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许阳的十八世纪-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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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好多不常用的东西,干脆就留在许家没有带,就这样,还装了三十几个箱子。人多东西也多,钱管家索性雇了两条船,许陌宝玉在一条船上,黛玉乘了另一条船。
黛玉走的时候,哭的最厉害的却是紫萱。她舍不得啊!好几年的同学且不说,遇到这样子好相处的小姑子陈紫萱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好到爆表了!
黛玉出发的那天天气不太好,濛濛的细雨下的人心烦。
出发的时间定在午后,结果从早上开始家里的几个女人就开始哭,还没到中午已经哭了三四场了。许阳后悔死把开船时间定到午后了,这不是找麻烦么?心里这么想着,可一不小心自己的眼圈儿也红了,这次分别,就算自己下次能顺利的考中举人,然后上京赶考,与妹妹再次相见怕也是两年后的事儿了,更别说到时候物是人非,自己哪里还能把这个小妹妹当做现在的这个妹妹这样百无禁忌的疼爱照料!于是谁也别劝谁了,他声儿都不敢吭,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哭出来。最后还是许陌宝玉两人哭笑不得的过来把大家劝开,总算没有误了出发的时间。
临出发紫萱哭着说黛玉的院子谁都不许动,以后她回来了就还住那里,这里就是她的家,惹得黛玉又哭了一场。好说歹说总算把黛玉送出门,许阳一直把她送上了船,船慢慢的开动了,可是黛玉却依然站在船头上一动不动,不管许阳怎么打手势让她回船舱她都不回去,就那么一直站着,直到船越行越远,逐渐消失在许阳的视线里消失。许阳觉得脸上冰冰的一片,伸手一摸果然自己落了泪,他知道妹妹也哭了,虽然隔着锥帽看不到,可是他知道她其实一直在哭。
打马回家,果然家里那婆媳二人也在抹眼泪,许阳本来心里难受的很,这会儿却顾不得自己的心情了,赶紧过来哄母亲老婆。
甲寅年三月十六日,时隔四年半之后,林黛玉再次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这一次,她千里迢迢的进京,并不是为了投奔亲戚而去,而是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她再不是原著里寄人篱下的孤女,而是二品大员的独女。她有父亲,有姑姑,有哥哥,有嫂子……她出身很好,被朝廷表彰过的姑姑养大,是春薇女学里毕业的最出色学生,她性格开朗,举止大方,容貌秀美且知书达理颇有才名。除了没有母亲,没有人能够在林黛玉的履历上找出其他一点点的不足,她的人生充满着希望。
(第二卷终)
番外 你的前世,我的今生
他是许少师的独子,她是林老侯的独女。
那一年,他十岁,她七岁。他站在草地上推着秋千,她坐在秋千上欢笑着几乎荡的要飞出墙外。
那一年,他十五岁,她十二岁。他依然是当朝太子少师的独子,他早早中了秀才。而她现在却住在已经摘了侯府匾额的大宅院里和温柔懦弱的母亲与弟弟生活在一起,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偌大的家。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声对他说:“我跟佛祖发了誓,我要好好照顾母亲,养育弟弟,阿海没有成人之前我绝不嫁人。纲哥哥,你有大好的前程,徐伯伯一定会为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的。”他微笑着答非所问:“那说好了,阿溪,要是阿海长大成人了,若我还没娶妻你也没嫁人,你就给我做媳妇。”她急道:“我起码十年都不会嫁人的!”他依然只是微笑:“那就十年后再说。”
那一年,他十九岁,她十六岁。他是已故太子少师的儿子,他回到了镇江,是江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解元公,媒人几乎踏破了门;她是花信年华的没落侯门的姑娘,每日里在病重的母亲与体弱的弟弟之间忙碌。他说他金榜题名前不考虑婚事,她说她要为母亲养老送终。
那一年,他二十四岁,她二十一岁。他躺在床上听他的母亲在门外低泣,她被她的宝贝弟弟气的躲在自己的房里嚎啕大哭。
那一年,他二十六岁,她二十三岁。他回到了京城,他坐在轮椅上被下人推着在街上慢慢的走着,却因为躲避纵马而过的一群纨绔们摔倒在路边。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眼前出现一双素手,抬眼看,那双熟悉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你说了等我十年,十年早就到了,可是你一直没有来。”
那一年,他二十七岁,她二十四岁。他是已故太子少师的独子,他虽素有才名如今却双腿残疾;她是已故林老侯的独女,她孝名满天下可花信已过成了实打实的老姑娘。他打理好京里老宅的一切,准备回镇江度过余生,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单一人,而是有了她相伴。
※※※
他的前世今生
他出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中国。
他的父亲是一位出身于书香门的大学老师,他的母亲是个于中等资本家的家教良好的女儿,在那个年代,这注定了他们一家的不幸。从十几岁起,抄家,抓人,没完没了的批斗,无休无止的羞辱,还是少年的他已经看尽了人间的冷暖。
他的父亲被抓进牛棚,他的母亲疯掉了,他把妹妹们送到亲戚家里躲着,自己回来守在家里。他呆呆的坐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邻居们来来回回的路过,没有人敢与他说一句话。
他两天没有吃饭却感觉不到一分的饿意,心中被熊熊的恨与怨占据着,可这所有的负面情绪却被一句话打散了:“走吧,跟我回家。”
她是邻居家的小妹,她从小就是他的小尾巴,她好像看不见他眼里的不耐与厌烦,总是笑眯眯的喊着他哥哥哥哥,有时候塞给他一个煮鸡蛋,有时候是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苹果,明明她比他小,可是有时候他觉得她才是更大的一个。在寒冷的冬夜,她伸出了双手,把他带回了自己家。她顶着父母责怪的眼神,硬着头皮把他安顿到她的小床上,自己却跑去跟妹妹挤在一起。
几年后他的父母在受尽煎熬后双双离世,山上下乡的洪流中,他选择了最边远的地方,火车站里他等到快开车仍是没有看到他最想看到的身影,满心失望的上了车,却冷不防听见她雀跃的声音:“快过来快过来,我给你占了座位!”
他一直很疑惑自己到底哪里吸引了她,无论他怎么拒绝怎样的恶言相向,都没法让她对自己死心,疑惑着疑惑着,他们已经成了夫妻。
即使是最困难的日子,他也未曾见她丧失过勇气,她永远微笑着站在他身边。
动荡过后,他们开始了新生活,他们双双考上了大学,他进入了公安系统,她成了一位大学教师,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么相濡以沫的走下去,他眼里的她是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的,直到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他为自己的幼子起名叫“许阳”。
他觉得他的妻子就像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把他从阴暗冰冷的绝望中拉出来,让他重新作为一个人而存在。在失去父母许久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重新又拥有了一切:温柔体贴的妻子,两个嫁了人却依然与他关系很好的妹妹,正直孝顺的长子,活泼可爱的幼子。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圆满了,却不知道有些不幸早已命中注定。
如果说第一个儿子是他们血脉的延续,是他在失去一个家庭之后重新又得到的完整,那么第二个儿子简直就是上天对他慷慨的馈赠。
这个孩子太像他了,可是比他阳光,比他聪慧,比他刻苦,甚至比他更讨人喜欢,他的小儿子,简直就像是他们二人所有优点的延续,他爱这个儿子胜过爱自己的生命,他相信他的妻子也一样,尽管有时候他觉得妻子对小儿子的态度严格的过分。
他觉得自己的妻子变了,变得忧愁而苦闷,她似乎在恐惧着什么,无论他怎么试图让她开心她都无法真正开怀。他隐隐的觉得妻子恐惧来源于他们最心爱的小儿子,可究竟是为什么?他死活想不明白。
小儿子的书法得了奖,小儿子的素描越来越形象,小儿子的个子越长越高,而妻子眼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直到那一天,他早早的做了一桌饭等待放假的小儿子回家,却接到长子带着哭腔的电话。
放假回家的小儿子,跟同学一起坐出租回家,结果出租车撞断了围栏掉进了湖里,车里人全都获救,唯有他的小儿子许阳与他的行李不见踪影。
他不敢告诉妻子,他偷偷拿了车钥匙踉踉跄跄的冲出家门,却在下台阶的时候绊倒,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他没有想到生命会以这样奇特的方式延续,他的目光拼命的追逐着自己这一世的父亲跟母亲,尽管他们与二十世纪那对悲情伴侣除了容貌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共同点。可他还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他的童年,在这一生与前世相比,就像童话般幸福而完美。在这个他前世从没听说过的大江王朝里,他的父亲是当朝二品的太子少师,他的母亲是出身世家的名门闺秀,他是他们的独子,他的生活奢侈而安逸。
可是思念却如发了芽的种子般在他的心中茁壮的成长着,几乎把他的心脏撑破,他痛苦的无以复加,直到他在自家的花园里看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他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可她的眼神却天真而疑惑:“你是徐伯伯家的纲哥哥?我见过你,上次你到我家,我躲在屏风后看见你了,我是林溪,林襄候是我的父亲。”
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的容貌,名字,都与前世一模一样,他知道,他找到她了。
她像她,又不全是她,前世的她似乎从来没有过童年,那时候总是那么体贴而懂事,即使是最该任性的年纪,在叛逆期的他面前都只有忍让与体谅。可此时的她,却真的只是个孩子,她调皮,倔强,她淘气起来就像个男孩子,这样的她,是那么的陌生。可是他知道,她就是她,那倔强的眼神,从头到尾就能没有改变过。
他贪婪的体会着这个孩童时期的她,他欣喜的听说两人的父亲已经开始商议他们的婚事,他欢喜的想要飞起来,然而她的父亲却在这时候意外离世。
他跑前跑后的帮她操持丧事,他心疼的看着她勉励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整个丧礼,她的母亲只知道哭泣,丈夫的死似乎带走了她全部生活的勇气。而她,以十二岁的稚龄照顾着寡母幼弟,她认真的告诉他,她十年之内不可能嫁人,她必须照顾好她软弱的母亲跟依然是孩童的弟弟。可他却觉得十年的等待根本无所谓,前世里,她在他落入尘埃后陪伴了他何止十年才踏入婚姻的殿堂。
他的父亲去世了,他回到了江南,他考中了解元,他对母亲说金榜题名前不考虑婚事,他的母亲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点点头对他说:“依你。”
他以为这辈子,他能好好补偿上辈子欠她的。可他没想到,到头来,他这一世欠她的却越来越多。
一场大病,让他在无法站立行走;一场大病,他再不是人人钦慕的解元公,变成了一个没有半点前途可言的残废。他再不敢去想她,他已经失去了给她幸福的能力。
他与母亲回到京城,满目的物是人非,他摔倒在街边,那一瞬他似乎回到了前世那个让他跌落尘埃的那一天,仿若轮回般,他又一次看到她伸出的手,那一刻她似乎与前世的她重合,她微笑着,可是眼泪却蓄满了眼眶:“你说了等我十年,十年早就到了,可是你一直没有来。”
这一生他曾发誓给她幸福,可到头来却是她又一次在绝望中救了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