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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绿皮火车-第20章

小说: 绿皮火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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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去青海牧羊,青海大草原的风涤荡了他的胸怀。回京后组建“博尔赫斯”乐队,签麦田,出唱片,开始了新的音乐旅程。

他是校园民谣走向新民谣的桥梁,承上启下,不卑不亢。他的朋友里有老狼,民谣界的泰山北斗;有小河,通向未来世界的急先锋。如果老狼是班长,那么小钟就是民谣班的文艺委员。他爱电影,爱小说,奇幻的故事令他沉醉。他爱旅行,主要是为了邂逅艳遇,往往求之不得,所以称为忧伤的艳遇。周云蓬的歌迷多是教师、法官、工程师、政协委员、厨师、仓库管理员,人到中年者为多。小钟的歌迷,多为老周歌迷的女儿们,从初二到大四上学期的女生不等,且戴眼镜的占多数。

小钟有个小说讲了一个盲人驾驶员的故事,说的就是我,他既然信任我为新书作序,那我就闭上眼睛,启程了。身后是李皖老师的序和主角小钟的文字,掉沟里,可别怨我。朋友们,让我们上路吧,向着畅销书的康庄大道前进。

想念一条倒淌河

前一阵,网上有帖子,说歌手张浅潜在成都某酒吧只唱了半个小时就匆匆离场。帖子挺火,跟帖的人大多表示不满,并指出自己曾有与她类似的遭遇:演出迟到、不在状态等等。其实国内很多大音乐节邀请歌手时,都有一个潜在的黑名单,这个名单上的人,不是唱得不好,而是不好驾驭,属于个性歌手。据我所知,其中就有张浅潜的大名。

我跟她同台演出过好多次,有时候,她也会唱很多,比如2005年的深圳民谣音乐节,每个歌手限定三首歌,但张浅潜那天发挥得好,观众掌声不断,她就多唱了好几首,气得主办者张晓舟在台下直蹦。

张浅潜,比起我们现今活跃在前线的民谣人来讲,算是老前辈了。她1996年签约红星音乐,2000年获MTV最佳摇滚女歌手奖、最佳编曲奖。她同代的音乐人,张亚东、许巍、郑钧,早已占据了娱乐业的各个制高点,凡人难得一睹真容,出场费也是大数字的。时代的动车飞速向前,留下一个张浅潜,被撇在我们这个靠演出为生的民谣新军里,还有日趋没落之势,实在让人扼腕。

张浅潜给我们贡献过那么多好歌,比如她经典的《倒淌河》,我认为是最好的民谣歌曲之一。还有她那张专辑《灵魂出窍》,我称其为“破碎虚空”之作。可她的境遇却越来越糟糕,二十世纪,她还徘徊在北京东三环的团结湖;进入二十一世纪,已经退居至东五环外的高碑店的平房里,而且备受房东刁难。一次演出完聚餐,快结束时,听她发愁,说晚上回家,那一带很荒凉,路太黑,想找个网吧坐一夜,早上再回去。

她的境遇窘迫,我想,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唱片公司制遗留下来的后遗症。那时有经纪人、制作人、企宣,歌手什么也不用操心,甚至有人可以帮你背着琴。但现在不行了,现在是个单打独斗的时代,歌手不但要能唱歌,而且也要会谈判,会调音,会算账,还得自己写文案。她的个性显然不适应这种“十项全能”式的竞赛规则。但我们为什么不能给时代留那么一两个有个性的歌手?当我们听她唱片的时候,我们享受了一个艺术家能给出的最好的果实,这个果实是由她的个性、她张扬的性情、她充满悖论的感觉生出来的,也包括她不谙世事的那一部分。我们往往会奢望又能吃到奇特的果子,又能看到一个四方周全、八面玲珑的人,岂知这是不可能的。

张浅潜的问题是,她的音乐做得非常好,但她不会经营自己。2011年她一月份有个巡演,二十天她安排了十场演出,有时候三天要跑三个城市,这需要很强悍的神经和体力。像我这种流浪歌手出身的人,都觉得吃力。所以造成了巡演状态不好,每一场观众不是很多,演下来还要赔钱,而且还招骂。

在我们的时代,音乐界的一个共识就是:唱片不好卖,但歌手还能通过现场演出活下去。然而,唱片中表达音乐的细腻、精雕细琢的多层次是现场无法替代的,而且有些人更适合坐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在唱片上绣花。

还是希望有个唱片公司或者经纪人来帮她策划好的演出,帮她维护唱片的版权,让她即使演出少,也能维持自己的生计,继续做音乐。希望歌迷或媒体不要过于苛责她,给这个时代保留些许孩子气、神经质、浪漫主义。就像我们大地上所有的河都向东流,但也允许一条倒淌河独自向西。

特立独行的汽笛

最近“特立独行”这个老词从汉语海洋中一跃而出。它展翅摇翎飞向十四年前的王小波,那里有一头猪趴在房顶上,拉响汽笛,劳动的人们将错就错,欢天喜地地提前收工。王小波和他的猪兄一样反对被限制的生活,他们长出獠牙,冲破围剿,逃入山林,留下我们这些规矩人,老老实实地进入了《白银时代》。

我们生活在他的某部小说里,情节甚至比他的原著更引人入胜。这个时代的艺术家该有多幸运。你不需要采用西方的那些象征、超现实、荒诞、黑色幽默等手法,只是白描似的呈现就足够了。据我所知,别的时代的艺术家都巴望着穿越到我们这里来。

守着这样的好茅坑,视野之内,竟然再没出现小波似的作家,可见,他有多珍贵。

在我心里,王小波是一百年来文坛第一牛人。他身上兼有鲁迅的批判幽默和胡适的宽容自由主义。他是从唐朝移植过来的梧桐树,大概因为唐朝人要修地铁,由于水土不服,过早地夭折在我们这个时代。他笔下的男人,都住在我们这个时代,女人则清一色全是从大唐带来的。陈清扬、杨素瑶、小舅妈、小转铃、线条,那都是公孙大娘、鱼玄机、薛涛等人友情客串的。

就连那头猪,也是见过李白的牛猪,要不怎么会如此特立独行呢?看到网上,当初有个电视台主持人采访他,问:“你的小说里的爱情为什么没有诗意?”他大概以为诗意就是情深深雨蒙蒙,几度夕阳红,我仿佛听到整个唐朝都大笑起来。白银时代到底有多久呢?我们还活在他的《2010》里,盼望着有生之年能进入他另外的小说,如《红拂夜奔》,哪怕是《寻找无双》。

如果人生苦短赶不上,那我也希望特立独行的豹子一样迅捷的猪兄回来一次,趴在我们的屋顶上,为我们苦闷的日子拉响汽笛,让房奴们、车奴们以及啥啥奴们能卸下生活的重担,在春天的小河边洗个澡,唱着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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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的一天

到无锡演出,去探访阿炳故居,一间房子,家徒四壁,摆放着一双雨鞋和一张木板床。1950年12月4日,阿炳死在这里,身边没有一个人。外间是他的纪念馆,可以通过耳机听他当年的原始录音,《二泉映月》细若游丝,颤颤巍巍,从历史的深处飘来,伴随着杂音,就像江南的梅雨敲窗。

我想象阿炳的一天:早上,照常是要睡懒觉的。等到太阳晒到床上,抽两口烟,起床。先到家门口的“三万昌茶馆”坐一坐,听茶客们谈天说地,是否有啥新鲜事。就像我早上上微博一样。然后到“三万昌茶馆”门前的小广场上,开始一天的工作:拉二胡,唱新闻,唱无锡的哪个财主又霸占了一个丫鬟、日本人又干啥坏事了等等。如果挣到了钱,就来一盘蚌肉炒大蒜,再来斤黄酒,借着酒劲睡个下午觉。黄昏时,收拾行头——琵琶、二胡、歌单,跟媳妇董彩娣出门。路过公花园,那里的茶楼正在唱锡剧,很多老人在那儿骂政府。再向前走,出光复门(现在成了无锡的一环路解放大道),城外要比城里凉爽很多,路旁种满香樟树,阿炳一路走一路闻,等到香樟树的味道淡些了,就听到隐隐约约的闹市声。那是无锡最繁华的地带,毗邻火车站,戏楼、茶楼、客栈、妓院、饭馆、电影院,一家挨着一家。

快到“中国饭店”的时候,开始有老主顾招呼他了:“阿炳,来一段。今天我有朋友从上海来。”阿炳就拿出折子:二胡拉一曲两角,弹一曲琵琶五角;普通曲目两角,荤曲儿加价。阿炳先弹了段《昭君出塞》,客人是个跑买卖的,听不大进去。他又来了段《小寡妇上坟》。

拿到钱,阿炳继续往前走。过了大洋桥,就到了泰山饭店。他在路边摆个场子,施展他的平生绝技,从《二泉映月》到《听松》,再用胡琴模仿猫叫狗叫,老鹰抓小鸡,唧唧咯咯,弓弦穿梭处,世间百态,活灵活现。演出间歇,阿炳一摇钱罐子,很生气,钱不多。于是曲风一转,开始骂人……骂完了,气消,跟媳妇回家。城门已经关上了,但城上的日本兵是阿炳的忠实粉丝,一听胡琴声,赶快开门放行。

几十年前无锡的夜晚,灯火稀疏,万籁俱寂,阿炳拉着胡琴,一路走回家。那些半梦半醒的人,听到胡琴声,就知道阿炳下班了,翻个身,继续做他们的旧梦。

痴心不改,民营书店

每个城市都会有那么一两家品位良好,肃静近于冷清的独立书店。他们在卖什么?前有新华书店拦路,后有网络打折追杀,所有书香浮动月黄昏的小书店的背后,都伫立着一个默默赔钱的书痴老板。

1995年我到北京,北大东门外有个书铺街,那时摇篮中的万圣书园坐落于此。一个小小的门市,卖着高深的学术著作,对面还有一个卖打折旧书的分店。约文艺青年见面时,经常会在BB机上留言:万圣见。后来这条街被建设成了车流滚滚的四环。多亏北京这么一大块光怪陆离的文化土壤,万圣并没倒闭,而且成了京城文化的一个地标。

我四川的朋友,书痴宋杰,梦想着在成都建一个万圣一样的地标。每一次见他,他话里话外重复率最高的就是“地标、地标”,前年我去成都,他终于在宽巷子附近开了一家“象形书坊”,整天高高兴兴地坐在书架旁,没人也高兴,有人更高兴。如果你买的书特别合他的胃口,他还会请你吃水果、喝饮料。现场见一女士选书,库存无货,宋杰急忙打电话,让同城的另一家书店赶紧送过来,快递费由他支付。痴心如此。

我青岛的老友张亚林,爱喝扎啤吃蛤蜊。他在青岛大学对面开了一间“学苑书店”,房租很高,但他说,这辈子就喜欢干这个。他不管晚上喝了多大的酒,总会一大早起来,洒扫庭院,准时开业。搬把躺椅,坐在书店前,喝茶下棋。他还有个臭毛病,无论到哪个城市,看人街边的门市房敞亮,就会提议:这个适合开书店,什么时候我来开个分店。然后就指手画脚,不顾人白眼,规划何处摆书架云云。

绍兴蔡老师,热爱五四文化,开了一家“新青年书店”,理想是“不赔钱就算成功”。他有时进了一些好书,怕被买光了,自己还要藏起来一本。

深圳的阿飞,本来是开酒吧的,如今弃暗投明,开了间“旧天堂书店”,由于夫人魏籽是个大设计师,书店设计得像一个美轮美奂的梦。阿飞是个大胖子,但建设书店,日以继夜,夫妻熬了两个月,竟然减肥十几斤。别的书店主打是励志、教辅,他们的招牌菜却是诗集、黑胶唱片。除了卖书之外,还开辟一个玻璃屋顶的小院,作为咖啡屋。前不久,我和诗人廖伟棠在此做了一个诗歌与音乐的演出。接下来还有台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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