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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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窗明几净,周围的环境漂亮整洁。我好奇地问:“牛连长,岛上吃水用电怎么办?”牛连长微笑着指了指前方说:“岛上有一口淡水井,用电我们有发电机。”贝妮上岸后立即恢复了活力,她好奇地问:“牛连长,这个岛有多大呀?”徐团长插嘴说:“我们小龟岛有句顺口溜,叫做‘三个山头,三个滩,一袋烟走一圈’。”我们异口同声地说:“这么小啊!”小龟岛的生态环境实在是好极了,奇花异树,知了声声,一种黑色大蝴蝶满天飞舞,夕阳下,海面上闪着金光,远远望去,海天一体,一排排海浪向岸边涌来,激起阵阵浪花。唐政委满面春风地说:“牛连长,你陪客人在岛上转一转吧。”牛连长领了任务陪我们围着海岛转了起来。我一边走一边问:“牛连长,我听徐团长说,你在这个岛上坚持十年了,是什么东西支撑你坚持下来的?”牛连长毫不犹豫地说:“是信仰。”我好奇地问:“什么样的信仰?”牛连长坚定地说:“我从小就渴望成为像岳飞一样的英雄,我的信仰很单纯,就是精忠报国,我做梦都希望能像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一样献身祖国,我是一名战士,战士的信仰只有两个字:忠诚!”贝妮插嘴说:“牛连长,无论是精忠报国的岳飞,还是为国牺牲的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对你来说,都是他人,不是自己,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如何做自己,而不是做他人?”牛连长用质疑的口吻说:“没有祖国,哪有自己?我只懂得,比我生命更重要的是五星红旗。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就是‘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为你欢呼,我为你祝福,你的名字比我生命更重要’。”我一直认为除了自由,人的生命高过一切价值,便认真地问:“不知道你对裴多菲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怎么看?”牛连长坦然一笑说:“我只知道他像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一样献身祖国了,唯一不同的是,他是个诗人。”我不知道牛连长的话是不是发自肺腑,便试探地问:“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牛连长不会只想做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一点也不想当将军吧?”牛连长反问道:“这两者矛盾吗?”我顿时无语。说话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菜园子,牛连长介绍说:“连里四川籍战士比较多,所以这一片是辣椒园。”只见辣椒的形状各异,有的尖尖的,有的圆鼓鼓的,有的弯弯的,一个个辣椒倒垂在辣椒秧上,活像一群稚气未脱的顽童。在辣椒地里,我发现了一个废弃的铁锚,铁锚锈得很厉害,但仍然可以看到铁锚上的日本字迹。牛连长面色凝重地说:“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在这个岛上驻过军。这个铁锚是他们侵华的铁证。”马杰厌恶地踢了一脚锈迹斑斑的铁锚。大家又走进黄瓜地,马杰揪下一根黄瓜,用手蹭了蹭就吃,一边吃一边说:“真好吃,天然的绿色食品,商政,还不揪一根尝尝。”话音刚落,贝妮惊叫起来,“哎呀妈呀,这么大的黄瓜呀!”只见地上躺着一只肥嫩硕大的黄瓜,个头有冬瓜那么大。牛连长笑着说:“这是我们的黄瓜王,摘下来吧,今晚给你们做下酒菜。”贝妮惋惜地说:“摘下来多可惜呀!”牛连长爽快地说:“早晚得吃了它,摘吧。”白明海二话没说,上去就揪了下来,抱在怀里直嚷嚷:“贝妮姐,赶紧给我照张相。”牛连长笑着说:“想照相,我领你们去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贝妮拍着手:“好啊,好啊。”我们随着牛连长来到一处山坡前,只见不远处有一座用小石子垒起的天安门城楼,足有一人多高。牛连长深沉地说:“这是战士们用业余时间垒的,只要看一眼天安门就不再想家了。”贝妮觉得这是一篇特别好的采访题目,便用相机拍了许多天安门的照片。大家分别和牛连长合了影,才随他往回走。
当我们走进食堂时,香喷喷的味道一下子就勾起了我们的食欲。牛连长命令炊事班的一个战士把黄瓜王收拾了拌凉菜,餐桌上摆着一盆盆的大扇贝和螃蟹等海鲜。牛连长热情地说:“咱们岛上的海鲜是最好的,都是战士们下海捞的,今天晚上管够造。”尽管我们吃遍了大酒店,但是谁也没吃过刚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海鲜,我们一阵狼吞虎咽之后,全都顶住了,眼睛里看着馋,可就是吃不下去了。酒足饭饱之后,徐团长打着饱嗝说:“今晚咱们开一个联欢会,牛刚赶紧安排。”牛连长接到命令后连忙张罗去了。
营房前有一个小广场,小广场两侧是篮球架子,这个小广场平时是战士们的训练场。牛连长命令战士们点起了两堆篝火。联欢会就在战士们的欢呼声中开始了。“同志们,”唐政委摆了摆手高声说,“首先我为你们保卫祖国以岛为家的精神致以崇高的敬意,你们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感谢小龟岛官兵对我们的盛情款待,为了表示诚意,下面请欧贝妮小姐为大家表演个节目好不好啊!”岛上从未来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战士们异口同声地说:“好!”然后热烈鼓掌。贝妮有副金嗓子,上大学时就在全校歌手大赛中取得过前十名的成绩,有全校十大歌星的美誉。受战士们的影响,贝妮身上多了一分英气,她落落大方地走到广场中央,对战士们动情地说:“我一踏上小龟岛就被战士们身在海岛心系祖国的精神所感动,有的战士已经四年没下过岛了,更别说回家了,我是一名报社记者,我会用我的笔记下你们平凡而伟大的壮举。下面,我给大家唱一首歌,歌的名字叫《我的祖国》。”贝妮话音刚落,战士们报以热烈的掌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贝妮甜美的歌声刚落,战士们就一起唱起来:“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一轮皓月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贝妮悠扬甜美的歌声伴随着海涛声回荡在小龟岛的夜空,战士们陶醉了,被贝妮的美和歌声陶醉了。贝妮一首歌唱完,战士们便不依不饶地高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盛情难却,贝妮又走到小广场中央深情地说:“既然同志们爱听,我就为大家朗诵一首著名诗人徐志摩的诗《再别康桥》。徐志摩先生的一生都在爱的漩涡中挣扎,在爱情中疲于奔命。他是为爱活着的,爱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他怀抱着自己的爱,直到生命的终了。”红红的篝火映得贝妮的脸楚楚动人,一条白色的长裙被海风轻轻吹拂,仿佛月宫的嫦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贝妮的朗诵纯美至极,轻柔飘逸,再加上她婀娜柔美的姿态,让人有一种至灵至性的享受。这样的夜,这样的诗,这样的女人,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牛连长心中会想什么,也不知道像崇敬女神一样望着贝妮的战士们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心情如激动,如幽曲,如泉涌,如露凝。在茫茫大海上,我仿佛看见有一团火光在夜幕中闪动,我仿佛听见有一个妇人在期盼地向岛上呼唤……整个晚上我们四个人分别表演了节目,联欢会开到半夜才结束。晚上我和唐政委睡在一个房间里,闲聊时他告诉我,他从徐团长口中得知,由于小龟岛的驻防意义不大,明年就要撤防了,我听后心里一惊,问他牛连长和战士们知道吗?唐政委叹了口气说:“他们还不知道。”我关切地问:“撤防后,岛上的官兵怎么办?”唐政委无奈地说:“能怎么办,转业复员呗。”
告别了小龟岛,告别了大龟岛,告别了唐政委,我们开着沙漠风暴在高速公路上往东州疾驰,无意间我在车载储物箱内发现了一本《论语》,我问马杰:“怎么想起读《论语》了?”马杰嬉笑道:“这年头也不知该信点啥,这不是国学热吗,我也凑凑热闹。”我随便翻开书,映入眼帘的刚好是一句:“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太清宫对面残存的古城墙及角楼修复工程比西塔及延寿寺复建工程提前一天竣工,关墙配角楼一座,角楼上竖石碑,石碑上雕刻乾隆皇帝的御制诗,共三千三百字,内容是追忆先祖业绩,歌颂忠孝一体。竣工典礼仪式由王伯寿主持,参加仪式的除了东州市副市级以上领导,还有太清宫的静虚道长。老道在发言中说了四句诗:“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西行经此地,青牛驾车载老翁,藏形匿迹混元气。”我知道诗中的圣人是指老子,然而不知为什么我耳畔却回荡着庄子的话:“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我立于角楼上遥望太清宫,还真看见一位白发老翁,红颜大耳,领着小孙子,向角楼上张望着看热闹。
更为隆重的是第二天上午举行的西塔复建工程塔刹金顶封顶及延寿寺竣工开光法会,省市领导、高僧大德、名人信士会聚延寿寺,场面庄严、隆重、祥和,梵音阵阵,瑞气腾腾,开光法会由龙泉寺住持智真大师主持,一百零八位主法大和尚参加,真可谓福慧缘满,佛光普照。只见封顶后的西塔,祥云缭绕,气势恢宏。由基座、塔身、相轮三部分构成。基座为方形束腰须弥座,有上下框,在四角和每面中间立有两根石柱,每面有三个壶门,中间壶门置砖雕宝盆和火焰,左右壶门都有高大凸起的砖雕雄狮。基座上框之上又起三层砌圆坛座,上面是宝瓶式塔身。塔身的南面辟有佛龛,内供神牌。佛龛周围嵌流丽的云珠。塔身之上为十三层相轮,再上为塔刹,由铜铸宝盖、日、月、宝珠组成。宝盖之下悬风铎。金顶塔刹封顶后,罗立山感慨地说:“天北,这可真是佛光普照啊!”廖天北也深情地说:“老罗,这就叫开智慧花,结智慧果,这回东西南北四塔都齐了,我相信佛祖一定能保佑东州百姓福慧缘满啊!”我听了罗立山和廖天北的对话,内心非常惆怅,因为这是一个寻找信仰的年代,我不知道儒佛道中究竟还有多少值得我们可以当做信仰的东西,反正我的信仰不在儒佛道中,那么它在哪里呢?突然发现这么重要的场面,记者群中居然没有贝妮的身影,我纳闷地拨通她的手机,问她在哪儿,她说在天主教堂,我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信天主教了?”她低声说:“不是信,是正在参加一个朋友的教堂婚礼。”她话音刚落,我就从她的手机中听到了唱诗班悠扬的歌声……
应该说商政的迷茫,就是我的迷茫,在这里与其说我猜测的是商政的命运,倒不如说是在书写我自己的迷茫,我一向认为一切写作都难免有自己的影子,尽管我满脑子都是商政的故事,但是倾注在故事中的心灵感悟却是我的,就好像商政不过是我的躯壳,我似乎是商政的灵魂。当然这也许是一种错觉,因为我一直认为我是商政的躯壳,商政是我的灵魂。别看我们之间并不认识,但是我们之间互为影子,抑或是两个躯壳,共用一个灵魂。我一向认为,我和商政只是相貌上互不认识,即使各有各的灵魂,我们的灵魂一定是认识的,说不定还是双胞胎。其实灵魂就是自我,自我是无限维的。当然我也是刚刚认识到这一点,因为我发现自我可以无限叠加,我知道很多哲学家玩过关于自我的叠加游戏,不过我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