婆随口从事道。“那么你的家在哪里?”我颇感兴趣地问。“我四海为家。”他凄然说道。我对陌生人一下子产生了兴趣,便逗趣地问:“看来你也是个漂泊者。”陌生人语出惊人地说;“我是为了卖梦才四海为家的。”“卖梦?”我不解地问,“你不是卖戒指的吗?”陌生人淡然一笑说:“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已经丧失了做梦的能力,有些人甚至根本不知道梦为何物,当然就更不知道梦有何用了。对于生意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商机,于是我设计开发了可以让人做梦的戒指,帮助那些丧失做梦能力的人恢复梦想。”说着他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非常普通的木头盒子,打开后,顿时从里面射出万道光芒,我和我老婆一下子惊呆了,里面摆放着五个非常怪异的戒指,陌生人介绍说:“这五个戒指分别由金木水火土制成,戴上不同材质的戒指可以做不同的梦。如果你想做企业家的梦,可以戴金戒指,戴上这款戒指可以做世界五百强企业任何一位掌门人的梦;你想做科学家的梦,可以戴木戒指,古今中外为人类作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家的梦你都可以做;如果你想做艺术家的梦,可以戴水戒指,那么你既可以做画家梦,也可以做音乐家梦,既可以做舞蹈家的梦,也可以做作家梦,就看你的兴趣是什么;如果你想做哲学家的梦,就戴火戒指,你喜欢哪位哲学家就可以做哪位哲学家的梦;如果你想做政治家的梦,就戴土戒指,古今中外政治家的梦你都可以做。”我老婆不解地问:“为什么企业家、科学家、艺术家、哲学家和政治家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呢?”陌生人津津有味地说:“企业家与财富打交道,当然要戴金戒指;科学家的思维像树木的年轮一样严谨,当然要戴木戒指;艺术家必须有一颗像水一样清纯的灵魂才能发现美,当然要戴水戒指;哲学家的思想只有像火一样燃烧,才能照亮人类的前程,当然要戴火戒指;政治家只有脚踏实地,才会为民造福,当然要戴土戒指。”我和我老婆并不惊异于陌生人的介绍,而是惊异于五枚奇异的戒指,金戒指像太阳一样金光灿灿;木戒指变幻着姹紫嫣红的色彩;水戒指宛若两个微型的月牙扣在一起,晶莹剔透,闪烁着钻石般的光彩;火戒指像一个燃烧的火圈,放射着红红的、暖暖的光;唯一没有光彩的就是土戒指,像一条蜷成一个圈的蚯蚓。我老婆期盼地问:“有没有可以随时梦到自己的丈夫恢复健康的戒指?”陌生人遗憾地摇摇头说:“没有,目前我只有这五款戒指。”说完陌生人对我说:“先生,戴上我的戒指可以实现你的梦想,梦想实现了,说不定你的病就好了,你的梦想是什么?”我毫不犹豫地说“想成为像乔伊斯那样的大作家。”陌生人微笑着说:“那么请你戴上水戒指试试吧。”我小心翼翼地捏起那一小圈像微型小溪般潺潺流动的水戒指,戴在自己苍白的无名指上,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顺着手指传递给了大脑;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我的脑海中并未呈现出乔伊斯,而是呈现出一个正站在烤架旁烤羊腰子的中年男人,他脚步轻盈地在厨房里转悠,脑海里对博物馆的裸体女神像正想入非非,分明是充满七情六欲的大俗人布鲁姆。我赶紧摘下水戒指,重新又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子皇,陌生人纳闷地问:“怎么没有梦见你想成为的大作家?”我耸了耸肩,遗憾地说:“只是梦见了他作品中的主人公。”陌生人凝视着我的眼腈,露出一丝微笑说:“你可以再试试。”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最想成为的还是我自己,你有能做自己的戒指吗?”陌生人摇着头说:“对不起,戴上我的戒指只能做他人的梦,做不了自己的梦。不过任何有灵魂的人的梦你都可以尝试做。”我苦笑着叹了口气,低声说:“可我还是想做自己,不想做他人。”陌生人同情地说:“难怪你病得这么厉害,不过你已经接近了死亡,离生就不远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自我的。”说完,陌生人将装戒指的术盒子放入包内,说了句“祝你早日康复”的话,便起身告辞了。陌生人走后,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床上,疾病让我的烦恼再一次沸腾起来,我愁苦地合上双眼,思绪像一个焦虑的漩涡旋转起来。
21。他听了一段“黑狗”的故事
在寻找何许人的过程中,最容易寻找到的是电视台的一位主持人,不过此人患上了抑郁症,已经很长时间不主持节目了。正因为如此,他迟迟没有拜访这位何许人。不过,最近这位在银屏上消失了很长时间的主持人,不仅重返了银屏,而且一度停顿的大型谈话类栏目《你是谁》也重新恢复,何许人主持这个栏目的风格也比以前更诙谐、更洒脱、更幽默了。显然,此人已经走出了抑郁的阴影。他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通过电视台的朋友联系何许人,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他一直怀疑何许人就是《白道》的作者,更何况何许人在《白道》出现在盗版书摊之前就已经抑郁很久了,他甚至怀疑《白道》就是何许人在抑郁期间创作出来的。且不说《你是谁》栏目是一档既有高度又有深度的谈话类节目,能主持这档节目的主持人不是天才,也是通才,单是想一想那些曾经有心理障碍的艺术家、作家,哲学家,哪个不是天才?这就更加重了他对何许人的怀疑。因为何许人不仅是主持谈话类节目的天才,而且是个有过心理障碍的人,更何况他还出版过一本叫《你是谁》的书,种种迹象表明,何许人很可能是《白道》的作者,即使不是,他也很想见一见何许人,因为以他作家的敏感,他断定何许人抑郁的背后必有隐情,他很想探询一下抑郁症的奥秘,为什么抑郁可以使艺术家以艺术的形式尝试超越人类社会的邪恶和对死亡的恐惧?
他走进何许人的办公室时,何许人刚刚主持完《你是谁》,尽管他在电视上见过何许人,但是见到本人后,他仍然有判若两人的感觉,因为走出演播间的何许人不仅眼圈青黑,而且显得既疲倦又憔悴,远没有在主持节目时活力四射。何许人走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特制的塑料药盒,打开盒盖后,里面有二十几个小隔断,五颜六色的药片令人眼花缭乱、望而生畏。可是何许人从中挑出五六种足足有十几粒,一把塞进嘴里,一口水就吞了下去。“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何许人微笑着说,“实际上我仍是一个病人,只是比以前有了很大的好转,一个重要标志就是我敢于说出我的病情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是整天一大把、一大把地吃药,现在的药量比以前少多了。”说话间,一绺黑色的头发盖住了何许人的前额,浓重的两道眉毛下面是笔直的鼻粱,黑黑的眉毛和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映衬得目光也更忧郁,特别是薄薄的嘴唇微微凸着,显得脸颊肌肉松弛,徽微下陷。大病初愈且已届不惑之年的何许人,给他的印象很深沉,也很憔悴,只是憔悴中透出一缕光彩,像是从心里反射出来的,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感到不可思议,便好奇地同:“丘吉尔将自己的抑郁症称为‘黑狗’,你是怎么击溃‘黑狗’的?”何许人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冰水递给他,脸上挂着硬朗的表情,尽管目光凝视着他,他却觉得何许人并来看他,而是转向自己的内心,回答更是令他惊讶:“你知道长篇小说《白道》吗?读了《白道》,我忽然发现天不再像以前一样灰蒙蒙的,而是湛蓝湛蓝的。”他听了这话,突然从心里涌起一种沮丧的感觉,他避虚开何许人的目光,就像故意在压抑一个哈欠,声音低沉地问:“丘吉尔说,要是‘黑狗’咬你,千万不要置之不理,能说说‘黑狗’咬你的情景吗?”何许人似乎对这个话题既敏感又兴奋,兴致像火一般地燃烧起来,但同时又心事重重,敝帚自珍,似乎怀有满腹的委屈,坦诚得有点“不顾形象”地说:“当时我就像困在瓶子里的苍蝇找不到出路。不瞒你说,我想过自杀,想过无数次,也有过行为,只是未遂而已。特别是节目质量因官司而下降,观众评价尖酸刻薄,句句都伤我的自尊心,我的身体和精神实在承受不住了,整个人就要崩溃了,整天想的就是两个字:自杀!”他听得从心底往外冒寒气,下意识地把胳膊环抱起来,紧紧地压在胸部,仿佛即将崩溃的不是何许人,而是他。他情不自禁地膨胀起鼻翼,疑惑地问:“打官司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什么,何许人的表情宛如印象派画家的作品,一下子让他想起了梵高笔下那幅割伤了耳朵的自画像,白森森的耳朵仿佛包裹了纱布,表情倔强而深沉。何许人并未察觉他猥陋的心理,而是目光乖戾地问:“你看过电影《我是谁》吗?”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看着何许人,似乎在脑海中猜测着什么,用茫然的口吻问:“没看过,演什么的?”何许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浓重的眉毛映衬下,透出忧郁的哀愁,愤愤地说:“大概就是说一个电视男主持人,除了拿出很少的精力主持《我是谁》以外,省下大量时间都用在乱搞男女关系上了,基本就是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