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命讨好-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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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啜一口茶。味道确实不寻常,但不令人讨厌。它比她习惯的味道苦了点,所以她加了一小片柠檬来调整味道。
他用热切期盼的表情注视着她,所以她不得不客套地说:“很不错。”
他露出微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他拿起他自己的茶杯开始啜饮。
她一边啜着茶,一边思索合适的字眼。片刻后,她领悟到这种事没有合适的字眼,只有诚实的字眼。“狄先生,我犯了一个错误。”
他放下茶杯,眨眨眼睛。“此话怎讲,亲爱的?”
“我根本不该接受你的工作邀请。我非常感激你的好意,但那个决定作得太仓促,有些因素我没有考虑到。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抱歉,但我真的不能担任这个职位。”
他眨眼的速度加快了点。“但你连行李都带来了。”
“我知道,很抱歉。”她重复。“如果造成你的不便,如果你已经根据我的存在作了计划,我当然会负责到底,而且不会接受任何薪资。要不是昨天混混沌沌,我绝不会作出那种仓促的决定。”
他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喝茶,然后叹口气说:“你千万别烦恼;错误在所难免,你处理得很得体。但是,我确实为这个周末作了计划,所以你介不介意留到那个时候?”
“当然不介意。是宴会吗?”
他停顿一下。“对,你知道那种礼尚往来的宴会,餐点当然是外烩,大约五十个人。”
她应付得来那样的宴会。现在已经是星期三下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办宴会应该有足够的工作让她忙。她只希望他有固定的外烩公司愿意配合,即使那意味着要雇更多的人手。如果他没有,那么她得想尽方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家愿意承办的外烩公司。
“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她说。
他叹口气。“真希望事情能有不同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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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公司的资料显示,星期天晚上有三通电话,从拱廊购物中心的那支公用电话打到蓝家。星期一晚上打的第四通,大约与命案发生的时间相同。由于没有目击者,所以无法精准地确定死亡时间;他们所能得到的只有一段时间范围。但凶手似乎打算在星期天晚上前往蓝家。据在杜卡卢就读大学的蓝家么女媚怡说,那天晚上她的父母开车去那里和她吃晚餐,一直待到快十一点才走。那使他们多活了二十四小时,也给了他们的女儿最后一次和他们见面的机会。
那些电话开启了一个以前不存在的机会通道。寇子回到购物中心摄影机角度最佳的那家商店,取得星期天和星期一晚上的监视录影带。拍摄角度仍然很差,也没有一个影像是清晰的,但那个男人却是相同的;相同的头发、相同的体型、相同的服装风格。
凶手就是那个混蛋。现在他的心中毫无疑问,局里的其他人也一样。
问题是,好像没有人认得出他。诚然,取自录影带的停格影像在放大后,粒子粗又不清楚,而且没有真正显示出他的脸孔。但从中得到他的印象应该不成问题。然而,至今仍然没有任何人说:“嘿,他使我想到某某某。”
汪太太不认得那个男人,但她服了太多镇静剂,可能连自己的妈妈也认不出来。汪家的三个成年子女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眼熟之处,因此他不可能是家族的朋友。蓝家两个女儿的情形也是如此,所以凶手与被害人一定有事业上的关联。但同样地,汪杰可的员工也都不认得相片中的男人。
一定有人认识这个混蛋,但那个人在哪里?
警局的电子天才石立夫把头探进门内。“嘿,医生,快来听。我想我在录音带上找到那个混蛋了!”他兴奋地说。
在听力范围内的每个人都挤进立夫的办公室。“这是蓝家的答录机录音带。”立夫说。
“别告诉我,他留了言。”寇子说。
“不完全是。瞧,蓝太太想要用的那支电话有立即录音按钮,要知道,好比跟你通话的人开始扬言要杀你,你可以像这样按下这个小按钮,嘿嘿,谈话内容立刻被录在答录机上。好,她可能不是想录音,而是想打电话求救,但她很紧张,对不对?她抓着电话,按到她无意按的按钮。我听了所有的录言,发现这一段有个奇怪的声音。不是……我不知道,只是听来怪怪的。于是我把它分离出来,用一些强化程式加以处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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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我们不需要知道方法,”寇子打岔道。“让我们听就是了。”
立夫用受伤的眼神看他一眼。“好啦。不是很清楚,还需要加强和消除静电──”他在寇子凶恶的瞪视下住口,默默地按下一个按钮。
静电干扰声、摸索声、惊慌的急促呼吸声,然后是一个很轻的声音,再来是一声细微的“嗖”和“砰”。
“那是什么?”
“最后那个声音是开枪声。”立夫说。“灭音器。但再听一遍,仔细听枪声前出现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再度凝神细听。在寇子听来,那像是人的说话声。
“他说了话,那个混蛋说了话。说了什么?你可以把它分离出来吗?”
“我会下工夫。再听一遍,你可以听出那句话。”
他再度播放录音带时,房间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没有。
那个声音非常轻、非常柔。寇子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好像是‘不’什么。”
“好极了!”立夫欢呼。“是‘不乖’。”他重播录音带,这次大家都知道要听什么了。那句话可以被理解,而且令人不寒而栗。
“不乖。”近似告诫的语气、温和的责骂。然后是装了灭音器的枪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现在握有凶手的声音纪录。如果能找出他是谁,他们就能用声纹比对来定他的罪。
“嘿嘿!”立夫兴高采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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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你看来筋疲力竭。”狄先生温和地说。“你经历了一件非常令人难受的事。坐下来喝杯茶不会遭到天打雷劈,对不对?茶可以促进恢复元气,我来泡一壶新鲜的。”他提议。
她需要的是食物而不是茶,莎兰为时已晚地发觉。她上次吃的东西是昨天下午和狄先生在咖啡厅里喝的那半碗汤。如此算来,她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了。
她刚刚把狄先生的晚餐端上桌。他的厨子在三点进来替他烧晚餐;莎兰抵达时,厨子已经离开。厨子显然只准备了狄先生一个人的晚餐,但那不要紧。等伺候他吃完晚餐和把碗盘清走后,她就可以找东西吃。
他一直焦虑地逗留在她附近,使她感到很不安,现在她明白他是在担心她会昏倒。那个念头使她露出微笑。“狄先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多么可爱?”
他瞪大眼睛,然后羞红了脸。“哦……我的──没有。”
可爱却寂寞。她为他感到难过,但那不足以使她留在这陵墓似的房子里,提供他显然十分需要的陪伴。但是,茶里的咖啡因或许可以支撑她到有机会吃东西。
“听来很不错。”她说。
他露出笑容。“太好了!我知道你会觉得好过许多。”
他在桌边站起来,莎兰急忙说:“拜托,先吃完你的晚餐。茶,我来泡。”
“不,我来。我对我的茶很挑剔。”
既然他的茶对他那么重要,他的晚餐反正是冷食,再加上这里是他的家,他仍然是主人,所以她也就不再反对。
他进入厨房烧开水,然后回到餐厅坐在玻璃大餐桌继续吃他的晚餐。由于在他吃完前无事可做,所以莎兰退到角落里等待。她很少像现在这样感到自己毫无用处;她得到的印象是,他并不期望她做任何实际的工作,只是希望她……在常她渴望得到的喘息时间不在这里。她在这里感受不到平静和安宁,只有枯燥乏味和隐约的不安。
她累得几乎站不住,而且头越来越痛,可能是因为没有吃东西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整天都没有喝到咖啡。如果真是因为缺乏咖啡因,那么茶会加倍讨喜,她说不定会喝两杯。
他吃完晚餐时,厨房里的水壶正好开始鸣叫。“啊,水烧好了。”他说,好像怕她听不到那刺耳的笛音。他走进厨房。莎兰忙着收拾碗盘,拿进厨房冲洗,然后放进洗碗机里。
等她做完另外一些琐事时,他正把泡好的茶倒进杯子里。“好了。”他满意地说,把托盘端到餐厅。她不得不跟着进入餐厅,然后在他的坚持下在餐桌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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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啜着热茶时,开始问她各种与总管工作有关的问题。她感激地专心回答那些不需要动太多脑筋的问题。也许只是极度疲 惫引起的头晕,但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于是急忙抓住桌缘。“哦,对不起,狄先生,我突然感到头晕眼花。我今天没有吃东西,我想我是体力透支了。”
他看来吃了一惊。“你没有吃东西?天啊!你怎么不早说?你刚才不该站在那里服侍我的。坐着别动,我去拿吃的给你。你想要吃什么?”
她眨眨眼。她连这里有什么吃的都不知道,叫她如何告诉他,她想要吃什么?她需要吃东西,所以任何食物都行。但是她上次真正想要吃的是──
“冰淇淋。”她咕哝,吃惊地发现那三个字很难发音。
“冰淇淋?”他停顿一下,眨了眨眼。“我恐怕没有冰淇淋。要不要吃点别的?”
“不是,”她努力想要解释。“我不是想要吃那个。上次……”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困惑地瞪着他。周遭的一切开始绕着她慢慢旋转,她隐约又惊讶地想到她可能快要昏倒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昏倒过。
他开始离她越来越远,或是看起来像是那样。她无法确定,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慢着。”她说,试图站起来,但突然两腿一软。
他冲上前去,在她倒地前抓住她。她感到他的抓握出奇有力。“别担心,”她听到他说,发觉她的视力开始模糊,耳朵里像是塞满了棉花。“我会照顾你。”
第十七章
莎兰首先意识到的是头痛,那种颅骨里的阵阵抽痛。她处在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但她不敢动,唯恐会使头痛加剧。她还感到恶心,她想她可能会呕吐。事情不大对劲,但脑海里一片混沌使她想不通是哪里不对劲。
她努力回想,随便想起什么都好。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时间感或地方感,只有恐怖的一无所知。接着她感觉到身体下的布料,因而推测出自己躺在床上。嗯,有道理。她头痛,所以在床上。她记得自己上……她不记得自己上床。最后一项清楚的记忆是……天啊!她想不起来。她不再努力回想,再度坠入没有知觉的黑暗深渊。
再度醒来时,她心想,自己一定是感冒了。不然这强烈的患病感该怎么解释?她很少生病,连鼻塞都很少,但想必只有流感能令她感到如此不适。她生平第一次了解人们说病得无法去看医生是什么意思。她绝对无法去看医生,得请医生来看她才行。
有东西在拉她的头皮。那种轻柔规律的拉扯没有使她的头痛加剧,反而让它减轻了,好像拉扯感使她对抽痛的感觉变迟钝了。
她的手臂酸痛。她想要移动它们,但发现自己做不到。
警觉进入她混沌的脑海。她再度尝试移动手臂,手臂仍然动不了。“手臂。”她呜咽,声音沙哑到连她自己都认不出。
“小可怜,”一个温和的声音喃喃细语。“你会没事的。感觉很舒服,对不对?”
规律的拉扯继续,缓慢而轻柔,片刻后,她恍然大悟是有人在梳她的头发。
感觉确实舒服,但她不想梳头,她想移动手臂。不顾头痛与恶心,她不安地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