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别经-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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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我的替身不由得大吃一惊,不禁探手入怀,去摸那封信札。果不其然,那信札已经不见了。
对方见了,释然一笑,随手指了指爰慧的枕头,示意他揭起。一看,果然那信平整地压在枕头底下。
“实在对不起,爰公子,本不该私自拆阅您的信札,只缘非常时期,敌友难辨,实在是迫不得已……”
一听这,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追兵了。爰慧庆幸都还来不及,哪会去计较。
原来救了爰慧的是达尔瓦人,正是太阳部落的子民。这帮人也正赶往沙漠之中的绿洲——太阳部落现在的聚居地尜谷的途中。
他们从前线逃难而来,大概是爰慧杀骆驼的枪声惊动了人家。赶到的时候,爰慧已经奄奄一息了,倘若不是哈里的那封书札,恐怕人家不一定会如此厚遇,逃难途中,随处倒毙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看来,人家把我的替身当成了哈里的信使,不仅礼敬有加,而且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
时下伺候的是一位少妇,她的丈夫正是这群人的头领,底下人,都尊称他为公爵,只是看他的穿着打扮,以及一应器具,似乎跟我们头脑之中显赫的贵族形象,相去甚远。
看上去,这公爵更象一个杂耍戏子的班头,花里胡哨的打扮,宛如中洲常见的那一种优伶的戏装,一反凤聚两洲这里穿着打扮的惯常风格,以前总见庄重过分,沉闷有余,即使青春少女,也很少色彩绚丽。公爵的这一套装扮,全是大红大绿不说,不仅颜色扎眼,还象统统抹了一层亮油似的,十分炫耀,实在过于夸张了,似乎随时准备上台演戏似地,一直带着妆。
看见我的替身十分清醒的样子,早已候在一旁的公爵就先作了一番自我介绍,他会说中洲话,而且知道不少中洲各地的方言俚语。至于爰慧的来龙去脉,他已经从哈里的书札中了解了一二。
原来达尔瓦人,本是凤聚两洲的寒族一脉,也是这两洲之中唯一不信斋教的民族,因为以太阳为自己的图腾主神,故而旁人都称之为太阳部落。这是一个到处迁徙,喜欢流浪的民族,每一个迁徙群落,基本上以一两个氏族为主。按照他们的话说,永远在追逐和平,在旁人眼里,他们似乎有点不够安分,不肯辛苦劳作,不肯安居乐业,实际上,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每一次迁徙,都是为了躲避战乱。凡是太平盛世之地,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达尔瓦人擅长歌舞杂耍,正是和平的人们最需要的精神消费。
这一次是从土笆港来,只缘蚩尤人已经逼得太近了,原先栖居的港口附近,已经遭遇了好几次轰炸和导弹攻击。
公爵带着自己的族人,曾到中洲各地游历过,尤令公爵骄傲的是,曾在中土大都受到过很多优隆的礼遇。据说那里的王公贵族,都非常喜欢达尔瓦人的歌舞表演。公爵腰间的烟丝荷包,金缕银丝编织而成,据说就是中土大都一位王公的馈赠,对方差点把他留下来当宫廷乐师。
“这就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特点,绝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享受,而抛弃整个族人,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苦难,整个族人会抛弃他。不管男女老幼,每一个人,都会意识到自己对族人的责任,哪怕是在一起忍饥挨饿,也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族群。假如我们的一个兄弟姐妹,不幸身陷牢笼,我们也会举族迁居过去,就在监狱的周围盘桓居留,直到我们的族人刑满获释为止……”
关于达尔瓦人,我的词典里却找不到一点关于他们的介绍。姑妄言之,姑妄听之,不过单从公爵夫妇两人对爰慧的态度来看,倒也不失为一群善良忠厚之人。
“再说能在沙漠中遇险获救,本身就说明您的福缘不浅,这是光明之神的刻意安排,在您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我们一个为神效力的机会……”
爰慧也只有苦笑以对,每次大难不死,要说也确是冥冥之中有安排,可每一次遭难,难道不也是命运在成心播弄吗?那一个自称公爵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从荷包里,撮了一小把烟丝,凑到爰慧的嘴边。
“嚼嚼吧!这一种东西,能除去您心中的烦恶,脱水的人都这样,得有几天功夫转不过劲来。我妻子每一次喂你水喝,都泡上一点烟丝,这是我们传统的土法子,百试百灵,在沙漠里救过不少人呢……”
爰慧将信将疑,稍微捏了几片,刚嚼了一下,肚子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还没等人撑起来,就哇地一声,喷了出来。最远的一口,都喷到了对面的铺上,溅了公爵一身。
爰慧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慌忙爬起来,要去替人家抹拭。始终守候在一边的少妇,却拦了过来,抢先把我的替身扶下了车。
“此一时彼一时,爰公子只怕现在是晕车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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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爵也跟着跳下车来,从妻子手里接过爰慧。
“你去收拾里面吧,还是由我来照顾爰公子……”
说时,整个队列都停了下来。几个成年男子,迅速跑到了公爵跟前。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找地方安营扎寨吧。”
吩咐完从人,公爵又转对我的替身歉然一笑。
“没想到,老法子也有失灵的时候,想来爰公子还没学会抽烟,一定是被呛了……”
爰慧拭去呛出来的眼泪鼻涕,同样歉然地连连点头。放眼望去,这支队伍倒也不小,确实正如公爵所言,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男女老幼,应有尽有,而且人人对他谦恭有加,一声令下,立刻各自忙活去了。
象是有约在先似的,几个打尖模样的人也赶了回来,说是前面就有一个坎儿井,只是已经干涸了,需要挖掘方有可能见水,是不是就在坎儿井附近搭营过夜,单等公爵示下。
从下车的地方,到坎儿井所在,大约有几里路,爰慧再也不肯上车了,虽然走路多少还有一点不甚稳当,可却再也不用遭那晕眩之罪了。公爵见我的替身如此执意,也就不再勉强了,只是吩咐下人,牵了两匹骆驼,慢慢跟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自己干脆也不坐那滑翘了,陪着爰慧一起漫步。
“我只是没机会到您艮山去,听说那地方不错,也很富饶,气候尤胜中土大都……”
这是一个非常成|人化的话题,爰慧以前很少关心,不是很适应,只能是嗯嗯啊啊地对付着。
“爰公子,不揣冒昧,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公爵突然留步,不无狡黠地望住我的替身。
“你随身所带的那封书札,不过是一些惯常的客套而已,想来爰公子不会就为这一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吧?”
如此一问,由不得人不警觉。虽说公爵自承是太阳部落的臣民,可也无从落实,再说哪怕就算是真正的太阳部落一脉,也难保人家就没个莫派和哈派?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公爵大人,哈里王爷只是让我顺道带来这封书札,我可不知里面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呀?”
“王爷难道真的没跟您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没有啊,只缘我回中洲,中途必须补充给养,王爷才给了我这封信,说是找到了太阳部落,自会有人照应……”
“这么说,您是走早了?”
公爵若有所思地说,不免狐疑地多看了爰慧几眼。
“您在土笆的时候,难道就什么也没听说过吗?”
“土笆?该听说什么呀?”
这倒不是我的替身在故意装糊涂,只缘人家的问题也太宽泛了一点。
“哈里王爷与莫将军?”
“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啊,临走时,哈里王爷都送过我了,只是莫将军没空……”
“看来您真是走早了,好了算了,不说也罢,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哈里王爷是不是过于托大了一点,茫茫沙漠,竟然让您贵宾独自一个涉险?”
“哪里,提起来伤心,不仅哈里王爷派了侍仆,莫将军也派来了护兵,只可惜都在路上失踪了,我们遭到了袭击,突如其来,而又非常神秘……”
这样说法,总算不全是撒谎,在爰慧的心里,尽管有所警惕,但还是没有完全把公爵他们列为自己的对立面。而且跟自己一样,公爵也应该可以站到第三者的立场上。
“承蒙王爷的错爱,还给我指婚了一个凤麟姑娘,可惜也在那天夜里神秘地失踪了,最后就我孑然一身……”
这点小聪敏,爰慧还是有。尽可能说得更接近事实,不怕对证,同时该隐瞒的东西,还得照瞒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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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劫匪?”
“我也搞不清楚,反正那天夜里有沙尘暴,等到狂风过后,我就什么也找不到了,骆驼和枪,还是在附近慢慢捡到的……”
“也许是那些护兵和仆佣,见利忘义,趁着风暴,逃之夭夭……”
“要说在那以前什么迹象也不见,他们对我可算恭敬了……”
“我也是这么猜想,如果真是什么惯盗劫匪,只怕就不会留什么活口了,只有手下人叛逃,才会如此患得患失,他们怕直接杀了王爷的贵宾,罪上加罪,沙尘暴,毕竟算是一个不错的理由,让您独自一个人,在沙漠里自生自灭去吧,他们再也不用受到什么良心上的谴责了……”
“可他们早先根本不是一路,一个是王爷的人,另外听说都是一些莫将军贴身卫队里的亲兵……”
“哪倒不一定,然而至少有一点他们应该共通,都是凤麟人,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愿跟您去中洲……”
“可那天的风暴,却是千真万确,假如不是我拼死拼活抱住了一丛沙棘,只怕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了……”
爰慧倒不是要成心胡搅蛮缠,在他的心目中,阿依和阿伦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地位,实在是不想让他们再受到任何伤害。把从人都诅咒成不轨之徒,无意之中,也叫他们两个受了连累。
“现在到处人心惶惶,战场上,整队人马开小差的都有,不少人携械私奔,宁可去当土匪,再也不想死在战场上,不明不白地送命了……”
“不明不白?莫非公爵大人您?”
“实在不瞒公子您说,老夫我刚才的疑问,就是怕公子另有使命,才多此一举。既然公子迄今还蒙在鼓里,老夫也就在这里一吐为快了。对了,公子离开土笆,大概有多长时间了?”
“记得我跟你们王爷回到土笆,只是不想太打扰他们,没隔多久,我就告辞了……”
这家伙真是一个撒谎的天才,让我听着都觉得滴水不漏。关键是没隔多久一说,把谎言与事实衔接得天衣无缝。那个公爵,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这就对得上号了,也就一两个月前,才有传闻,说是哈里王爷与莫将军不和,王爷已经被人软禁了……”
“王爷被人软禁了?为什么?”
既然装糊涂,索性就装到底了。爰慧一脸诧异,还特意布陈了几分着急的神色。
“现在着急,也不顶用。一时半会,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传言非常多,传播的渠道也非常之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平头老百姓,根本无从判断。要说舆论向背,总是对王爷稍微有利一点,哈里王爷的威望高,莫将军的资历,毕竟不能跟他同日