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吻过我们的脸-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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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母亲的全部希望,他是母亲当时选择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人生这么的困苦,生活那样的艰难,他都咬紧牙关,一一坚持了下来。只不过因为一个信念,他发过誓,一定要击败东方实业,击败周钊平,击败周振南,击败周家,把自己和母亲做人的尊严拿回来。
赵明明这几天没有上班,她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面对江城北。公司亦没有催,兴许是那天江城北抱着她冲出办公室闹得动静太大,以为她生了大病,又或是有人明了她的不安与踌躇,特意给她时间。
可是不过短短两日的光景,市场却是风云变幻。铺天盖地的八卦消息赵明明当然也看到了。她不知道江城北和何淼之间发生了什么,又是否是因为她。她只知道江城北和泰悦需要何家的帮助。作为泰悦收购东方实业的核心参与人,她清楚地知道现在泰悦的资金状况。虽然表面上泰悦看起来似乎是占尽先机,可是前期的股票收购占用了泰悦的大量现金,已开始危及正常的现金流。而前期的地产项目因为政策因素,现时放盘必然导致亏损。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泰悦的境况其实已经十分危险。虽然手握东方实业30%的股票,但如果近期无法入主东方实业,这个股票其实并无特别价值。如果泰悦的资金链一旦陷入被动,势必只能放掉这30%的股票套现以求自保。这样一来,不但意味着收购失败,还因为现在东方实业的股票属于低点,当初为了快速收购东方实业的股票,泰悦基本都是溢价收购,尤其是从个人股东手中直接收购的股价都有很高的溢价。如果泰悦现在放盘的话,损失将极为巨大。这些都还不是最可怕的,最致命的是如果东方实业一旦稳住阵脚对泰悦展开反收购那就是雪上加霜了,以泰悦现在的资金力量,将难以应付。
所以,江城北不能失去何家的支持。
赵明明快速在心中理清了头绪,顿时只觉得背上一片寒意涔涔。她盯着电脑屏幕上周振南和何淼巧笑倩兮的脸,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商场上,大家赌的是身家性命,追的是利益荣耀。所谓儿女情长,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
怔忡了很久,赵明明终于关了网页。打开文档,手刚刚落在键盘上,眼中就禁不住蒙上了一层水汽。天已经黑了,窗外是璀璨的万家灯火,像一颗颗散落在苍茫大地上的宝石,发出各色的光。风吹起来,树叶簌簌作响。
一种不知是无奈还是难过的情愫注入赵明明的心头,胸口好似被人一把扼住,一缩一缩地喘不过气来,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怆,让她无能为力。她不知道江城北为什么一定要收购东方实业,但是她记得当初江城北说为了一切时的苍茫神情。她记得江城北微笑中都带着落寞的孤寂。她知道那是他人生的梦想。
所以,他不能输。而她,亦不能让自己成为他前进的牵绊。
赵明明的双手停在键盘上,好似微微发着抖,“辞职信”三个字打出来又被删去,打出来又被删去,如此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泪水落在黑色的键盘上,白色的标准字符在这晶莹的泪花中好似氤氲开来一般。
第二天江城北刚踏进办公室,陈峰便跟了进来。江城北见他神色不似平常,看着自己仿佛犹疑不决。便笑道:“是天要塌了还是地要陷了?一大早你就这样一副神色。”
陈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一个信封向江城北递了过去。江城北见他如此,脸上的神情也慢慢沉静了下来,一脸疑惑地接过陈峰递过来的那个信封,抽出里面的信件展开,人也不禁怔了一下。
江城北盯着眼前的这张A4白纸,程序化的短短三行字:
辞职信
本人赵明明因个人原因申请辞去泰悦总经理助理一职,望公司予以批准。
转行就是落款人、年月日。江城北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一双眼睛只是炯炯盯着这几行字,好似要将这封辞职信盯出个窟窿来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城北才抬起头,看着陈峰,问:“赵明明她人呢?”
“辞职信交给我就走了。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打定了主意,交接文档、涉及的文件都分门别类整理好了,就等着办手续了。”
江城北握着这页薄薄的纸片,脆脆的,上面的折痕还清晰可见。窗外是与泰悦比肩而立的几幢摩天大厦,仿佛涨满的风帆迎风而立,光可鉴人的玻璃巨幕发出幽冷的光芒。没有太阳的阴天,天空亦是灰蒙蒙的,灰黑色的雾霭又厚又重,仿如游絮,聚聚散散。
一时之间,江城北的心里仿佛想了许多,从街边初见赵明明时,她的落魄到她面对工作时的执拗,再到她说起母亲时的无助,以及那晚拥抱他时的炽热。赵明明的样子仿如电影的镜头一般,一幅幅地在江城北的脑中浮现。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千头万绪瞬时凌乱闪过。
终于,他开口,说:“好,我知道了。”
陈峰在一旁看着江城北。他穿一件普通不过的衬衣,袖口挽到肘弯处,面如冠玉。站在光泽油亮的柚木办公桌旁,像一棵繁茂的大树,挺拔而坚硬,可是却有说不出的苍茫,形单影只的孤寂。陈峰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想,仿佛无限的感怀。不禁又想到赵明明,那个清秀执着的女孩子,犹豫着心里的话要不要说出来。
反反复复地犹豫了很久,陈峰还是忍不住,说:“城北,我不知道你和赵明明之间发生了什么。于公于私,于员工于朋友的立场。我还是想说一句,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赵明明对你,对泰悦,捧的是一颗赤子之心。”
陈峰说完,看着江城北。江城北仍只是站在那里出着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陈峰的话,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陈峰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江城北的办公室。
何淼本来以为江城北看到她和周振南的新闻会立刻来找她示好,没想到等了这几天,江城北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何淼心里又急又恼,满心的焦躁不安,要是主动向江城北示好,她又不甘心,可江城北不肯服软,她又忍不住隐隐担心。何淼是千金大小姐,自小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因为生得好看,越发恃宠而骄,哪里碰到过像江城北这样的人。
她天天握着手机,连睡觉也放在身边,就怕漏掉了江城北的电话。煎熬了这几天,耐心终于耗尽,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江城北。”依旧高高在上满心傲慢的语气。
江城北握着电话不说话,何淼等了一会儿,到底是沉不住气,说:“江城北,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我需要解释什么呢?看看漫天的新闻,要解释的人应该是谁呢?”电话里听不出江城北的情绪,仍只是一副淡淡的语气。
何淼听江城北这样一说,心情好了起来,说话也就有了几分得意:“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我何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这样说,江城北仍是这般平静无波,只淡淡地说:“那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我……”何淼被江城北噎在那里,进退不得。
好在江城北很快转了话题,说:“其实那照片拍得挺好看的。”
“有我本人好看吗?”何淼听江城北这样说,带出几分不屑地问道。说完了,见江城北不答话,觉得有些讪讪的,就又道,“那你哪天来我家负荆请罪?”
江城北听她这样说,握着手机怔忡了一下。
何淼见他不说话,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不满,说:“江城北,我问你话呢。”
江城北听她这样说,似乎才回过神来。他自控极好,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说:“我还不是听你的安排。”
何淼听他如此说,才算是放下了心,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又缠着他说了好些不相干的话才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江城北还坐在那里没有动,脸上的神情带出几分恍惚。离成功只差这小小的一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意兴阑珊的疲惫,觉得那样、那样的累。
晚上江城北离开公司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司机停着车在大厦门前等着他。正要出大堂,却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城北。”
其实是极陌生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江城北却禁不住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略过了一会儿,他才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时,唤他的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清楚来人,江城北忽地怔在那里。
是周钊平,居然是周钊平。
杂志上,新闻里见了无数次的面孔,此刻突然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其实,年少的时候,江城北亦见过他。那个时候,周钊平还很年轻,健壮而高大,身边是他的妻子还有周振南。周钊平搂着妻子的肩膀,看着前面的周振南,满眼的慈爱。那幅画面,江城北永生都不会忘记。
“你好,城北。”周钊平站在大堂的落地窗前伸出手,夕阳透过玻璃照在他的身上。强光下,他脸上的皱纹格外清晰。头发基本都已经白了,夹杂着稀疏的灰色。相比年轻的时候,他瘦了很多,也或许是因为重病的缘故。
江城北并没有理会周钊平伸过来的手,只说:“周先生,你找我有何贵干?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应酬你,我的司机还在外面等我。”他这么说着,还抬腕看了看表。
周钊平收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神色依旧十分温和,说:“如果你是为了东方实业,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你是周家子孙,在我的遗嘱里,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周钊平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江城北冷冷打断了:“周先生,你弄错了,我姓江,不姓周,更不是什么周家的子孙。至于东方实业,我当然会得到它,不过不是在你的遗嘱里,而是在商场上堂堂正正地得到它。”他的声音冰凉而冷漠,好似带着一种锐利的恨意。
周钊平听江城北这样说,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懊悔、难过、无奈、茫然,刹那之间,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周钊平的心头。但多年的商场征战,让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说:“城北,当时我实在是情非得已,而且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情非得已?”江城北轻笑着重述了一遍,寒霜一般的目光射向周钊平,好似渗了冰。让周钊平的心里不禁也涌起一阵寒意。
“周先生,不如说你舍不得荣华富贵。”江城北说着顿了一下,带着轻视的眼波扫过周钊平的脸庞,才接着说,“我会得到东方实业,然后摧毁它。所以周先生,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活得久一点,看着我是怎样把你们周家毁灭的。”
“城北,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站在你的面前。可你是周家的子孙,我是你的爸爸,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因为报复而牺牲你的人生。”
“爸爸?”江城北轻蔑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看着周钊平,说,“你凭什么说是我爸爸,我生下来的时候没有这个人,三十多年过去了,你突然蹦出来说你是我的爸爸,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曾经的确很希望有一个爸爸,因为那样,别人就再也不会叫我野孩子了。可是慢慢地,长大一点就明白了,我就是一个野孩子。周先生,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你知道吗?我曾经特别渴望有一个爸爸,渴望他的抚慰。在我被别的孩子欺负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